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淡淡打断他道:“不用谢,我也不过是投桃报李。”

沉默了片刻,萧颂道:“不是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

冉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要我怎么涌?”

“哈哈!”萧颂被她的话逗乐,“真不愧是写出千古绝句的水平,连用词都如此别具一格。”

冉颜狠狠按了几把,撒手坐回位置上,满脸寒气地盯着他。

萧颂下榻,挨近她坐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道:“阿颜,只有一方,我都不够用,不如你再给绣一方?”

“用你的白叠布去!”冉颜冷飕飕地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也不吃亏,就当是送人情了。”经过一两次试探,萧颂渐渐地也摸清了冉颜的性子。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还”字,别人对她如何,她便会分毫不差的还回去。

果然,冉颜顿了一下,问道:“绣什么?”

萧颂真挚地道:“梅花吧。”

冉颜狠狠捶了他一拳,咬牙切齿道:“恶劣!卑鄙!”

什么体贴入微,什么面面俱到,什么沉稳如山,全都是骗人的,恶劣的家伙!冉颜腹诽。

往往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才让人觉得难堪,事实上,萧颂以这样开玩笑的口吻来调侃,她反而觉得不会太丢人,那种在文学方面自卑的感觉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萧颂讲些刘青松的窘事逗冉颜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冉颜尚且勉强听一听,越听却越发觉刘青松是个异类,做事情当真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干的窘事也尤其的令人无言以对。

回到官署中,冉云生和刘青松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了。

萧颂和冉颜进屋,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刘青松四仰八叉地躺在席上,而冉云生则是幽幽叹气。

“发生何事?”冉颜一边朝冉云生走,一边冷冷盯着躺在旁边的刘青松。

“哦,说来惭愧,刘医生给我讲了一个猴子西游的故事…”

冉云生话说了一半,被刘青松打断,“是大话西游。”

冉云生点点头,“其中种种,真的令人叹息扼腕啊!”

冉颜只知道《西游记》,从没看过大话西游,便问道:“大话西游是什么?”

刘青松睁大眼睛,看怪物一样地盯着冉颜看了半晌,“不会吧!你也太没有文学素养了!大话西游是西游记的番外啊!”

“那如我这样连《西游记》都不知道的,算什么?”萧颂在对面席上坐下来,语气凉凉地道。

刘青松倏地爬了起来,看见萧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干笑了两声,“九郎,你还不了解兄弟我?向来不拘小节,想到哪里说哪里。”

“明白。”萧颂扯了扯嘴角,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我刚刚也想到老太太特别爱护你,顺口和阿颜讲了几句。”

刘青松长大嘴巴,看了看冉颜沉静的面容,又对萧颂道:“九郎,不能这么玩啊!”

宋国公家里也是妻妾成群,他只有一个正妻,没有侧夫人,其他都是小妾,而且宋国公特别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会容许妾室怀孕,不慎有一个漏网之鱼生的却也是生了个儿子。传宗接代自然重要,偏巧老太太很又喜欢女孩,家里实在没有,也不愿意亲近旁支家的娘子,所以便将刘青松当做亲孙女来养活。

也亏得刘青松前辈子做了二十几年纯爷们,否则恐怕真能被老太太养成姑娘。

其实这主要也怨不得老太太,要怪都怪刘青松太狗腿了,知道老太太喜欢女孩儿,便觉得是个好机会,硬是往上凑,抚琴吟诗,有时候还学娘子般地说话逗老太太开心,久而久之,老太太真就把他当了孙女。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作茧自缚?说的就是刘青松。

“阿颜可认出那些人了?”冉云生岔开话题,问起了之前的事情。

萧颂知道冉颜不太会撒谎,便接口道:“那日晚上去掳阿颜的,有两拨人,抓到的这两个是第一拨闯入冉府的,被阿颜认了出来,不过幕后主使暂时还不知,要等审问之后才有结果。”

冉颜满眼惊讶地看着他,这一番话说的,从哪一个方面分析都不像是撒谎,难道真的抓到了人?

“原来如此。”冉云生点点头,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冉颜在哪里得罪了人。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冉云生觉得也不好在官署里久待,便提出告辞。

萧颂则亲自送他们出官署。

刘青松窜到萧颂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九郎,你真的说了?”

“我像是开玩笑吗?”萧颂不咸不淡地道。

刘青松低吼道:“不带你这样的啊!我给你出谋划策地追妻,你就给我过河拆桥,你说,万一冉韵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因此不待见我,那我下半辈子怎么办?”

“那就重新物色一个。”萧颂不疼不痒地道。

刘青松抓狂,“重新物色一个?冉颜这么难搞定,你怎么不重新物色一个!”

“那哪儿能一样,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看见死人两眼发光的娘子了。”萧颂只是举个例子堵刘青松,他喜欢冉颜,自然不可能只因为这一条。

刘青松几欲吐血,“就你们家冉颜是独一份?你能给我找一个比冉韵年纪再小长得还好看还会赚钱的?我下半辈子就指着她养活了,傍一个富婆,少奋斗半辈子!你这种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是不会明白的!”

“你们家冉颜”这几个字显然取悦了萧颂,所以也并未多同他计较,只是无关痛痒地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萧家短了你吃穿?”

“跟你说不明白,先下手为强,我要现在就去拿下冉韵!”刘青松撂下一句话,一溜烟地跑出大门。

走在前面的冉颜和冉云生满心莫名其妙,就听见刘青松后面吼的几句,其中以那句“我要现在就去拿下冉韵”最响亮。他倒是积极,却忘记了人家亲兄长还站在这儿。

第221章 互相调教

冉云生面色不大好看,萧颂好心安慰道:“十郎放心,他以前看上每一个娘子的时候都是如此,让令妹注意一些,过段时间等他热情退了就好。”

刘青松的话在后世听起来是玩笑,可即便唐朝风气开放,听见这样的言辞也不免觉得太过放浪。

方才刘青松说故事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在冉云生心目中创立一些才华横溢的好印象,却被萧颂简简单单一句话破功了。冉云生亲耳听见他说出那种“不堪”的言语,再加上对萧颂的印象一直是沉厚稳重,当即就对刘青松的印象降到最低点。

而且刘青松舌灿生花,指不定就真能把冉韵哄骗了。

萧颂看见冉云生神色间有些焦急,微微弯了弯唇角,旋即满脸诚恳地道:“十七娘身上有伤不宜行得太快。这样吧,十郎,你赶快回去告诉令妹此事,恰好我要出城办事,顺道把十七娘送到家门口,你大可放心。”

冉云生想到还有侍婢在官署外面等候,又认为萧颂是个君子,遂感激地拱手道:“多谢萧郎君!阿颜就麻烦你了。”

“十郎不必客气,我也只是顺道。”萧颂拱手还礼。

冉云生嘱咐了冉颜几句,便匆匆离开。

“阴险。”冉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十哥被骗走了,支开冉云生,她倒是能理解,但,“刘青松得罪你了?”

“没有。但他不是得罪你么?”萧颂指的是刘青松笑话冉颜作的诗,刚刚又说她没有文学素养。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重点,主要是刘青松死活不肯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对冉颜吟诵了《关山月》,另外,他这里道路坎坷,也不忍心让刘青松太顺风顺水。

用刘青松的话说:爱情的道路上苦涩点,婚后才能回甘。

如果不是刘青松亲口喊出那句“拿下冉韵”如此孟浪的话,冉云生也不会如此轻易相信。

冉颜瞥了萧颂一眼,谁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他故意引着刘青松喊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从一进屋就已经开始给刘青松下套了…

“我绝不会这么骗你。”萧颂看见冉颜的眼神,果断表态。

“谁知道呢!”冉颜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相信他的话了,像他那种玩惯了权谋的人,想在这点小事上骗过她也不难,但他毕竟没有这么做。

两人说着话,先后登上马车。

连下了两天的雪,天气开始放晴。

雪融得特别快,四处屋檐上滴滴答答,一日之内几乎融了干净,空气微冷有些潮湿,像极了苏州的冬天。

冉颜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萧颂好不容易才支开别人,自然把握机会,开始给她介绍一路上经过的坊。

路过平康坊与东市相对的东门时,到处都是莺声燕语,女子的嬉笑声如银铃,阁楼上有穿着或华丽或暴露的女子在招客,有的手中执扇,半掩着笑颜,有些折花簪头,有些甩着帕子用挑逗性的语言引起过往郎君的注意…

脂粉飘香,百花各态,霎时间让人觉得似是春暖花开。

冉颜看的专注,几乎是目不转睛。

“阿颜。”萧颂见她看的这么起劲,还道她居于深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娘子可以来的地方,别看了。”

冉颜回过头道:“嗯…我只是在想,这些人乱交,肯定会被性病困扰的吧!”

冉颜的确是在想,她能提取青霉素,长安城妓馆这么多,市场很大。再说青霉素的用途十分广泛,不一定就要用来治疗性病,不如先用这个行医赚点钱财?

萧颂愕然,但旋即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引得外面许多妓人看过来。萧颂的声音很好听,无论是笑声朗朗,还是沙哑低沉,都有一种骚动人心的力量,妓人们闻声,自然是想一睹真容颜。

“不知收敛。”萧颂笑斥道。

冉颜看了外面一眼,“多少美人翘首张望,萧郎君是不是常客?”

萧颂笑道:“你知道我现在站出去,会怎样吗?”

绝对的鸟兽四散。

萧颂不是没有逛过妓馆,有时候官场应酬,也难免会来这种地方,刚开始妓人们看见萧颂俊美挺拔,自然欣喜,争先恐后地贴上了,但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开始不着痕迹地远离,如果干脆远离也就罢了,她们一边伺候着别人,一边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他,惹人厌烦。

当然,也有喜欢他到宁愿顶着被“克死”的风险,也愿意伺候他的。

“来过几次,不过只是喝喝酒而已。”萧颂道。

冉颜皱了皱眉头,“这说明你聪明。”

“嗯?”萧颂挑眉。

对于别人的私生活,冉颜一向没有多少兴致关心,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想“教育”一下萧颂这方面的观念,“聪明与否取决于智商,也就是智慧。通常智商越高的人,对待男女方面的要求就更高,他们更注重精神上的契合,只有觉得在心灵相通的基础上,才能达到肉体的满足,乱交的是禽兽。”

肉体…乱交…冉颜剽悍的词汇,让萧颂反应了片刻,旋即抚掌一笑道:“这么说来,如今这一片地方关着满屋子的禽兽?”

“逛妓馆的郎君都是禽兽,妓人就不一定了。”冉颜认真地解释道:“逛妓馆之人是主动去寻欢作乐,可妓人多半是被迫卖身。”

萧颂颌首,“有道理,不过阿颜,这些话你同我说说就罢了,在旁的郎君面前可莫要如此。”

冉颜哼哼一声,不过是看他有潜力才多言一句罢了,她可没吃饱撑的,到处去调教别人。

“听见没有?”萧颂见她不以为然的表情,便板起脸来教训。

冉颜打量他一眼,道:“你这是在调教我?”

对视半晌,萧颂泄了气,罢了,他不也就是喜欢她这份坦诚直接吗,若变得与其他娘子一样欲语还休、欲迎还拒,他也烦得慌,遂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以前柴玄意也常常逛妓馆…既然他府里没有姬妾失踪,是不是与他一起游玩的妓人?”

冉颜看着妓馆越来越远离的秦楼楚馆,沉吟道:“也很有可能啊,他说记起有人逼迫他和侍婢从山坡上跳下去,有没有记起那人的长相?劫匪显然是要逼死他,又杀了这个女子,且并非为了劫财?难道是仇杀?”

据说失踪四人,现在只找到一具尸体,那还有三个人生死未卜啊!

“你怀疑闻喜县主,可有证据?”冉颜问道。

第222章 人格分裂

萧颂道:“正如你所说,他们夫妻关系可能很淡漠,之前我查过柴玄意,此人风流不羁,工于诗书,因此很受妓馆当红的妓人欢迎,据说曾有两家妓馆因为抢他所作的一首诗而大打出手,闹得很严重,也许闻喜县主因为他的行径而有所不满?”

“你说他工于诗书,又擅长书法,听起来是个很有才华之人…”为什么没有入仕呢?冉颜转而一想也就明白了。李婉顺身份尴尬,即便柴玄意入仕,也只能像她第一个夫君那样,做个小小的六七品官。

可以说,娶了闻喜县主,就相当于断了一片大好的前程。

柴玄意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胸无丘壑之人,在这种情形下,夫妻关系能好的哪里去?

“这样算来,也该是柴玄意对闻喜县主更加怨怼才是。”冉颜道。

萧颂揉了揉颈部,答道:“据我察访,柴玄意是个豁达之人,生活肆意张狂,在未婚以前便经常流连妓馆,与数个妓馆的花魁都有交集,曾有言不喜官场争斗,不如隐匿乡野来的快活。想来,他志不在朝堂。”

顿了一下,萧颂又继续道:“我怀疑闻喜县主,主要还是因为另一桩事,也是她为什么会嫁给柴玄意的原因。”

原来还有内情的,冉颜静静等着下文。

“听说,当时闻喜县主与其夫君刘应道在梓州遭遇匪徒,生死关头遇见了柴玄意一行,但刘应道伤势颇重,不久后便离世。丧期刚满,闻喜县主便由长孙皇后安排,嫁给了柴玄意。”萧颂有理由怀疑,当年是否有什么内情,致使闻喜县主怀恨在心,毕竟这一次也是遭遇匪徒,相似得让人不得不多想。

“你可知道闻喜县主的性格?她与前夫刘应道的感情如何?”冉颜觉得一个孤女,十五年的庶人生活与太子建成所背负的罪人之名,在深宫中步步被监控之下,很难形成狠戾果决的性格,且今日见到她,也明显察觉到了她的畏缩,并且排斥与人过多的接触。

萧颂几乎不用回忆,便道:“闻喜县主深居浅出,从不出门访友,莫说长安没有人识得闻喜县主,就连家中的仆人,有些也从不曾见过她。我今日亦是第一次见,并不了解她的性子。更不知道她与前夫关系。”

萧颂头疼地揉了揉脑袋,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疲惫的面容。

冉颜看着他的模样,也略能感受到他肩上的压力。如今三司齐办一案,然而事实上真正办案的就只有萧颂一个人,上面的就只要催一催,等着下属汇报结果,下面的人就眼巴巴地等着上头下达指令。萧颂正是处于两者之间,其压力可想而知。

三司自然也有与他同一处境的,但萧颂破案的能力早已闻名朝野,如果案子破不了,同样的级别,萧颂要担的责任要多得多,这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的。

冉颜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萧颂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冉颜见他不懂,又伸手轻轻拍了拍,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太过忧虑。”

“你…这是在安慰我?”萧颂讶然道。他见过各种形式的安慰,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人安慰人这么奇怪,况且拍头顶,明显是对待稚童的方式。

“不然呢。”冉颜很少安慰别人,一般她都喜欢用拥抱的方式去给人一种安心温暖的感觉,她抱过秦云林,抱过邢娘,但她们都是女人,总不好贸然去抱萧颂,她是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法子。

冉颜见好像没有达到安慰的效果,干咳了两声道:“你可以继续去查银簪主人的身份,十六岁到二十二岁的年轻女性,还有失踪那三个人的身份,这不是很多线索吗!还有…如果凶手真是闻喜县主,我怀疑她有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萧颂咀嚼这个词汇,很容易就明白了表面的意思。

“指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你可以理解为,她的躯体里住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灵魂。”冉颜从李婉顺生活的条件和见面时对她的观察,认为她应该是一个谨慎过头有些畏缩的人,况且,她前十五年都活在李世民的监控之下,不大可能有什么私人势力,婚后这几年足不出乎,连府中仆人都有些没见过她,如果不是她在长久的孤独压迫和臆测之中产生了人格分裂,冉颜很难相信她那样一个小心过头的人,会在皇城附近,李世民的眼皮底子下杀人,或指使别人杀人。

“有这种可能?”萧颂是不太信鬼神的。

冉颜点头,“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不大,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其实与鬼神无关,就像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表面一套,私下一套,这类人也不过是到达了一种病态的分离。”

李婉顺的生活状态,很有可能促使她人格分裂。

后世,“双重人格”被人们所熟悉,几乎大部分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这个名词,也有不少人在形容自己性格的时候,说自己是双重人格。然而事实上,全世界确定的双重人格不超过一千例,多重人格更是不超过五十例。

双重人格的人,有不同的性格、思想,甚至连记忆都不同,比如这一人格知道的事情,另外那个人格并不一定会知道。

冉颜以前没有参与过多重人格犯罪的案子,但根据仅有的资料来看,是十分棘手的事情。冉颜也希望自己的怀疑不要成真。

“你想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增大压力。即便凶手真的是闻喜县主又能如何?你只需秘密查清案子,将真相摆在圣上面前,由他自己决定即可。”冉颜知道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是很有困难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萧颂笑容渐渐明朗起来,“你说的对。”

他平日考虑事情太多,每每确保万无一失,因此一直以来他政绩斐然,但人总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冉颜的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萧颂心情大好,送冉颜回到府中,便立刻马不停蹄地继续去办案。

时已经是晚膳时间。

冉颜用完饭,沐浴过后,院子里已经点上灯笼,而打听之下,发现冉云生居然还没有回来,不禁问起邢娘,“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快晚膳时,十郎急急忙忙地回府,说是有事找二十娘,听说二十娘不在府中又匆匆追了出去。”邢娘道。

“不在府中?”冉颜心想,刘青松不会动作这么快吧!

邢娘点头道:“是啊,郑府老夫人的寿诞不还有四日就到了吗,二十娘是忙着准备礼物了吧,这些日都不在府内。”

罗氏常常寻邢娘去闲聊,话里话外都是想把冉韵交给她调教的意思,因此说了许多关于冉韵之事。

“那就好。”冉颜放下心,转而说起了闻喜县主的身世。

邢娘是从郑氏出来的,自然对整个氏族都十分了解,听闻冉颜询问,便小声道:“娘子,这个事情本不当讲,但既然您问了,老奴就姑且一说,您也别往心里去,只还当没有半点关系。”

见冉颜点头答应,邢娘才继续道:“闻喜县主的生母是出自荥阳郑氏,说起来与夫人这一支很近,王妃乃是夫人的堂姐,族中排行第三。当年三娘未曾出嫁时,族人便说,虽然二人不是亲姐妹,但竟是比亲姐妹生的还要相似几分,因此也偶有往来,但三娘嫁给隐太子之后便没有了联系。”

王妃在荥阳郑氏是嫡出之女,而冉颜的母亲只是庶出,又非同父,所以能沾上边的只有长相相似而已。要说关系,还比不上郑仁泰与她亲。

但郑仁泰是从一开始就投入秦王府,与隐太子站在了对立面上,因此两厢从不来往。

“娘子知道也就罢了,那位县主不是咱们能沾得的!”邢娘不放心的嘱咐道。

冉颜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现如今这个情形,哪怕她就是我亲姐姐,我也未必会去认这个亲。”

冉美玉不就是亲妹妹?可见血缘关系并不代表亲情。

邢娘见她神色认真,这才放下心来。

“娘子,三夫人来看您。”晚绿在帐外道。

“请夫人到厅中坐。”冉颜起身。邢娘和歌蓝飞快地服侍她穿妥衣物,去了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