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凉爽,跛子忙了半个月,没找到刘县令,吴典寅就上报了朝廷。

隔日,桂王已经回京的消息传来,整个宝庆府上上下下的官员都长长的松了口气,暗地里邀约,好好的庆祝了一番。

八月初九一早,杜九言找了两辆马车,一家人上了车,往新化而去。

小萝卜很兴奋,第一次坐马车出远门,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爹啊,我们要走多久呢,晚上住在客栈吗?”

“嗯。”杜九言给他理了理衣服,“你要是不想住客栈,我们可以露宿在外面。”

小萝卜想了想,坐下来道:“也不是不可以啊,这样我们可以…”他还没说完,就被杜九言捂住了嘴,“这是大人决定的事,小孩是没有发言权的。”

小萝卜嘟着嘴,靠在杜九言身上,对面闹儿轻轻笑着,“九哥,小萝卜其实也不小气,他昨天还给我买线了。”

“给你买线花不了几个钱。”杜九言知道自己儿子,天天抠然后再花点小钱买通人心,时间久了,大家不但不觉得他抠,还觉得他是聪明,会算计过日子。

这小孩,除了欠揍没别的。

“不是啊,金线很贵的,买了一卷用了二两银子呢。”闹儿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金线从包袱里拿出来,“我都舍不得用,真是好贵。”

杜九言就看着闹儿手里的衣服,“你衣服给谁做的,要用金线?”

“哦,给你做的棉袄,我想镶个金边,这种银白色搭个金丝的边,很贵气的。”闹儿说着,将手里的衣服,在杜九言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也合适。”

“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就是不够穿我可以去买,哪用你费时间来做。”杜九言道:“马车在颠簸,光线也不好,你别做了。”

闹儿笑眯眯地道:“我做衣服一点都不算浪费时间,反正除了这些事,我也不会做别的。”

“而且,给你们做衣服,我高兴。买的衣服可没有我做的好。”闹儿道。

杜九言摸了摸闹儿的头,问道:“你这么有天份,想不想去摆个师父学艺呢。”

“师父都不收男徒弟的,而且绣娘都是女子,我去了大家会笑话我。”闹儿笑着道:“我就在家里琢磨,九哥要是有机会看到好的针脚的书,给我买一本就好了。”

杜九言点头,“好,我一定帮你留意。”

车子不急不慢的走着,晚上大家在以前常歇脚的客栈住,店中的伙计已经认识她了,热情的给了四间上房,第二天一早赶路,下午的时候就进了新化城。

城门口,杜九言没有看到守城的吴统领,她们一路穿过新化出城下了车,就到了盐山。

“就是这里啊。”小萝卜像只小鸟一样,穿梭在山里,一边跑一边喊道:“矿啊,矿啊…”

花子和闹儿毕竟还是孩子,也跟着小萝卜后面兴奋的跑着。

杜九言跟在后面,就听到小萝卜一声惊叹,“我的天啊,好多矿啊。”

“他都不知道什么是矿。”杜九言揉着额头,“先生,您给他上课的时候,讲一讲金钱观吧。”

陈朗失笑,道:“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人无癖不可交,他虽敛财却懂适可而止,譬如他知你的钱藏在哪里,没事就拿出来检查一遍,可他却没有占为己有。”

“九言,你将小萝卜教养的很好。”陈朗道:“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杜九言质疑地看着陈朗,“先生,您是不是对前途不可限量有什么误解?”

陈朗哈哈大笑。

“我觉得先生说的没有错。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人嫌弃他。”跛子看着远处的小萝卜,目光中全是温柔,“你觉得他不好,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别的孩子,没有对比,你自然不知道。”

杜九言拱手,“行,你带走,免费带走。”

“我不用带走,他现在就在我身边。”跛子白了她一眼,三个人上了山头,小萝卜他们正超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喊,“银手叔叔。”

“银手哥!”

清脆的声音回荡子在山间,随即传来银手惊喜的回应声,“小萝卜,是小萝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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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如愿以偿,来到矿山了。

第147章 开源节流(二)

“萝卜哥…哇…”铁牛哭了起来。

“是九哥的儿子,九哥来了。”

“我们休息一会儿,去接九哥去。”

“九哥。”“银手哥。”“银手叔。”“萝卜哥。”

一时间山间,各种各样的称呼冒了出来,杂七杂八但是每一声都透着兴奋。

“最近好不好,我怎么瞧着你胖了点。”杜九言看着刘大全,“是伙食太好了吗。”

刘大全哈哈笑了,道:“路嫂子来了以后,顿顿给我们烧肉吃,昨天银手还进山里猎了一头猪,咱们一天就吃掉了一头猪,那肉烤出来,可真是香的很呢。”

“杜先生。”路老四也从后面出来,杜九言打量着他,晒黑了不少,但是壮了许多,这个天气他还光着板子,胳膊上黑黢黢的开始有了腱子肉。

整个人也是朝气蓬勃,有了三十几岁壮年男子的活力,不再是蔫头耷脑的没精神的样子。

“不错啊。”杜九言看着路老四,“不过你比他们身体都要弱一些,一开始不要逞强,别伤着腰骨了。”

路老四笑呵呵地道:“大全兄弟和大家伙都很照顾我,重活都不让我做。我其实很有力气,大家都不相信。”

“路四哥,你这还叫有力气啊,一块石头都搬不起来,还不如黑头得劲儿呢。”

黑头嘿了一声,道:“怎么扯到我这里来了,我比你们谁差了,不信来比试比试。”

大家兴高采烈,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

“都别堵着了,九哥和陈先生还有跛爷路上都累了,快到里面休息去。”刘大全一边走一边道,“九哥,我们闲了又盖了三间房,一间给路四哥一家人,其他两间是给您留着的。”

“辛苦你们了,我又不常来,还给我盖什么房子。”

蒋掌柜迎了出来,和杜九言几个人一一拱手,笑着道:“九哥准备住几天?明天就到了我们交鼎的时间了,到时候咱们第一笔买卖,就算正式做完了。”

“不是二十天吗,工期拖了?”杜九言和蒋掌柜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蒋掌柜回道,“中间来将马蹄铁取走了,但是鼎说是太重了,就没有取。”说着,指向炼房外面的平地上,“就是那个东西。”

一个带盖附耳方鼎,肚子很大,里面足足能装进去六个成年男子。

“这也太大了。”杜九言过去敲了敲,虽说花纹不是特别好看,但是鼎做的一点没问题,“手艺确实很好。”

蒋掌柜道:“最近一半人别的事都搁下了,时间都耗在这个上面了。就这成本,小人估算了一下,至少也得有两千两的银子。”

“卖多少?”陈朗问道。

蒋掌柜拱手,回道:“开价七千二百两对方还了二百两。”

“还不错,一年有几笔这样的单子,明年就能慢慢盖房子了。反正我们不差人手和石头。”

大家跟在她后面,七嘴八舌的道:“九哥,我们连咱们村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盐村。”

“这名字不错,朴实。”杜九言笑着道:“是不是把里长也要选出来呢。”

大家哈哈大笑,黑头道:“九哥,您要是来住,里长就是你,您要是不来,那里长就是大全哥。”

“成,就先让大全哥做里长,等哪天我在外面混不动了,我就回来当里长。”杜九言笑着道。

众人簇拥着她去她住的地方,杜九言站在门口看着,心头涌出一丝感动来。

房子就是石搭的,一间屋子,进门就是木头制的挂衣架,在往里面是个土炕,炕上铺着蓝色的新被褥,不知道晒了多少个太阳了,软蓬蓬的透着香气。

靠近最里面的墙角,还放着一个衣柜,也是新制的。

“喜欢吗。”刘大全道:“被褥是路嫂子选的,也是她缝的,熬了几天。棉花是新弹的,可松软了。”

杜九言颔首,道:“不错,都是有能耐的人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会儿我和跛爷去打猎,再找个人去买酒,今晚我请客,咱们喝一场。”杜九言道。

大家吆喝着,黑头道:“我去买酒去。”

“我烧几个蔬菜去。”胖子道。

桂香站在男人堆的后面,羞涩地看着杜九言,搓着手上来,“先生,被子都洗了晒过,要是晚上觉得冷,我给您将炕烧上。”

“不用,这天气有被子就够了。”杜九言找铁牛,“来了以后还适应吗,盯着他不许乱跑,都是石头,摔着磕着了。”

桂香点头,“大家伙儿看着呢,给两个孩子做了个围墙,我们上工他们就待在里面玩儿,又买了一堆吃的玩的,累了就在里头睡觉,好的很。”

“挺好的。”现在没有办法,只有等将来孩子多了,再请先生或者建个学堂什么的。

不着急,两个孩子都还小,七八岁启蒙读书也是来得及的。

他们还有时间慢慢筹备准备。

“人呢。”杜九言这才想起来,几个孩子都不见了,刘大全道:“跟着银手小哥去玩儿了。好像去蒋先生的房间了。”

蒋先生是掌柜也是账房,盐山每天进出开支都从他这里走,他有账本,每一笔都清楚地记录在上面。

“他来的目的,就是查账。”陈朗低声道:“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杜九言实在是没眼去看自己儿子。

陈朗心情很好地去找小萝卜,一进去果然就看到由银手领头阵,闹儿、花子、小萝卜、还有叽叽哇哇说着话的铁牛兄弟两个,几个孩子围在蒋掌柜的桌子边上,翻一页账就叽里呱啦地点着认读,又讨论一番。

“这是总账,钱只拿了一部分。”小萝卜看明白了,“这个是每日出去的钱,大家吃饭生病买衣服的钱。”

银手点头,“是。前几天水牛叔砸着脚了,我们背他进城找大夫了,用了二两银子,将掌柜记在上面了。”

“这样记很清楚啊。”花子贴在上面看着,“就是一天吃饭要吃好多的钱啊。要四两银子呢。”

银手道:“我们现在有九十个人了,一天可不得这么多钱。这还是我进山打猎开荤呢,要是买猪肉,一天就得一头猪。”

“我的天。”小萝卜凝眉,一回头看着陈朗,“先生先生,我能不能在这里养鸡?”

陈朗走过去,大家将账册给他看。

“这么多人,这个花费已是不多了。”陈朗将账册放下来,颔首道:“是可以养鸡,养猪。盐山没有草木,但是隔壁的山头我看很不错。”

小萝卜就笑了起来,和银手道:“银手叔,养点鸡吧,还有鸡蛋吃。”

银手点头,“成,等会儿我就和蒋掌柜商量,养一百只鸡。”

“少养点,天气冷了,小鸡容易冻死。”陈朗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房里讨论养什么,能节省开销,又不让大家没有荤腥吃。

下午,杜九言和跛子还有刘大全进山猎了一只野猪和四只兔子三只野鸡回来,起了火堆,褪了毛收拾干净的猪在火上烤的滋滋冒着油,没褪毛的鸡用泥巴裹着埋在火堆底下烤的金黄香酥。

兔子肉加上山里的菌子和辣椒,干煸炖炒整了两大份。

黑头买了四大缸的酒回来,小萝卜在一边问道:“这个酒,多少钱?”

“这就二两银子一缸,还算我们便宜了。”黑头道:“四缸六两银。”

小萝卜又问陈朗,“先生,酿酒很麻烦吗?”

“得有粮食,确实挺麻烦的。”陈朗耐心地道。

小萝卜哦了一声,托着下巴坐在石碓上,看着火苗发呆。

“想什么呢?”银手蹲在他面前,“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萝卜犹豫了一下,道:“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节省成本,又让大家过的很开心。”

“这个问题很高深啊。”银手顿时败下阵来,“你慢慢想,我去吃肉了。”

小萝卜眼睛一亮,“我也要吃。”

“就是,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银手牵着他去吃肉。

晚上,杜九言喝的有些晕,和小萝卜倒头就睡到中午,醒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干活,午饭都快要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洗漱起床,站在山头上。

大家和她打招呼,杜九言挥着头,觉得自己又成了吃闲饭的。

“提货的人来了吗?”杜九言见着蒋掌柜问道。

蒋掌柜摇头,“按道理应该要到了才对,不然今天这鼎他们弄不出去。”

“山东的客商,他的鼎准备往哪里送?”杜九言问道。

蒋掌柜回道:“他说鼎要运到宝庆城外的青衫道观,那边我去过,也不算很远。”

山东的客商…杜九言觉得有点奇怪,“他是卖给道观,还是捐赠?”

“他说是卖!”蒋掌柜道。

客商来新化买口鼎,走上百里去宝庆。杜九言觉得,八九不离十是遇着搅事找茬的人了,对方也不是骗钱,就是让你上当受损失。

要是马蹄铁就算了,可这古古怪怪的鼎,估计只能当盐山的传家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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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费脑筋。

第148章 骗子套路(三)

果然,杜九言在这里住了三天,蒋掌柜派人去找,先前的那个客商音讯全无,蒋掌柜气的心口疼,当着大家的面红了眼圈,“是我老糊涂了,当是个大单子,却没有料到,对方根本是个骗子。”

“这鼎一点用都没有,白白亏了两千两。”蒋掌柜内疚不已。

大家一边安慰他,一边觉得生气。

他们辛苦了十几天弄出来的,满心期待的等待着拿到钱,没有想到,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青衫道观问了怎么说?”杜九言问黑头。

黑头道:“他们说他们不买鼎,而且就算买也不可能跑到新化这么远的地方去买,宝庆城内就有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杜九言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黑色的煤一样的石块,让银手取了白纸过来,“你们说,说的越详细越好。”

蒋掌柜愣了一下,道:“瘦瘦的脸,鼻子有点鹰勾,山羊胡子,眼睛有些吊着,六十岁上下,皮肤很白,没什么皱纹,笑起来很和蔼。”

“那天来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直裰,那布料是混着冰蚕丝的,亮闪闪的很华丽,市面上很难买得到。”蒋掌柜回忆着,刘大全补充道:“那个人,这里,这里…”他指着耳根下面,“有一颗痣。”

杜九言亮出画,蒋掌柜歪着头看着,指着嘴角,“这嘴,嘴巴再画大一点点,就像了。”

杜九言又改了改,大家都跟着点头,“就是这个人,就是他!”

“那就拜托跛爷了,去几个地方的衙门问一问。”杜九言道:“戏耍我们,掘地三尺也得将他挖出来。”

跛子拿着画像看着,杜九言想了想,补充道:“这个人上来就定了鼎,你先去打听,有没有见过道士。”

这种报复行为,只要达到了目的就行,至于让他们做什么,其实无所谓,但对方一开口就让他们做鼎这么少见的东西。

这两者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

跛子拿着画像,走了三个地方,两天后回来了,将画像拍在桌子上,杜九言给他倒茶递来,问道:“怎么样?”

“找到了。”跛子道:“在镇远城外十里地,有个瓜农,说见过这个人。当时他在地里收瓜,这个人来他地里骗了他一个西瓜。”

“是个道士!”跛子道:“镇远府里这么张扬的道士,那就只有茅道士了。”

茅道士?杜九言问道:“什么来头?”

“龙虎山的。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几年前就跟着桂王后面混吃混喝,大家都喊他茅道士。”跛子道:“八九不离十是他了。”

杜九言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人都回京了,还不忘坑我们一回。”

“是桂王?”蒋掌柜凝眉道:“那…这个亏我们只能受了。”桂王人都走了,更何况,想占桂王的便宜,谈何容易。

陈朗低声道:“镇远府内,桂王虽是不在,但也防守坚固。看样子,桂王很有可能还会再回来的。”

“我管他回来不回来。”杜九言道:“想坑我钱,没那么容易!”

小萝卜愤愤不平地攥着拳头,“爹,揍他!”

“嗯。”杜九言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有机会,自然是要揍的,但现在得把亏掉的七千两弄回来。”

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多天,这个亏她要是忍了,以后她还怎么让兄弟信服。

“你们各自做事吧,明天我出去一趟。”杜九言说着,负手慢悠悠地走,跛子跟上她,问道:“你不会想要杀进镇远府吧。”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我是这么逞强的人吗?”

“是!”跛子道。

杜九言被气笑了,凑在跛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跛子一愣,看着她道:“你觉得你可以?”

“这件事别人做或许不行,但我做,马到功成。”

第二天一早,杜九言独自上路,往镇远府而去。

桂王走了二十八天,镇远府风平浪静,无人敢扰,茅道士没了桂王的压制,更是自在如风,他摇着扇子在镇远府街面上溜达,捻个冬枣边走边吃,又盯着楼上关窗户的小娘子看了好几眼,看的人家小娘子气的骂他。

“小气!”茅道士撇嘴,正要回去,忽然迎面撞到一个人,他怒道:“你怎么走路的啊,贫道这么金贵,撞坏了你赔不起。”

对方一迭声的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急着赶路,没看见您。”

那人说着,弯腰去捡地上掉的几本书,茅道士打眼一瞧,就看到了一本很奇特的黑色封皮的书,他一愣忙蹲下来,压着这本书,抬头打量撞他的小哥。

少年十七八岁,披着不长不短的头发,皮肤白白的,长一对浓黑的眉毛,鼻子有点歪,从面相上来看,这少年命硬,是个孤煞像,但一双眼睛生的好看,倒又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冲淡了几分煞气。

还有少年这齐肩短发,古怪的…很特别。

“小公子。”茅道士压住了书,“这本《十二星座升仙大全》,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茅道士盯着少年,问道。

少年使劲一抽,将书拽回去,紧张地抱在怀里,道:“这是我的书,和你没有关系,臭道士,走开。”

说着,看了一眼茅道士,快步朝前走。

突然撞上来,还欲拒还迎的走了,一定是骗子,来骗他的!茅道士盯着少年的背影,数道:“一、二、三,回头!”

如果是骗子,一定会回头再看他一眼。

但他数完,少年已经拐弯进了个胡同,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咦?”茅道士咂了咂嘴,摇着扇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少年也没有再次出现,他越发心痒难耐,念叨着那本书的名字。

十二星座,什么是十二星座?

“我博览星象群书,从来没有听说这本书。奇怪了。”茅道士自言自语,不由自主地跟着少年的脚步,拐进了胡同,“可要是骗我,这书名,也…太古怪了。”

胡同里,两个门,左右各一户人家,茅道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敲门,问了两家居然都没有少年。

“见鬼了。”茅道士越想越后悔,刚才应该将少年留下来。

一夜惦记,第二天茅道士又在原地等,还真是巧了,那少年同样的时间,从他身边经过,抱着书拐进了胡同,茅道士迅速跟上去,就见少年拍开右边的门,进了门内。

茅道士蹲守,天黑后翻墙进去,黑夜里隔着窗户就看到少年的身影静立窗前,口中念念有词。

他贴在窗根底下,就听到少年道:“不对啊…双子座的流星雨就应该是这两天,哪里算错了,哪里算错了呢。”

“我不可能错啊,”少年懊恼,抓狂捶着桌子,一个晚上就坐在窗前嘀嘀咕咕说星象。

茅道士听了一夜墙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到。

流星他大概懂,流星雨也猜到点,那双子座流星雨…什么东西?

等天亮,少年就匆匆抱着书去了城中的城隍庙,他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庙后院的凉亭内看天打座。

“神了!”茅道士居然就看到少年乱蓬蓬坐在烟雾缭绕的亭子里,居然有种即将神仙的感觉。

“难道遇见世外高人了?”茅道士忍不住,扇子一甩上了亭子,笑呵呵地道:“这位小哥有趣,在城隍庙打座修仙?”

少年白了他一眼,道:“都是神仙,有什么计较的。”

“有的神仙小气啊。”茅道士一边好奇,一边戒防,“不过,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