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你们说吧。”杜九言泡了茶,给三个人各一杯,傅元吾道:“从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注意程公和陆先生他们。”

“我总感觉,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是什么我猜不到。”傅元吾道:“去过藏卷阁,将里面的书都翻了一遍,还找一个废弃的书阁。”

找东西,难道想要带着西南的宝贝投奔燕京?应该不会,西南的人对西南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爱。

“让他们找吧,等找到了再把他们摁倒撵出去。”杜九言很大度地道。

傅元吾和徐子玉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杜九言问道:“见到我这么开心,以至于失心疯?”

“是刘先生,他说如果我们将这件事告诉您了,您一定说不要管,等他们找到了,再把人抓起来!”徐子玉道。

“刘先生现在很了解您呢。”

杜九言道:“突然有点不喜欢刘先生了。”

大家都笑着。

下午,杜九言往西南去,考试临近气氛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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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案子要去京城辩讼,算是铺条路,因为去京城算换地图,咱们杜先生去了以后除了比试外,还需要大手笔的震慑京城各界人士。

第359章 夜半鬼出(一)

“先生,先生。”杜九言进门,大家都涌了过来,围着她道:“您去水坝那边是帮大人查案子吗?”

“您查清楚了吗?”

“先生,下次再有请带上我们吧,我们想跟着先生学,绝对不捣乱。

杜九言盯着说话的邹凯玄,“你的存在,就是捣乱!”

“怎么看着,几天不见你又发福了点?”杜九言道:“是不是西南的伙食太好了。”

邹凯玄呵呵笑着,道:“先生,这菜做出来就要吃,不吃坏掉了多浪费。饭堂每天都要倒菜,实在可惜了。”

“那在后院养几头猪。”杜九言道:“这样剩下的饭菜,就不浪费了。”

大家都笑着,刘嵘勤无奈地道:“人手不够,哪有人去管猪的吃喝拉撒。”

“没关系,以后谁犯错误了,就遣送去喂猪几日。保证每天都有人去就好了。”杜九言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不但管教了学生,还有免费的劳动力。

刘嵘勤眼睛一亮,颔首道:“别说,你这个提议确实有可行性。”

“那是,我从来不说白话。”

刘嵘勤失笑。

“走,蹴鞠去。”杜九言带着大家去蹴鞠场,以抽签的方式玩,剩下的人是学生的就站在一边背《周律》。

程公复听完陆绽说的话,道:“暂时不去管她,先仔细找东西。”

他们写信送去京城了,但现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两个人依旧在猜测,圣物到底是什么。

“您说,会不会是祖师爷当初留给西南的那本手札?”陆绽突然想起来,祖师爷当年扶持西南和燕京的时候,给了西南一本案件审理手札,燕京一本《周律》修订前的初稿。

“但是手札历来都是传给会长,由会长保管。杜九言还没有正式任职,也没有和付怀瑾交接,那么这本手札应该还在付怀瑾的房间中。”陆绽道。

程公复觉得有道理,因为西南百十年传承,如今能称得上圣物,又和祖师爷有关的东西,实在是不多了。

唯一还能称作圣物的,应该就是这本手札了。

“那就想办法拿到手。”程公复道:“在她们去京城前,我们先去。”

陆绽懊恼,前两天杜九言都不在,他没有想起来,偏偏她回来了,他反而想起来了。

“只能晚上去了。”陆绽道:“今晚我去将手札找到。”

程公复颔首。

“先生,府学的周岩求见。”门外,书童敲门道。

陆绽道:“问他何事,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就让他回去。先生和我都没有空。”

书童道:“是!”

杜九言没有待多久,酉时半就回家了,她一向如此,早上辰正来,下午酉时半离开。也有过时间的,但极少。

书童去拿了饭菜回来,就是和饭堂里的学生一样的伙食。以前都是厨子单独给他们做。

陆绽忍辱负重地吃过饭,等夜深大家都休息后,他便去了杜九言如今办公的房间。

虽去的不多,但东西大概被付怀瑾放在哪里,他多少能猜的出来。

门没锁,里面也没有点灯,陆绽很轻松就进到房内,径直走到多宝阁,推开多宝阁后面出现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匣子,他将匣子取出来。

借着月光,打开了匣子正要拿,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人进来喊道:“陆先生。”

陆绽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本就提醒吊胆的心虚,突然有人出现,他吓的眼前一黑,扶住了桌子,道:“周岩,你做什么!”

“先生在找祖师爷的手札吗?”周岩没有管陆绽,而是道:“这里面没有手札。”

陆绽恼怒地看着周岩。

“我拿走了。”周岩道:“本来今天下午是要送去给先生您的,但您没有见我,我只好又回去了。”

陆绽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匣子里只有付怀瑾的私章还有一些私人的信件,陆绽将这些都拿走,将空掉的匣子放回去。

“走,先回去说。”陆绽拉着周岩往外走。

周岩却不着急走,而是拉住陆绽,道:“先生打算去京城吗?”

“你什么意思?”陆绽这冷着脸看着他。

周岩固执的问道:“先生打算将这本手札,带去京城和申道儒交换?”

“周岩,这是你能和我说话的语气吗?”陆绽大怒,第一次审视周岩。他是不是看错这个小子了。

周岩没有说话,只盯着陆绽。

陆绽忽然明白,这小子想要讹他,他忽然笑起来,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这次考试你认真努力,考上了我和程公就带你一起去京城。”

“整个西南,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是了。等在京城把事情办妥当了,程公做了西南的会长,你就是组长了。”

周岩拱了拱手,道:“我知道了先生,这就回去给您取来。”

陆绽颔首。

周岩迅速打开门出了房间,陆绽脸就冷了下来,这个周岩,可真是一只白眼狼。

难不成他以为,拿着这本手札去京城,他就能做西南的会长?

陆绽冷笑一声,开门出去。

他离开,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

陆绽回到房内,将事情告诉了程公复。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程公复很生气,当时不应该额外高看他一眼,“本事不大,野心却不小。”

陆绽朝门外看了一眼,周岩依旧没有过来,他有些奇怪,又等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先生,他不会逃走了吧?”

这个时间,周岩就算是十个来回也够了。

“我去看看。”陆绽径直去找周岩,学生们都睡了,但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门就看到周岩的床铺是空着的,他脸色微变迅速退出来,又去找马易。

马易宿舍的房门是拴着的,但是能听得到马易正在和谁吵架。

周岩显然不在。

陆绽目眦欲裂地道,骂道:“这个小畜生!”

程公复脸色也很不好看,靠在椅子上,面色灰败。

周岩出不了城,背着包袱极快地穿街走巷,天亮以后他就会离开这里。

只要出了邵阳,陆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不是我不够义气,是你们逼我的。”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停的说着,来平复最后的内疚和慌乱,忽然,他脚步猛地止住,看着眼前的人。

杜九言靠在墙壁,抱着手臂,抬头看着天,淡淡地道:“七月十五的月亮,还是很圆的嘛。”

周岩掉头就跑,可一转身方显然和傅元吾以及邱听声三个人将唯一的出口堵死了。

“中元节夜里不要出来,”杜九言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打量着周岩,“你娘没告诉你,今夜不走人,只走鬼?”

周岩声音干哑,颤抖地道:“你就是鬼!”

“还真是,”杜九言道:“专门来抓你这样宵小之辈。”

周岩怒瞪着她。

“进我的房间偷东西,还夹私逃跑!”杜九言看着他,“本事见长啊。”

周岩后退了一步,瞪着她,“我、我没有!”

方显然道:“你下午去偷的,我都看见了。”

杜九言让他们盯着她的房间,说他们想要找的东西,既然藏卷阁没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原来会长的房间了。

果然,他们只蹲守了一个下午,就抓到人了。

“那又怎么样,这东西不是你的,谁都可以拿。”周岩道。

杜九言道:“看你也不是很笨的人,你拿着这个什么东西去京城,也做不了西南的会长。不说你的能力,就申道儒的能力和人品,也不值得信任。”

“就这么想拼一把?”

周岩道:“我不做会长。”但也不想给你做。

他要去找付怀瑾,将这个东西交给付怀瑾。

等付怀瑾出来,他就是付怀瑾最得力的弟子,以后他在西南,就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找付怀瑾啊?”杜九言嗤笑一声,“那你还不如自己做会长呢,我认为,你的能力和人品要高过付怀瑾。”

“当然,你们都不如我,还是我比较合适。”

周岩冷笑,“可惜你不会做长久的。”

“那你就静静等着吧。”杜九言道:“快把东西给我,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要回家去了,阴森森的。”

周岩护住了自己的包袱。

“不给?”杜九言道。

周岩后退,靠在墙上。

“打他!”杜九言挥手,周岩大喝一声,“你敢,你不准打我,否、否则我就将圣物撕了。”

他将手札拿出来,攥在手里,一副要撕了的样子。

“打!”杜九言不耐烦地道。他们好奇圣物想要得到,可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方显然三个人冲上去,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长这么大没这么打过人,还是讨厌的人。

感觉特别的舒爽。

“会长,手札。”傅元吾拿到了手札,杜九言接过来,借着月光翻了两页,“说手札还真是手札,不过祖师爷的字…好看。”

字是好看,苍劲有力,但都是简笔字。

她很怀疑,除了她还有没有人能看得懂。

要这个有什么用。

“过瘾了吗?”杜九言问道。

三个人点头,杜九言挥挥手,蹲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周岩,低声道:“西南你是回不去了,估计陆绽想吃了你的心都有了。”

“赶紧找个地儿躲几天。”杜九言说着起身,带着三个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周岩喊道:“杜九言,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底。”

“就你那腿跟倭瓜似的,慢慢长吧。”杜九言说着,消失在巷子里,边走边道:“律法太周全也不好啊。”

邱听声问道:“为什么不好?是手札里写什么了吗?”

杜九言摇头,“律法周全了,就不能随便杀人灭口出气了。”不然,今晚一刀捅死了周岩,然后再手刃程公复和陆绽,这才像话!

身后的三个人一脸惊愕,傅元吾道:“幸、幸好周全。”

第360章 夜半游街(二)

祖师爷是个勤奋的人,他在三年间,一共辩讼了两百件案件,调节了数不清的民事纠纷。

律法和讼师,在他的手里,从无到有一点点周全。

“你看,”杜九言只给跛子看后面几页,“祖师爷说话很硬气啊。”

跛子只能连蒙带猜,感觉自己像个文盲。

“你、看得懂?”跛子问道。

杜九言点头,跛子道:“你、和祖师爷的认识?”

“怎么说?”杜九言看着他。

“因为你们很像,而且,他的字你认识。”跛子指了指她的身体,“你的魂魄,和祖师爷认识?”

身体是秦九烟的,这一点他能确认,因为,再伪装相似哪怕是双胞胎,也必然有不同的之处。

杜九言摇头,“不确定,毕竟没见过祖师爷。”

跛子沉默了一会儿,“七月十五,对你没影响?”

杜九言合上书,道:“一会儿我就要去参加百鬼游街了,记得给我留门。”

跛子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很傻。

虽然他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他能肯定,眼前的杜九言不是秦九烟。

一个人在经历生死之后,或许会有变化,但无论怎么变,他的思考方式、生活习惯、吃菜口味,说话的语调等等这些,都很难改变。

最重要的,秦九烟很笨,那么笨的女人,死十次也变不成杜九言。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跛子看着她,问道:“你,是男是女?”

他高兴眼前的人是杜九言,至于原来的秦九烟去哪里了,他不想知道。

杜九言托着下巴,冲着跛子眨了眨眼睛,道:“跛爷觉得呢?”

“不确定,”跛子道:“若说你是女人,可你行事坦荡性格直爽,不像女子。可要说你是男人,但你成为女人后适应的太快。”

如果是他,应该会很受打击,但是当时在隆庆寺醒来的杜九言,非常的自然,完全没有不适。

但是她又很享受,做男子的时光。

“是男是女并不重要,我在这里,以如今的肉体形势存在。你认为我是男人,那么你就将我当成男人看待,你认为我是女人,那么我就是女人!”杜九言道。

“那你就是女人了。”跛子道:“以后,这个问题我不会再问。”

杜九言崇拜地看着他,“我们跛爷太爷们儿了。”

跛子不想和她说话了,起身道:“行了,你去参加百鬼游行吧。”

“好的。”杜九言接着看手札,“记得留门哦。”

跛子没有点灯,静静地靠在床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扳指,翠绿的颜色,玉色纯净,他无意识地把玩着,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杜九言时,她的表情和样子。

“还有这样的女子,”跛子想着想着笑了,“从哪里来的呢?”

不过,不管从哪里来的,如果她的魂魄离开了她原来的身体,那么…她原来也是死了吧?

至少如她所言,她存于这个世上的肉体形态消失了。

她原来是做什么,怎么死的?

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家人,她想家吗?

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死亡的时候她害怕吗?

应该不会吧,她的内心那么坚韧且强大,一定不会惧怕死亡的吧?

他顿了顿,扪心自问,他自己惧怕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害怕的。

现在想想,他似乎从未去探究过,她内心里真实的感受,她累不累,痛不痛,会不会想念前一个肉体的亲人呢?

跛子起身坐起来,开门出去。

杜九言还在原处翻看着手札,对于她来说,没什么特别大的价值,但是,很励志。

祖师爷是个很厉害很有手段的男人。

“九言,”跛子站在门口,杜九言抬头看他,“跛爷要送我?还没到子夜,再等等。”

跛子道:“我陪你一起。”

这一次换杜九言愕然,“你,认真的?”

跛子点头,绕开桌子扯住她的胳膊,道:“今晚,我陪你去游街!”

说着,拖着她到院子里,开门,两人上了街。

“跛兄,跛爷,您这大半夜的是被附体了吗?”杜九言左右看看,路上黑漆漆的,只有森冷的月光,不咸不淡地照在路面,勉强能看到景物,但留下来的阴影却更加的明显。

张牙舞爪的。

“你不想家吗?”跛子低声道。

好伤感的语气,杜九言看着跛子,“你想家了?”

跛子看着她,“我从出生就跟着师父,师父在我十岁去世后,我就没亲人了,所以就算是思念,也没有对象。”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没关系,以后你闲暇时就能想念我们了。”

“你的人生,因为有了我们,会更加饱满的。”

跛子看着她笑了,低不可闻地回应了个“嗯”字。

“我在问你,”跛子忽然反应过来,“你不要扯到我。”

和她说话她总会这样,你只要不注意,就会被她带偏,你想问的一句没有,她反而能问出你一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