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刚骑马走到村口就遇到了猛烈的攻击,几乎撑不住,赶紧退回村内,寻思从别的方向逃出村子,手下给他带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不好了,整个村子都被围住了。”

眼看官军从村中各路慢慢围了上来,计谡赶紧亮出自己手里刚抓到的储备粮,“朱勔和朱勖在这里,你们不想这两人死,就赶紧滚开!”

官军不敢轻举妄动,请示花将军。

花荣没进过杭州城,不知道朱勖早提前跑了,还以为计谡虚张声势。

此时有朱勔的随从趁乱跑了出来,吼道:“朱大人在敌军手上——不要轻举妄动啊——”

花荣仔细一盘问,确定里面是朱勔,不禁皱眉,是救朱勔,还是不管他的死活,处理手段可大有不同。

其余的人听了,都劝道:“将军,这件事还得请高大人来处理为上。”

毕竟朱勔可是宠臣,他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担不起责任,但高铭不一样了,他和朱勔旗鼓相当,又是副枢密使,听他的决策就行了。

花荣想了想,朱勔的去留,还是叫高铭做决定吧,便道:“派人去请高大人。”

——

高铭骑马到了围困住计谡的村子,只觉得累得骨头架子都要碎了,默默的将这笔账算到了朱勔头上。

“高大人来了,高达人来了。”官军们见高铭来了,心里都有底儿了。

高铭见花荣朝他走来,怕他来抱自己,赶紧主动下了马,并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应该先给花荣弄一套测试题做做。

花荣关心了一番高铭的身体状况,确定他没事撑得住后,才低头在他耳边道:“你要救朱勔的话,我就谨慎用兵,如果不救,就直接冲进去,事后禀报朱勔死于乱军之中。”

高铭以更低的声音道:“朱家的仆人在呢,强攻导致朱勔死了,就给他们把柄抓了。我想想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花荣知道高铭什么打算了,便恢复了正常说话距离,道:“现在计谡带人躲到了村里保正院内,手里挟持着朱勔和朱勖兄弟。”

他现在说的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高铭冷漠的道:“带我去看看吧。”

花荣点头,掩护着高铭,一路到了保正家院外。

此时就听墙内的人看到官军再次靠近,大喊道:“你们赶紧撤退,再不撤退,我就剁了朱勔这狗官。”

高铭很想说,赶紧剁,不要犹豫。

可惜周围不光他和花荣,还有无数双眼睛,不象征性的救援一下,肯定不行,便大声朝里面喊,“你们不要激动,不要伤害朱大人。”

里面的人从院墙的孔洞看到高铭,“你滚开,叫穿铠甲的将军出来说话!”

高铭便道:“我是副枢密使高铭,这里我可以说了算,我是真心实意的和你谈判,很有诚意,你这点你不用怀疑。”

朱勔此时醒了过来,听高铭在外面说要救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他,心里不觉得一暖,高铭你真是个好人。

计谡见他们被大军包围,要是用不好手里的朱勔,便只有死路一条,急躁的嚷道:“老子说了,你们给老子撤退,放老子离开。”

高铭不带任何感情的道:“你不要激动,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谈。”

“谈个屁,你耳朵聋啊,老子就一个条件,你们撤退,叫老子离开!”计谡恨道。

高铭好像根本没听到计谡说什么,自说自话,“这样吧,你们放了朱勔和他弟弟,由我来替换他们。”

花荣一惊,低声急道:“你不要胡说,不可能的!”

秦明跟史进异口同声惊呼道:“是啊,绝对不可以!”

居然要用自己换朱勔?高大人真是疯了。

院内的朱勔一听,却忙不迭的点头,朝计谡道:“他愿意替换我们。”才说完,脸上就狠狠挨了一耳光,“闭嘴!”

计谡心道,你当我傻啊,你说你是副枢密使我就信你吗?万一把你换进来,你是个无名小卒,岂不是亏死了。朱勔这张牌已经够大了,根本不需要冒着风险再折腾。

计谡吼道:“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耍花招。”

高铭还是道:“请让我进去换朱大人吧。”

“闭嘴,不要再提这个了,没有可能的。”

官军将领听到计谡拒绝交换人质,都松了一口气,高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有数,这可是个好官,怎么可能用他来交换朱勔这个临阵脱逃的家伙?!

高大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解救朱勔这个弃城而走的混账。

真是太善良,太仁义了,

高铭装作失望的样子,看了眼周围的军将们,“唉,计谡不同意。”

他早料到计谡绝对不同意他的提议,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管朱勔能不能被救出来,他都占尽了舆论优势,以后提起来,谁不夸他一句有情有义。

朱勔这混账,敌军打过来,放弃抵抗跑路,现在却要他来救,不从他身上捞一把好名声,对得起他这么远骑马过来么。

史进不耐烦的低声道:“别管那姓朱的死活了,我带一队人马从后门杀进去。”

秦明道:“如果不管人质的安危,那么就太好办了,不用从后门,从正门直接进去就都杀了。”

高铭摇头,“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朱勔要是因为咱们死了,会很麻烦。”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叫计谡干掉他,然后他们再干掉计谡。

花荣觉得高铭肯定有自己的计划,“你拿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

高铭便义正言辞的对院内的敌军大喊道:“既然不同意换俘,那么我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了,放下屠刀,释放人质,缴械投降,争取从轻处理。”

计谡一听就火了,投降的话,最轻的处罚也是凌迟便斩首,他想要的是活命,“不要跟我讲这些废话,你们撤退,我就放了姓朱的,否则你们就等着收尸吧,我的命和朱勔的命,哪个重要,你们自己想一想。”

高铭装出痛心的语气,“计谡你不要不听劝,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想做这样的事吗?你想一想,你小的时候,你也曾是纯真的孩童,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这样的改变?是邪恶的明教吗?我知道,肯定是的,是方腊将你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邪恶之徒啊。”

史进和秦明听高铭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说,纳闷的想,高大人难道想感化计谡?虽然高大人口才了得,但那计谡岂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放弃抵抗?,计谡已经到了绝境,投降就死,岂会听劝。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计谡听了这番话,心里忍不住愈加急躁,“老子告诉你多少次了,你不要说这些废话!”

什么方腊将他变成这个样子?他自从记事起,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十几岁就打死过人,遇不遇到方腊,他都这么坏。

“计谡,难道你家里没有八十的老母要赡养吗?想想她婆娑的泪眼吧,如果她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感受?你的父亲望子成龙,也不希望你这样吧?”

计谡焦躁不堪,他的爹娘早就死了,他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我最后说一遍,我要你们撤军!放我离开!否则我……”

高铭打断他:“计谡,你不要伤害朱大人,不要再给自己造孽了。不知道你看过《太上感应篇》没有,其云,‘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你自己算一算,你都造了多少孽了?另外《太上感应篇》又云……”

计谡只觉得脑海里都是对方嗡嗡嗡的絮叨声,云云云,云个屁!

他头都大了,气急败坏的抄刀,摁住朱勔的脑袋,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后,他手里多了一只耳朵,扬手一扔抛到了墙外,“我再说一次撤军,不撤的话,我就一点点把朱勔剐了!”

高铭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一只耳朵,心道,他还以为刚才朱勔一阵惨叫,是被计谡杀了呢,原来没有,仅割了一只耳朵。

朱勔痛得差点昏死过去,但他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昏过去,他肯定得死在这里,不对,是会被高铭害死在这里。

高铭刚才看似是在劝说计谡,但真实的情况,分明是激怒计谡,想借计谡的手杀他。

而且就算计谡真的杀了他,到时候高铭也能跟官家说,“计谡穷凶极恶,我极力劝阻,甚至背诵道家经典劝他向善,但他还是凶残的杀害了朱大人。”

道君皇帝赵佶一听对方是用经文都劝不回来的恶徒,只会觉得高铭尽力了。

现在的情景,在场所有人,甚至他们朱家的亲信都挑不出高铭的错来,甚至刚才高铭主动提出交换人质,就算他朱勔死了,对外,朱家还得感谢高铭。

高铭这小子是想害他死在这里啊。

何其歹毒!

第113章

当朱勔看穿高铭的真正想法后, 遍体生寒,如果放任高铭继续搞下去,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只耳朵, 而是整个性命。

眼看越来越暴躁的计谡,朱勔意识到他必须自救,或者说,必须得让高铭救他。

计谡如同被困住的野兽, 狂叫道:“我最后给你们一刻钟的考虑时间, 这期间,我不会跟你们有任何对话, 但凡再说一句废话, 我就剁了朱勔的手!”

高铭一听, 这个好啊,假装以悲痛的语气劝阻道:“计将军,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朱勔眼见自己命悬一线, 忙对计谡道:“叫我跟外面的人说几句话罢!我亲自开口求情, 他们肯定会听的。”

高铭会不会听他的,他心底根本没底儿,这么说只是想叫计谡给他一个跟高铭对话的机会。

计谡在气头上,扬手就给了朱勔一巴掌, “滚一边去!”但是打完了, 又觉得叫朱勔跟他们说说话, 未必是坏事, 叫朱勔催促官军,或许更有力量, 更好使。

“告诉你,别耍花招!你刚才也看到老子神箭了, 想趁机逃跑就要你狗命!”

计谡叫人拿绳子栓到朱勔身上,又在他身后拿弓箭瞄准,才道:“你寻思好,别做叫我误会的举动,否则老子神箭无眼!”

朱勔连声答应,颤颤巍巍的往墙头上爬,并大喊,“是我,朱勔——你们不要攻击——”

高铭就见墙头上出现了朱勔那半边脸鲜血淋漓的面孔,他举着手,颤抖的半爬在墙上,朝他们挥手,“是我朱勔——”

高铭眯起眼睛,“你真的是朱大人吗?看起来似乎跟我印象中有差异啊——”

计谡一听,竖起眉毛,“嗯?难道你是个假货?”

朱勔快吓死了,马上喊道“当然是我,我是朱勔,你们好好看一看!”

可是现场除了高铭和朱家仆人外,其他人并没有见过朱勔,甚至连花荣都没直接见过他。

要是让计谡认为朱大人是假的,必然怒火攻心,直接杀了他,吓得朱家仆人就差给高铭跪下了,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哀求道:“高大人,那真的是我们家老爷,只是刚才被割掉了耳朵,脸上都是血污,才叫您看不清,您再仔细看一看吧。”

高铭道:“那我再好好看一看吧。”于是眯起眼睛,使劲瞅朱勔。

其实他早就认出对方就是朱勔,他说看不清楚,只是为了进一步消耗计谡的耐心。

不过,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说法,毕竟如果因为他认不出朱勔,导致朱勔被杀,以后不好推卸责任。

“天啊——真的是朱大人——”高铭夸张的道:“朱大人,你千万坚持住,你受苦了——待我再劝一劝那计谡——”

朱勔慌了,心里喊道,你可别他娘的再劝了,你再劝我,这条命真的被你劝没了。

“高大人,你听我说句话!”朱勔低声下气的道:“求求你,只要我回到杭州,一定犒赏众将士,我朱某不才,没什么大用,唯有用尽家财,聊表谢意。”

他认输了,他屈服了,他用钱买命还不行吗?!

什么叫犒赏众将领?几乎等于在说,你救我出来,我给你们钱!

高铭皱眉,诶?朱勔肯拿钱出来犒赏将士,未尝不可啊。他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们,他们从润州一路赶回来,保卫了杭州,夺回了昱岭关,没怎么休息又跑来救朱勔,可谓辛苦至极,不拿点好处,的确说不过去。

他犹豫了,本来是想在这里要朱勔狗命,一了百了的。但现在这个状况,不杀他也有好处可拿,他不禁有点左右为难。

朱勔见高铭有所触动,进一步求饶,一咬牙,“高大人,最后选出来的那三个太湖石的价钱,我也包了!”

有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高铭在心中盘算了下,犒赏参与杭州保卫战的将士们的确需要一笔钱,另外,还有购买太湖石的那笔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朱勔能报销的话,就太好了。

叫朱勔死在这里,他身家,坐地变成了遗产,都叫他的妻儿们继承了,外人是一文的好处都捞不到。

这么想,救他出来,叫他出钱犒赏三军外加支付太湖石的回购款,还挺划算的。

“朱大人,你何出此言啊,我们救你完全出于本分,将士们在昱岭关听到你有难,都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虽然辛苦一些,但为了就你,这算得了什么?”

朱勔心里恨道,你这不就是等于在说,将士们辛苦,需要犒赏么,“我朱勔对天发誓,刚才说得句句属实,不能辛苦将士们,打赏的银两和太湖石的银两,我全包了!”

不要犹豫了,快点来救我啊——

成交!高铭见朱勔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用再求证了,“那好,朱大人,你挺住,我这就想办法救你!请你相信我!我相信杭州城的将士们也都盼着你回去呢。”

盼着你回去发钱呢。

朱勔晓得高铭同意了交易,但他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高铭只是不进一步加害他了,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把他救出来。

此时,他直接觉得捆在身上的绳子被力量向后一拽,他猝不及防的被猛地的拉下了墙头,跌倒在地。

计谡骂骂咧咧的走来,又给了他几脚,“你他娘的可真有钱啊,犒赏军队?购买太湖石?”

计谡虽然眼馋朱勔的身家,可他也明白他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困境是如何逃脱官军的包围,至于朱勔有多少钱,他再生气也拿不到。

朱勔忍受计谡的打骂,等计谡打骂累了,才道:“这回他们应该有诚意了。”

计谡哼道:“但愿吧!老子真的快没耐心了,不行就一了百了。”杀了朱勔,死前也得个痛快。

计谡在院墙内急得来回踱步,不过,好在那个负责谈判的高大人没有继续教化他,否则他真是烦得想杀人了。

“计将军,计将军,我这里有个想法,你看这样行不行啊。我给你们二十件我们官军的衣裳,你和得力的手下,还有朱勔朱勖都穿上,脑袋也都蒙上。这样,我们就分辨不出来,哪个是你,哪个是朱勔朱勖,也就不敢射冷箭了,等你们骑马到安全地带,就把他们丢在路边,你看怎么样?”

计谡本人会射箭,确实很害怕他一骑马出门就被埋伏的官军射死,如果他和朱勔都穿一样的衣裳,再蒙着脑袋,官军也分辨不出谁是谁,的确就不敢放冷箭了。

否则,一个不小心把朱勔射死了,官军白忙活了不说,还要承担射死人质的罪责。

计谡眼看太阳下山,正好逃窜,略作思考,就应声道:“可以,就这么办!你们派个人送衣裳往这边走,我也派人去接。”

他手下的小兵还是足够用的,指派了个小兵走出门,到两军对阵中间,将几大包衣裳拖拽回了院内。

计谡仔细检查了这些官军的衣裳,确定上面没有特殊标记,见将其中两套撇给朱勔跟朱勖的,剩下的十八套,由自己和亲信们穿了。

穿好衣裳,又将保正家的被罩都撕了,一人得到一块包头的布料,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脑袋,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用来看路和呼吸。

衣裳一样,头又都包住,要不是计谡自己知道朱勔和朱勖两人包头的布料上有朵花,恐怕连他都没法将他俩从这一群打扮相似的人中间分辨出来。

更别提外面的官军了。

计谡高兴的哈哈大笑,“这样谁还能认出咱们谁是谁?”

他隔着院墙朝外大吼,“你们官军后退,退到我们看不到为止,我们才会出门。”

“好吧,我们后退。”就听外面的人应答道。

等计谡确定官军确实退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带着亲信们骑马出了保正家的门,朝村南狂奔。

计谡这伙人,除了他和头头们是骑马的,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出了保正家往村南奔跑,步军哪能跑过马匹,很快步军就被骑马的给甩掉了。

计谡本来也没打算管这些人,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自己逃命,至于手下,以后再招募就是了。

他们一行二十人,包括朱勔和朱勖,骑马狂奔。

计谡一路观察地形,只要确定甩掉了官军,就一刀砍了身旁的朱勔兄弟,逃进山林里。

这时有手下发现身后有官军追来了,担心的道:“朝廷的骑兵追上来了。”

“没事,他们只是怕咱们不放朱勔而已。”

“也是,咱们看起来都一样,他们敢射箭吗?也不怕把朱勔射死了。”

朱勔在一旁听着,心里捏了一把汗,祈祷高铭千万不要胡来,毕竟他和弟弟在还在计谡的队伍里。

他的嘴巴堵着,手被捆着,他想不出任何办法,能叫官军辨认出他是朱勔。

“哈哈,前面有座吊桥,天助我也。”计谡欢喜地说道。只要过了吊桥,再砍断绳索,别说官军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他们,自此逃出升天。

正此时,计谡突然听身旁的手下慌张地道:“不好,一个官军突然提快了速度,朝咱们来了。他有好马,速度太快了。”

计谡见状,也快马加鞭地朝吊桥奔去,“就一个官军罢了,先过桥!”

吊桥近在眼前,他甚至觉得马蹄再抓几下地面就能到了。

这时,他回头瞅身后,见身后的官军举起了弓箭,似乎要朝他们这边发箭。

计谡愤怒的同时,觉得好笑,他们足有二十骑,就算这个官军是神箭手,怎么能从一模一样的外表中,避免射中朱冲。

再说,这个距离,离得这样远,怎么可能准确的射中他们?

此时,计谡好像看到身后那官军放开了弓弦,不等他做其他的反应,嗖地一下,一支箭不偏不倚朝他射来。

本来他所骑的马匹的前蹄都踩到了吊桥的木板,但因为这一箭,他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就被射翻马下,再也没机会踏上吊桥。

计谡倒在血泊中,看到其他十九骑乱作一团,都往吊桥上挤。

“老大中箭了!”

“是怎么认出他的?”

“不要管了,上吊桥!”

为了逃命,马蹄从计谡或许还有口气的身上踩了过去,但是一人才踏上吊桥,就也中了一箭,直接栽到河中。

还是有人不信邪,再次向吊桥发起冲击,仍旧才一踏上吊桥,就被射死在桥头。

“不要过桥!沿着河岸跑!”

剩下的这些人从连续倒下的三个人的血腥教训中,意识到后面的弓手就是靠谁急着逃命登上吊桥来判断身份的。

急着踏上吊桥逃命的,肯定是劫匪。

可他们之前在吊桥旁耽误了时间,此时就见身后的弓手身骑好马,已经追到了不远处。

更令他们恐惧的是,他们认出这个人似乎就是跟庞万春比箭还赢了的花荣。

他们已经在射程内了,对方是神箭手,只要开弓,必然取他们性命。

连庞万春都能一口气连开几十弓,别说花荣了,只要带的羽箭充足,将他们全部射死不在话下。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有人拿刀指向朱勔。

话音刚落,就被身后飞来的箭射穿脑袋,栽倒马下。

而花荣也因此识别出了哪个是朱勔,默默的将他的马匹记住,搭上一支箭,继续瞄准前方。

逃亡的劫匪们意识到,这个时候,用人质性命威胁的话,反倒帮助花荣确定了人质的位置。

“不能坐以待毙!”终于又有一个人忍受不了这样被追杀的滋味,拿起自己挂在马上的弓,搭上一箭,反身回射花荣。

能攻击自己的肯定是匪徒,花荣想都没想,便是一箭,将这人也射翻马下,接着又从箭囊内取出了数支羽箭,夹在指间,连续射出。

朱勔只感到周围的绑匪连续栽倒,吓得呜呜乱叫,就怕身后的官军一个闪失射到他或者弟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