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贺敏皱了皱眉头,还是说了:“千万要沉稳,不要喜形于色。”她想,如果青蛾这样轻浮,怕那太子会心生厌烦,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青蛾猛地停了步子,看了看贺敏,心里有些不高兴,她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我的身份吗?但她赶紧端整了表情,做出一幅冷傲的模样,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青蛾的样子,虽然美丽动人,但一举一动,做作得很,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想了,那太子,也不见得就高明多少,说不定就歪打正着了呢,贺敏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姐姐,记得如果太子问起,今天遇见为什么要跑,你就说,奴婢贱颜,不敢面圣。”

“你和太子已经见过了,那他岂不识破了我!”青蛾闻言大惊。

“不会,我一直用衣袖遮了脸的。”

“这就好,这就好…”

说着说着,不觉间,已经走近前厅那里。

二(2)

迎面走来一个人,长得肩宽体壮,剑眉虎目,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浑身上下裹着一股霸气。

青蛾不由一愣,竟然不由自主地侧身礼让,那家伙停在她面前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她,态度倨傲无礼,片刻,他就把目光挪到了贺敏身上,死死地盯住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紧接着,就伸出手来,托起了贺敏的下巴,用另一只手抚去了遮在她眼前浓厚的刘海,邪邪地挑着嘴角无声地笑。

贺敏心里大惊,这人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脸上,她却风雨不动,毫不客气地扬手打掉他的手,侧身拉过青蛾,说:“小姐,我们走。”

“哈哈…”那男人仰天大笑,笑声震耳欲聋,豪气冲天。

青蛾和贺敏不由收住脚诧异地看他,就见他缓缓转过身来,眼睛仍然只盯住贺敏,意味深长。

“不要理他。”贺敏瞅了他一眼,转过身来对发呆的青蛾说。

“主仆有别…哈哈…有趣…”那男人的这句话,在贺敏心里惊起涛天巨浪,看看青蛾,她竟然还以为这是句奉承,很有些得意,她一定在想,人在衣裳马在鞍,换了打扮,她不也被看成了高高在上的小姐?贺敏苦笑着,微微摇摇头,看来,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这个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鬼把戏,天啊,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敏儿…”爹娘满面春风地迎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就站着身着华服的皇太子。

“老爷,小姐梳妆,所以有些迟了…”贺敏道了个万福,清清楚楚地说。

“这…”贺景思气坏了,看了看青蛾,又看了看贺敏,恨不得把这两个自作主张的小妮子给捏死。

“贺将军,贺小姐来了吗?快请快请。”那太子心急得要命,自从白天,在荷亭看见了那个动人心魄的丽影,他就坐立不安起来,好不容易掖到了晚上,贺小姐却又迟迟不肯露面,现在好了,总算来了…

“噢、噢…来了来了…”贺景思猛地回过神儿来,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急忙应承着,狠狠地瞪了贺敏一眼后,牵起了青蛾的手,把她引到了皇太子的面前。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青蛾清音袅袅,款款下拜。

“请起请起…”皇太子太喜过望,眼前的女子,果然身姿绰约,明艳动人,他迫不急待的想看清她的样子,扶她起来时,就盯着她的脸看。

青蛾适时地慢慢抬起眼睫,对着皇太子盈盈一笑,那张美艳的脸,顿时千娇百媚,把那皇太子看得目瞪口呆。

贺敏看了,如释重负,看来,大功告成了,剩下的事,就看青蛾自己的造化了,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她还是先走为妙。

想着,贺敏就悄悄退出门来,一转身,立刻眉开眼笑,一边走,一边为自己这一创举洋洋自得。

二(3)

“怎么小姐不一起赴宴吗?”

贺敏走到前厅厢房拐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问过来。抬头一看,呵,刚才那个家伙又冒出来了,挡住了她,正盯着她神色悠然。

“小姐在里面呢。”贺敏一愣,没好气地说,心想,这个人实在很讨厌,打不离的苍蝇似的。

“那眼前的是…”那家伙慢条斯理地问。

“是谁与你何干?”贺敏撇了撇嘴,拔腿就想走。

“当然有关,难道,小姐不关心你未来的夫婿吗?”

“什么!”贺敏以为他说得是赵匡胤,转念一想,他不可能知道她喜欢赵匡胤的,那他的这句话又从何说起?

“小姐,本王喜欢你。”那家伙抄着胳膊歪愣着眼睛瞅着贺敏,蓦然就出来这么一句。

贺敏一愣,随即就觉得好笑得很,这家伙,从哪儿跑出来的啊,穿得又像汉人又像契丹人,傻了巴几的样子,竟然自称“本王”?呵呵,有意思,贺敏就好笑地看着他,不以为意地说:“你这王喜欢我,我这皇后还不喜欢你呢。”

“哈哈…皇后?嗯,果然是的,本王相信,皇后也一定会喜欢本王的。”说着,那自称为王的家伙就伸出手来拉贺敏的手。

“放肆!你哪来哪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胡作非为,去去,太子在里面呢,如果你打扰了他的好事,看他不要你的狗命!”贺敏慌忙躲开,厉声呵斥,并拿太子吓唬他。

哪知,这不识好歹的家伙竟仍然嬉皮笑脸,不过,他不再动手动脚,而是站在那里,用手指轻轻摸索着胡茬,铁塔般挡住贺敏的去路,半晌,才幽幽地说:“还不知道谁要谁的狗命呢,你竟拿那个蠢材来吓唬我,哼!不过…呵呵,你竟敢教训我,你可知道,如果那蠢材出来看见我,会是什么德性?”

“疯了…”贺敏一听,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她觉得再跟他颠三倒四的,自己也要疯了,她就白了白眼睛看了看天,然后慢慢把目光落在那家伙邪笑的脸上,凶巴巴地说:“嗨,我没时间跟你哆嗦,一边儿呆着去!”

“皇后,想不想,和我一起策马扬鞭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任意驰骋?想想,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这家伙似乎对贺敏的话充耳不闻,愈发疯得厉害了。

“你乱叫什么呀!”贺敏四下看看,太子就在屋里呢,而且听说皇帝说来就来了,他这么叫,如果让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二(4)

“本王没有乱叫,我说你是你就是。”那疯子大言不惭地说。

“啊!”贺敏不由得惨叫了一声,真是受不了了,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疯,简直疯得不可理喻!想着,贺敏就夺路而逃,刚跑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大王,太子恭请你赴宴。”

“大王?”贺敏猛地收住了脚,蓦然回首,就看见那个大王冲着她挑了挑眉毛,满脸笑意地转身走进向那灯火通明的前厅。

贺敏愣在树影下,望着那边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前厅,一头雾水,难道,这个家伙就是皇帝?不对啊,如果是皇帝,那太子应该叫他“父王”才对…

“皇后,想不想,和我一起策马扬鞭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任意驰骋?想想,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耳边响起他刚才的一句话来,贺敏脑际灵光一闪,莫非…他是契丹王耶律德光!

“啊!”贺敏不由得掩住嘴暗暗惊呼了一声,就看见那个大王在跨进门的一瞬间,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即使远隔,贺敏也能感觉到他目光如炬,燃烧着灼人的烈焰,天啊,能如此悠闲自在地与太子同坐一桌的人,怕是除是皇帝,也就是契丹王了…竟然说人家是疯子…

贺敏懊悔不已,脑子里乱成一团糨糊了,本来以为万事大吉了,偏偏半路杀出处程咬金来,天啊,听说那个契丹王穷凶极恶习、杀人如麻,也不知道刚才的冒犯会不会让他怀恨在心,如果那样的话,她岂不是要害得贺家家破人亡?晋高祖石敬瑭都得听命于他啊…

贺敏越想越怕,都说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可如何是好啊…贺敏心急如焚,可是,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匡胤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怎么办?怎么办?贺敏焦头烂额也想不出办法来,难道…难道要前去向他请罪?

向契丹王请罪?

哼!

凭什么啊!贺敏骤然想起,十三岁的那天夜里,她和匡胤在城门外遭遇的那个契丹将领的事,烦乱的心骤然平静下来,厌恶、愤恨和屈辱同时涌上心来,她咬了咬牙关,怕又怎样?如果不是那天匡胤救了她,她怕早就成了冤魂野鬼了,能活到今天,也算是白赚了好几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契丹将领、契丹王,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干尽了伤天害理、烧杀虏掠的勾当,这样的魔鬼,你越是怕他,他就越会施暴逞强…

想到这里,贺敏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听天由命吧,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凭她自以为是的谋略,又怎么可能化险为夷呢,倒不如以静制动,看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再说。

主意已定,贺敏回到闺房,合衣躺下,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她不觉沉沉睡去…

二(5)

“敏儿,敏儿…”

朦胧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贺敏心里一惊,立刻睡意全消,起身四下查看,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啊!正疑惑间,又听到后窗那里有人叫她“敏儿…”

赵匡胤!

天啊,是匡胤的声音,虽然时隔几年,但他的声音,她梦牵魂绕,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贺敏欢天喜地地冲到后窗那里,提着裙子像小时候那样踩着椅子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果然,窗下有个人影,看到她,声音里充满喜悦:“敏儿,我、我是匡胤…”

“匡胤…我知道是你…”贺敏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她两手一撑,攀上窗台,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她掉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借着皎皎的月色,贺敏抬头痴痴地盯着她日思夜想的人儿,一时间,分不清梦里梦外。

“敏儿…”赵匡胤诧异地看到,他怀里的佳人,几年不见,已经出落得倾城倾国,那绝世的美貌,如洛神在世、西施重生,他和她两相对视,千言万语竟然在顷刻之间化为无形,只这名字,喃喃出口,脉脉情深…

“匡胤…”贺敏抬手抚上他的眉梢额角,泪光盈盈中,她看到,她的匡胤俊逸非凡,高大结实的身躯给了她无比安稳的感觉,她软软地依偎过去,轻轻闭上眼睛,两颗大滴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湿了面郏唇角,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匡胤俯下头来,用灸热的唇吻住了她…

天旋地转中,蓦然听到一声怒喝:“敏儿!”

贺敏慌忙睁开了眼睛,匡胤呢?

哪里有匡胤,只有眼前怒气冲冲的父亲贺景思!

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啊…贺敏揉揉惺忪的眼睛,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咦,爹怎么不说话了?贺敏撅着嘴巴怯生生地看向她爹,只见贺景思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颤抖着指着贺敏,光张嘴说不出话来。

“爹?爹…”贺敏现在脑袋才清醒了些,她立刻想起之前她干的“好事”了,心里又惊又怕又委屈难过,千般难以形容的情绪涌荡上来,她的眼圈就红了,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她眨着无辜的眼睛撒着娇儿叫了两声“爹”,就再也不知说什么了。

“你、你还知道叫我爹!敏儿,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事,就让你这么给我白白地送给青蛾那贱丫头了,你说、你说…咳咳…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和你娘气死了你才甘心啊!你倒好,居然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睡觉…哎呀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啊…”贺景思终于憋出话来了,夹着怒火的指责排山倒海般地倒了下来,他活了这么半辈子了,天天盼日日想,好不容易有这么大喜临门的事儿,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这个笨女儿给搅和得一团糟,他差点儿没一口气儿上不来,背过气儿去了!

“爹…你干嘛要生这么大气啊,女儿不喜欢他嘛,再说,青蛾也不是外人,我已经和她认了姐妹了,也算你的干女儿了…”贺敏柔声相劝。

二(6)

“你、你懂什么呀!你知道人心险恶吗?你了解青蛾吗?怕只怕她恩将仇报,杀人灭口哇!你…唉…”贺景思气得一甩袖子,身子摇摇晃晃像没了筋骨,扶着桌子,半天才稳住了身子。

“啊——”贺敏听了,难以置信青蛾会恩将仇报,赶紧下床来扶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劝慰道:“爹放心就是,青蛾不会的。”

“会不会,只有老天爷知道…唉…多好的事啊,就这么…唉…”贺景思老泪纵横,他又气又恨又恼,又拿女儿没有办法,他实在烦得不得了,那个太子搂着青蛾离开的时候,青蛾有意无意扫过来的一眼,分明带着小人得志的骄横,她哪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女子啊…

“爹,我娘呢?”贺敏奇怪怎么没见娘过来。

“她…被你气晕了。”贺景思一边抹眼泪,一边气呼呼地说。

“啊!”贺敏急得跺脚,拔脚就想去看她娘,走到门那里,一推门,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契丹王!

贺敏惊怔得倒退了好几步,就听到爹在后身已经跪倒,吓得声音打颤:“大王…”

“贺将军请起,恭喜小女得到太子殿下的宠幸,只是,本王不明白的是,将军本该高兴,这深更半夜的,却哭得哪门子事呢?”耶律德光吊儿郎当地声音听起来真是欠揍啊,他问的是贺景思,偏偏歪着脖子抱着胳膊满是戏谑地看着贺敏说话。

“这…”贺景思无以为答,愈发吓得心惊胆颤,连话都说不成调儿了。

当着女儿的面,这么明知故问地吓唬她的爹也太过份了吧!贺敏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事儿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大不了把她赐死了事,还能怎么的?反正,她十三岁那年,已经差不多死过一回了,怕个鬼!想着,贺敏就一甩头发,也抱着胳膊凑前一步,挑衅地盯着那个耍横的大王一字一顿地说:“我爹高兴哭高兴笑,又管你屁事!你深更半夜,躲在人家房门外偷听,你算哪门子事儿?”

“…哈哈…”耶律德光一愣,随即就开怀大笑起来,这个丫头,虽然长得弱柳扶风的,嘴巴倒挺厉害,外柔内刚,屡屡冒犯他这世人听了他的名字都要打战的契丹王,可是,他一点儿也发不起火来,觉得还很喜欢她!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小女年幼,不懂事…”贺景思吓得两眼发黑,豆大的汗滴“啪啪”地往下掉。

“笑什么笑,跟野兽一样!”贺敏小声嘀咕了一声,说实在的,他的笑声太具有震撼力了,听得人闻声丧胆。

“野兽?哈哈…小姐,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形容我,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野兽,它坚强、凶猛、充满智慧,它无所畏惧、所向无敌,敢于挑战一切…小姐,谢谢你的夸奖…”耶律德光的声音充满了抒情的意味,磁性低沉的音质竟然是动人心弦的。他伸出手来,霸道地一把揽过贺敏的腰,把她限制住,俯下头来,盯住她的眼睛,也一字一顿的说:“野兽最喜欢捕获具有反抗性的猎物!”

“大王恕罪…”贺景思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贺将军请起,本王有事要问你。”耶律德光放开贺敏,上前扶起了贺景思。

贺景思让耶律德光给弄糊涂了,他怎么对他这么礼待?他颤颤巍巍地站着,哪里敢坐?

耶律德光手下一用力,贺景思就被按椅子上了,人是坐下了,心却悬得老高,他有什么事要问他啊…

二(7)

“贺将军,如果本王想迎娶你家小姐前往契丹,你可愿意?”耶律德光彬彬有礼地说,说出来的话差点儿没把贺景思给惊昏过去。

“贺将军,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给她无上的荣光。”耶律德光郑重地许诺。

“…”贺景思还是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儿来,天啊,晋高祖石敬瑭都得称这个契丹王为“父王”,虽然石敬瑭四十有余,而耶律德光不过三十左右光景,可石敬瑭仍然要对他毕恭毕敬、惟命是从,因为,契丹如果要灭了后晋,那是易如反掌的事,现在,这个皇上皇要娶他的女儿,问他愿不愿意,他敢说不愿意吗?他简直让这个意外事故给弄蒙了,看来,小看了他们的女儿了,她还留着一手儿呢,她什么时候把这个魔鬼给摆平了啊…贺景思的脑细胞不够用的了,他看看耶律德光,又看看贺敏,最后终于愣愣地点了点头。

“岳丈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耶律德光一看贺景思点头了,顿时喜形于色,上前一步,拜倒在地。

“…请起请起…”贺景思激动万分,大悲大喜,这转眼之间也变得太快了吧,太折腾人了,心脏都受不了了。

“你们搞什么?你要娶的人是我,你也该问问我愿不愿意!”贺敏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俩倒是你情我愿,可她不愿意啊!

“你愿不愿意?哈哈…”耶律德光兴味盎然地问过来:“那么,我的皇后,你愿不愿意嫁给本王?”

“不愿意!”贺敏斩钉截铁地说。

耶律德光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不能再由得这小丫头闹腾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他的魂儿就被她勾走了,吃不香睡不着,深更半夜情不自禁地走来她闺房守在她门外,只为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这丫头竟然丝毫不知领情,试问,这普天之下,对他趋之若鹜的美女何止千万?他这样屈尊降贵求她应允,已经是天方夜谭的事了,她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吃的!挥师百万的帝王!难道会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弄得没头没脸!

可是,他还真不敢对她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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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8)

耶律德光狠狠地盯着贺敏晶亮如水的眼睛,就觉得自己的魂魄一点点被她吸引过去了,冲天的怒火也在顷刻间化成了漫无边际的似水柔情,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长得这么超凡脱俗,神情这么倔强坚定,她心高气傲,不肯趋炎附势,竟然想出移花接木的招儿来逃脱太子宠幸,可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啊,可那个青蛾,分明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鬼把戏,也由此对眼前这个小女子刮目相看,她让他感觉她超凡脱俗、凌驾于万物之上、是集中了这尘世间所有美好于一身的精灵,他没有办法把凶神恶煞的模样呈现在她面前,他真的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了…

“我的皇后…我是真心喜欢你,也许,你以为我身为大王,佳丽成群,你错了,我多年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却一直没有自己的皇后,我要让我最喜欢的女人做我的皇后,我愿你能成全我一片真心…”耶律德光打死也不愿意相信,他竟然也会这么满怀深情地、温柔而卑微地说话,可是,他真的说了做了,面对他的天敌,他情真意切、甘心情愿地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贺敏愣了,她也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暴君会对她这么低声下气、情深意重,她被他眼睛里的真诚和痛楚给钳制住了,他的确不愧为人中之王、天之骄子,他的目光,就能扼杀人的意志!

“事不宜迟,我会派使臣告知石敬瑭,让他给贺将军加官进爵、封小姐为公主,我要尽快赶回契丹,亲自准备迎娶之事…敏儿…你等着我,我很快会回来。”耶律德光竟然谦卑有礼,严格按照他们契丹的风俗郑重对待这件事,新郎带队迎娶新娘!

贺敏和贺景思都愣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术,贺景思是惊魂未定,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贺敏是愁坏了,她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耶律德光深情地看着贺敏,从怀里掏出一对玉镯来,对贺敏说:“这是我家祖传之物,非正娶的妻子不能佩戴,现在,给你一只做为信物,大婚之日,合二为一。”说着,就拉过贺敏的手,把玉镯套进她的左手腕。

做完这一切,耶律德光冲贺景思一鞠身,说:“小婿把敏儿交给岳丈待为照看数日,佳期在即,小婿先行告退!”说完,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三(1)

晋高祖石敬瑭在耶律德光离开的第二天,来到了贺府,他这次出游,之所以来洛阳,是因为那个耶律德光听说洛阳的牡丹开得国色天香、闻名遐迩,动身的时候,偏偏一个妃子要生产,他只能让太子石重贵陪同耶律德光先行一步,没想到,等他到了贺府,契丹使臣竟然告诉他,契丹父皇看上了贺小姐,回契丹准备迎娶事宜了。

这事非同小可。

石敬瑭立刻让贺景思带贺敏来见。

太子石重贵坐在皇帝石敬瑭身边,心里奇怪得不得了,贺景思的女儿前天晚上已经和他一夜夫妻了,而且,此时,她还在他房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呢,怎么贺景思又从哪儿弄出一个女儿来,竟然被那个契丹王看上了,贺景思到底有几个女儿呀,难道这个比他那个还要漂亮?

正想着,被精心打扮的贺敏随贺景思走上堂前…

人们看到一个身穿浅蓝的女子婷婷袅袅走近前来,妙曼的身姿如花开瓣颤般迷人,她肤白胜雪,粉面含羞,虽然眼睫低垂,但那张美仑美奂的模样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就看她步履从容,气度雍荣优雅,与生俱来的高贵在她的华服傲行间、在她的举手投足间,肆意流泄,让人身不由己地臣服于她不动声色的威仪和绝色中。

世间,美丽的女子大有人在,有气度风骨的女子却不多见,像贺敏这样艳压群芳、气度非凡、集了天地精华于一体的女子,实在是凤毛麟角,怪不得那个阅尽人间春色的耶律德光那么郑重其事…

就在人们看得魂不守舍时,贺敏跪下向皇帝请安,清丽婉转的声音,如泉水击石般泠泠作响:“小女子贺敏恭迎皇上临驾贺府,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她抬起浓密的眼睫,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该怎样形容她那双眼睛?星光流转、摄魂夺魄,看似清纯无邪,却如静水深潭不可折磨…该怎样形容她的美貌?纯洁而又狂放,含蓄内敛而又锋芒毕露,一种矛盾激化而终结出来的美,一种因无法确定而惊世骇俗的美,让所有的人都在瞬间静寂了心底所有的喧嚣。

“公主不必多礼,请起请起。”石敬瑭愣了半天,回过神儿来,一丝毫也不敢怠慢,他亲自起身上前扶贺敏起来,要知道,他扶的,可是契丹未来的皇后啊!也一句话,就能让他的脑袋搬家…可是,他的内心是如此的不甘,这可是他后晋国土上的女人啊,是他曾经的老师贺景思的女儿啊,如果不是先被那个耶律德光看上了,说是唾手可得一点儿都不夸张的嘛…咦,这个贺景思,他什么时候有的女儿啊,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的吗?

三(2)

“恩师,寡人有一事不明啊,据寡人所知,你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这…”石敬瑭忍不住问。

“皇上恕罪,微臣才敢明说。”贺景思现在心里安稳着呢,他知道皇上是不敢拿他怎么样了的。

“寡人恕你无罪,恩师请讲。”

“我和夫人很希望有个儿子好续香火,结果,却生了个女人,求子不得,又爱子心切,于是,我就把敏儿当男孩子养了,但她到底要长大的,所以就还了她女儿模样,细心调教…微臣无心欺君,只觉得是自家小事,又没指望这孩子有什么出息,所以也没有多想…”贺景思还是尽量斟词酌句。

“噢…”石敬瑭冲贺景思摆摆手,说:“不怪不怪…”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得开贺敏,心里更是气恼得水泄不通,这个混蛋贺景思,家里放着这么漂亮的女儿,不赶紧献出来侍候本王,偏偏留着给那个契丹王享受,简直是该千刀万剐!

此时,比石敬瑭更生气的,就是太子石重贵,他从贺敏抬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个青蛾,虽然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是这气度吧,如果拿她跟贺敏相提并论,那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个贺景思也太狡猾太可恶太…罪大恶极了,他在后花园里,看到的分明就是眼前的这一个,根本就不是房里的那一个!他竟然被贺景思耍了,他妈的!

石重贵越想越生气,越生气他就越不甘心,他想,我是堂堂大晋国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而且正当青春年少,和贺敏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契丹王三十多岁了,哪配得上豆蔻年华中的贺敏?哼,那个耶律德光,总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平时对他太子说话,也总是傲慢无礼,他凭什么呀,现在,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从他石重贵太子殿下千千岁的眼皮底下抢人,这不是太欺人太甚、无法无天了吗!

怎么也得想个法子治治那个耶律德光,把贺敏留在身边!

石重贵恨恨地想。

“恭贺恩师成为契丹国丈,恭敬贺小姐即将成为契丹皇后,寡人立刻回朝拟旨,恩师请立即收拾齐全,明日随朕返京备嫁…”石敬瑭气归气,还是识大体的,他知道,契丹王看上的女人再美,他也只能干瞪眼,否则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可不致于为了抢个女人,丧失了皇帝这个宝座,而他想要坐稳这皇位,就得依靠那个耶律德光。

“微臣遵旨。”贺景思心里高兴极了,他想,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然而,真的就从此天下太平了吗?

怎么会呢?世事多变,又怎是人一厢情愿也能左右得了的?

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