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柳氏吧。”窦荣兴语气唏嘘,有种无奈的感觉,“九哥,看着穿着打扮,确实不俗。”

杜九言没说话,直接去衙门,焦三听了她的话,眉头直挑,“…好些日子不见,一见面就给我找事啊。”

“三爷,闲着也是闲着,您走一趟。换了您,别人去还怕办不成啊。”杜九言道。

她这是正常程序,焦三没有办法拒绝的,最多和她打个嘴仗,便摆手道:“行了,我这就去。记得拿到讼费请我喝酒。”

杜九言笑着应是。

焦三带了两个兄弟,去了一正布庄,没说什么,强制将对方近五个月,每个月总账誊抄了一遍,又去了另外一个铺子,誊抄下来,让人送去三尺堂给杜九言。

杜九言拿着誊抄的连个铺子十个月的月总账,和梅氏道:“一月是年后,月利润就是六十二两,两个铺子将近一百四十两。”

“四月换季,这个月的利润将近九十两,两个铺子近两百两。”杜九言道:“这样的家资,五百两绰绰有余。”

梅氏听的目瞪口呆,一个月就有这么多钱,那一年下来得多少钱。

她知道朱一正有钱,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有钱。

“今天我们去过衙门,付大人说后天开堂,你安心等着吧!”杜九言道。

梅氏应是。

第二日,付韬将衙门公文送去一正布庄,朱一正见了以后,如同发疯的牛,满邵阳找梅氏母女二人,一直到晚上,才气不顺的回去。

他的岳丈柳青牛看过公文,凝眉道:“如果告你停妻再娶,这案子你没的打。”

“爹,那怎么办。我们的钱不可能给那对贱母女。”柳氏秀眉倒立,“我们也去请讼师。”

朱一正点头,“请一个讼师五十两,顶多一百两,可她一开口就跟我要五百两,想的倒美。”

柳青牛点了点头,道:“明日一早就去西南。现在西南和三尺堂势不两立,他们肯定会接我们的讼案。”

朱一正应是,第二天一早去了西南。

第105章 朝廷表彰(二)

杜九言吃过早饭,到了三尺堂,衙门里的公文就来了。

“是什么?”窦荣兴凑上来看。

杜九言将公文递给他,“西南接了这个案子,因为要调查取证,所以求延三日,再开堂。”

“西南接了这个案子?”窦荣兴顿时紧张起来,“那怎么办,我、我去打听一下,西南派谁打这个案子。”

杜九言没阻止他,凝眉靠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往外走,周肖问道:“是要再去一正布行吗?”

“昨晚失眠,回去补眠。”杜九言说完就走了。

周肖失笑。

“爹啊,你现在不是很有名吗?”小萝卜见杜九言才出门又回来,还倒在床上睡觉,不由好奇地问道。

杜九言躺着,虚眯着眼睛盯着儿子,道:“没睡好,回来休息一下。”

“爹啊。”小萝卜靠在床边,拨弄拨弄杜九言的手指,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语重心长地道:“虽然你现在有矿了,可是本业不能丢的。你这样游手好闲,不对。”

“嗯?”杜九言睁开眼看着儿子,“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小萝卜一个激灵,“你饿不饿啊,渴不渴啊,我给您弄点吃的喝的,您再休息好不好啊。”

“算你识相!”杜九言重新闭上眼睛,小萝卜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出来,陈朗低声问道:“你爹怎么了。”

小萝卜拉着陈朗去厨房,回道:“我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先生,今晚烧鸡腿吧,我爹最喜欢吃鸡腿了。”

“你爹最喜欢买东西,”陈朗道:“你给她银子去,让她出去花个一百两,她就高兴了。”

小萝卜顿时摆着手,“您记错了,我爹喜欢吃鸡腿。”又道:“算了,我去陪着他睡觉吧,睡饱了她心情肯定好。”

说着,又回房里,爬杜九言怀里,一边拍着她的手臂,一边哼着曲子,哄着她睡觉。

陈朗失笑,这小子刚和路妙要了三百两的讼费,一转头就又哭穷了。

还真是个小貔貅啊,只进不出。

杜九言虚眯着眼睛,嘴角勾出笑意,又过了一会儿,她没睡着,小萝卜睡成了小猪样儿。

“九言!”中午时候,陈朗敲门,喊道:“衙门来人了。”

杜九言将小萝卜放好,开了门问道:“什么事?”说着,朝门口看去,是个面生的书吏,见着她笑嘻嘻地道:“杜先生,太后娘娘表彰您的懿旨,送来了!”

“付大人让您赶紧去领。”书吏恭敬地道。

太后懿旨?这么高调?杜九言点了点头,道:“容我收拾一番,这就过去。”

大概是太后和皇帝想要借对她的表彰,来暗示警告桂王。

对守城有功的人大肆表扬,便是对攻城之人的警告申饬。

看来太后和皇帝对桂王目前还是很爱护的,先委婉的警告他一下。

倒是她占了大便宜。

陈朗接待书吏喝茶,杜九言换了一身衣服,小萝卜趴在床上嘻嘻笑着,道:“爹,您心情好点了吗。”

“我心情一直很好啊。”杜九言摸了摸儿子的头,“和先生一起去订席面回来,晚上我们庆祝一下。”

小萝卜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去订席面回来,您快去接锦旗。”

杜九言和书吏去了衙门。

小萝卜和陈朗去德庆楼,一边走一边道:“先生,朝廷表彰有银子?”

“没有!这种是家国大义,沾上金银便俗了。”陈朗道:“有太后娘娘的懿旨表彰,已是无上荣耀。”

小萝卜点着头,但却忍不住咕哝道:“太后娘娘这也太小气了,怎么也应该给点金子珠宝吧。”

杜九言接了懿旨,外加一张由内阁首辅鲁章之亲笔题写的字。

有义有节真丈夫!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将字画捧在手里,受了府城亲自来宣读圣旨的李大人的教诲,不卑不亢地应着。

“这懿旨你妥善保存,供在家中中堂。”李大人个子不高,眼睛又细又长,说话的语气带着点酸味儿,眼角余光打量着杜九言,“鲁阁老的字,你裱好挂在书房,不可藏掖破损,可知?”

“是!”杜九言应是。

李大人微微颔首,一边付大人上前来,拱手道:“此乃大喜之事,下官已准备鞭炮、舞狮,稍后就在衙门口表演,大人觉得可妥?”

“也好,如此大事,是邵阳的荣光,应该是热闹隆重地告知所有人。”李大人点头。

付大人又给杜九言打了个眼色,杜九言会意,含笑道:“今晚学生在德庆楼设宴,给大人接风。”

“行吧。”李大人没有再说什么,去后院安排的地方休息去了。

衙门外,太后的懿旨以及裱好的首辅字画,由四个捕快撑开,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和欢腾的舞狮表演中,展示!

“邵阳第一人啊,太后娘娘给的懿旨呢。”

“那字画是首辅画的,朝廷最大的官呢。”

“杜先生真了不起,刚刚考了讼师头名,现在又守城有功的,得了太后娘娘的表彰。杜先生就是我们邵阳的骄傲。”

杜九言拱手回礼,和蔼可亲。

几条街之隔,府学正在上课,听到这边锣鼓喧天便就有书童来打听,回去待大家一问,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走了狗屎运。”

“去了新化,居然就被她碰到了桂王出兵,真是祖坟冒烟了。”

“听说今天讼馆那边接了讼案,原告又是三尺堂。”

“讼行那边派哪个组?”周岩低声问道。

肖青枫回道:“丙字组的刁师兄。”

“原来如此,刁师兄声音洪亮,才思敏捷,倒是很好的人选。”周岩垂眸,他真是太期待看到,杜九言一败涂地的场面。

锣鼓声依旧在响,先生进来敲了桌板,喝道:“有空就读书,聊的嗡嗡响,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少年人就是没有分寸,在府学又要多待一年,简直是浪费府学的钱粮。”

这位先生向来脾气不好,说话也是捡最难听的说,所以,他在抱怨大家也不敢回嘴。

“讼师,还是要靠天赋!”先生说着,侧耳去听锣鼓声,想到杜九言的几场辩论和官司,又看看底下的学生,顿时道:“今日分原被告,我们现在演练。”

西南府学热闹,讼行丙字组却是气氛很诡异,刁沁拿到先生派发的卷宗,看了几遍都没有说话,他的几个师弟围着他,“杜九言一个新人,就算她有点本事,可也不可能通天。”

“就是,刁师兄你比郭师弟的经验丰富多了,郭师弟输了当时是大意,这一次你准备好,毕将旗开得胜。”

刁沁合上卷宗,低声道:“这个案子一开始就占了下风,不容易啊。”就算赢,他估计也只能赢了一半。

不过,只要赢这一半,他就等于赢了整个案子。

“刁师兄你要振作啊,为咱们西南出口气,打得杜九言和三尺堂落花流水。”

刁沁面色凝重的出去了。

说实话,就算是第一次上公堂,他都没有紧张。但这一次,他很紧张。

郭润田如今在丁字组,成了大家心里的笑话,他不想赴郭润田的后尘。

只有全力以赴。

衙门外,杜九言脸都笑僵了,手里又多了一堆女子送的物什,簪子,梳子,扇套,等等…奇奇怪怪五花八门。

“你们干什么!”忽然,一边冲出来个漂亮姑娘,叉着腰指着围着杜九言的小姑娘们,喝道:“都是姑娘家的,就不能矜持点吗。还送东西,将来你们夫婿知道了,情何以堪。”

“你是谁,你凭什么和我们说这样的话,我们仰慕杜先生,有什么不矜持的。倒你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不矜持。”

“就是,你矜持你不也来了吗。”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和杜九言是好友。”少女喊道。

忽然有人认出来,喊道:“那不是路家的小姐吗!路家小姐怎么这样,也太蛮横了吧。”

“杜先生,您来评评理,她居然这么说我们。”一位年轻的少女拉着杜九言,“杜先生,您说话啊。”

“是啊,路小姐和您是朋友又怎么样,我们和您也是朋友啊。”

杜九言被姑娘们围着,你一言我一句,只觉得头疼,“天下是一家,大家都是朋友!何况又是左邻右里更要和睦相处了!”

“你们看,今日这狮多可爱,舞狮的少年也健壮挺拔,还有那青头更是做的逼真。”杜九言很欣赏的朝那边看着,姑娘们自然也顺着视线看向那边,纷纷点头,议论了就再回头,杜九言已不见踪影。

“又被围住了?”跛子给她倒茶,语气酸溜溜的,杜九言睨了他一眼,道:“你有点嫉妒我啊。”

跛子失笑,道:“同情你!”

“天生丽质难自弃,”杜九言照了照镜子,理了理妆容,想了想又抹了一层青黛,整个人的脸色暗沉沉的,若非五官标致,实在是谈不上好看。

跛子笑着坐下来,道:“你晚上请李大人去德庆楼吃饭?”

“嗯。李大人暗示了,人情难免啊。”杜九言道。

跛子摇头,“他们这样的人,吃饭不过是附加而已,红楼才是真正爱好!”

“红楼?”杜九言立刻想到李大人有些猥琐的容貌,忽然打翻了茶盅,哎呦一声,道:“哎呀,我被烫着了,跛子哥,快帮我请来大夫来。”

看她的样子,跛子轻轻笑了起来,出门喊道:“去请个大夫来,杜先生被茶水烫着了。”

第106章 血亲盲目(三)

杜九言受伤了,只得请付大人和焦三作陪,去了红楼。

她带着懿旨和字画回家。

“这就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啊,要供在这里吗?”小萝卜颠过来倒过去的看着,字是不认识几个,但大红的印章他觉得很有气势。

陈朗小心放在供案上,又将首辅的字画挂在侧墙,负手而立,欣赏了许久,很是感慨,“不成想,有一日还能得鲁阁老亲笔题字。”

“先生很敬仰鲁阁老?”杜九言问道。

陈朗颔首,道:“鲁阁老的字自成一体,大气恢弘自不必说。尤其是他思想新颖,在朝中不断推行新政,惠利于民。是实实在在的好官。”

“原来如此。”杜九言看着字画道:“那就挂在这里,先生和偶像也算是近距离接触了。”

“偶像?”陈朗思索了一下这个词,含笑道:“托九言的福,我此生也算是完满,死而无憾。”

小萝卜跑过来,抱着陈朗的腿,“呸呸呸!先生这话太不吉利了。还有还有,您这么喜欢鲁阁老的字,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有办法,让这位首辅,给你写无数的字贴在家里。”

“哈哈。”陈朗笑着将小萝卜抱起来,道:“我陈朗能遇见你们母子,定是我修了数百年的善缘。”

小萝卜嘻嘻笑着,点头道:“先生,我说话算话的!”

“好!”陈朗点头。

德庆楼的席面送来,三尺堂的四个人并着来“巴结”的董德庆,大家闹腾到宵禁才散场。

第二日,杜九言早上去结账,居然结算了一百两,伙计见她错愕,便小声解释道:“李大人昨夜喊了三位姐姐,直到早上还在闹腾,方才歇下来。”

“一位姐姐是红牌,一夜就是五十两!”伙计道:“杜先生还是头一回吧,下次就门儿清了。”

看不出来,瘦巴巴的李大人还很风流,杜九言给了钱,不太爽地去了衙门。

付韬笑呵呵地请她坐,“花了不少钱吧。这位李大人是出了名好色,他到哪里都是这排场。”

“一个知州?”杜九言道:“如此,付大人您真是清官,洁身自好啊。”

付韬被夸的哭笑不得,瞪了一眼杜九言,无奈道:“老夫就是因为太过洁身自好,才会落得这八品的下场。往后你做讼师,必定会接触形形色色的官员,如李大人这般,了解接触一下,对你也没有不好。”

杜九言应是,忽然就想到了郭庭,“大人,这位李大人和都指挥使是不是好友?”

“上次在新化认识的郭大人?据老夫所知,两人的夫人乃是同乡,家境皆不俗。但郭大人的夫人是外嫁,而李大人则是入赘!”付韬含笑道:“官员之间都是盘根错节,所以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李大人还是入赘的上门女婿,看不出来啊,这么嚣张。

“三尺堂的案子还有两天,这次又是和西南对上,你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众矢之的,可千万小心。”付韬道。

杜九言拱手,“多谢大人提醒。不过此次案件不是我辩讼,而是窦荣兴。”

“那可玄乎了。”付韬失笑,“西南的刁沁很有些功底。”

杜九言没有说话。

两日后,刁沁出差两日归来,这一早,早早带着书童出门,讼行中师兄弟送他出来,就连薛然都给他送了一柄扇子。

“多谢薛先生。”刁沁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去了衙门。

窦荣兴被杜九言拖着往衙门去,一边走窦荣兴一边哭着道:“九哥,那可是丙字组的讼师,我、我肯定不行的。”

“我今日做你助手。”杜九言道:“若今日一场辩不过,明日我来!”

窦荣兴眼睛一亮,“真的?”

“嗯!”杜九言道:“你总要上堂的,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窦荣兴垂头耷脑地去了衙门。

梅氏案开堂,因她是女子又非奸杀案,所以她并不能上公堂,而是在公堂隔壁,一墙之隔听审听答问。

杜九言跟在窦荣兴后面进了公堂,还没到时间,衙门外,已经有密密麻麻的百姓等看辩讼。

听说今天不是杜九言辩讼,大家一阵遗憾,在外头嚷着要杜九言出马。

“再吵就关门了,谁都不要看。”焦三在门口喝道。

话落,外面总算安静下来,付韬拍了惊堂木,道:“梅氏乃妇人,不便到场。但考虑案情,也只是一墙之隔,并不影响堂审。”

“是!”窦荣兴抚了抚袍子,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刁沁,刁沁脸色却不好看,倒不是紧张,而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他来了才知道,这个案子不是杜九言亲自上,她今天只是作为副手,在一旁协助而已。

欺人太甚。

“带被告朱一正上堂。”付韬喊道。

朱一正被带上堂来,跪下行礼,付韬和窦荣兴道:“开始吧。”

“是!”窦荣兴拱手应是,从杜九言手里拿过两张纸,抖开,大声道:“大人,十一年前,我的请讼人梅氏与被告朱一正,在村中里正的主持下完婚,这是婚书!”

“一年后,两人育有一女秋丫。”

“几年后,朱一正开始出门做买卖,有事时半年回去一次,有时一年,之后更是五六年都不曾回家。家中老父母,女儿,田地甚至隔壁的邻居人情,皆是梅氏一人苦苦撑着。”

“在朱家村,梅氏贤惠,能干,吃苦耐劳人人皆知。女儿秋丫也在梅氏的教养下,成为亭亭玉立,懂事听话的女子。”

“但,就是这样贤惠的妻子,朱一正却不满足。他出门六年未归,赚下丰厚的家资。却没有想过让家中老父母妻儿同享!”

“而是忘恩负义,停妻再娶,并堂而皇之的成亲生子,在另外一个地方,和另外一位妇人,过着悠闲富硕的生活。”

“而他发妻,父母却在家中苦苦煎熬。”窦荣兴抖开第二张,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印,“以至于朱家村百户乡民都看不下去,联名上书,支持梅氏。”

“所以,今日我们诉求之一,便是求大人做主,按《周律、户律、婚姻、妻妾失序》条例,判朱一正仗责九十,罚后妻离异!”

“诉求之二,朱一正六年不管父母生死。如今老母病重,他更是不管不问。这是不孝,如此不孝不义之人,当两罪并发判斩监侯!”

窦荣兴拱手,大声道:“学生已阐述结束,请大人明辨。”

“好。”付韬看向刁沁,“你说!”

窦荣兴退在一边和杜九言对视一眼,满目期待,希望杜九言夸夸他。

“确实不错。”杜九言颔首道:“声音洪亮,脉路清晰,该阐述的也都说了!”

窦荣兴笑了起来。

刁沁始终没什么表情,沉着上前,和众人行礼,神态极其淡然,“大人,对于方才窦先生所讼,学生没有可问也没有可辩驳的。”

里外的人一怔,都很惊讶地看着刁沁。

难道是摄于三尺堂的威力,一上来就认输了?

外面的百姓嗡嗡响着,议论纷纷。

窦荣兴也惊讶不已,朝杜九言看去,就见她目光微沉,露出一丝懊恼!

“九哥,他为什么这么说?”窦荣兴也感觉,刁沁不可能就这么认输的,否则这讼案他就不可能接了。

杜九言凝眉道:“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窦荣兴问道。

杜九言沉声道:“血缘!”

没等窦荣兴想明白,刁沁已接着开口,道:“学生只请求传唤证人上堂,请大人准许。”

“准!”付韬道。

场面安静下来,只见两个侧堂内,走出来两位老人,五十上下,面目苍老,穿着不合体的绸缎衣服,粗糙的手不安的绞在一起,互相搀扶着走到正中跪了下来。

“爹,娘!”一直没有开口的朱一正,忽然嚎啕大哭,“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回家。请爹娘责罚!”

老妇人听儿子一哭,顿时泪如雨下,气的捶着儿子的,又抱着哭在一起。

所有人目瞪口呆。

隔壁,传来椅子咚的一声响,梅氏趴在糊着淡薄墙纸的窗户上,呆若木鸡。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书吏道。

老人和朱一正哭着,刁沁上前,拱手代回道:“回大人的话,这位老者是朱一正的父亲,朱蛮,另一位则是他的母亲邱氏。两人老人家听闻儿子被人告上公堂,连日奔波,赶到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