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事业,投身家庭?”杜九言摇头,“我有儿子,有朋友还有钱,成亲毫无意义。”

准确的说,男人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跛子颔首,“还是继续做杜九言比较好,这是真实的你。”

“如今的皇室看着风平浪静一派和谐,可谁也不知道内情如何,你这样的人,在皇室活不了几天。”

杜九言瞪他,“跛爷,去不去是一回事,可你不能看扁我。”

跛子不置可否。

“那我呢,我呢?”小萝卜凑过来,“我能活几天?”

跛子看着他,道:“你有前途,可以到最后。”

“哈哈,”小萝卜哈哈大笑,抱着杜九言的胳膊,“爹啊,没事的,我保护你啊。”

杜九言唾弃。

第二日,杜九言开始训练十个人,先是五对五蹴鞠,“团队协作,不要个人主义,除非你有一对五的本事,否则就老实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别人打配合。”

“知道了,先生,”十个人应是。

杜九言有种改行的错觉,她坐在椅子上吃枣子,看着十个人挥汗如雨,虽斗的很凶,拼尽全力的在争抢,但是却都没有翻脸。

这让她很惊喜。

上午蹴鞠,下午十个人接龙背《周律》。

这个方法好,以至于整个西南里所有人闲着无事,都拉着几个师兄弟一起接龙背《周律》

“可以啊,”杜九言道:“每天背二十页面,到京城前,把一整本书都背掉。”

重点还是默契,一个不足另外一个立刻填补上,如果能配合的好,威力无穷。

“先生,”小书童跑进来,道:“刘大人来了。”

小书童是原来付怀瑾门外的书童,杜九言来了以后就留着他用,“知道了。”

她迎出去,桂王朝她大步走来,笑盈盈地看着周围没有人,低声道:“言言,要不要去下河镇看看?”

“叫杜九言,”杜九言盯着他的面皮,“引起我的不适。”

桂王咳嗽了一声,道:“想不想去?”

“水位涨了吗?”这几天一直下雨,杜九言也很担心,洪水不是小事。

桂王摇头,“听说弄的很不错,你不去看看银手的能力?”

“也是,反正我很闲。”杜九言道:“什么时候去?”

桂王道:“明天一早,我带着马来找你。”

杜九言点头,“你带马车,我们人多。”她想带小萝卜和花子闹儿一起顺道散心。

虽是近郊,但总比成天守在家里

好。

桂王颔首,“走,我送你回家。”

“你回去吧,小萝卜还在饭堂,我去接他。”杜九言没留桂王去了饭堂。

刚到饭堂,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有人在吵架。

第350章 工头失踪(二)

“会长来了。”有人喊道。

里面的声音一静,杜九言跨进门内,目光扫过就看到了人群里正端着饭菜的却被汤汁泼了一身的周岩。

他目光赤红,浑身在微微发抖,显然被气的不轻。

“爹!”小萝卜跑过来,杜九言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众人,“干什么呢,给的饭太多吃撑了?”

说着,她指着厨子,“明天开始,一人少半勺饭菜。”

“是!”厨子应是。

大家内心一阵哀嚎,却没有人敢反对。

杜九言这个人,你看着她成天嘻嘻哈哈,和你打斗玩闹像个挚友,于是你完全不当回事,以为她好说话,那你就错了。

她好说话的地方,是生活中。

在大事上,她很认真,且也较真。

“散了,吃饭吧。”杜九言扫了一眼周岩,懒得理他。

因为他还没犯错,暂时没找到让他走人的理由。在这之前,她是看都不想看到他的。

“会长,”周岩看着杜九言,似乎即将崩溃,“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吗,你都不管吗?”

杜九言停下来看着他,“都是大人了,不服去就打架!”

说着,挥了挥手往外走。

就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响,她以为打起来了,不由回头去看,谁知道只是周岩将手里的餐盘摔在了地上,人跨过了餐盘大步冲了出来。

杜九言撇了撇嘴。

身后传来笑声,大家嘻嘻哈哈出来送杜九言回家。

周岩魂不守舍上了街,再回神,就听到有个女声娇笑着在喊他。

他一抬头,这才发现他人在红楼门口,二楼抚廊上,好几位衣服单薄的姑娘,正冲着他笑。

“这位小哥好俊俏呢,”楼上的姑娘道:“开荤了吗?”

“上来,姐姐们帮你开荤啊,不要钱!”

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

周岩怔住,满脸通红,转身就走,可一转身就被人拉住了手,一位年纪小的丫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哥哥,进来坐会儿吧。”

说着,拉着周岩进门。

“爹啊,我们真的和义父一起出门吗?”小萝卜道。

杜九言点头,“江水涨了不少,我们去见识一下,你银手叔治水的伟大成果。”

“好啊,好啊。”小萝卜点着头,笑嘻嘻地道:“那我要给银手叔带点好吃的,那边肯定没有他喜欢吃的零嘴。”

父子两人沿街逛着,小萝卜买了许多的零嘴,还给桂王也买了不少。

杜九言给他提着东西,“你的银票,存钱庄去了?”

“是啊,带在身上不安全。”小萝卜道:“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存钱庄了。”

杜九言白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第二日,杜九言带着一家人出门,陈朗押后锁门,一行人出了巷子,就看到外面街上站着十几个人,除了桂王身边的几个人,焦三和跛子以及蛙子几个人居然都在。

甚至,杜九言还看到了跟车骑马的尸大父子两人。

“什么意思?”杜九言审视桂王。

桂王下马来,很热情地给她提着包袱抱着儿子,“不碍事的,人多热闹啊。”

说着,将儿子和包袱塞马车里去了。

“后面的车能坐。”桂王请陈朗和花子闹儿坐后面,陈朗则看着杜九言,她要点头才行。

“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杜九言看跛子在这里,大概也猜到桂王此行应该是和案子有关。

作为一个代班的假县令真王爷,他有这样的觉悟和热情,她还是高兴,并应该支持的。

谁让她心系天下人,是个伟大的讼师呢。

杜九言上了车,掀开车帘盯着桂王,“此行所有费用,你出!”

“衙门出。”桂王道。

杜九言放了帘子,桂王上马,一行人出了城门往下河镇而去。

下河镇很近,一个时辰不到就进了镇子上。

“九哥!”银手像只鸟似的跑来进来,“我以为你不会过来呢…小萝卜,哎呀,我好想你啊。”

小萝卜扑过去让银手抱着,两人嘀嘀咕咕地说话。

“还是小萝卜对我好,知道我在这里什么都没的吃,来的时候还知道给我带点吃的。”银手亲了一下小萝卜,转头看着家里人,“全体出动,是不是都因为想我了?”

“你离开也没几天,”杜九言道:“你住哪里?”

银手道:“我住在河坝边的棚子里,离这里有点路,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去啊。”

“好!”杜九言点头。

“是不是到尾声了?”陈朗问道:“一共用了多少银子?”

“用钱的事不是我管的。哦,对了,你们来是不是因为河工失踪的案子?”银手问道。

杜九言愕然,“什么河工?”

“有个河工失踪了,”银手道:“说起来也不是河工,是工头,他带了二十个匠人给我们做事,我们付他的钱。”

这些手艺人做事要收钱,其他打下手的,则是附近有徭役的百姓。

“就前几天,我们准备收尾了,然后那个李工头就不见了。”银手道:“他头一天晚上和田漕官结算了工钱,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

漕官是工部跟着银两一起下来的小吏,虽是杂流但是有实权,直属工部。

主要职责是督管银两,对朝廷和工部定期禀奏河工进度,以确保钱用在了实处。

“携款潜逃了?”杜九言问道。

银手摇头,“不确定,我看他的人都在找他,还去他家里找了。他家里人也不知道。”

“不过也有人说可能是那天夜里下雨,他失足掉水里淹死了。因为跟着他的那些工匠都跟着他很多年了,以往他从来不拖欠大家的工钱,而且,这一次一个月才结算了两百两银子,他根本不差这点钱。”

“听着是有点奇怪,”杜九言道:“所以,这里有人报官了?”

银手摇头,他也不清楚。

“银手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花子将茶递过来给他,银手敲他的头,道:“我是外面请来的,又不是官府的人,他们说朝廷的事都不带上我的,我也不高兴听。”

“我只管施工,和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们,顺便督促那些工匠们,严格将我的想法和图纸落实到位就行了。”

说的很顺溜,杜九言觉得此刻自己一定像个长辈,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九言,”焦三敲门进来,见银手也在,就道:“正好,那个失踪的李工头你认识吗?”

银手道:“这几个月我们天天在一起。你要问人怎么样,我觉得其实很不错。他常年走动在各处各地,什么场面都见过,应该不会拿着几百两银子逃走的。”

“嗯。”焦三点头,他们也怀疑这里面有鬼,所以连桂王都亲自出马来查了。

牵扯到河道还有工部拨下来的款项,就不敢有疏漏,更何况,这条河坝可是投入了三十多万两白银。

“王爷亲自去了?”杜九言问道。

“还没有,王爷正在见田大人。田大人就是工部派下来的那个杂役漕官。”焦三道。

杜九言颔首,没有再问。

“九言,”桂王也进门来,见大家都在,尴尬地笑了起来,冲着杜九言小声道:“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杜九言和他出来,在隔壁房间说话。

“这次来,主要是看风景,其次是找人。”桂王道:“你虽是讼师,但办案我只相信你。”

“这个李工头失踪的事,我觉得问题很大,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桂王道。

杜九言凝眉。

“我以衙门的名义给你工钱,一天十两,如何?”桂王道。

“涨价了啊,还不错。”杜九言本不想掺和,但桂王说需要她帮忙,她不帮说不过去,“看在你心诚我又有工钱的份上,帮你好了。”

“不过,找人的事我不在行,你不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一个公门外人,可不想担负这么大的责任。”杜九言道。

桂王理解,点头道:“还有我呢,我陪你一起找。”

大家吃了午饭,下午就一起去河道。

邵阳的江水,是从上河镇往下河镇流动,到下河镇这里的水道忽然就变窄了不少,所以,旱时下河镇最先没水,涝时,最先淹的地方也是这里。

有一年江水溢出来,将整个镇子都吞了。

银手的工棚就在河道变窄的上游不到一里路的地方。

是个用稻草和泥浆搭的一个临时的棚子,里面铺着被褥,但都是湿漉漉的,条件非常艰苦。

“这也太差了,”杜九言心疼地道:“怎么没有要求给你弄个好点的住处。”

银手道:“我要求住在这里的。”他很兴奋,指着拦腰地方建起来的坝,这个坝横穿到对面,现在是汛期,所以水位很高,坝只能看到隐隐的石头,上流的水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

等汛期过后,这个坝就是一条路,能走人走车。

“这是我主意,”银手和杜九言道:“九哥,我厉害吗?”

杜九言很真诚地点了头,“非常厉害。”

银手就笑了起来。

“这滚水坝的方法,你从哪里学来的?”杜九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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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近郊游了一天,体会到假期的精彩,哈哈哈哈哈。

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小时候吃的鸡头米,不晓得你们吃过没有,然后一问价格吓了一跳,这种小时候没人吃的东西,现在居然一个要卖二十块,吓的我捂紧钱包瑟瑟发抖。

第351章 失踪始末(一)

“我也不知道,我一看到这里就知道了应该怎么办最好,既能节省成本,又能缓冲水流。”

“九哥,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一样失忆了?”银手低声问道。

杜九言打量他。

“我会不会是个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我的家族是个名门望族?我小时候顽皮走丢了,然后遇险后失忆?”银手道:“说不定,哪天我就认祖归宗了,啧啧…我的身份,高贵到吓死人。”

杜九言道:“你几岁开始有记忆的?”

“我能记得八岁时的事情。”银手笑着道:“八岁前年纪太小了,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什么片段,有具体的人物吗?”杜九言问道。

银手点头,“有啊,很多小乞丐在一起讨饭吃,我还和人打架来着。”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我骗你的,其实我能记得很小的时候啦,反正一直是乞丐。不可能是什么富家公子。”银手道:“再说,哪个富家公子身边不是跟着许多伺候的人,哪有可能将他们的主子丢了。”

杜九言也这么认为,不过,万事都不能笃定,“有机会,我们一起查一查。”

银手点头。

“九言,”焦三站在前面一个棚子里喊她,杜九言过去,小萝卜和花子闹儿则由顾青山和乔墨陪着。

大家都去了棚子里。

这边不住人,放着两张桌子和几把矮脚的凳子,炉子上烧着热水,咕噜咕噜不知煮了多久,杜九言看到了田大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瘦小的男子,看人的时候眼睛眯着,视力不好。

“杜先生,”男子拱手道:“在下田卯,是工部遣来的漕官,早就听说您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杜九言拱手回了礼,“田大人客气了,我不过一个讼师而已,过誉了。”

“请坐请坐,”田卯给大家倒茶,将茶杯送给陈朗的时候有些奇怪地撇了他一眼,“这位是…”

陈朗微微颔首,“在下姓陈。”

田卯怔了一下,觉得陈朗有点熟悉,但又不熟悉,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失礼了,只是见陈先生有点熟悉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田卯道。

陈朗没有解释,笑了笑。

桂王扫了一眼陈朗。陈怀安要是回京城,自然认识他的更多。听说他当年点了状元后,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毕竟鲁章之之后,他是时隔近二十年的三元及第。

文章也被天下读书人争相传阅。

陈朗低头喝茶,倒不回避。田卯官阶太低,和他并无来往,就算记得也不会记得很清楚。

一阵安静之后,桂王问道:“这李工头叫什么,多大年纪,什么地方的人?你说他失踪前在你这里领了银子,领了多少?”

每个月初五的时候,账房会过来对账结算工钱,然后钱从县衙拨,由田卯监督付钱。

这个月耽搁了三天,初八才来的。

“此人叫李二,是常德人,今年四十岁。初八的下午,他在我这里结算了二百三十二两七钱。但是他没有立刻走,而是让人买了酒菜,和账房一起,就在这里吃酒了。”田卯认真答了。

其实论起来,田卯虽然没有官职,但他是工部派遣的,正常来说,刘县令就算不用敬着他,但也不敢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和田卯说话。

如果真这样,田卯也会不高兴。

但这会儿,田卯是半点没有不高兴,仿佛就应该如此。

“喝了多少?”桂王问道。

“我们三个人二斤酒,他酒量很不错,一个人就喝了一坛。走的时候都快半夜了,摇摇晃晃的。”田卯说着又道:“对了,他就住在旁边的棚子里,那边搭了五六个棚子,他的人和他都住在那边。”

“从你这里走了以后,他没有回去睡觉?”桂王问道。

“我问过跟着他的工匠,没有人看到他回去,就算和他同住的人也没有。”田卯道:“他身上带的钱也没有踪迹。我这两天就在猜,会不会是他掉河里淹死了。”

“淹死了也要把尸捞上来,”桂王带尸大过来,就是这个目的。

田卯点头应是,奇怪这位刘县令怎么突然变的这么认真负责了,他可是听说,刘县令为人又怂又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他带来的人,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一直都在?互相能作证吗?”杜九言问道。

“这个我没有仔细查。说实话,我觉得他要不然就掉水里淹死了,要不然就带着钱逃走了。那天夜里正好下雨,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田卯细眯着眼睛看着杜九言,又指着外头道:“您来的时候看到了吗,从我们这里回他住的地方,也要走个一盏茶的时间。圩埂很陡,搞不好他就失足从圩埂滑下去,掉水里去了。”

“现在水流大,人淹死了,尸体都不晓得飘什么地方去了。”田卯道。

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见天的下雨后,水位上涨水流湍急,人要真掉下去,还不知道被冲去哪里,或者被水底的杂草缠住。很难找上来。

杜九言看向桂王。

桂王和她一起出来,两人圩埂沿上,桂王低声道:“这个人,一定要找到。”

“你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失踪了派人找找,找不到也就算了,毕竟衙门的人手也不多到可以随意派遣。

桂王道:“那到没有。但这个人是工头,是他负责这次河坝所有的工匠,就连水中那些大石,都是他安排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