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翻了个身,也穿上衣物。外面响起了刘青松哀嚎,“九郎,这事儿真不怨我,圣上急召内侍就在前院!”

小厮不可以进后院,今晚不是歌蓝和晚绿值夜,侍婢怕是不敢打扰,去求了刘青松,这家伙对女人向来心软。

冉颜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大晚上的急召刑部侍郎,想必是要查案?查桑辰遇袭一案?还是别的?

萧颂回了寝房,冉颜取出官服帮他穿上,挽起头发之后,他便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嗯。”冉颜应了一声,拿了披风递给他,“快去吧。”

萧颂抖开披风披在肩上,随手一系,便匆匆走了出去。

第382章 权臣过招

萧颂一路快马赶入宫,太监忠瑞早在宫门候着,“萧侍郎,圣上正在紫宸殿。”

说罢便令一名内侍引路。萧颂心中诧异,紫宸殿是皇帝接见重要或亲近的臣属之处,而且这么晚了,圣上也不该还在紫宸殿!看着忠瑞的样子,似乎还在等人,难道圣上宣了不止他一个?

内侍行的极快,经过数道宫门之后,萧颂隐隐看见刑部尚书张亮的身影,立刻加快脚步,“张尚书。”

张亮停住脚步,等萧颂赶上,两人并肩疾步往紫宸殿去,萧颂寒暄道:“近日天气不好,尚书老寒腿尚好否?”

张亮沉吟道:“久了就习惯了,眼下身体壮实还撑得住,待再过些年,许是寸步难行了。”

在宫里自然不能随随便便谈论储位的问题,萧颂不过是借着关心张亮的病情,顺便探问一下消息。他的意思是,现在情况有变,太子是不是要撑不住了。

而张亮给了一个很明白的回答,目前应该还稳得住,再过些日子就难说了。

萧颂得了答案,便顺着道:“下官内人颇通医术,改日让她为您瞧瞧。”

冉颜是命妇,张亮虽官职高,却也不好真的答应,“岂敢劳动令阃(kun,对别人妻子的称谓)。”

“下官与张尚书共事多年,也对下官颇有照拂,此等小事您不必如此客气。”萧颂道。

张亮微微一笑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一路急行。

到了紫宸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跽坐在席上,萧颂看了一眼,是房玄龄、长孙无忌、褚遂良、王珪等人。

在紫宸阁不同于宣政殿,君臣之礼要稍微宽松一些。萧颂落后张亮一步走至御案前,躬身行礼,“参见圣上!”

“免礼,坐吧。”李世民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只是带着淡淡的疲惫。

萧颂在尾席落座后,程知节和魏征先后进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也各自坐下。

席间已然满了。

忠瑞顺着墙壁低头快步走到李世民身后。李世民将一卷纸张丢在案上,“念。”

“是。”忠瑞躬身上前捧起那卷纸,绽开略略扫了一眼,开始念起来。

念的是桑辰的奏折,在场有人早就看过。因为一般奏折都会经过尚书省,奏折呈递到尚书省后,依照内容重要性进行分别,重要的奏折需要呈递给皇帝,普通的一般性事务,尚书省会自行处理,然后禀告皇帝。所以说,李世民在知道此事以前,尚书省中早就展开过讨论,才会把折子呈上来。

“众卿,可有话说?”忠瑞声落,李世民缓缓问道。

沉默了一息,礼部尚书王珪出列道:“臣失职,请圣上降罪。”

礼部尚书王珪兼任魏王李泰之师,桑辰这奏折,列举的证据里,均有李泰的影子。王珪比较倒霉,他是去年才任的魏王之师,今年就出了这事儿。

事实上王珪得知此事时那才叫惊讶,他崇尚儒家学说,德行才学兼备,因李泰亦好儒学,所以圣上命他为老师。刚开始王珪还是很高兴,毕竟李泰虽然骄奢,却着实有才,品行也十分端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李泰表里不一。

“此事怨不得你,先回去坐吧。”李世民道。他的怒气已经发得差不多了,此时只想着该如何处理此事,不想先问谁的罪。

最令他伤心的莫过于李泰,原本以为他孝顺懂事,一心皓首穷经,却原来心里也是惦记着那个位置的。

桑辰那是一个十分不通世故又固执的人,再加上桑辰这份奏折和列出的证据,几乎不用查证,李世民都能想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

“圣上,臣认为此事应当查证之后再做定论。”魏征道。

李世民点头,必要的查证还是需要的,“此事交给房玄龄、魏征以及大理寺和刑部。”

“圣上,否该给太子安排个老师?”长孙无忌的言下之意,是没有一个合适之人管教太子,才使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倒还是在其次,长孙无忌也有意试探李世民的态度。

李世民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此事再议吧。”

长孙无忌心头一凛,此事恐怕棘手了。他其实也越发地对太子失望,但为了长孙氏,他无论如何,必须要保住太子。

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人做声。

“太子…”李世民声音一出,虽则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却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只听李世民沉痛地道:“太令朕失望了!”

众人依旧波澜不惊,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这话…明显有弃之不可惜的意味啊。

长孙无忌更加紧张,可他得沉得住气,挑准时机说话,不能显得太过急切。

萧颂心里倒是十分坦然,不管太子废还是不废,于他来说不痛不痒,他反倒是对新的储君人选比较在意。

“太子近些年来,声色犬马,毫无建树,如此下去,朕怎能放心地将大唐交到他手中!”李世民越想越是痛心疾首,李承乾以前还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越来越荒唐?

李世民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都未曾找到过原因。

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纵使经历大风大浪,听着这几句话,还是将一颗心提了起来。

“诸位以为吴王的才德品行,能否为君?”李世民道。

众人不禁将惊讶升级到了面上,纷纷愕然地望着李世民,萧颂也心里也是一沉。李恪绝对有做皇帝的潜质,不仅有,而且恐怕还会是个大有作为的君主。但是…

“玄龄,你说!”李世民见众人不说话,便开始指明。

所有目光都投到房玄龄身上,他沉吟着缓缓道:“吴王恪才华气度确是令人心折,颇有圣上几分风采。”

连李世民自己都说过“类己”的话,这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也许正因如此,李世民才会一直防着他。

李世民自己是从弑兄杀弟的血泊中走出来的,当年他的赫赫战功,让他身上的光彩远远盖过了隐太子,倘若隐太子登基未必能容得下他,为了自保也为了权力,最后终于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梦见当年父子兄弟并肩作战,颠覆隋,一步步地打下大唐江山,每每,都会泪流满面。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再重演玄武门之变。

如今太子和魏王都让他万分失望,所以不如干脆立吴王算了。

房玄龄的一句话,仿佛一滴水滴入了油锅里,长孙无忌尚且能沉得住气,侯君集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然则。”房玄龄话锋一转,“自古帝业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倘若轻易改之,恐怕朝纲易生乱。”

房玄龄的大意是:李恪好,有为储君的才能,但是呢,太子是正统嫡出,正正经经应该继承大统的。最妙的是“轻易”这两个字。反正既可以这样,又可以那样,一切都看圣上的意思。

句句都是要害,却惟独没表态,话说了根没说一个样。

“萧爱卿,你来说。”李世民直是拉出了年纪最轻的萧颂,他现在就想听一句真话。

这下众人表情就各种精彩了,萧颂的父亲宋国公曾做过太子少傅,与太子有师徒之名,而李恪与萧氏又有姻亲关系,答案难众人倒是想看看他怎么对付。

萧颂恭谨地答道:“房相所言句句切中要害,臣下听了之后颇有所悟,感到十分赞同。”

一干老臣均是微微一怔,这个更厉害,直接来了一个:我嫩,这些事情不大懂,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聆听前辈见地的。

李世民也愣了一下,这事儿要是放在宋国公身上,保准能得到一个相对要明确的答案,至少,他若是不愿回答,便会说不知道。萧颂与他父亲的性子还真是南辕北辙。

“既然如此,就想办法改立吴王恪吧。”李世民本意也并非是要立吴王,但立储这样敏感的事,这帮圆滑世故的家伙,不给下点猛料,绝不肯有人发表有用的意见。

“臣认为不可!”侯君集即便知道是圣上挖的坑,他也必须得跳了。

李世民往靠背上倚了倚,换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一挑眉道:“为何?”

侯君集道。“诚如房相所言,吴王恪虽颇有才干,却并非嫡出,立幼立庶,实在有违圣上当初所言。”

当初李世民登基的时候,是曾说过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话。

岑文本朝李世民拱手道:“圣上,臣下以为,君位当需继以贤者,太子倘若贤能,自是最好不过,但倘若嫡长不贤,岂非要葬送汗水和鲜血辛苦打下来大唐江山?若说嫡庶,子以母为贵罢了。”

岑文本一般比较低调,但是该出手时要出手。他话未点明,但其中意思很清楚,稍微联想一下也就知道了,啥是嫡庶?正室所出便是嫡。李恪母亲杨氏,乃是前隋公主,一身集杨氏和独孤氏高贵血脉,封后也未尝不可。

此话一出,立刻便有人反对。

殿内声音不断,吵吵嚷嚷,与之前情形正是相反。

第383章 名声这种东西,你有吗

房玄龄虽然不曾表明态度,但他所说的确实都是关键点。

这一场争论,就像是房玄龄给画了一个范围,大家根据不同的观点,各自引经据典,各种摆事实举例子。简直吵的难解难分。倘若有宋国公这种人在,恐怕又要掐架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依旧难分高下。屋里除了房玄龄、长孙无忌,还有一个萧颂,其他人几乎都被拉扯进去了。

李世民心中本就对太子和魏王失望,这回经过众多或委婉或犀利、明里暗里的指责,越发的不高兴了。

他虽然是一国之君,却也是父亲,天底下有哪个父亲能容忍一大群人当面说自己儿子的不是,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李世民这样已经算是很有心胸了。

“罢了。”李世民再也听不下去,微微抬手道:“先查证此事,若当真属实,改日再做定论。”

“是。”

一干大臣十分有素质地立刻住了口,整了整衣冠,像是方才各种激烈言辞的人不是他们一般,齐齐直身向李世民行礼,而后依照次序静静退出殿外。

萧颂是最先出来的,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倒不是想听其他人如何议论,这些全部都是大唐中枢要臣,绝不会出了殿外便议论纷纷。

萧颂一一与经过身边的人打了招呼,最后发现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果然没有出来。

出了宫门外,天上竟是下起了雪,没有风,飘飘洒洒地旋落。待萧颂回到家中,已是变成鹅毛大雪,地上顷刻便见了白。

寝房内透出温暖的光线,萧颂站在廊上拍打下身上的落雪,心情忽然变得特别愉快。曾几何时,他一回来,便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如今有了挚爱的妻子,他也如船泊岸。

他是冉颜心的落脚处,冉颜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安处呢?

推门进去,透过细密的竹帘,果然看见冉颜正靠在榻上看书,许是听见声音,便放下书册,挑开帘子看了看。

“不是说不要等了吗。”萧颂接下披风丢在屏风上,转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冉颜要起身,萧颂忙道:“你躺下,别出来冻着。”

冉颜却未曾听他的话,走到他身边伸手帮忙脱官服,看见他身上的雪,道:“外面下雪了?”

“嗯。”萧颂飞快地脱了衣物,再次催促道:“快到榻上去。”

冉颜微微笑道:“我哪有那么金贵,屋里烧了火炉,不冷。”

萧颂从屏风上取了狐狸毛大氅把她围上,笑斥道:“不听话。”

歌蓝领着几名侍婢过来伺候他略微洗漱了一番,又将火炉中的炭火拨了拨,才退出去。

两人上了榻,冉颜帮他把发髻松开,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大事?”

“可不是,桑随远将太子和魏王告发了,圣上正在火头上,生出了废黜的心思,召集一班权臣商议呢,叫我去,也不过是为了交代查证此事。”萧颂嗅着她身上幽淡的佩兰香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冉颜帮他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道:“圣上不会想立李恪吧?”

纵然知道未来的皇帝是李小九,萧颂似乎也有点瞄上李小九的意思,但她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的呢?历史究竟是否不可逆转,这还有待时间证实。

“或许有吧,但立李恪,难。”萧颂吐了一口气,懒散地躺倒在榻上,“岑文本说的对,何为嫡庶?不过子以母为贵罢了。但难也正是难在这点上。”

“为何?”冉颜帮他盖上被子,在他身侧躺下。

萧颂翻了个身面朝她,“圣上后宫妃嫔甚多,不过大半都是因笼络门阀势力而纳入宫中。圣上虽亦多情,但长孙皇后在,美人便都是鲜活的,长孙皇后不在,即便美人再美也未必有趣味。那后位,并非人人都可坐。”

换而言之,李世民的后位只属于他的观音婢,无论是出于对长孙皇后的感情,还是对长孙氏族的倚重和时局,都不可能轻易立后。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至今后位已然悬空近两年,圣上丝毫没有要立后的意思,我估摸,以圣上的性子,以后也不可能改变主意。”萧颂是听了侯君集等人的辩论,再加上切身体会,才想到这一点的。

便如,他的妻子只能是冉颜。

“你打算怎么办?”冉颜一直觉得,萧颂的态度更倾向于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但这说起来容易,其实是最难的事情。

“再等等。”萧颂道:“先观望着吧,就算等真事发的时候再选择也不迟,更何况,新君多半只会排除异己,持中立之人,许是不会重用,却也不会过多为难。但前提是,新君不能是李泰。”

萧颂曾经拒绝过李泰几次,以他的性子,难保不会公报私仇。

萧颂说着说着,手便探进了冉颜的衣内,凑近她道:“夫人,我们把之前没完的事情继续吧…”

“萧钺之,大半夜少发疯。”冉颜按住他的手。

萧颂却也没有强迫,只是起身将附近的灯熄了,返回来伸手抱着她。

夜已经深了,冉颜自从来到这个没有工作的地方,她也渐渐习惯早睡,在黑暗里一会儿便有了睡意。只不过,旁边的人拱来拱去实在不消停。

半晌,她伸手往下摸了摸,叹了一声,主动吻上他。

萧颂笑了一声,便立刻万分热情地回应。

黑暗中窸窸窣窣,冉颜轻哼一声,道:“萧钺之,我明晚便要与你分被筒睡。”

这样一个被筒,太容易干柴烈火了。

萧颂舒适地轻吟了一声,他现在也不急着反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火炉中微光映照,床帏内春光乍现。

次日清早,冉颜在被褥中动了动身子,便觉得浑身酸痛。身边早已经空了,冉颜抬头看了看,见官服已经不在,才想起来他今日还要上朝。

“晚绿?”冉颜唤道。

外室很快响起了脚步声,晚绿进来道:“夫人,要起塌吗?”

“嗯,什么时辰了?”冉颜起身。

晚绿撩开帘子,带着一股寒凉之气进来,答道:“已经快午时了呢,郎君吩咐奴婢不要唤您。”

“我要去浴房。”昨晚因着太晚了,只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并未沐浴。

晚绿捂嘴笑道:“怪不得!”

冉颜干咳了一声,下榻由着晚绿服侍她穿上衣物。穿妥之后,转身瞧见侍婢正在收拾床单,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丝狼藉,不由脸颊发热。以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时,对这方面倒是很看得开,若工作需要,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数百男性面前谈论起此事,却不知怎的,与萧颂越多次,却越羞于旁人窥探。

偏是晚绿此时又道:“郎君如此怜爱夫人,夫人很快便会有小郎君了吧!”

那几名侍婢隐隐有些笑意。

冉颜心中窘迫,面上却依旧维持淡定。她正欲回答,忽然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伸手捏了自己的脉。

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

冉颜微微怔了怔,她这具身体的月事一向不怎么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才好些,这个月已经有四十五天没有来了,再加上如此脉象…真的…怀孕了!

“夫人,怎么了?”晚绿见冉颜有些出神,不禁问道。

“去叫刘青松来。”冉颜道。中医脉象是她相对来说比较不擅长的,又是摸自己的脉,一时不能确定。

她与萧颂还差几天便婚后一年了,虽然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同房,但之后也同房四五个月,刚开始他几乎每天都要,怀孕也在情理之中。

晚绿见冉颜情绪有些不太正常,便也没问什么事情,急急地跑去叫刘青松。

不一会,刘青松便一身散乱地被晚绿拖了过来。

“冉颜!你得好好管管你这婢子,哪有一个大姑娘,到被窝里来掏男人的!”刘青松见到冉颜便嚷嚷道。

冉颜也没应他,便把手伸了出来,“刘青松,你来替我把把脉。”

刘青松挠了挠乱糟糟的头,打着呵欠在他对面的席上坐下来,散漫地伸手捏住她的脉搏,“你病啦?”

冉颜默不作声。

刘青松闭着眼睛,半晌又开始打哈欠,不过这次呵欠打了一半,忽然睁开眼前,仔细地摸了摸,诧异道:“你怀孕啦。”

他话音一落,晚绿便上前抓着他,喜道:“刘医生,真的吗?夫人真的怀孕了?”

“祖宗唉,你别晃的我眼晕成吗?”刘青松松开冉颜的手腕,道:“怀了怀了,我拿自己的名声担保。”

晚绿怔了一下,皱眉道:“这么说来,还不一定?”

冉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我说你什么意思?”刘青松瞪晚绿。

晚绿不确定地道:“名声这种东西…您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