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点点头,凤清雅,比“臭小子”好听多了。

他有了新名字,仿佛也有了疼他爱他的人,他很是满足。

但是,有一个人却自始自终都叫他“臭小子”,那个人就是练无双。

清雅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姐姐竟然能用那么仇视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在宫主不在的时候,她的眼神狠辣的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有一次她甚至动起手来,将他狠狠一推推到地上,然而那只是开始而已,自从那一次,她以后的行为,变本加厉。

宫主在的时候还好些,她会露出笑容,似乎很和蔼亲切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清雅却能从她弯弯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冷意,他的心底有一些绝望,本来以为,会多一个可以依靠,给他爱护之人,但是他的梦破灭不说,这个人仿佛变成了他的仇人,想灭他而后快。

西灵宫的宫主是男子,在清雅没有出现之前,大家都以为宫主必定是练无双,但是清雅忽然回来了,于是局势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加上宫主对清雅疼爱有加,宫中有一些人,渐渐地很是亲近清雅,清雅的耳边声音逐渐多起来,他也终于明白练无双为何会那么冷酷无情的对他。

原来,她是憎恨他来到,憎恨他的来到,为她带来了威胁。

因为宫主放话说:他现在还不知道要谁接任西灵宫,这两个孩子,他想看看他们长大之后再说。

本来以为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忽然多了一个人来抢,从而变得不确定,练无双怎会高兴?

可是清雅还不懂这些,他不懂,为什么只是一件小事,她要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她想要西灵宫的宫主位子,他不抢不要就是了,又有什么难的?他在宫主的面前,说明自己的心意,说自己不会跟姐姐抢,央求宫主把西灵宫交给姐姐,宫主略微惊愕,随即哈哈大笑,却赞他小小年纪十分懂事,看他的眼神,越发慈爱,对他变本加厉的好。

此事传到了练无双耳中,恨得她破口大骂:“那个奸诈无耻的臭小子!”一鞭子挥出去,将面前的茶几劈成两半,“我一定要杀了他!”

当然,这不只是说说而已。

清雅也很快知道,练无双对他的憎恨,并不仅仅是瞪他几眼推他一把而已。事情的激化,是从宫主离宫开始,因为有要事,宫主需要外出半月,小小的清雅在门口相送自己的爹爹,这宫中对他最好的人,恋恋不舍转身之时,望见了在背后对着他冷笑的练无双。

清雅吓得抖了抖,急忙低头:“姐姐…”轻轻叫了一声就想赶快溜走。人走到练无双身边的时候,头皮忽然一阵剧痛,头发竟被人抓住了,清雅大惊,又疼,眼泪刹那流出来,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头发被练无双扯住了,自己的姐姐扯着他的头发,不由分说向着宫内拉扯而去。

清雅害怕,大叫着:“姐姐,你干什么,姐姐,放手,我好疼!”

回答他的,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他小小的脸上,白净如玉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红色的血痕,清雅吓得瞪大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哗啦啦流出,他仍旧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错在哪里。

旁边的宫人低着头,不敢过来阻拦,练无双比他高大很多,顿时将他拉进了宫内,将他向着地上狠狠一扔,叫道:“你这个贱人,不要叫我姐姐,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你没有资格叫我!”

清雅望着面前那张扭曲的脸,心抖成一团,慌得向后缩去,练无双指着他,声嘶力竭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装出这种样子来给谁看?现在宫主已经走了,你骗不了我,你这个可恶的贱人,我忍了你好久了,今天就要给你好看!”

她说着,便从腰间将鞭子抽了出来,望着清雅冷笑。清雅害怕的抖个不停:“姐姐,不要,不要,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练无双鞭子一挥,当空发出一声类似鬼叫般的鞭子响动,准确无误的打在清雅的身上,她从小练功,基础比才开始学的清雅好的太多,何况清雅连避开都不敢,顿时惨叫一声,身子缩成一团,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姐姐…”他泪落如雨,却只敢哀求,“不要打,好疼,好疼…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放过我…”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只想早点承认错误,或许她就会放过自己。

他试着向她的旁边爬,爬过去,手刚碰到她的衣角,她忽然飞起一脚,将他踢得远远地:“你这贱种,别碰我!”

清雅被踢中了心窝,小小的身子倒飞出去,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张口便喷出一口血来。

他眼中蒙着泪,模模糊糊的看过去,那个人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看不到那么鲜明的狰狞了,清雅双手捂住胸口,嘴里的血不停的涌出来,他忽然想,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的,她为什么这么对他,为什么?他没有死在街头,没有被恶狗咬死,没有被坏人打死,他居然…会死在自己亲姐姐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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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鸣,清雅雏音第二章天长地久可相期

那一场折磨,种下他的病根,体质虚弱,无论练怎样高深的功夫都不能达到顶峰,尽管他资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聪慧。他吃了大量的补药,却补不回那一场毒打带来才伤害,就好像是被在命脉上斩了一刀,那伤,是永永远远都会挥之不去的了。

也幸亏是宫主半路而回,才阻止了练无双的所作所为,不然的话,凤清雅已经在那一场之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之后的清雅,逐渐的清醒了,对于某些天伦恩爱,渐渐死心。

他本来是不想争不想抢的,可是那人不信,那人固执想要的东西,他本来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然而她那样感兴趣,那样势在必得,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跟她争一下。

从此学会了八面玲珑。

他本就是极其聪明的孩子,最初的吃亏,也只是因为太过善良纯真,可是换来的却是人家血海深仇般的虐待,日后他逐渐的开了窍,那份纯真善良,便也成了他很有力的武器。起码,宫主很喜欢。至于练无双,反正从他一开始到他最后,她始终是用同一种眼神看待她的,是真心不是真心,又有什么差别呢?

宫主逝世之前,立下誓言。谁要是将传说中的传世琉璃珠先取到手,谁便是新的宫主。他知道练无双地野心,因此在清雅长大的这一段时间内,特意为他培养了不少的亲信,再加上他也慢慢地长大不是昔日的小孩子,练无双纵然仍旧憎恨他,却也不敢如昔日一样挥鞭子毒打了。

清雅望着那人变得铁青的脸色,嘴角浮起一个冷冷的笑。

然而他的武功仍旧是不及她的,在西灵宫的根基,自然也不如他,两个人在追查传世琉璃珠的时候,到底是练无双先得了手,她变成了新的“宫主”,而他仍旧是少主。她看待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耐烦,他知道,她迟早有一日会除掉他,因为他自始至终,在她的眼中都是一个“贱种”,一个容不得的贱种。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她忽然就变了。

清雅惊讶的发现,这个素来狠辣的人身上起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当有一天,他发现她盛装打扮,去偷偷的见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属下查探回来,将事情汇报给他,清雅骇然而笑:他不知道,如此狠辣的人,居然也有动心的时候。

让练无双起了变化的那个人,似乎来头很大,下属诉说,连对方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居然还是戴着面纱的…不过,到底是个男人吧。才让练无双动了心。

清雅斜倚床边,想得嘴角带笑:有趣,真是有趣。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最后竟然又收到一个惊天的消息:练无双为了那个人,竟然想将传世琉璃珠交出去!

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如果她这样做了,那么着西灵宫的宫主,恐怕也要换人做了,但是她竟然像是昏了头,清雅本以为她的冷血无情应该不至于会如此傻的,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机会么?但是她真的就那么做了,那夜她伤了几个宫人闯入禁宫,将私藏的传世琉璃珠取了出来,急乎乎的想去献给心上人。

清雅现身拦住。他想讥笑,嘲弄的望着面前那仓皇的女子。练无双仍旧如常,她的柔情似水似乎只对那个神秘的男人出现,面对他的时候,仍旧如见鬼一样毫不留情,两个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清雅到底是打不过她的,反而被她挟持带走,离开了西灵宫。

但是就在途中,清雅亦找到机会反击,伤了她,她一时动身不得,只好暂时羁留,但是她也机灵,竟事先将琉璃珠藏了起来,让他无从找到。

两个人各怀心事,清雅胜在智计,他的身体向来不好。而练无双本来擅长武功,却因为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两个人斗智斗勇,时而清雅占据上风,时而练无双赢面较大,但是要想杀了对方,却是不可能的,因此谁也赢不得谁,场面一时僵持。

最后那一场生死之战,练无双似乎狠了心要置他于死地,竟然不顾自己的内伤未痊愈,首先发难,清雅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背水一战,她必然是怕那个她心头恋慕的人等了太久,没有耐性所以忘了她吧?她像是抓住最后一丝生机一样开始动手,竟然被她偷袭成功,清雅人在半昏迷之时,竭尽全力,将藏在袖子之中的毒放了出来。

就算是死,大家一同上路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就算是打,也要一起去。

最后的意识之中,他如此想,昏迷之时,竟然是带着微笑的。

醒过来之后,身边已经没有了练无双。

清雅惊得起身,发现自己浑身力气微弱,可是竟然没有死,最恐怖的是,练无双不在,清雅惊疑莫名,假如练无双没有死,她肯定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以她的个性,恐怕就算他死,她都会在他的身上戳出十个八个洞来的,可是没有。

那么,练无双是死了么?可是为什么屋内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清雅捂着胸口,脖子上一团的铁青,他踉踉跄跄出了院子,向外去寻。

不知道找了多少地方。

白雪皑皑的,刺得他的眼睛都快瞎了,哗啦啦的涌出眼泪,他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心头乱乱的想:她死了吗?真的死了吗?心头一时的轻快,又一时的悲恸,不知道练无双的死,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触犯宫规,应该不配再做宫主,只要他再找到琉璃珠,那这一场自小而起的争端,他就赢定了,但是现在,她死了…真的死了?那么就代表她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他了吧,可是…如此一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也不见了,清雅不知道,自己是该大笑,还是大哭。

他这样,踉踉跄跄,凄惶无依的在雪地里奔走,脚都僵了,却还不想停下,他一边走一边想,时而大哭时而大笑,为自己,为练无双,为这荒谬的人生,为以后不知何以为继的路…

正在心神恍惚的时候,他爬过那座雪丘,看到了对面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一脸茫然。

长发随风而飘,她就站在那里,瞪着眼睛看周围,似乎不知道要走哪一条路向哪里走,安静的像是一株树木,忽然她动了,瞪着眼睛,嘴角一动似乎喃喃地嘀咕了声什么,她大大的眼睛乌溜溜转动,那么灵动。

被惊得镇住了的清雅,完全没有意料到,当时望见她那种表情的时候自己心底的异样是什么…这种模样,练无双从未有过,她总是狰狞的,狠毒的,就算是一丝矫揉造作的柔美,也是为了欺骗那个她心底所恋着的人吧,他看了只觉得好笑,仿佛是见了猴子穿着演戏的衣裳一样,满是看戏的心。

但是现在…

只是,惊讶过后,恐惧漫天遍地而来,她没死,她没有死,心底这一个声音轰然鸣动,她不仅仅是没死,看起来好像安然无恙,站在那里四处看,是在找自己么,嘴角喃喃的动,是在咒骂吧。

清雅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转身逃走,逃的远远地,到她找不到的地方,什么争斗,就此…

就在他僵立的瞬间,那个人一转脸,乌溜溜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

清雅大骇。

她看到自己了,看到他了!她不会放过他的,不会的…

以她的武功,就算他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何况他身子绵软无力,只有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份儿。

一刹那,清雅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退,反进。

踉跄的从雪堆上爬起来,流着泪向那边跑过去:“姐姐…我总算找到你了…”

反正都是死…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块儿。

那个人仍旧不动,清雅理解为她正在想什么时候下手,不过她既然不动,他就多一分机会,他冲过去,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住。

一刹那,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清雅一怔,觉得有些不同,而他的手已经及时的按到了她背心的要害大穴,只要用力按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去的话…

“你…你是…”那个人忽然出声。

清雅一愣:她…想干什么?玩什么花样么?

以她的能耐,不会事先没注意到他的企图,让他轻而易举按到她背心要害,莫非是准备了什么厉害的后招,想要对付他吗?

他想到她的手段,浑身战栗:也许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药了吧?是的,一定是的。

他的眼中涌出泪水来,手指按着她的穴道,想趁着自己还有一点力气,拼死一搏。

“抱歉…你是谁啊…”那个人嘀咕了一句,然后有点惊奇又有点内疚的问。

那已经发力的手指,迅速的抽回。

清雅后退一步。

那个人站在自己的跟前,脸上带着一丝愧疚的笑,半是迷惑半是讨好的看着他:“对不起啊小弟…你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她露出了堪比白痴的笑,伸手摸摸自己的头。

清雅瞪得眼睛都要跳出来。

是装的吗?是装的吧?给自己身上下蛊了?所以才扮出这幅样子来…看自己临死之前再戏弄自己一把?

可是…可是…跟练无双相处了近十年,他都没有看到过她脸上有如此温和的笑,有如此拙劣的显示自己内心不安的动作,她看起来甚至有点…呆呆的…

“姐姐…”清雅逼迫自己发声,“你…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你说什么?”

他再度受惊,受惊程度不亚于她:“你…真的不认得我了?我…我是…清雅啊,你的…弟弟。”他艰难的冒出这一句,一边警惕的望着她的反应,以他的聪明,她就算表演的再逼真,他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妥。

跟他的料想不同的是,她的脸上露出快要昏倒的表情。

她闭了闭眼睛,手拍在额头上:“天啊,天啊,我要昏了…”她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呻吟,而且是一副要站不住的样子。

清雅惊骇的想:除非练无双是转世投胎了,否则,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模样。

他带她回去。她镇定了许久,才面带红晕的对他说,她大概是头撞到什么地方,失忆了。她的脸上红晕不退,口齿不清,向他解释什么叫做失忆,而他面做惊慌心底骇然的观赏玩味她脸上的红晕,这是…不好意思么?

她甚至真的不好意思的模样,问他她叫什么,他想了许久,终于说:“我叫凤清雅,你…你叫凤…宁欢。”

他们一路斗过来,曾经经过一家青楼,楼的名字就叫做宁欢。他说出这个,满怀恶意的看着她,让她骄傲的“练”姓没了,她要跟他,姓凤,她会怎样反应?

没想到,这个女人惊叫起来:“啊,真好听,我姓凤,啧啧…真是太好听了,凤宁欢,凤宁欢,我很喜欢啊…活活…小弟,呃,弟弟你的名字也很好,清雅,清雅…我实在太喜欢了!”她不停的叫着她自己的名字跟他的名字,叫的口水都似要流出来,甚至伸出手来抱住他,一副惨不忍睹的白痴样子,哪里似那个冷酷冷血冷心冷面的练无双?

看的他不忍卒读,心底却多一份古怪的心安。

他想,她大概是真的“失忆”了,不然的话,没理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而且头撞到什么,估计也很有可能,当时他半昏迷之时也许真的有用东西砸到她…但是,就算是失忆,她仍旧是练无双。

清雅警惕着。但是她对他,是真的好,好的让他不能习惯,却渐渐习惯,从渐渐习惯,到无可救药的…喜欢上。

她到底是谁?练无双?还是凤宁欢,毫无疑问,他喜欢凤宁欢,这个对他好的无微不至的凤宁欢。她为了他,女扮男装的去衙门当差,认真的姿态他逐渐爱上。他也曾偷着握过她的手腕,可惜一点内力都探不出,是遮掩太好?他毫不犹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心,一点点分裂成两半,一个,狐疑的猜忌着现在这个练无双,另一半,却旗帜鲜明的站在凤宁欢的一边,贪恋她给的好,沉醉她身边的温暖,两边心时常交战,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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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灵宫,凤舞无双第一百三十九章真亦幻破碎虚空

半是清醒,半是昏。

似乎又回到了起点,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冲我张开手掌:“过来,握住我的手!”

他何以忘了我?

本是不愿意伸出手交给他的,不知为何,两个人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撞在了一起,一股巨大的漩涡涌起,将我席卷在内,一时昏头涨脑,前尘,往事,残片,断垣,漫天雪片一样飞舞。

那人张开手:“我要杀了你!”眸中寒光烁烁,将一个单薄影子推到在地。

“咳咳…”耳边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不要,不要杀他!”大叫起来,完全身不由己,似乎看戏入了迷,便为着戏中人开始担忧心悸。

“咳…”那个人微微一笑,嘴角抿起了一样的弧度。

手上那紧握的力度一抖:“别松开!”

而我竟只能看着那边,仿佛是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样,目光所至,心之所向。

“贱种!”一声喝骂,她伸出手去,轻而易举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瘦弱的身躯微微一抖,整个人竟被抵在墙壁之上。

一刹那呼吸不稳,仿佛被掐住的那个人是我,想大叫,却偏偏叫不出声音来,耳边的提醒逐渐凌乱:“别…别松开!”他咬牙切齿,最后带一丝绝望的祈求:“求你…”

我茫然回头去看,那人鲜明的轮廓,长发飞扬,隐没在了时光的碎片之中,我逐渐看不清楚,而身体,浮游半空。

“一起死吧…”冥冥中,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痛心疾首,却又放弃一切的味道。

“不可以…”心底有这样想着。

好像是流星过月,被什么牵引着,向着未知的地方,急速而去,而越是靠近,一股巨大的压迫力越是强大,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脸颊,都被无形的力气挤压的变形。

而那个声音仍旧清晰:“一起…死吧…”

我的眼前一黑,仅存的神志只能让自己大叫一声:“不可!”

手向前用力一抓…

手指似乎都变了形,仿佛被凌迟一样的感觉席卷全身,然而心头那个念头却仍旧未曾熄灭分毫:“不可…不可以死!”

耳边有个尖锐凄厉的声音响起:“啊…不…我不要…”却是先前那个狠辣的女声。

模模糊糊之中,面前出现一个人的脸。

分明是已经痛得无力睁开双眼,却仍旧能看到她的样子,那是一张…带着绝望跟不甘的美丽的脸,若非是眉角一丝戾气,她应该…是个相当好看的美人吧。

然而就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美人,忽然断裂开来。

她的身体,极快的化成残片,而后是云烟,点点光华,浮在空中,而我撞身而过。

失去知觉的瞬间,心底隐约有一声叹息: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日的轻狂,被帘外一声打搅唤醒,是丫鬟来报,说是有人想见少主。

清雅张开双臂将我拥起,送回床上,又唤来人照顾,仍旧是先前那笑容甜美的少女,我不敢反抗,只盼他早些离开。

他倒是俯身过来,毫不避忌的在我额头亲了一口,而后才走。

自此毫无睡意,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上发怔。

那少女立在床边,我想的头疼,百无聊赖,便说:“你不必总是这么站着,实在太累,歇着吧。”

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忽然抿嘴一笑:“若不是亲眼见,奴婢也不会信…少主说的对,你真的不是宫主呢。”她好似很高兴的样子,屡屡看我。

我的身子抖了抖:“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若是宫主,是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奴婢说话的。”说完后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看着我。

“我自然不是的。”我苦笑着,摇摇头。或许我是凤宁欢,但我绝对不是练无双,那个他们口中的西灵宫宫主。

我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知道,传说中的练无双武功深不可测,为人狠辣绝情,又是堂堂的一宫之主,具备诸多如此之类的我所没有的优点,我拿什么把自己拼凑成练无双?起码的武功应该有吧,但是我没。

“可是长的真像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奴婢吓了一大跳。”她轻轻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纵然心头苦闷,看这如花少女的娇俏模样,我仍忍不住一笑:“她一定是个非常坏的人吧。”

少女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忽然笑道:“你这么问,可见真的不是宫主,谢天谢地!”脸上的笑意洋溢开来,真的如花一般。

“你们好像…很怕她,对了,你叫…清雅…”忽然讲到这个这里,心头一抽,勉强问道,“你们少主,他…又跟跟练无双是什么关系?”

少女说道:“练无双是少主的姐姐啊。”

我的心一跳…

我才是清雅的姐姐啊…原来他真正的姐姐是…练无双…

心头隐隐约约察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好,但是…

“那么…那么练无双现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