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在岸边的,就是看着船少了才下网了。”张山道:“我们都弄好了,到家的时候亥时过半,然后就洗洗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城门炮响的时候,我们已经到江边了。我起网,一上手就不对,感觉沉的很。”

“不过也没有想到是人,我们夫妻两个人扯了半天,等车上来白花花一堆,真是吓坏了。”张山想到那天早上的情景还心有余悸,“我们拖上岸来,天已经大亮了,村里人都来收网了,他们看见了都让我报官,我就去衙门了。”

“死者是被网缠住了吗?”杜九言问道。

张山摇头,“没有,她就躺在渔网里,手脚都没有被渔网缠住。”

“当时,岸边看热闹的人多吗?”杜九言问道:“你都认识吗?”

“多!因为村里人都围过来了,就引着许多路过的人也来看。”张山回忆当时的情景,“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可有什么看热闹的人,让你记忆深刻?”杜九言道。

张山一愣,单德全也是一怔,这一点他当时没有问张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凶手抛的尸被打捞上来了,他就很有可能在岸边看的。

单德全也努力回忆着当时他去的情况,但什么都没有想到。

“我、我不记得了。”张山说着,冲着屋里喊道:“孩子他娘,当时看热闹的人,你记得最清楚的是谁?”

张山的女人生病,正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体冲着外面,虚弱地道:“时间太长了,我记不起来了。”

“我这几天好好想想,等想到了再告诉你们行不行?”

张山尴尬地看着杜九言,“这实在是…我们仔细想想行吗?”

“主要当时又害怕又乱的,也没有多注意旁边有谁。”

这不奇怪,换做是谁都会这样,杜九言颔首道:“没关系,这两日你们夫妻可以细细聊一聊,若是能想到就去桂王府,随便找谁。”

她说着,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景,几个孩子都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她道:“如果你们想的线索和情节有价值,我会出钱买。”

张山一愣,随即摆着手道:“不,不用,真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相干。只是想让你们回忆的时候更加认真努力一点,然后我再给与一定的报酬,这是应该的。”她说着,和单德全颔首。“单捕头我们走吧。”

单德全应是。

杜九言往外走,视线落在晾晒在竹竿上的渔网,渔网的眼很大,只能网住大鱼,鱼苗和小鱼就能从网眼里逃走。

“杜先生还想去宋记看看吗?”单德全问道。

杜九言颔首,“辛苦单捕头了。”

单德全摆手道:“不会,都是应该做的。”他心里头惊讶的很,因为杜九言不但办案手法老道,而且比他这个从业十几年的人考虑的都要周到。

心细沉稳不骄不躁。这一点都不像只是二十岁的孩子能有的能力。

他隐隐升起一丝期待来,或许,杜九言真的可以把这个案子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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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点后更新!

因为接下来有三十章我要一章一章上传,就无法做到每一章都看一遍改错别字,所以,接下来的三十章的错别字可能比平时要多一点,请大家多多包涵,后期发现了我再慢慢改。

第373章 一更

宋记生意很好,主要原因是他们的货很多,从低廉的几文钱一个的镯子,到成千上百两不等。

一进门,翡翠,玉,琳琅满目。小厮婆子穿梭其中,买家一进门就被热情接待,语气温柔服务周到。

不像一般的店铺,进门就打量购买能力,这里他们不看,进来就是客。

“单捕头,您有事招呼一声,我们去衙门就好了,怎么能让您亲自走一趟。”宋记的掌柜姓马,马掌柜笑盈盈地迎上来。

单捕头先给杜九言介绍,又和马掌柜道:“去年四月青义河女尸案,杜先生今天刚接手,想要来问你一些情况。”

“您就是杜先生,去年就听说您了,前段时间也听过,说您厉害着呢。”马掌柜行礼,笑着请他们到空的雅间坐下来,他抱着一盒子的翡翠镯子进来,“去年女尸带的镯子就是这种,您看看,是不是难以分辨。”

“这桌子以前买三百文一个,几年涨了一点,三百五十文一个。”马掌柜道:“过年过节的时候,一天要出去七八个。小东西我们实在是记不得谁买过。”

“而且,这镯子在外面宋记卖了近十年了,不敢说大话,这京城内外,十个女子里至少有五个人有这个镯子。”

杜九言拿起翡翠镯子打量着,这个玉质看上去比死者留下来的还要好看点,像是被药水浸泡过的。这个价格,买的人估计也至少图个好看。

“也有外地的人来买吗?”杜九言问道:“你们宋记在别的地方还有分号吗?”

马掌柜回道:“分号有两家,都有这个镯子。”

看来,还真是白来了,杜九言笑了笑,道:“打扰您了,多谢。”

“不敢,杜先生您要是还有事,就遣人来说一声,不管什么时候,小人一定配合您。”马掌柜道。

杜九言拱手道谢,离开了宋记。

“临近中午,单捕头可有时间,一起吃个便饭吧。”杜九言左右看看,“你选个地方,清静点的,我们一边吃一边讨论案情。”

单捕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带着杜九言是十一个人走了两条巷子,从一个饭馆的后门进去。后院里有雅间,很宽敞桌子也足够的大。

大家坐下来,上茶点菜,小厮出去后,单捕头道:“杜先生走了一路,可有收获?”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准备下午请单捕头帮忙安排个仵作,我们一起去验尸。”杜九言道:“不知可方便?”

单德全应着,道:“方便,吃过饭我就回去喊仵作来。”

杜九言道谢。

“先生,江面来往船只要查吗?”萧罄问道:“如果不查,我们的线索真的太少了。”

杜九言道:“不需要,一是查不到,而是没有必要。”

大家顿时垂头丧气。

单德全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很能理解他们的感受,这么多年他遇到过很多次。

不是他们不查,而是有时候,真的有心无力。

“都振作点,”杜九言用杯盖敲了敲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笑盈盈地道:“我们走了一上午也不是没有收获。”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因为同样的现场,他们走一边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杜九言却能看见很多东西。

“首先第一点,女子并非是从客船在行走的过程中抛尸的。”杜九言道。

大家不解,什么地方可以确认这一点,单德全也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上午查验后,我得出了几个结论,我现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傅元吾拿出纸笔急着。

单德全认真看着杜九言,听她分析。

“刚才张山说,他捞上死者的时候,死者的手脚没有被渔网缠住,”杜九言看着单德全,“可是如此?”

单德全很确定地点头,“是,我到的时候,女子被渔网盖着,没有被缠住。”

“这说明了什么?”杜九言看着十个人,目光扫过,宴通有些不确定地道:“说明她在水里没有挣扎?”

一个活的人掉进渔网里,无论会不会游泳,都会挣扎的。

但死者并没有。

宴通说完,大家都露出惊讶之色,这一点他们没有想到。

“我们方才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张山家的渔网,网眼很大,但女子却完全没有被缠住。这只能说明,女子在下水的时候,人是晕厥的。”杜九言很肯定地道。

单德全紧抿着唇,安静地等着杜九言说下去。

“青义河往下游是码头,而渔网落下来的地点,船如果不是在河面横冲直撞,那么就应该是从码头出来的船只。”

水面行船,也讲究来去的方向,否则江面上岂不是乱糟糟,大船小船撞在一起。

“如果是客船,还有一段水路要走,那么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到更深的地方丢掉。明显的,丢在运河里比丢在青义河要安全很多。”

“但对方并没有,这说明什么?”杜九言问道。

“说明他们没有水路要走,他们丢的时候内心慌乱,随便走了一截路,将女子丢了。”单德全抢答。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单德全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胡子没说话。

“是!”杜九言道:“所以,我才有这个结论,女子应该是京城人,或者说,她这段时间,是住在京城的。”

众人赞同地点头。

“其次,还有一点。”杜九言看向单德全,“女子怀有身孕,必然要请大夫问诊的吧。各大医馆和行走的赤脚大夫,你可盘查过?”

单德全点头,“忘记和您说了,我查过的,但是没有一个大夫认识这个女子。”

“那就是三种可能。一种是死者请不起大夫,想要省点钱。但通过卷宗描述,死者细皮嫩肉容貌娇媚,身段也不错,且手上无茧,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妇人。”

“那么另外一种可能。”杜九言道:“女子是花街柳巷出来的,这一类的女子,附和她的特征。”

单德全又道:“查过,大小青楼暗娼,都没有人认识这个女人。”

杜九言打量了一眼单德全。这个单捕头可真是有意思,一开始的时候这个没查那个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开始议论的时候,他是一会儿想起一个,一会儿想起一个。

遗漏的地方还真是多,不但不说就连卷宗也上也没有记载。

单德全很尴尬,他根本没有想到,杜九言会这么厉害…所以这些线索,他一开始真的是懒得说。

都是没有用的线索,如果不是真有本事的人,说了也是白说。

“那就是第三种可能了,”杜九言道:“动脑子想想,想出来一会儿多吃一块肉。”

大家都笑了起来,傅元吾举手,道:“线索,会不会是哪个大府里的小妾,丫头?”

王府里服侍照顾人的姐姐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们真的是生的又好看又娇俏,举手投足比邵阳有的大家闺秀都要好。

“怀有身孕却没有人认领,这本身就很矛盾。所以傅元吾的猜测很靠谱。”杜九言道。

听说高门贵族的公子少爷们,不用考科举顾忌清名,所以关起门来,房里能养很多的通房丫头。

有的则是成亲后,在房里添好几个小妾。

前者,少爷成亲的时候怕正头夫人嫌弃,所以就随便打发掉或者卖掉,更甚者打死。

后者,说不定是后宅女子们为了争宠明争暗斗,弄的你死我活的结果。

“有道理,”单德全发现,经过杜九言一分析,这个本来无从下手的案子,突然变的脉路清晰起来,也有了方向。

这太让他兴奋了。

“杜先生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单德全迫不及待地道。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单德全,邹凯玄道:“单捕头,您…有点心急啊。”

“确实,呵呵…”单德全道:“实在是杜先生太厉害了,细微末节蛛丝马迹都能注意到考虑到,单某人佩服。”

大家都笑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杜九言。

“没了,”杜九言道:“再说下去,我就成神仙了。”

众人哈哈大笑。

“我帮您,”单德全道:“这小妾的事,我帮您去查,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杜九言拱手,道:“那就多谢您了。”

单德全摆手,道:“不会,我很荣幸。”又道:“等吃过饭,我们就去验尸。”

他现在很期待,验尸过后,杜九言会在尸骨上发现什么线索。

饭菜上来,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气氛明显要比上午轻快了很多。

吃过饭,单德全回衙门找仵作,齐代青正好出来,看见他问道:“杜九言那边可有收获?”

“有!大人,这位杜先生很神,难怪外间都说她厉害,今天我算是领教了。”单德全道:“就那点线索,她还没有亲自看到,就分析的头头是道,还很有道理。”

“不服不行。”

齐代青含笑道:“那是肯定的,她可是西南讼行的会长。在邵阳一年辩了二十多个大小案件。”

“听说在邵阳,她只要一上堂,衙门外都是人山人海,百姓一早走几十里的路,就为了听她的辩讼。”

单德全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笑着道:“大人,我去老刁,下午要验尸。”

“去吧,”齐代青道。

单德全去了。

齐代青想了想,去了大理寺。

第374章 二更

“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吴文钧道:“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

齐代青应是。

“本官这两日在查贪污案,人手不够,你明天让单德全到大理寺来帮忙。”吴文钧道:“眼下,贪污案才是重中之重,圣上也关注此事。”

“是,下官回去就告诉他。”齐代青回道。

“申道儒那边可有进展?”吴文钧问道。

齐代青回道:“上午带着人来过衙门,下官将一应的线索都给他了。以申大人的本事,应该会有结果。”

吴文钧微微颔首,“你去忙吧,这两日无事不要来本官这里。比试的进展,本官会关注的。”

“那下官告退了。”齐代青行礼退出来,在门口碰见几个人急匆匆和他擦肩而过,脚步匆匆,神态凝重。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查办贪污案件的官员。

“这个四十万两,都过了一半了。”齐代青喃喃地念叨了一句,“一个小小的工部漕官哪有这个胆子,朝廷恐怕又是腥风血雨了。”

“大人,”齐代青的门客低声道:“至此,鲁阁老那边都没有动静,就连圣上将案件派给吴文钧的时候,都没有人反对。”

齐代青摆手道:“案件事关重大,鲁章之不可能不关注,只是圣上为了弥补任阁老,所以将这个案件给吴文钧办理,鲁章之也不可能半道插一手。”

“大人的意思,鲁阁老在等待时机?”

等待吴文钧出错,他们好名正言顺地接过去。

“嗯。近日你那边也不要多和别人来往,以免惹上不要麻烦。”齐代青交代道:“贪污案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专心关注两大讼行比试就好了。”

门客应是。

两人走到棋盘街,就碰到了带着人办事,行色匆匆正要上轿子的裘樟,齐代青一笑,道:“裘大人,好巧啊。”

“齐大人,失敬失敬。”裘樟收回踏进轿子里的脚,恭恭敬敬地迎过来,笑着道:“大人政务繁忙,这是从哪里来?”

“从大理寺出来,两大讼行比试,案子都从我这里走的,我这是给吴大人回禀呢。”齐代青道。

裘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大人辛苦了,改日得空裘某做客,请大人您吃饭。”

“裘大人请客,齐某可不敢去。还是齐某做东吧。”齐代青哈哈一笑。

齐代青听说了,裘樟家里特别的穷,前两回请人回家吃饭,一条鱼一碟子咸菜一碟子炒青菜。

家里喝茶的碗都是粗碗,被褥补了几个补丁。

有人怀疑裘樟是装的,毕竟他可是外放了一辈子的县官,谁也不相信他会这么穷。

裘樟就道:“原本是有点小钱的,只是前两年一时贪色,养了个小妾,小妾又跟自己表哥暗通款曲,卷着他的钱跑了。”

大家哈哈大笑,笑裘樟老而弥坚宝刀未来。

至此裘樟就在百官中有了个笑名,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老头养了个小妾,又被戴了绿帽子。

但也因为这件无伤大雅的事,他对裘樟的印象很好,莫名的对他态度还不错,只要说吃饭,他也不忍心让裘樟请客。

裘樟仿佛不知道齐代青的意思,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一副白活了半辈子的憨厚样。

“你这是做什么?”齐代青问道。

“这不,太后交出来的任务,要给桂王妃立牌位,下官这两日就要办成。”裘樟道:“我这正准备去拜见安国公,再问问他老人家,还有什么要求。”

齐代青点头,“那你快去忙,安国公事情多,既然约了可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那下官告辞。”裘樟笑呵呵地上了轿子走了。

齐代青看着裘樟的轿子走远,和自己的门客道:“看来,太后娘娘真的着急了,要重新给桂王爷选王妃了。”

“不知道这一次是谁家的小姐,”门客也不知是该为那家的小姐发愁,还是应该高兴。

说发愁,可桂王是嫡出的王爷,和圣上是嫡亲弟兄,他就算扯旗造反占了广西闹腾了两年多,回到京城来撒撒娇,圣上不但没有罚他,还顺手将广西给他做了封地。

桂王可不是桂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贵王。

这一生他只要不折腾,惹了圣上的底线,他能一世富贵万人之上。

所以,做桂王妃是既贵又好的事。

实在没什么发愁的。

但是又没法不发愁,因为桂王这个人…实在是难以琢磨,猜不透。

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把自己给作死了。

“太后娘娘应该还会紧着安国公府的小姐挑选,毕竟前面一位秦小姐,算是皇家对不起安国公府了。这一次为了弥补,太后娘娘必然会这么做。”

门客觉得有道理,“安国公只怕也不乐意吧,毕竟他如今的贵,也不需要通过和王爷联姻来稳固。”

主仆二人聊着重新回了府衙。

杜九言蹲在墓坑前,看着里面尸骨。

因为没名没姓又是枉死,所以死者的尸骨就葬在了乱葬岗里,幸好守义庄的老者记得,否则找也找不到的。

“府衙的仵作老刁打着一把红伞,指着死者左臂上的断痕,“当时验尸的就确定了左右的骨折,是新伤,否则不去治疗常人难以忍受如此的疼痛。”

“这是婴孩,”刁大翻了个巴掌聚集在尸骨腹部的小骨头群,凌乱的堆在一起,“看骨头大小,应该在五个月左右。”

杜九言盯着尸体的肋骨看,“这上面的痕迹,是不是旧伤?”

老刁看了一眼杜九言,又仔细查看了双侧肋骨,“应该是。”他数了数,“伤的时间应该不是同时,看来此人经常被打被虐。”

“不被打被虐,也不会怀着孕就被人打死了,真可伶。”邹凯玄砸了砸嘴。

老刁点头,忽然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

他说着,在女子骨盆的下方,小心翼翼地检出来一个玉杵。

玉杵和婴孩的手臂手臂粗细,长短约莫两寸多点,上面浮雕了一些缠藤的图案,玉杵的头是圆润的,做工很不错。

大家的脸色有些古怪,老刁看向单德全。

“当时尸检的时候,请稳婆查过下身,没有伤痕和被奸占的痕迹。”单德全说的很肯定,“稳婆也没有提到玉杵。”

傅元吾问道:“是、后来有人打开过墓,放进去的?”

“不会,”杜九言指了指玉杵的位置,“在腹部和骨盆的位置,就算有人后来开墓放进去,也不会放在这里。”

也对,就一个陪葬的东西,还藏死者屁股底下,这也太奇怪了,傅元吾想完脸一红,不敢置信地道:“在她的肛门里?”

杜九言点头,“应该是。”

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被人用玉杵堵住了肛门,又被打的遍体鳞伤断了左臂,随后从船上丢到水里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