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安久突然察觉前面有人!而且全部是都是武师!

“血煞,慢行。”安久低声道。

两人慢慢停下,那些武师依旧迅速的朝这边靠拢。

安久心知是马蹄声把他们引过来,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只好暂避。“下马,藏身!”

距离那伙人太远,血煞没有察觉。但听安久声音谨慎,心知是不好对付的人。

两人下来。把马牵到旁边的树林里藏起来,然后寻了不远的地方藏身。

安久没有系缰绳,如果发生突发状况,马匹也有逃生的机会。

安久蹲在一株粗杨树的横枝上,从茂密的枝叶缝隙间俯视,隐约能看见马匹的影子。血煞则藏身在对面一丈远处的一棵树上。

那伙人以十分惊人的速度逼近,就连血煞都察觉到了那股令人胆颤的杀意。

影影绰绰间,只闻马匹一声嘶鸣。陡然急速奔跑起来。

血煞睁大眼睛,瞧见约莫二十余人追着马匹,迅捷狠辣,犹如狼群捕食!眨眼之间那两匹马就被杀死,二十几个人扑上去撕咬,浓重的血腥气在树林里迅速蔓延。

他们饱餐一顿之后,忽而惊醒的朝这边聚集。

血煞被发现了!

安久反手握紧背后长弓。

那群人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往这边走,最前面一个微胖的人抬手,有三人飞身跃上树,刹那间。一群人如光如电,迅疾掠向血煞藏身的树。

血煞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于是飞快丢下一瓶毒药。握住刀柄。

毒药的烟气迅速弥散,但没有让那群人的脚步有丝毫停滞。

血煞瞳孔一缩,挥刀主动袭击从树上靠近的那三个人!

以二对二十多人,血煞心想今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但他目睹了马匹被撕碎的场面,抱着不能让自己落到那个下场的想法一出手便使出了全部功力,以求突围。

安久张开弓。

咻!

精神力惊弦与箭矢同时射出,箭矢准确的没入一人胸膛,但那人扑腾了好久才倒下。

安久心头一凛。她的精神力能够隐藏自己,但对于这些人竟是失去了攻击性!

如此一来。她最大的优势被削弱了一半。

安久趁着其他人没有发觉之时变换位置,其间不断射出箭矢。每一根箭矢都像量过一样,准确命中目标。因双方都在移动,所以准头有些降低,但即使如此也是为血煞打开了一条逃生的缺口。

血煞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一看见有路,拼着挨两箭的风险冲出重围,立即朝官道上跑。

安久达到目的,便赶过去于他会和。

原本安久打算利用自己的优势进行伏击,但是她的精神力对这些人没有攻击性,她的位置现在被发现,情况不会比血煞好到哪里去。

一瞬间的衡量之后,安久果断放弃对战,选择逃跑。

这些人虽然行动迅捷,但显然刚刚开始并不是以他们为目标。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的人群居然紧追不舍。

血煞忍不住开口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死盯着我们?”

“你问我,我问谁!”安久没好气道。

真是天降横祸,没招谁惹谁,就单纯的赶个夜路也能被人追杀!

“太他娘背了!”血煞啐了一口,咬牙加快速度。

徒步十余里,尾巴依旧牢牢黏在后面。

“我们杀吧!”安久边跑边道。

“你说什么!他们人多势众。”血煞不可置信的道。

安久道,“一时半会到不了河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人似乎不知疲累,咱们一会儿就要被追上了!与其等筋疲力尽被追上,还不如现在放手一搏!”

血煞一听也有道理,“行!”

“回!”

安久与血煞脚步同时一顿,抽剑回身杀了回去。

那伙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两人会突然杀回来,措手不及之下已然被两人砍倒好几个。

为首的胖子长啸一声,那些人进攻防守都开始渐渐有了秩序,安久与血煞被围在中间。

双方对峙,暂时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安久与血煞背靠背,趁机略作喘息。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尔等为何步步紧逼!”血煞冷声问道。

无人应答。

“别问了,看他们眼睛。”安久道。

血煞仔细瞧去,发现那些人的眼睑显出异样的潮红,白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样子,再回想方才他们撕咬马匹的样子,心知这些人可能失去人的意识了。

“杀那个胖子。”血煞道。

那个胖子仿佛是这群人的头领,他发出的讯号可以指挥这些人。

“掩护我。”飞快抽出弓箭,瞄准那个胖子嗖嗖两箭放了出去。

胖子未料安久动作如此迅速,躲避不及被右侧胸口被箭射中。

这一箭令那胖子彻底愤怒,狂吼一声,其他人如同疯狼一般扑上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猎者(2)

第四百九十九章

刀影如幕严严实实的罩住安久。

安久再次挽弓瞄准胖子,心中默默估算这胖子的瞬间爆发力,这将决定他躲闪的速度。这一次对方有所准备,仅仅靠瞄准不可能绝对命中,必须要预测他下一步的移动点,然后预先将箭射到那个地方,不能快不能慢。

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令她比以前更方便锁定目标,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内力运行。

隔着刀光剑影,安久紧盯着目标。

那胖子的目光十分可怖,仿佛拥有智慧,但是却一点都不像人类,整个人犹如死神手中的刀。

目标浑身肌肉忽然绷紧,整个人往右倾,这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身子所倾也不过是毫厘!

就是现在!

安久指头一松朝他右手边半尺之处射去。

胖子眼见箭矢越来越接近自己,目光一凛,陡然顿住脚步,然而即使如此,身子还是往前栽了一些,破风而来的箭矢倏然没入他的心口。

“安久!”血煞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他是出色的杀手,可也挡不住十几个武师疯了似的攻击。

安久一见得手,立即抽出藏在腰上的软剑,与血煞一起迎敌,急急道了一声,“伺机脱身!”

没有了敌首,这些人的攻击防守慢慢失去秩序,安久与血煞杀开一条血路,再次在官道上狂奔。

安久以为这些人没有人类的意识,应该还会追上来,没想到那些人发现胖子中箭之后竟然全部都停下脚步了。

两人依然不敢稍作停留,徒步疾奔十余里才停下来稍作喘息。

“我还从来、从来没一口气奔这么长路!”血煞气喘吁吁的道。

“看见城门了,我们先进城再说。”安久道。

血煞做了个深呼吸,跟着她一口气奔到城墙下。

河西县的防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轻松的翻墙入城,直奔县衙。

黎明的前夕是最黑暗的时刻,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河西县为了省油,只有莫思归的院子里挂了一盏灯笼。正好两人一身疲惫,身上有不少外伤,便不约而同的往他院子里去。

灯笼被风拂动,不断晃动的微黄光线里有药烟徐徐飘散。

莫思归捏着烟杆坐在廊下吞云吐雾,忽闻墙畔花木窸窣,一转眼竟猛然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在晃动的灯影下犹如刚刚从炼狱爬上来的恶鬼。他一惊,手里的折扇就要丢出去。

“是我!”安久道。

莫思归动作一顿。咂了咂嘴,“你们俩夜半不睡,搞什么名堂?”

“我们从真定府刚回来。”安久松了口气。

莫思归桃花眼微挑,“怎么成这副鬼样子?”

“遇见一拨杀手。”安久抹一把脸,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下,“不由分说就开始对我们动手。”

血煞继续道,“那群人看上去已经没有意识,只知道杀人,不过很奇怪,其中一个胖子能够指挥他们。”

紧接着血煞把遭遇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然后问道,“是不是冯氏与李氏?”

前段时间那件大案,两个家族死了几百口人。两姓的死者,除了毒发的稚童和老人,仆役全部都是被一剑封喉,而两个家族的青壮年都失踪了。

不知内情的人觉得恐怖诡异,但是知情者很容易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家族的人体内毒性被催发之后在自己家中大开杀戒,而那些老弱承受不住毒变而死。

“八成是了,我听说冯氏的家主冯舫就是个胖子。如果真是如此,定要捉两个活的回来看看!”莫思归兴奋的双眼发亮,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睡意一下子消失殆尽。但他丝毫不在意,转头朝紧闭的门窗。问道,“你怎么看?”

屋里。是魏予之。

他很警醒,安久和血煞到县衙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为了避开与安久会面才没有出来,即使莫思归问起,他也依旧装睡不予回答。

莫思归笑问,“老子身上也流着梅氏的血,我若是死了,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我不清楚《控鹤密谱》上写了什么,但可以猜到,他手里要么没有梅氏的催毒方法,要么就是留着你们有其他用处,早晚会主动来找你们。”魏予之拥被坐起,看向紧闭的门,“既然他有所求,就不需要太过紧张。”

莫思归注意到魏予之是说“他”,便问,“你知道是谁拿到了密谱?”

“也是猜测。”魏予之道。

“一般人拿到此物,最好的选择是威胁两个家族为他办事,即使是已经失势的家族,也比得到一批死物更有用?但是幕后之人很快催发了毒性,且这失去人性的杀手前往边境,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不可能是无意失,而是受到召唤,区区二十几个人不可能对边防造成什么损害,那就是有人要用杀手。我想遍河北路所有有实力得到控鹤密谱并催动毒性的人,他们都没有动机这样做。我猜他们是路经此地,要前往辽国。”魏予之微作喘息,继续道,“辽国会如此行事的人只有一个——耶律竞烈。”

院子里的三个人听的愣住。

“为何一定是耶律竞烈?”莫思归问。

魏予之沉默须臾,答道,“我了解他们。耶律凰吾手里有鬼影,不缺这点人手,反倒不如留在宋国给她办事更有用,对于耶律权苍来说亦是如此。辽国其他势力心心念念的是谋权,只有耶律竞烈,此人做事肆意张狂,不计代价,我不知道他与耶律权苍兄妹有什么怨仇,只隐隐感觉他行事不纯粹是为了谋权篡位。他这样行事急切且不计代价,应该是要急于做一件大事,如果”

魏予之感叹,“你这样的人,耶律权苍为什么会留你一命!”

“我大限将至。他不吝送我一个人情。”魏予之淡淡道。

他的精神力之强,伤人更伤己,只要他还活着。还能思考,这种伤害就不会断。哪怕有莫思归这样的神医守在身侧,也不过是补来补去罢了,仍旧没有几年好活。

几年,哪里足够去谋这万里山河?

魏予之抬手揉了揉眉心,慢慢躺下。

一时间,屋里屋外都陷入沉寂。

隔了许久,魏予之缓缓睁开眼睛,彷如自语又仿佛是在预言。“耶律竞烈不会成功。”

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外奔走,耶律权苍从未显露出有什么大本事,但单看他在各个身份之间来回转换,众目睽睽之下愣是没有一个人发觉问题,还以音杀的身份隐在遍是杀手的梅氏这么多年没有暴露,就足以表明他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而且,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为他卖命的呢?魏予之闲来无事回想过去,才觉出耶律权苍的手段来。

他自负聪明,可是耶律权苍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能用的时候要榨干他所有的利用价值。不能用的时候也毫不犹豫的丢弃。

这么些年来,耶律权苍对他唯一的恩惠就就是最后没有杀他。

耶律权苍的御下之道在不动声色间令人按照他的意愿去行事,现在想起来。魏予之才明白自己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有一半是因耶律权苍影响之故。

他一直在摆局,浑然不知自己竟然也是他人局中的棋子。

对于魏予之来说,什么时候领悟都不算晚,至少比糊里糊涂的死去要强一些。

天色微亮。

安久洗完澡回到自己屋里。

一进屋,便察觉有些不对,但是并没有杀气,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她猛然转身。

朦胧中。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骤然闯入她的视线。

静默片刻。

楚定江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欢喜傻了?”

安久这才回过神来。嗷的一声扑过去,“楚定江!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