时候还早,没正式开场,仍旧在歌舞环节。

慕容彦泽摇着扇子,扯了扯领口,“今天可太热了,我看入夏这么多天来就数今天最热。”说完瞄了眼高铭,“你不热吗?怎么还小脸煞白?”

高铭懒洋洋打了个还欠,“因为我虚呗。”枕着椅背,漫步目的的闲看,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花荣,看样子在寻找座位号码。

高铭探起身,朝他招手“诶,我这边有空位置,你来这里坐吧。”

花荣看到高铭他们,径直走到跟前,倒没客气,“多谢,我的票位置太靠后,正想办法找个好位置。”

“你想坐哪儿随便坐。”

高铭和慕容彦泽左右都有位置。

花荣自然跟高铭跟更熟,于是就坐到了他旁边。

高铭将自己的扇子打开,递给花荣,“你热不热,没带扇子的话,用我的。我虚,躺着就凉了。”说着,恢复懒洋洋的姿势。

花荣见这次扇面上面画着的不是上次那种半羊半驼的动物了,而是一种黄颜色的肥嘟嘟的动物,模样像老鼠又像兔子,尾巴尤其奇怪,是弯折的。

花荣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一种可以放电的东瀛神兽。”

“……”花荣默默将扇子推还给高铭,“我不用,衙内你还是收好吧,别叫贼人看到再给偷走了。我进来时候,看到告示板那边吵吵嚷嚷,许多人聚集,人一多,难免人多眼杂。”

告示板那边热度一天比一天高,据说已经催生了一个新职业——朗读师傅。

嗓门大又识字的在前面给众人朗读贴上去的文章,围观的则凭心情打赏,据说每天收入相当丰厚。

而且大家发现只有群众的才是主流的,写得文绉绉的文章,朗读完了,好多人听不懂,于是越来越多的文章半文半白,或者根本就是大白话,文字风趣幽默,堪比天桥说书的。

今天凌晨,高铭悄悄派人贴了一篇文章,大意是:我一个亲戚认识河北大名府的燕青,他也报名参加比赛了,他球踢得非常好,今天他比赛,好期待呢。

旁边还贴了几个短篇幅的文字,大意是:是的是的,他在我们大名府当地可有名了,我们全家特意跑来东京买票看他比赛。

这几天都是骂的,冷不丁跑出来个直白夸人的,围观群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对这叫燕青的,不由得也期待上了。

这时慕容彦泽问高铭:“对了,你一直挂在嘴边的燕青,今天比赛是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一会你就知道了,容貌长相那是一等一的。”

慕容彦泽不屑的道:“比的是球技,又不是选花魁,长得好有什么用。”

“你这就短见了,不管哪个行当,长得好看的就是比长得一般的更吸引人注意,赚得也更多。”高铭拿扇子指着前方,“快看快看,选手登场了。哈哈,巧了,今天第一组比赛的就是燕青。”

礼仪喊出他名字:“有请大名府燕青登台。”

就见一个二十四岁的男子,步伐轻盈的上了高台,身材高挑,细腰阔肩,长相英俊风流,端的是上等容貌。

高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跟你们说,我非常看好他夺冠!”

要是有燕青股,他一定大量买入。

慕容彦泽的表情却是淡淡的,轻哼一声,“听你吹嘘他,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人物,不过如此。”

“就这还不过如此,你眼光还真高。”

慕容彦泽大言不惭的道:“我每天都照镜子,所以标准这么高,我也没办法。”

嘁,你不如花荣好不好,高铭咧嘴,看向花荣,希望引起他对慕容彦泽自恋的共鸣,却发现他表情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

这时就听礼仪报出了燕青对手的名字:“有请东京参赛选手柳茂。”

一个身形瘦长的人踏上了高台,个子不高,但看起来身手灵活。

高铭一见这个叫柳茂的,便不觉得拧紧了眉心,这、这人怎么长得颇像花荣。

慕容彦泽坐直身子,和高铭不约而同的脑袋向右,看向花荣,“这人你认识吗?和你长得着实有几分相似。”

而此时花荣眉心紧簇,和他们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半晌,高铭才听花荣道:“衙内之前不是问过我是不是在找人吗?没错,我的确在找人,而且已经找到了。”

高铭不禁扶额,默默想道,以后一定要在报名的时候验明正身,严禁化名,严禁女扮男装。

第18章

高铭把视线投回高台上,这个叫柳茂的,这身形,这长相,这感觉……

这特么的绝对是花荣他妹妹!

高铭对花荣这个妹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毕竟原著中只活在了宋江的台词中,因为宋江把秦明全家都坑死了,就做顺水人情把花荣她妹妹嫁给了秦明,这是她唯一一次出现。

从功利角度看,花荣妹妹嫁给秦明不算太惨,因为秦明乃一州统制,属于当地的兵马总管,在整个梁山中品级都是相当高的,不管是在梁山上,还是日后招安,作为秦明的妻子,花荣妹妹的生活都有保证。

花荣对这门亲事没反对,八成也是出于日后生计的考虑,花荣了解宋江,宋江日后必走招安之路,一旦招安,他们这些人不敢保证未来,但秦明这种混了大半辈子的武将,多少有些人脉,保住性命还是不愁的。

如果不是后来死在讨伐方腊的路上,秦明肯定跟呼延灼一样,讨伐完方腊接受封赏,继续做他的武官。

宋江也有自己的分寸,他要是把花荣妹妹嫁给王英,你看花荣干不干。

高铭见比赛照常进行,燕青跟柳茂抽签,谁中了红签谁先开球。

高铭希望燕青先开球,没想到却是柳茂,她表情认真,能看出来并不是来玩的,颇有几分专业精神。

她踢球力度虽然不济,但胜在轻盈,姿势灵活。

燕青则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高铭暗暗捏了一把汗,有的观众离得远可能看不清楚,但是燕青跟柳茂离得如此之近,加上他惯常在三瓦两舍出没,对女人可能比女人自己还了解,他能看不出来对方是个女人?!

如果发现了,揭穿她的身份,也太难堪了。

花家乃是将门,现在虽然人丁不兴旺,但名望还在,爆出大小姐跑来踢球?这以后在社交圈怎么混。

柳茂踢完,轮到燕青了,他拿过球的时候,俯身低声道:“小姑娘,你还是回家去吧。”他踢赢一个女人,胜之不武。

音量极小,只有两人能听到。

柳茂千里迢迢从老家过来,冲破了祖父母的阻拦,躲避了家丁的追击,在东京逃掉了哥哥的搜捕,为的就是这一刻,岂能回家去。

她咬牙哼道:“你才是小姑娘!怕了你爷爷我么,比不起现在就认输!”

嘴巴还挺毒,燕青笑了笑,“你不是小姑娘便好。”

柳茂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燕青抬头看了看,天上毒辣太阳,道了一声:“太热了,入夏以来就属今天最热。”

说罢,三下五除二褪掉衣裳,露出一背锦绣般的纹身,白练似的皮肤遍身花绣,真如玉亭柱上铺著阮翠。

场内短暂的静默后,登时爆发出惊呼:“好花绣,漂亮!”

慕容彦泽跟其他观众一样,来了精神,扇子一合,笑道:“哈哈哈,这还有点意思!”

高铭目瞪口呆,“故意的吧,想拉票是不是?”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台上的柳茂,她哪里见过这场面,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脸上发烧一般的红了起来。

燕青不慌不忙的笑道:“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台下的高铭顿感周围气氛不太对,往旁边一瞄,见花荣咬牙启齿的道:“这个登徒子!”伴随着手指节的咯吱声,继而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台上去。

高铭一见事态不好,一把拦住花荣,“冷静!”

“我要教训这厮!”花荣怒道,不出意外,应该把燕青往死里打。

燕青虽然也有武艺,尤其相扑厉害,但若是论上战场杀敌那种,还是花荣高得多,花荣又在气头上,想想就可怕。

高铭岂能让自己给予厚望的新星陨落,拼死拦住花荣,“打输了躺病床,打赢了蹲大牢,怎么看都不划算。”

这大庭广众的,动武影响恶劣,弄到腾府尹那里也不好摆平。

花荣愣了下的功夫,台上的柳茂回过神来,听到那边有吵嚷声,循声望去,就看到哥哥站在看台上正和什么人说话。

花荣这时猛地看向她,两人目光接触,就见花荣指着她道:“还有你,给我站住!”

柳茂倒吸一口冷气,刚才没发现,原来哥哥一直在看台上,当即将脚边的球往燕青身上一踢:“爷爷不能陪你玩了!”说完,跳下高台,撒腿就跑。

司仪愣了愣,结结巴巴的道:“看来柳茂弃权了,那么我宣布获胜者是大名府燕青!”

花荣挣开高铭的阻拦,追了出去,高铭也跟了上去。

倒是慕容彦泽岿然不动,扇子一打,“这里多有趣。”

高铭提着衣摆,气喘吁吁的追到场外,就见花荣正揪住柳茂,往僻静处拖。

高铭大口喘着气追到巷子,扶着墙壁弯着腰,抬头见她跟她哥说了没几句话,就一拳打去,被她哥挡下,双手反剪按到了墙上,“花芷,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跑出来,多少人为你担惊受怕?你上个月离家,我就怀疑你要来东京胡闹,我每天都到球场来找你,今天总算被我逮到了。”

“谁叫你们找我的,我不愿意憋在家里,我在哪个山头被老虎吃了被狼叼走了,我自己受着!”

花荣听完,竟然没说话,显然被气到了,胸中千言不知该说哪一句。

高铭见状道:“我说花小姐,你这么说可就太没心没肺了。你哥忙着读书应考,还得抽空找你,刚才看到你被燕青戏耍,气得要杀人,他这么担心你,你就这样说话,太叫人寒心了。”

她瞪向高铭不满的道:“你又是什么人?我家的事和你没关系。”

“你看看你,刚才还说你的事和你哥哥没关系,听你那意思,是不想当家人了,现在又变成你家的事和外人没关系,你到底把不把你哥哥当成家人,能不能给个准信?糊里糊涂的。”

花芷被噎得一时语塞,瞅着高铭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哥的朋友,不行吗?”

“我哥的朋友都是习武的,没你这样油嘴滑舌,还瞧着病恹恹的。”

高铭就笑了,走过去道:“你看,你对你哥哥的交友情况还挺了解,如果不关心他,哪里会知道这些,所以嘛,都是一家人,别吵了,别吵了。”将花荣的手掰了掰,“算了算了,自家人。”

花家兄妹被高铭说得都消气了大半,花荣放开妹妹,花芷将头扭到一边,不吵了。

这时,就见巷子口突然停了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个仆妇,指着这边欢喜的叫:“老太君,找到了,小姐在这里,诶呀,少爷也在呢。”

花芷脸色一变,花荣倒是松了一口气,“好了,祖母的人到了。”说罢,揪住妹妹,往巷子口走。

花芷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这一被抓回去,必然又要被关进牢笼。

她垂头丧气的走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喊她,“芷妹妹——”她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灾难降临”的绝望,一跺脚:“你、你怎么也来了?”

高铭就见一个年纪和花芷年纪相仿的少年跑了过来,就跟沙漠里快饿死的人见到水源似的,看到花芷嘴角都能咧到耳根了。

花荣挑眉,“未婚妻失踪,未婚夫出来寻找不是很正常么。”

花芷咬唇,对前来的少年道:“于泓,你不老实在高唐州待着,跑东京做什么?!”

“找你,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于鸿一见花芷,耳根就都红了,低着头回答。

高铭一听高唐州,来了兴致,“你是高唐州人,你们知府是高廉吧?”

于鸿见高铭跟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在一起,想是他朋友,“我父亲正是高知府辖下统制官。”

高铭的叔叔高廉兼管高唐州的兵马,当地的武将都受他管辖。

高铭笑道:“这世界可真小,花荣,你妹妹以后嫁到高唐州,我还能让帮衬上一二。”

花芷嚷道:“谁说我要嫁的!”

“我说的!”巷子口传来一声洪钟般的怒喝,一个威严的银发老夫人出现在前方,“本来后年你才要出嫁,但我看花家是留不住你了,婚期提前一年,你明年便嫁出去!”

于鸿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忙拜老夫人,“谢老太君成全。”

老太君一抬手,“孙女婿不必多礼。”

于鸿又拜花荣,“大舅子在上。”

花荣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老太君一指花芷,吩咐仆妇们,“给我把她带回去!”仆妇们便过来抓花芷,“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花芷不肯,抓着哥哥的袖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哥,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嫁人。”

眼见花荣为难,高铭扇子一打,凑到她耳边道:“你傻啊,嫁人多好,你丈夫对你百依百顺,婚后搞定公婆随你闹腾,你在家跟这个威严的老太太耗着有什么好果子吃,我要是你明天就出嫁!”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芷一愣,对啊,在家里,老祖母整天这不许那不许的立规矩,自己这未婚夫跟自己青梅竹马,对她言听计从,只是没那么喜欢他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花芷在眼眶边的泪水收了回去,瞧着高铭道:“……你这人说话还蛮在理的。”挣开仆妇们的手,自己往前走去。

于鸿惊讶极了,有几分吃醋的对高铭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高铭便将刚才的话如实重复了一遍。

于鸿听了,立刻弯腰朝他一拜,“谢谢,你也是我舅子!”

第19章

大舅子的朋友自然也叫舅子,没毛病。高铭笑道:“你嘴巴还挺甜,比你准媳妇强多了,哈哈,你和你媳妇正好互补,这样才能过得长长久久。”

这时花芷已经走到了老太君跟前,唤了声祖母,老太君威严的一指车内,“上去。”花芷撇了撇嘴乖乖的上了车。

老太君随后蹬上车,花荣赶紧走了过去,“祖母这就要走吗?未免太匆忙了,至少也要歇一晚。”

老太君从马车车窗露出半张侧脸道:“不停了,免得夜长梦多,你因为芷儿的事情也耽误了很多时间吧,就不打扰你了。武科应试临近,你抓紧时间应考才是当务之急。”

花荣深知老祖母的性格,说一不二,便不再挽留,“您一路平安。”

老太君颔首,吩咐道:“起程。”

见状,于鸿也慌忙上了车,朝花荣和高铭招手告别,一队车马缓缓离去。

这时,老太君的马车内,花芷突然探出头来,朝花荣这边看来,“哥——”她眼圈红红的,不停的招手,“哥——”连叫了好几声才道:“你要好好应试。”

花荣轻笑,自喃,“还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挥手跟妹妹告别,直到马车转弯不见了为止。

高铭摇着扇子,笃定的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妹妹想说的肯定不是要你好好考试。”

花荣疑惑的看着高铭,想听听这位衙内又有何高见,“可她说的就是。”

“这你就不懂了,她想说的八成是哥哥对不起,哥哥你保重,但是吧,女孩子家嘛,有自己的小骄傲不想低头,最后直说了这么一句‘你要好好应试’。你想想对不对?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连喊好几声哥,才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

花荣一琢磨,有点道理,“当真如此?她平日嘴巴可不饶人,没见她说过好听的,整日和我对着干。”

高铭侃侃而谈,“我倒觉得她嘴巴不饶人,跟你对着干,反而是替你着想?”

“啊?”

“你们兄妹相依为命,虽然有祖父母,但毕竟不能代替父母,她肯定也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才要强,浑身都是刺,向你表示,她能独当一面不需要你多费心照顾。你越是担心她,她越是觉得你对她花费的心思太多,心里反而过意不去。等你有空回去跟她好好聊聊,平等一些,别把她当小女孩,我觉得你们会关系会改善许多。”

花荣心里有所触动,默默将高铭的说辞记在了心里,笑道:“经你一分析,我怎么觉得我妹妹都讨人喜欢起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两人出了巷子,在街边走,花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长叹一声,“我前段日子听说她又离家了,真是担心的每晚都睡不好。江湖路险,她之前有一次出门去朋友家做客,还带着车夫仆人,都遇到了意外,遇到打劫的,差点就被人害了,幸好有个路过的江湖上的豪杰出手救了她,欠下的人情都不知该怎么还。带着仆人尚且如此危险,何况这次她一个人跑出来,幸好没事。”

高铭听着这套路怎么如此耳熟,试探着问,“是哪位豪杰?”

“是山东郓城,人称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高铭捏紧扇柄,不由得心道,难怪宋江一点没有心理负担的给花荣妹妹做媒,感情根源在这里,毕竟命是他救的。而后来宋江杀了阎婆惜跑路到花荣那里,花荣拼死保他。

毕竟花荣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宋江绰号及时雨,但高铭觉得他应该叫做救护车,平日里除了撒钱就是救人,被他救下的人粗略一数,就有刘高媳妇,花荣妹妹,武松等。

高铭装作不知道宋江一般的道:“看样子是位江湖上的大哥,否则哪能认识打家劫舍的。”

花荣道:“他是郓城县的刀笔小吏,认识一些草莽人也在情理中。”

要是以前高铭听了这话肯定吃惊,小吏认识道上混的,怎么会在情理中,但现在对官场生态环境有点了解的高铭却不意外。

官是朝廷指派的,一般是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不懂当地的情况,很多到任了都是两眼一抹黑。反而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小吏,虽然地位比官员低,但在百姓面前可是倍有牌面,而且整日跟三教九流接触,在当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水浒中,其实就有这么两个世界,白色的官场世界,最高以皇帝为代表,最低是鲁智深杨志等下层军官。

黑色的草莽世界,以阮氏三雄王英张青孙二娘等准犯罪分子和犯罪分子为代表。

宋江这样的小吏,则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桥梁,对上,能跟朝廷官员说上话,对下,则接受百姓草莽崇拜,活得游刃有余。

而宋江更是小吏中的佼佼者,加上家里有钱,在很多下层好汉的经济状况堪忧的情况下,他及时拿钱出来撒,人称及时雨积攒了名望,也就不奇怪了。

高铭撇嘴颔首,“原来是刀笔小吏,难怪呢。”

“不说他了。”花荣岔开话题,“衙内,我先送你会球场吧,然后我便回家温书。”武举就是惨,不仅要考骑射搏击,还得考策论。

“不不,咱们不回球场,出来一趟干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高铭笑道:“今天放假,温什么书,没听过一句话大考大玩,不考不玩吗?平时用功就好,假日就得放松,才能更好的投入学习中。”

花荣显然不信,笑着问:“真的吗?衙内自己信吗?”

高铭整日在街上玩,不管平时还是放假都不学习,“我……”

不等高铭说完,就见花荣脸色一变,似是又来了火气,瞧着街道对面道:“太好了,我差点把他忘了!正着撞到我的手里。”

高铭顺着他目光一看,就见燕青正和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在街对面,全然没发现危险来临。

应该球场那边散了,比完赛的燕青正和朋友回住处。

花荣还记得燕青戏耍自己妹妹的这仇,说着就朝过了街,高铭一见,连忙上前拽着他的袖子道:“不是说了么,打输了躺病床,打赢了蹲大牢,不合算。”

燕青要是受伤不能比赛,客流量弄不好要减几成。

然后高铭就听花荣道:“放心,又不会打断他胳膊腿。”

听这意思是要打得对方软组织挫伤,但不伤筋动骨。就跟厨子能掌握牛肉几分熟一样,习武的人打人都有分寸,说打几分疼就几分疼。

高铭一个没拉住,花荣就过了街,对准燕青就走了过去。

燕青正跟别人说话,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扳住肩膀,他不解的回头,就见一个极是俊美的小哥满面怒容的道:“欺负小姑娘很好玩吗?我陪你玩两招如何?”

燕青见眼前这人跟刚才的柳茂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瞬间明白是她家亲戚来寻仇了,笑道:“她真就是个小姑娘,斗不过就喊人来。”

“休要废话!”花荣举拳便打,燕青没当回事,就势接了下来,但一接,才知道自己轻敌了,后退了几步,疼得直甩手。

燕青平日在大名府玩乐,相扑搏击从无对手,没想到,今日在街上竟遇到了劲敌,一时紧张起来,“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