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过目一遍,然后不假思索提笔修改,改完之后再呈给了然。

了然看过之后,又给云雁回。云雁回接过看了看,连连点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寺院的世俗化与经营是大宋社会的趋势,不可改变,一有了钱,很多事情又容易变质。所以要想改善寺内风气,当然还是从根本入手。

建立一个僧人的信誉制度,凡是有过不良行为造成恶劣影响的僧人,则要对其私自经营的行为加以制止,以观后效。

按理说寺院做生意是寺院的集体收入,僧人是不能有私产的,也等于不能私自经商,可以说现在做生意的和尚其实都违反了戒律清规,如果寺院要抓,绝对站得住脚。

公孙策将这个度把握得也十分精准,不会太严苛,又不会让人觉得不痛不痒,若是想继续赚钱,那就要守好自己的道德品格。至于连钱都赚不到还想做坏和尚的,就更不必说了。

公孙策是个文人,将了然的文字梳理一遍后,十分精辟、精准地表达了含义。

云雁回连连点头,想了想制度清晰他日后也不会难做,寺里可是给大家机会的,于是摸笔在后面又添了一条:该条例最终解释权归方丈所有。

公孙策和了然探头看清楚了这一条,都指点着云雁回失笑,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亲近起来了。

云雁回又邀请公孙策一起在这里吃饭,他今天正打算给了然做一顿斋饭,公孙策答应了,因今日从原住处过来,风尘沾身,便先去洗刷一下,换一身衣服。

公孙策回房整理时,云雁回就和了然讨论公孙策的表现。

了然极为欣赏公孙策,毕竟公孙策分分钟就帮他解决了自己的心头事,而且言谈中也显露出腹有诗书,“可惜了,公孙策如此大才,却屡试不第。”

这也没办法,古来很多才子都是怀才不遇的,不是因为他们书读得不够好,而可能是因为与主考官乃至官家的口味、理念不一样,毕竟国家科考是要选拔官员,这没有对错之分,只能说生不逢时。

“是啊,还流落到出来做工,这两个月忙完之后,不知道先生该如何。”云雁回说道。

了然细想,说道:“雁哥儿,我看,待美食节结束后,我便修书一封,将其荐到开封府那里好了。”

“我看行。”这不正是云雁回的目的么,他刚应完,浑然不知的公孙策已经来了。

公孙策换了身衣柜里包拯留下的衣服,只是包拯身形比他高大,所以这衣服穿上身,竟是随风摇荡。他捏着袖子,赧然道:“失礼了。”

“是我大意了,”云雁回忍俊不禁,站了起来,“没考虑到衣服不合身,我这就给先生改过。”

他拿了针线来,也不需公孙策脱了,就着在他身上缝了几道褶,衣服顿时就合身起来了,而且那褶子看上去不像是改的大小,反而像是刻意的设计。

公孙策看了看,叹服道:“没想到雁哥儿还有这样的巧手。”

“咳咳,您可不要告诉别人。”云雁回颇有些不好意思。

了然心知,也笑说:“他这都是给家里干家务活练出来的贤惠持家,你若说出去,让人知道岂不是叫他威风全失。”

公孙策从话中猜到云雁回家以前估计也困难过,便觉得这孩子真是不错,连连点头,“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

公孙策在相国寺,一来有了然优待,二来有云雁回挺着,三来自身能力过硬,故此颇得僧众敬重,工作展开得十分顺利。

光阴似箭,转眼立了秋,新一届大相国寺国际美食节又开幕了。

美食节来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公孙策与云雁回一起站在高处,说道:“从前也来过两次,但那时苦闷于科考成绩不佳,便看什么也难入眼。这两个月忙下来,心境却开阔了许多,如此一看,倒是大不相同了。”

“本来也大不相同,我们规模可是一年比一年大,我还琢磨着呢,是不是该和其他寺院联合一下,在他们的地盘开分会场。”云雁回颇为骄傲,毕竟这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公孙策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相携下去,准备到内里逛逛了。

这时,却有一个小童行跑来,满面焦急,见着他们便大喊,“雁师兄,公孙先生,不好了!”

云雁回见这情形,心里咯噔了一下。

经过这几年的整顿,加上开封府最近和相国寺正是好得蜜里调油,基本是没什么大事会闹起来的,可是但凡能闹起来,就说明可能不太妙。

云雁回拉住那童行,“什么,你慢慢说。”

童行顺了顺气,说道:“是智生师兄出事了,他把人的头给打破了,现在还人事不省呢!现在方丈那里,方丈说请你过去。”

云雁回顿觉头皮发麻,“那人身份可查清了?”

童行小声说道:“探了一下,似乎是工部尚书的幼子……”

公孙策“噫”了一声,“不妙啊,工部本就盯相国寺盯得紧,恨不能叫相国寺出钱帮他们把整个开封府的修葺一遍再盖个新皇宫。”

云雁回却是捂住了额头,“怎么又是人民的老朋友!”

前几年被他教做人的周惠林,老爸周侍郎官运亨通,前年已经升了尚书,这么算来,小童行说的工部尚书的幼子,不就是周惠林吗?

公孙策:“雁哥儿,你认识此人?”

“几年前打过一次交道,也是个衙内中的浑人。”云雁回满腹忧愁,“走吧,先去看看情形。”

第54章 麻袋,又见麻袋!

云雁回和公孙策匆匆赶到了然那里, 却看到不但有好些僧人围在那儿,还有些当兵的,看服饰还是属于三衙禁军。

再一细看,里面依稀有个人的面孔似曾相识,云雁回与记忆中周惠林的脸一对比, 好些正是同一个人。只是多年未见, 周惠林现在可大不相同了!

这厮如今也有二十多了, 长得高瘦,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精神头与以往不一样,军服敞开, 环着双臂,斜倚院子里的银杏树站着,从衙内变成了军痞,一眼过去还真难以认出来。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如果说当年他和郑凌打架只是略占上风, 现在应该能把只会摸画笔的郑凌吊打了吧。当然了, 云雁回也有理由相信他对上双宜仍是被吊打的份。

就是这么来看,有一点和小童行说的不一样,周惠林好好站在那儿,哪里人事不省了?云雁回看看小童行,见其一脸茫然,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搞清楚人物关系了。

云雁回迅速在脑内推理了一下,这几年他没有关注过周惠林的事情,这厮被他爹关起来教育之后也没什么新闻传出来,更没在庙会碰到过,所以不知道竟进了禁军。

禁军分布各处,驻扎在京城内的禁军作用是拱卫京师,分别管理禁军的殿前司和侍卫亲军的马军、步兵二司则合称为三衙。

其中,侍卫亲军因为要负责官家的人身安全,所以都是些贵族子弟,或者身家清白祖上八辈儿没毛病的百姓。

周惠林当年坑他爹坑得不浅,他爹如果要把他再教育一番,送进军队里也不奇怪。而若是要送,侍卫亲军当然是最适合的了。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改造成功,居然给放出来了。

驻守在汴京的禁军数以万计,城里很多娱乐设施甚至是专门为他们开设的,这些禁军还抱团,所以倘若招惹的是禁军,不管是不是工部尚书的儿子,都有点棘手了。

有僧人看到云雁回来了,便上来给他说了一下,云雁回方知道,原来带头的虽然是周惠林,但是现在人事不省的那个是另一名禁军,而非周惠林本人。

“智生呢?”云雁回想要从他本人口里知道一下,之前的情况。

那师兄指了指,云雁回方看到,智生是被几个僧人护在其中,外围又是几个禁军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么层层挡住,难怪他看不到。

云雁回想走过去问,却被那师兄拉住了,小声说道:“雁哥儿,这事你还是莫要问智生了吧,他肯定不好意思说的。”

云雁回觉察到一丝不妙,“什么意思?”

师兄说道:“原是那被打的禁军有断袖之癖,见色起意,想要轻薄智生,这才被智生照头拍了一砖头。”智生长得本来就清秀,以前留着光头都能看出来,前两年还俗之后,头发蓄起来就更是有点胜过女娘了。

云雁回和一旁的公孙策都听到了,不禁皱起了眉。

此事按理说是那名禁军的错,可坏就坏在智生照头给他来了一下,还拍得昏迷了。这就过了,哪怕他只是拍得人头破血流,也不至于被动了,有极大转圜余地。

云雁回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猪脑子,不知道事后再套麻袋吗?”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云雁回心里也明白,智生那会儿可能是血气上头,管不了那么多了。但他看到这情形,心里一急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本来这声音小得顶多也就公孙策和另一个僧人能听到了,但他骂完之后,倚着银杏树的周惠林却抬眼看向这边,目光落在他脸上。

云雁回一时间吓住了,都没敢动弹,他怎么觉得周惠林这表情像是听到他说什么了?

这时,打量了他一下的周惠林突然站直了身体,长腿一迈,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道:“这不是郑家的小表叔吗?怎么,从小到大,还偏就喜欢套麻袋?”

这边三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尴尬,尤其是云雁回。

原来这人不但听到了,还猜到了当年是他套的麻袋啊。

这也是郑家根本没刻意掩饰过和郑苹的关系,云雁回后来与郑凌更是走得近,估计周惠林事后一查就能查出来,不然也不会叫他小表叔了。大抵是想到郑凌那个战斗力,便明白另有人襄助。

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不知道云雁回阴他更狠的那一次,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云雁回装傻道:“方才只是一时气愤,我可没真用麻袋套过谁哦。”

周惠林正想说什么,禅房的门开了,了然从里面走出来,顿时大家都围了上去。而了然也一副刚做完手术的医师模样,说道:“已醒过来了,性命无碍,只是暂时不能动弹。”

云雁回怀疑那人给砸出脑震荡来了,周惠林带着他的兄弟们冲了进去。

智生走到了然面前,低头说道:“我给寺里添麻烦了,方丈,此事我情愿一力承担。”

“承什么担,”云雁回也走了过来,“人又没死,而且那王八蛋敢做就要敢担。”

了然也宽慰道:“你不要想太多,幸好此人并非高官贵族子弟,虽然他的同袍义愤填膺,但是他已经醒过来,彼此赔罪便是。”

大家一起安慰了智生一下,智生那一脸难受的表情才缓和了些。

过了会儿,周惠林他们又出来了。

周惠林径自走到了然面前,黑着脸道:“我兄弟现在的脑袋仍是晕的,方才还吐了。”

脑袋被砸了,能不晕吗?云雁回在心底说道。

周惠林:“行凶之人曾是相国寺的僧人,现也在寺内工作,方丈将开封府的人拦住了,是不是已经想好如何解决此事了?”

了然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此事双方皆有过错,老衲的想法,是叫智生承担汤药费,双方都道歉,便算和解了。”

“和解?”周惠林眉毛一挑,嘲讽道,“我兄弟便是这会儿醒来,也不知日后身体会否留下宿疾,砸的可是脑袋。方丈,此事可不是能轻易和解的。”

那群禁军也鼓噪了起来,他们大多数是汴京衙内,哪里有怕过事的。

周惠林又扫了智生一眼,哼笑一声,“这样吧,方丈,这行凶之人交由我们自己处置。他虽然在相国寺工作,但是归根结底,已经还俗之后,便与贵寺没有关系了。我兄弟若是好不彻底,他也可一辈子给我兄弟端茶倒水以赔罪啊。”

了然的脸色极为难看,人若是交给了周惠林他们,还能有好看?

这时,公孙策站出来道:“郎君也莫要时时将自己同袍会留下宿疾挂在嘴边,说不定几日后他又生龙活虎了呢?呵呵,诸位今日不如先行回去,让病人好好休息,待过些日子,看他休养情况再行商讨如何补偿吧。”

周惠林看了看公孙策,低眼思量了一番,沉沉笑了两声,“说得是,我自然希望他生龙活虎的。好啊,那就再等几天,我想你们也不会傻到这几日把人送出城去。”

这话说的,大家的脸色又难看了一点。不过,还真不可能把人送出去,人家禁军就是拱卫京师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什么人能悄无声息地出去?

现在,大家各让一步,等到人好一些了再说。了然也轻松了一点,以他的医术,把人调养好还是不难的。而且过了几日,他们的气肯定也会平息一些了,没有现在这么冲动。

了然感激地看了公孙策一样,还是他比较理智,若是方才大家继续撕下去,结果肯定不如现在。

……

周惠林和他的同袍们又守了那伤者一会儿,因为不能随意挪动,他们也不可能老待在这里,于是离开了。

云雁回也一直在那儿,一方面是看着周惠林他们没什么异动,一方面也好安慰被迫留在这里的智生。

到那些人走了,云雁回方拍着智生,叫他去休息一下。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云雁回才反应过来,怎么不见智和、智理,智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两个做哥哥的竟面也没露?

云雁回拽了个人来问:“智和跟智理呢?”

“智和师兄与智理师兄一开始还在的,还帮熬药了,现下,现下我也不知道了……”

云雁回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公孙策无奈地说:“雁哥儿,你去看看?”

“嗯。”云雁回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都无比怀疑,那两个愣头青跑去做什么极其不合适的事情了,比如,云雁回随口说过的套麻袋。这一招,他们三个跟着云雁回这么久,可是熟悉得不得了了。

但是,这种事事前做事后做都容易摘干净,现在做岂不是嫌疑重重?尤其对方可是侍卫亲军!

云雁回无语地追着出去了,根据他经验,从大相国寺到禁军的军营还是有好几个适合敲闷棍的地方。

禁军的军营在内城西北方,贴着皇城,云雁回一路追到过了金水河,方在一条街外看到智和与智理的身影,到这时已经可以肯定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了,没事不可能跑到这边来,更别提手里还团着一个麻布袋子。

云雁回紧走几步赶上去,急道:“你们没动手吧?”

智和与智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动了,但是只揍到带头那个,其他人不知做什么去了。我们怕其他人随时回来,便暂时折返了。”

“卧槽。”云雁回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赶紧看了看旁边,“上墙,快点!”

他踹着智和的腿,接过他手里的麻袋,先和智理一起把他推上墙,待他过去后,又把智理推上去,正要拉着智理的手自己也爬上去时,忽然听到深巷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周惠林骂骂咧咧的声音,“王八蛋,敢敲老子……”

这么快就醒了?云雁回脸色一变,“下去!”

智理慌慌张张地下了墙那边,云雁回把麻袋揉成一团,也丢过了墙。

刚丢过去,周惠林就面带淤青的出现了。

四目相对,周惠林的脸黑了,又爆了一声粗口。

虽然当年套你麻袋的是我,但是今天这次真的不是我。

这话能说吗?

云雁回绝望地单手捂脸……

周惠林打了声呼哨,他那些同袍就从外面跑进来了,还有人几步上墙,翻到墙外去,正当云雁回紧张之际,那人又翻回来了,只是手里还拿着个麻布袋。

被忘记把作案工具带走的马仔补了一刀的云雁回:[手动拜拜.jpg]

周惠林接过这似曾相识的麻袋,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想起了往事,“麻袋,就这么好用吗?”

云雁回:“…………”

怎么说呢,都怪我当年伤你太深啊……

第55章 失业的雁哥儿

云雁回被“当场抓包”, 虽没人亲眼目睹,但也算证据确凿,他算是百口莫辩,也没法辩,不是他就是他马仔, 总有人要倒霉。

云雁回一咬牙, 只能把这锅扛起来了, 谁让咱是做大哥的。

这件事啊,还是坏在周惠林他们的身份,偷袭禁卫军可大可小。更棘手的是,了然还不太好出手捞人, 因为的确占下风,做什么都容易被逮住错处。往小了说是云雁回一个人倒霉,往大了说就是相国寺要倒霉。

若是云雁回扛锅,比起智理他们被抓, 能够让周惠林他们多些忌惮, 至少不敢用私刑。

周惠林还怕他逃跑, 一摆手,两个禁军就一左一右把云雁回架了起来。

云雁回:“哎,犯不着这样吧?”

周惠林哼了一声,反对人道:“小心着,他家有个姐妹,武艺高强,提防着点。”

云雁回:“……”

云雁回无语,看他们抓得更紧了,把自己夹在中间,干脆就手脚一放松,整个像是挂在他们手上,“那就,麻烦你们了。”

那二人:“……”

周惠林恼羞成怒,“把他带走,叫那些秃子先急一个晚上!”

于是云雁回就被拎到了禁军营里,他的心态还特别好。

周惠林不是说叫那些秃子急着么,路过院街时,有个花魁娘子正倚着二楼窗台与楼下的人调笑,云雁回一看认得,便喊了一声:“京奴,你给我娘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那被唤作京奴的花魁娘子一愣,撑起上身探头看了看,“小叔叔去哪呀?”

云雁回刚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禁军一把捂住了嘴。

周惠林也阴森森地说:“亲戚还挺多啊。”

云雁回设法传了信,叫人知道自己去向,也就不吭声了。

云雁回被这群禁军裹挟到了军营里边,周惠林倒也不敢虐待他,只是不给他吃晚饭,然后晚上叫他睡地上的草席。

可能周惠林是想打击一下云雁回的自尊心,不过他可能低估了云雁回的心理素质。

作为一个少年壳子成熟灵魂,云雁回的自我调节能力不是一般的好,至少他能演得很淡定。所以最后,周惠林的挫败感反而强一些。

……

第二日,周惠林就拎着云雁回上大相国寺了。

今日并非庙会开放日,大门也紧闭着,周惠林在外叫门,一个小沙弥开门看了一下,立刻又把门关上了。

周惠林:“??”

云雁回乐了。

他感觉到,可能是谁在出了馊主意。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惠冲领着十几个僧人出来,一排站开。

周惠林立刻后退几步,和禁军们一起把云雁回抓好了,还直往后面打量,不知道是不是在怕双宜从天而降。

“阿弥陀佛。”惠冲念了一声,“施主,可否把我师弟放开?”

周惠林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嚣张无比地扯着嗓子道:“你师弟袭击禁卫军,谁知道他是何目的!你说放了就放了?哼,你们相国寺,一个两个,胆子都大得很啊。你去告诉了然吧,这次是真的没完了!没完!”

“真不巧,小僧也想说来着,您就是想完也没法完。家师昨夜偶感风寒,现在正卧床静养,一应事宜无人做主。”惠冲板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