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羽一怔,看了一眼桂王,笑呵呵地和杜九言问道:“何事?”

“杭家班里好几位孩子没有户籍,大人您想想办法?”杜九言笑着道。

钱羽愕然,哭笑不得地道:“可以。稍后我遣送人去办。”这是杀鸡用牛刀啊。她明明每天都在府衙进出,不说请齐代青,就是单德全随手也办了。

“多谢大人,那我们就告辞了。”

她找齐代青帮忙,就是她欠齐代青的人情,可找钱羽,就是钱羽还她的人情。

再说,这个案件是钱羽给她办的,她当然要回头来找他。

燕京讼行接了常柳的讼案,要求多给点时间。

所以齐代青将升堂时间定在腊月初二。

杜九言将整个案件整理了一遍。

十月末的时候一直下雪,路面积了半尺厚的雪,中间还下了一场雨,于是雪没化掉就结成了厚厚的冰。

走路的时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路面就跟镜面似的,一不留神就会滋溜很远。

杜九言里面穿着一件棉袄,亲了一口小萝卜,道:“告诉厨房,今晚咱们吃烫锅!”

“好!”宋吉艺举手同意,“我、我、我要、要、要、涮、涮羊羊、羊肉。”

杜九言指着他,“走,今天和我上堂去。”

“为、为、什、什么、是、是、是我?”窦荣兴抱着门框,在暖烘烘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他早上吃了两碗稀饭,外加十几个虾饺,这会儿桌子上还有许多没吃完,他舍不得走。

“你看看你的肚子。”杜九言上去,随手就捏住宋吉艺肚子上的肥肉,“这个冬天,你的膘屯的够厚的啊。”

一天什么都不做,让他站在窗户前招揽生意都喊累。

长肉的时候,可一点不累。

“是,他来京前做的新衣服,现在一件穿不上了。窦荣兴告状道。”

杜九言指着宋吉艺。

“去、去、去就去。”宋吉艺嘟囔着,将自己讼师服找出来套上,发现根本扣不上扣子,就不得不脱下来,穿了一件半旧的旧衣服。

桂王和杜九言一起去府衙,依旧坐在堂下听讼,标配的瓜子齐代青贴心地准备好,他翘着二郎腿神情惬意。

“天气这么冷,大家多穿点。”杜九言按惯例站在门口,和众人打招呼。

有人道:“杜先生,这是您儿子吗?”

杜九言就看到人群里提着个篮子卖瓜子的小萝卜和花子,她摇头,“不是!”

小萝卜哀怨地上看着杜九言。

大家知道她开玩笑,纷纷笑了起来,道:“杜先生,您儿子可真可爱,有乃父之风。”

“小本买卖,还请大家多支持。”杜九言笑着,拂袍进了衙门。寇礼征也随后进来,不少人认识他,也纷纷招呼着,衙门口前所未有的热闹。

寇礼征觉得奇怪,“以前听讼的人可没有这么多,大家都没有事情做吗?”

“是杜九言来了以后,大家一听有讼案,就会早早到门口来等着听讼。”他的书童道。

寇礼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衙堂内正笑盈盈和众人打招呼的杜九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邵先生说输赢虽重要,但更希望他能从这一场中学习一些东西,增长能力。

他对杜九言也了解过,能力是有,但也不不至于外面传的那么神,就是个能力不错的讼师而已。

他进了衙堂,和众人行礼,齐代青拍了惊堂木,道:“带犯人常柳!”

常柳被带上来,他神色漠然,仿佛是个不知事的幼童。

“杜九言,”齐代青道:“你是原告讼师,你先说。”

杜九言一一和众人拱手,道:“十月二十四那日的清晨,杭家班打杂的常梨,一如既往卯时起床,在炉子上熬上稀饭,然后开始打扫行头房。”

“行头房里,放着杭家班唱戏用的所有家当,角儿上台前,也是在这里化妆换衣。”

“常梨天生眼睛不好,看东西只有黑色轮廓。这一天早上,他推门进去,就看到临窗的位置上,有人在化妆。因为那天苏八娘辰时要上台,所以常梨想当然认为,化妆的人是苏八娘,他与对方打了招呼,但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常梨开始打扫,抹了半边的桌子一回头,就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红木箱子上,坐着一身红衣打着红伞化了半脸妆的苏八娘。”

大家听着,想象着画面,毛骨悚然。

“苏八娘死了。死因是心被扎破,伤在胸前三四两根的肋骨缝隙处。”

“死者穿着干净的衣服,神色平静,行头房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事后,常梨,泡桐以及班主回忆,当天后半夜他们都听到了车轱辘声。”

“以及,我们在行头的地龙里发现了从来没有用过的地龙里,有新的灰烬,这表示行头房中,有人临时烧了地龙。”

“这就是这个案子我和单捕头到达现场后,所得到的所有线索。”

杜九言走了两步,语气疑惑,“疑问比线索多,总而言之这案子的奇怪之处,实在太多。”

“第一,常梨进门分明看到有人背对着窗户面对着门在化妆,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又发现了苏八娘已经死了。”

“如果,常梨进门时没有看花眼,那么,当时坐在窗前的那个剪影,就一定是凶手。”

杜九言扫了一眼常柳,“窗户推不开,在常梨发现并去喊人回来这短短的时间内,行头房的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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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有趣的案件,所以有疑问的不着急,会解开的!

第446章 你的良心(一)

“混在戏班子里!”外面人喊道。

杜九言笑了,和说话的大叔拱了拱手,道:“大叔猜的非常对。这个凶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房间里走出来,混在来看现场的师兄弟里面。”

“是这样吗?常柳?”

常柳垂着眼睛,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杜九言道:“你杀了人苏八娘,还放火烧杭家班,到现在了你还在和我装无辜?”

“多大的仇怨,让你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常柳喊道:“我没有,我就是没有。”

“杜先生,”寇礼征道:“您无凭无证,就这样下结论未免不妥,或许您认定了他是凶手,可律法却需要看到证据。”

常柳道:“对,你拿出证据来。”

“宋吉艺!”杜九言伸手,宋吉艺立刻在他手中放了一颗被烧焦的带壳花生米大小的玉石葫芦,“认识这个吗?”

常柳一怔,一直假装沉稳的脸上,出现了错愕和恐慌。

“从那一堆灰烬里找到的,很意外吗?”杜九言道:“杀人,用板车运尸,给他化妆,摆出了诡异的诅咒的姿势,这一切做的这么完美,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管置信,你会这么粗心的将这个东西,混着苏八娘的衣服,一起丢进了行头房的地龙中?”

那天她直走常柳几人,将所有灰烬掏出来就看到了这个,给桂王看过后她就没有再拿出来。

前两日她问过几个孩子,孩子们都告诉她,这是常柳的东西。

杜九言将证据交给书吏,转头看着常柳,“认罪吗?”

“我没有。”常柳声音有些发虚,“我没有理由杀他,你说的话都是鬼扯。”

“是啊,你应该没有理由杀苏八娘,更没有理由害常班主。前者虽骄傲但却没有抛弃你们,依旧不辞辛劳每日登台,挣钱养着你们。后者将你养育成人,待你如同亲生!”

“可是你做了,你不但杀了苏八娘,你还要烧死整个杭家帮的人。”杜九言说完,转头看着众人,“听着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让他从一个人变成一个,不知感恩的畜生!”

“十五年前,一个苦命的女人,在被丈夫典租数次以后,她心灰意冷。在一个很冷的冬天,她带着一岁不到的儿子,四处要饭想要将儿子送去有钱人家收留。”

“就在她走投无路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常班主。他见她们母子可怜,答应收留这个孩子。”

“女子感激涕零,将孩子交给了常班主。而就在当天晚上,自认将孩子安顿好的女人,吊死在一棵树上!”

有人倒吸了口冷气,听着这故事面色很复杂。

“为此,常班主内疚了一辈子,他始终觉得是他间接害死了那个女人,如果他当时不好心将孩子收留,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不会死了。”

“但凡有良知和良心的人都知道,常班主在这件事情中,没有错!那个女人想死,就算常帮主不收留他,她也会去死,早晚的事。”

“是啊,常班主这是做好事,他要不留下孩子,那孩子指不定就冻死饿死在外面了。”外面有人道。

杜九言颔首,“可是,有人不这样认为。”她说着,盯着常柳,“在你的心中,你认为你的母亲,是常班主害死的,是吗?”

常柳脱口就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只听他一面之词。”

“他分明就是将我抢下来,而后逼死了我娘!”常柳道。

杜九言笑了起来,拱手和齐代青道:“大人,请传常班主。”

齐代青颔首,让人带常班主上来。

“柳儿,”常班主泪流满面地跪下来,看着常柳,“我怎么会抢你呢?当时不知多少人要将孩子送来杭家班学艺,我都没有收。”

“我如何会去抢一个孩子。而且,当时的你其貌不扬,手脚短小,若非逼不得已,我根本不会收你做徒弟。”

“事实证明,你长大后个子确实不高。柳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常柳猛然回头盯着常班主,道:“你骗人,有人告诉我,是你抢了我,逼死我娘的。”

“谁?”杜九言盯着常柳,“谁告诉你的?”

常柳怒道:“这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不会说的。”

他撇过头去,果然不再开口。

“柳儿,”常班主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黄县县衙去查证,因为当时我收留你的时候,和你娘一起在衙门签字画押,让你改姓常的。”

常柳又是一怔,盯着常班主,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你是有户籍的,不像几个弟弟没有户籍,这件事你早就知道的。”常班主道。

常柳紧紧攥着衣角,咬牙切齿地道:“你骗我,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您别激动。”杜九言安抚常班主,“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常班主擦着眼泪,由凌戎和泡桐两个人扶着下去。

“这孩子还是人吗?”

“是啊,人家把他养这么大,多不容易。他居然把人心想的这么坏!”

常柳吼道:“你们没有人懂我!”

“你有什么可让人懂的?”杜九言讥讽地道:“你是文曲星下凡还是二郎神转世,你怀才不遇还是能力超群?”

常柳看着她,满目的恨意。

“你什么都没有!不过识的几个字,读了几个话本,你连你的主业都做不好,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受人排挤打压?”

常柳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闭嘴!”

“常柳!”寇礼征提醒道:“杜先生没有问你话,你不要开口。”

常柳回头盯着寇礼征,道:“你是我请来的讼师,你怎么能帮助别人,你到底是不是讼师?”

“你一定是和她一起来骗我钱的。”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要害我。”

杜九言想踹死他,“说吧,你是怎么杀苏八娘的?”

“我不会说的,我没有杀他。”常柳道。

杜九言道:“行,你不说我说。”她道:“苏八娘为人骄傲,脾气并不好,他常常和你们吵架,说是他养着你们的,你们的是一群吃闲饭的。”

“这话,他几乎和每一个人说过,大家都有些不高兴,可过会儿就忘记了,因为他们很清楚,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记仇。”

“可你不同,你记在心中了。苏八娘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能登台,不但是台柱子,他甚至能唱花杉,而你却沦落到去唱丑行。”

“你嫉恨他。”

“所以,在二十四日那天,你在他的茶里下了药,苏八娘回房昏睡不醒。待院子里所有人都休息后,你不急不慢地将行头房的地龙烧热,随后,你潜入了苏八娘的房间,用麻拂散将他迷晕。”

“苏八娘左边脸颊上留下来的斑痕能证明这一点。随后,你脱了他的衣服,数着他的肋骨,将那根铁签插在他的心上。你一边等待他死亡,一边不急不慢地给他擦拭血迹。待他彻底死了,你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并将脏衣服丢进了正烧着的地龙里。”

“在这期间,你挂在腰间的葫芦一起掉进地龙里,烧了璎珞但葫芦还在。”

杜九言看常柳无知无畏的脸,她扬眉道:“你用拖炭的板车,将苏八娘拖进行头房中,给他左边脸上画上了妆容,以遮盖他被你摁住后,可能留下来的印迹。”

“就在你整理铁签的时候,常梨进来了,他听到骨碌骨碌的声音,就是板车的轮子发出来的声音。而同样的声音,在夜里常班主也听到了,他以为是闷雷,迷迷顿顿的时候,便没有在意。”

“常梨看见你以为是苏八娘,他和你打了招呼。于是你躲在一边,等着他发现苏八娘后去报信,时间不多你躲在门边,在常班主进来的时候,你出现在他身后,让他以为你跟着他一起进来的。”

“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你借口用板车去拉瓦肆里的行头。但却没有将东西拉回来,还顺便将板车留在了瓦肆。直到泡桐几个孩子买炭,我才看到了你们的好用又简便的板车。”

杜九言看着常柳,“是这样吗?”

常柳抿着唇死死盯着杜九言,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人一定是每天都在盯着他,否则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放火的那天夜里,她也在外面,否则她不可能立刻出现。

这个人就是个鬼,常柳啐了一口,道:“你说了这么久,是不是轮到我的讼师说话了。”

杜九言笑了,“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常柳杀苏八娘,有证据为证,杀人动机和时间也非常清楚,常柳放火则有我和桂王以及单捕头和跛爷亲眼所见。两罪并罚,这种不仁不义的人,当判斩刑!”

“请大人明察,着情重判。”

齐代青颔首,道:“本官听下来确实可恶至极,”他说着看向寇礼征,“寇先生,你是被告讼师,你今日是要做有罪辩讼,还无罪?”

“做无罪!”常柳道:“我无罪。”

没有人理他,寇礼征拱手上前。

------题外话------

昨天早上想着要办长评活动的,然后题外话里忘记说了!

今天来,今明两天写长评,长评皆有388个潇湘币,嘿嘿!

老规矩哈,开脑洞,聊剧情,小剧场,人物小传等等,字数三百字以上越多越好,不要吝啬,多写点。

第447章 无证之辩(二)

“学生做有罪辩讼。”寇礼征道。

他查看过卷宗,从卷宗看这个案子似乎是可以做无罪辩讼的。

但是他又研究了杜九言辩讼的习惯。

此人只要开口,从来没有无的放矢过,她几乎每一个讼案,都是成竹在胸,有满分的把握。

所有,他做了两手准备,杜九言先说,如果她的论点和证据都合理并且成立,那么他就为常柳做有罪辩讼,如果不成立,那么就做无罪。

谁告谁举证,杜九言举证他只要站稳脚反驳他就可以了。

“好,你说吧。”齐代青道。

常柳指着寇礼征,“你收了我银子,你就要听我的?你是不是杜九言的同伙!”

寇礼征低声道:“常柳,你闭嘴!”

“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常柳皱着眉头,很不悦地看着寇礼征。

寇礼征只觉得头疼,正要开口,忽然杜九言抬手,问道:“问寇先生一句题外话,他的讼费可给你了?”

“给了。”寇礼征不明白杜九言为何现在提讼费的事。

杜九言扬眉。

寇礼征心头跳了一下,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某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觉得他懂了杜九言的话,但一瞬间湮灭后,他又毫无收获。

“您说吧。”杜九言含笑道。

寇礼征点头,清了清喉咙,道:“其实,按照杜先生方才的辩论,这个案件归纳出来,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的请讼人怀揣着莫名其妙的恨意后,杀了苏八娘并打算毁掉整个戏班。”

“对于杜先生简单阐述案情经过,并拿出的证据,我有几点疑问。”

“第一,苏八娘被杀的时间线上,其实还缺少一个有力的证人或者证据。在那个晚上,常班主听到的车轱辘声以及半夜烧热的地龙,这些虽然事实存在,作为被告我并不否认,但是,也同样的无法证明,这件事只有我的请讼人能够做到。”

“第二,早上,在行头房中,常梨的发现其实没有任何有用的证点,他所说的证词和观点,并不能去证明这个案件,仅仅只是表达了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他看到了那个凶手,而那个凶手是谁?无从得知。”

“第三,地龙的灰烬中,杜先生发现了一个葫芦,这个葫芦杜先生方才呈上来的,那么,这个葫芦能证明什么呢?”

寇礼征回身,看了一眼自己准备的讼词,喝了一口茶,不得不说他很紧张,深吸了口气,他重新回来,道:“只能证明,我的请讼人在某个时间段内,他曾经烧过行头房的地龙,而同样的,那块布料也并不能证明,是死者苏八娘的。”

“所以,”寇礼征看着杜九言,道:“杜先生,我认为您方才辩讼时,所有呈上来的证据,都不具备唯一性和确实性,更无法通过这些零碎的证据和证词,来证明,我的请讼人是杀人凶手,他杀了苏八娘。”

杜九言看着寇礼征,目露欣赏,微微点头。

寇礼征将手拢在袖子里不露痕迹地擦了手心里的汗。

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紧张的多,但好在想说的,整理过的点,他都完整的表达出来了。

“以上,是对于我请讼人杀人的指控我所做的辩讼。”寇礼征道:“至于他放火,此事王爷亲眼所见,我不再辩讼,请大人明辨!”

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他所谓要讼的有罪,只是对于常柳放火一事的认可,而非是他杀人之罪。

齐代青微微颔首,看向杜九言。

宋吉艺很焦急,盯着杜九言想要说什么,急的面红脖子粗。

“你看看人家,多厉害!”杜九言瞪了一眼宋吉艺,“再看看你。下次你上场。”

宋吉艺瘪着嘴一脸的委屈。

“很精彩,”杜九言抚掌,和寇礼征道:“实际上,按照我以往的套路,我此刻应该再拿出一二三个证人或者证据,砸在被告人的脸上,让他无地自容,羞愧到想死!”

“但是很可惜,这个案件太过完美,以至于我查了几日,所得的收获,仅仅只有这些。”她说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常柳得意的脸上,忽然大声道:“但我依然要用这仅有的证据,来证明那些做过恶事的人的恶!”

“好!”有人道:“杜先生,您说的太对了。”

杜九言拱手,转身过来道:“先辩第一点,为何在被告人时间线没有确凿的证人以及证据、不够明朗和肯定的时候,我为什么能够确定,那个晚上去杀苏八娘的人,只有常柳!”

寇礼征很紧张地看她。

他也很想听听,杜九言要怎么在这样有限的证据和条件下去辩讼。

“在我说之前,首先有一点要和大家说明,这个案子的凶手不管是谁,但能确认的,就是这个凶手,他是杭家班的人。”杜九言看向齐代青,看向寇礼征,“大人和寇先生,意下如何?”

齐代青颔首,“是,从死者死亡的时间以及死后的种种,确实可以肯定,凶手是杭家班的人。”

寇礼征也不否认这一点,但还是很谨慎地道:“我没有调查,不好给先生定论。”

“没关系,你听着就好了。”杜九言道:“第一,常梨看到凶手的影子,但常班主等人来时,凶手却消失了。在短短的时间内,凶手凭空是不可能做到的。就如我前面所说,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混在人群之中。”

“第二,案发地龙是烧热的,那么一个外人来杀苏八娘,他如何那么顺利的如同在家里一样,找到炭烧地龙,并用板车拖运苏八娘,并在她死后,完成了一系列的诡异的只有熟悉这个行当的人才能做到的布置安排。”

“综上,结论就是这个凶手,必然是杭家班的人。”

杜九言走了两步停下来,又道:“有了这个大前提,我们再来看杭家班里当天晚上,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人,有哪些?”

“常班主,他今年五十有六,在体力上我认为他能做到拖运死者。但是,他没有理由和动机,去费劲杀苏八娘。因为这是杭家班目前以及两年内,唯一的台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