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不缺才子,《东京日报》的编辑部更不缺才子,懂辽语的人不在少数,而且那上面还有汉语作品呢,辽人最爱宋国诗词,也自己创作一些登上去。

那水平,随便一个编辑都能吊打了。

另外一方面,也能看出来,作为《三国》连环画的主创,郑凌是真红到国外去了。

那些辽人特别喜欢《三国》,还有人专门赋诗,称赞连环画和创作者们,甚至有示爱的。

因为连环画的收效甚好,所以编辑部对郑凌他们也很是看重。开办报纸以来,可以说很多翰林、御史的思想都有改变。

以前他们是比较清高的,但是后来他们发现,不一定他们觉得好的,就会受到百姓欢迎。

要怎么用让百姓能够接受的方式,更好地去传达一种信息,这绝对是一门技术活儿,绝对值得他们好好研究。

本来很多人只是想在这里刷一刷经验值,在官家面前露脸,然后好晋升——事实上目前为止的确也有人受到了赏识。

但是后来,有很多人的思想已经发生的转变,更希望留在宣传口了。

所以,郑凌他们的阅读量,对于这些编辑来说,就很值得尊重。以前,可都是觉得他们这种翰林,与图画院那种翰林大不一样的。

郑凌他们这些人的待遇,不止在编辑部,可以说在整个社会上都有了提高。

郑凌特意来找云雁回说过,还表达了同事们的感谢,“雁哥,现如今我走出去,上到三司使,下到卖油条的,对我都和颜悦色,而且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郑家曾经为郑凌的社会地位担忧过,所以给他弄到了翰林待诏,这也只是让郑凌不至于被群嘲罢了。

后来水景记,也让大家对他态度都好了很多。但是《三国》连环画,却是让他大受欢迎了。

还有郑凌那些同事们,也是如此,如今走出去,靠名号绝对能白吃饭。要办什么事,也顺顺当当的,大小官员都能给点面子。

“这样你们就满足了?”云雁回背着手道,“《东京日报》给你们加稿费了吗?”

“加了,加了,足足加了一倍呢。”郑凌说道。

“一倍怎么够呢?”云雁回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要我说,你们接接广告啊。”

郑凌愣了一下,不解其意,“我们版面边上的广告位,都是编辑负责的,我们没有权力接啊。”

“傻啊,你们在自己的连环画里打广告啊。”云雁回说道,“比如,吕布喝酒,那就在旁边画酒旗,写上广告语咯。貂蝉涂脂抹粉,也把包装画出来啊。”

郑凌:“…………”

郑凌嘴巴都长大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雁、雁哥儿,虽然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服了你了……”

“听说这画都传到辽国去了,唉,你这一个广告,费用可不能收低了,你说,要是人家辽国人看了,指明要榷场进这玩意儿怎么办呢?毕竟,他们已经指定过要进《东京日报》的了,有现成的例子在呢。”云雁回悠悠说道,“虽然是在地方性的平台上刊登,但是影响力笼罩全国乃至他国,千千万万不能忘了。”

郑凌要跪了,“忘不了……”

郑凌一回去,就和其他作者说了,大家全都是又惊又喜,还真羞涩地主动去找了广告商。

这广告商不是别人,毕竟他们也不好意思找不认识的人,所以,郑凌找了老朋友,好烧色的郝老板。

郝老板如今靠卖倒流壶、倒流香器风生水起,依然是业界龙头了。

本来还不解郑凌来的意思,听他一说后,差点乐疯了,当即就答应了,花大笔广告费,买了一次广告。

郑凌回去后,就和大家一合计,植入了一个广告。

正是王允献给了董卓一个新款造型的倒流香器,盒子上就写了好烧色,甚至还有句台词呢,说明了香器的贵重。

稿子先到了编辑部,诸位编辑一看,简直哭笑不得。最后交到胡翰林那里定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拿广告植入怎么办。

胡翰林一看,白眼连天,不用想,这肯定是云雁回出的主意,你还能把他这格删掉不成,算了,上就上吧。

而这期连环画一出来,那些逐格细看画的人,瞬间就发现了。

连环画能有什么逻辑啊,管他三国时期有没有好烧色和倒流香呢,反正好烧色的地位是深入人心了——王允就拿这个送董卓啊!王允送的上一个“东西”,可是貂蝉啊喂!

这个广告实在打得太好了,好烧色新款倒流香瞬间大卖,更别提无形中的名声。

有了这么一个先例,其他广告商不需要找,就蜂拥而至了。

仁宗在看稿子的时候,一次竟翻到三个广告植入,虽说植入得都很巧妙精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这……编辑部也能忍?”

抽成,必须抽成啊!

但是即便抽了成,郑凌他们还是几个创作者一起分,这钱也不少。

这些人里面,虽说画工都很好,很多还是画师世家,从爹、爷爷就在翰林图画院了。但是,有名气的并不多,画的价格,也不是特别高,毕竟年青人居多嘛。

可是《三国》先让他们的赚了一笔,广告植入又让他们再赚大一笔。

这个消息被有意无意地传了出去,一时间不知勾动多少人的心。

——广告商们,挥舞着产品和钱,成日蹲守在翰林图画院外,就为了和郑凌他们合作,把钱送到他们怀里呢。

很多知名画家,都拿着画端详了半天,“这么画画,就赚到了那么多钱?”

到底是为什么,市场瞬间就变成这样了呢?不是他们不懂,是世界变化得太快!

《三国》连环画,捧红几个在翰林图画院官职并不高的青年画家,还让他们大发了一笔。

而且现在他们再出去卖画,价格都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以前搁在店铺里没什么人看的画,也都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心动呢。

提笔开始画故事,准备给《东京日报》投稿的自然不必说,更有没有基本功的人,也极为眼热这个收入,开始想学画画,好一夜成名,然后暴富了。

郑凌开心得很,“很快,想学画的人越来越多,不用我们说,朝廷也会开始考虑办画学了。至于那些人,入学了后才能知道学画有多难……”

云雁回:“……”他略带惊恐地看着郑凌,他就说为什么郑凌表示希望引导舆论,显得他们成功特别容易呢——能进翰林院的,画工能有差的吗?用来画连环画根本是大材小用啊!

郑凌含羞低头,“但是,我们会一直用高额稿酬引诱他们的……”

云雁回:“…………”

云雁回觉得好自豪,看看他侄子的招生计划,比杜攸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

另一边,仁宗可算是看好了几个人选,他本来信心满满,但是随着探听过双宜这个人,又有点不太确信了。

于是,为了保险,仁宗精挑细选了五个人,邀请他们参加一个诗会,然后,又将双宜也叫去,让她在暗处看一看,相个亲。

云雁回家里的人一听这消息,欢天喜地给双宜打扮上了,云雁回要不是怕最后没成有点尴尬,而且他根本不会作诗,都想过去诗会了。

双宜知道这是相亲,反正过去看看呗,就去了。

回来之后,大家关切地问她结果。

双宜连连摇头。

官家真是用心了啊,擅长文的,擅长武的,家里有钱的,脸好看的……各有长处,最让双宜吃惊的是,他还挑了沈括!

双宜回来了一说,云雁回才知道这些人里居然还有沈括,差点喷了。

按理说,仁宗邀请他们过去,不明说,但正常人心里绝对有数是个什么性质。仁宗可能是想到沈括不但多才多艺,还和云雁回认识,所以把他也选进去了。

就是不知道沈括听到消息后有没有哭笑不得,毕竟他也是数次见识过双宜的能耐……

“所以,一个都没成?”云雁回说道,“咳,没事,官家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双宜:“……”

这时候,云雁回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于是暂且停下对双宜的“安慰”,走出去看。

沈括赫然就站在院门外,看到云雁回,表情十分尴尬,大概也是刚从诗会出来的。

云雁回走过去,一脸笑意,“哈哈,我可听说了今日的事,怎么样,你还好吗?”

他可想好要安慰一下沈括呢,比如说:别放在心上,虽然你和我姐居然不小心相亲了,但是绝对不影响咱们的友谊。

沈括低着头,耳朵都红透了,半晌才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道:“雁哥儿,你能问一下令姐,为什么今日没有……没有……”

沈括说不下去了,云雁回也说不出话了,一脸懵逼,“你……你……”

第189章 学霸的追求方式

云雁回感觉自己真是饱受惊吓, 他是真没有想过,沈括能看上双宜啊!

怎么看都觉得,这俩人不多的相处里,都是双宜在展示武力。

这生物界里,貌似通常都是雄性展示武力, 然后雌性倾心的吧?为什么到了沈括这里就如此清新脱俗, 不同凡响呢?

还是说沈括有颗和他们家小初一样的少女心?

云雁回顿觉自己发现了关键, 想当初他对小初心说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上我。

现在可以对沈括说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看上我姐了。

这时,沈括也自觉有点过于“不羁”了,“雁哥儿,我无意冒犯……只是, 这参加诗会,其实是我主动请求官家的……”

“我也无意冒犯,但是……”云雁回艰难地道,“但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你应该明白的吧, 倘若你和家姐真的成了, 那么你以后会受到很多限制, 我也不会把你当朋友了!”

沈括震惊地看着云雁回,对他的最后一句话表示不理解。

云雁回严肃地说:“你看,我们俩要是朋友,大家出去喝酒你要是叫歌伎来陪酒,我说不定还告诉你谁唱得好。但是你要是我姐夫的话,我会打断你的腿……”

沈括:“……”

连歌伎陪酒都不让,这个是真的很严格了。

但是看云雁回的样子,可是认真得很。

而且只要一回想就能知道,云雁回也是如此严格要求自己的,和欢场女子从来都是以长辈的身份相处。

云雁回看着沈括,警告道:“你要是后悔了,咱们就继续做朋友,我也不告诉别人这件事。”

有点吓呆了的沈括却摇摇头,吞吞吐吐地道:“我觉得……可以接受,令姐非常特别……”

云雁回打量了沈括半天,心中非常惊叹,哎哟喂,我们家双宜这个类型果然还是有市场的。想一想,沈括的条件还挺符合他的想象。

官不是特别高,但也没有生活压力,人够聪明,有生活情趣,脾气好,战斗力还弱,尤其是人家还会点儿医术,万一被双宜打伤了自己就能包扎……

呸呸,不对,可不能一开始就奔着家暴去。

云雁回在这儿琢磨呢,沈括却以为他是有怀疑,于是说道:“雁哥儿,你是了解我的,我并非为了令姐的嫁妆才求娶,你可以陪嫁少一些……”

“那不行,我不能委屈双宜啊。”云雁回说道,“我不是在怀疑你的人品,不过此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看,双宜都跟官家说,没看上所有人了,你不觉得你们俩差得很大吗?但是,你如果还是不打消这个心,那得让双宜心甘情愿,懂我意思吗?”

这种模式,沈括还真没见过。

家里有双亲,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但是思考到这家人的独特之处,沈括也就理解了,他咬咬牙,“我只怕……常常来找令姐,会于她有碍……”

沈括还以为云雁回会给他出点主意,甚至给他创造一点机会。

谁知道云雁回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把门一关,“那是你自己的事了,自己想去。”

沈括:“……”

云雁回冷酷无情地道:“你快点走吧,我要回去吃饭了。”

“雁哥儿……”沈括欲哭无泪,没想到云雁回竟然翻脸不认人。

……

云雁回进了屋,发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干嘛?”

郑苹诡异地道:“存中找你做什么?”

他们刚刚还在这里说呢,官家居然把沈存中也叫到诗会去了,只是双宜一概拒绝了,现在沈存中就找上门,这是什么情况?来解释的吗?“

“他说他是主动要求去诗会的……”云雁回慢吞吞地道,果然看到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双宜更是爆了一句:“……他有病啊?”

“怎么说话的。”郑苹不赞同地看了双宜一眼,她对沈括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觉得会不会有点体弱了。

“我一直觉得存中这孩子眼光很不错,之前你们不是还说,他未入京时就十分仰慕雁哥儿了吗?”

倘若双宜和沈存中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云雁回十分佩服郑苹的联想功力,同时露出了八卦的神情:“双宜啊,你除了救了他,真的没做别的事了吗?”

“什么救他,我都没看到他在那群人里面。”双宜觉得莫名其妙,在她的印象里,沈括就是一个弱鸡啊,“你方才跟他说什么了?”

“我还能说什么,就是确定了一下他是真心实意想求娶的,然后我就没理他了。”云雁回正色说道,“在你的婚事有下落或者他有答案之前,我决定都不把他当朋友,好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以免你受到我的干扰。”

双宜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吃饭了。”

“这个话题转移得太生硬了,”云雁回喝了一口茶,“哎,看来我们双宜还是知道害羞的。”

双宜:“……”

——

云雁回说要避免自己的干扰,就真的避着沈括,毕竟双宜和他从小到大关系那么好,万一参考他的态度,那怎么办。

再说了,做朋友是一回事,做姻亲又是一回事了。

沈括没办法,憋了几天后,便从送礼物开始了。

第一件礼物,是托郑凌送来的。

郑凌拿着个用布包着的盒子来云雁回家,“沈括叫我把这个带来啊,这什么,雁哥儿,你们又弄什么东西了吗?”

沈括说带到云雁回家来,郑凌就以为是给云雁回的了。

双宜恰好也在家,原本坐在那儿擦匕首呢,一听便看了过来。

云雁回和她对视一眼,上前把布解开了,里面那盒子带有机关,按下之后,便可以张开。张开之后,变成了一个中间有圆顶的四方棋盘,附带了二十四枚棋子,一半是红色,一半是黑色。

郑凌好奇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云雁回也认不出来,看了下棋子下面还压了纸条,本想打开看,忽然想到什么,把纸条递给了双宜,“你来看。”

郑凌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叫双宜来看啊?

双宜把纸条展开一看,又给云雁回看,“是玩法。”

云雁回一看,嘿,还真是,没有什么肉麻的话,仅仅是写了玩法而已。这才叫他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不禁又看了一遍棋盘和棋子,“原来这就是弹棋。”

郑凌一听,一脸懵逼,“弹棋?弹棋是什么?”

“你真是不学无术,能不能多看书?”云雁回解释道,“向晚移灯上银擎,丛丛绿鬓坐弹棋。说的就是这个游戏,汉成帝好蹴鞠,群臣觉得皇帝不该玩蹴鞠,所以便有人发明了弹棋献给汉成帝,所以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棋盘上的蹴鞠,弹子而戏。”

云雁回说郑凌不爱读书,还真不冤枉他。云雁回也并非一早就知道弹棋,他也是穿越后看书才知道的,“……但是,唐以后这种玩法就渐渐失传了。所以这个棋盘、棋子和玩法,应该是沈括根据古籍复原出来的,普天下独一份。”

郑凌还是不明白,“他复原这个做什么?很好玩吗?能赚钱吗?”

云雁回看了郑凌一眼,“弹棋一度盛行于唐,唐人极爱弹棋,所以应该是好玩的。能不能赚钱就不一定了,毕竟咱们现在的棋戏比那时候多了很多。至于他为什么要复原这个……呵呵,我怎么知道?”

其实云雁回是知道的啊!学霸的谈恋爱真是与众不同,钻研古籍复原出全天下只有一份的棋戏,是为了追女仔哇!这个水平,就问你们服不服?

再看看双宜,神情上没什么特别的,正拨弄着棋子好奇地看呢。

“哦……”郑凌翻看了一下,“不管了,我们来玩一玩呗。”

郑凌当即就和双宜玩起棋戏来了,不时还比照着玩法,几盘下来才纯熟了,颇为上瘾。

这个弹棋,在云雁回家内部流行开了。

虽然沈括没说是给谁的,但是大家明白是送给双宜的,所以平时也放在她房间里,要玩时便拿出来。

如此过了几天,沈括又托赵允初送东西。

“你把这个……送到雁哥儿家。”

“你怎么自己不去?”赵允初看着那盒子,问了一句。

沈括脸一红,“不,不方便……”

赵允初顿时心中起疑,“这里面是什么?你送雁哥儿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沈括被他逼问得极为狼狈,“不用你送了,我找别人去吧。”

赵允初却不肯把盒子还给他了,“你说,你为什么要给雁哥儿送东西。”

沈括:“……”

沈括跪了,“……不是送给雁哥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