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弱不哭了,叔叔替你打他。”刘青松抬腿便踢。

程怀亮一时不察被一脚踢中,脱口痛呼一声,三个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忽闪忽闪的大眼中包着一包眼泪,纷纷转头去看情况。

刘青松一见有效,立刻再追着打,程怀亮见三个孩子不哭,便也不反抗,不停地闪避,口中嗷嗷叫到,“轻松哥,你做个样子就成了,还真下狠手,孩子又看不懂。”

“我手无缚鸡之力,你是练武的,还能挨不住?别顾着说话,正经点叫唤。”刘青松道。

两个小子看着“大猫”被打得到处乱窜,咯咯笑了起来,方才哭得最凶的萧老二这会儿最欢畅,笑得眼睛弯弯眯成一条线,只能看见嘴里几颗小牙。

弱弱见两个兄长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

刘青松怕伤着弱弱,便将她放在席上,表演追打“大猫”的游戏。

萧颂急匆匆地赶回来用午膳,刚过了内门道,便看见了这边的情形,不禁满脸惊愕。

因着冉颜和奶娘坐在席边,都被荷花从挡住,从萧颂的角度来看,便只能瞧见刘青松在追程怀亮追得正欢,程怀亮时不时地还叫唤,“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刘青松则道:“打扁你这只大猫。”

颇有点令人误会的效果。

萧颂快步从曲桥上走了过来,看见席上各玩各的小家伙,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咳了一声,“你们俩别跑了。”

“九郎你回来啦。”刘青松停下来,满头大汗地道。

程怀亮抹了一把汗,走到萧颂身边,“九郎,案子怎么样?德謇有没有事?”

“耶耶。”弱弱奶声奶气地喊。

萧颂微微一怔,旋即便是狂喜,耶耶,应该是阿耶的意思啊!这是女儿第一次叫他,之前虽然教过很多次,但孩子似乎还只会说发音简单的词,而且都是重复的两个字,根本不会叫“阿耶、母亲”这样的词。弱弱居然叫了“耶耶”。

“乖女儿,再叫一遍。”萧颂抱起她道:“叫阿耶。”

“耶耶。”弱弱见萧颂高兴,便咧嘴一笑。

两个小子也拍手跟着叫,“耶耶,耶耶。”

萧颂一时乐得不知怎么是好,便一人亲了一口,“我萧某的孩子就是聪明。”

冉颜也很高兴,对两个小子道:“叫妈妈。妈妈。”

孩子对母亲这样的词汇不敏感,冉颜便用了现代的叫法。“妈妈”这个词很好叫,比“耶耶”要简单得多,两个孩子立刻便会了,“妈妈。”

“我定要生个女儿!”刘青松酸溜溜地道。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小萝莉,美好生活就是带着小萝莉去看金鱼,单纯地看金鱼也行。

程怀亮满脸神奇地盯着三个小小的人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那两个庶出的孩子是什么时候会叫“阿耶”的了,此刻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不管嫡庶,都是他的孩子啊,竟然未曾经历这样美好的瞬间。

刘青松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弱弱,叫叔叔。”

“松松。”弱弱奶声奶气地唤道。她有些咬不清那个音,听起来倒像是唤他名字一般。

刘青松也不介意,乐颠颠摸了摸她的小脸,“真乖!”

逗了一会孩子,冉颜吩咐厨房准备好午膳,然后带着弱弱和两个小子一起回了内院喂奶。

孩子走了之后,侍婢将大席收起来,三人在跪坐下来,各自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程怀亮忍不住问道:“九郎,德謇他究竟有没有参与作案?”

“说不清楚。”萧颂将放下茶盏,微微敛了面上的笑容,“有人看见,德謇在锦楼用完善后去了曲江,但在无人看见他在曲江做了些什么,这件事情怕是麻烦了。”

“这定然是有人陷害。”刘青松道。

萧颂道:“那也要有证据才行。现在人证物证全无,而且事情发展的走向,又很不利于他。”

程怀亮叹气,“越发理不清了,九郎,从小你就聪明,你得想想办法啊。”

萧颂修长的手指抚着杯口,他现在能把自己摘清出来就很不错了,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放心吧,既然你们都相信德謇不会杀人,只要事实如此,我必能还他一个清白,但倘若他自己作孽…满朝文武这么多双眼睛死盯着这案子,我也没有通天的本领将他保住。”

现在满大唐,上到天子,下到百姓,有哪个不关注这个案子?萧颂平时做事看似从不束手束脚,但那都是他量力而行,若非逼到绝处,他必不会去尝试挑战皇权。

片刻,便有侍婢请三人去用午膳。

午膳过后,萧颂又匆匆赶回官署。

之后的时日,萧颂都是天不亮就走,有时候中午连回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有两个晚上还彻夜查案。三司的人也都如他这般,为了这一个案子忙得团团转。毕竟圣上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很多,但一旦办起案子来,就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个月。

冉颜也心疼他如此劳累,每天便帮他整理案情资料,偶尔一起分析案情。

整件案子的脉络都渐渐地浮出水面。

事情的起源,是太子不满宫臣劝谏,渐渐开始虐打他们,而宫臣敢怒不敢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但时间一久,便有人开始受不住了。通过三司对受害人家属的了解,被害人死亡之前有过愤怒情绪,并且有明确言辞表明,欲写奏折揭发此事,弹劾太子无道行为。

起初死的三人,一名是司议郎,一名侍读,还有内侍一人。前两者都死于自己家中,内侍则被抛尸曲江。

第二次受害亦是四人,银青光禄大夫兼太子左庶手张玄素在曲江遭袭,身重数刀几乎毙命,与其在一起的另一名官员无辜惨死;太子中舍人刘品让在曲江被虐打致死,一名太子中庶子受虐产生血栓毙命于东宫,并且被移尸至偏殿。

这三人都是谏臣,有责任规范、监督太子言行。

以上六人,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能够直接接触太子。

李德謇之所以被卷入其中,是因为他在那个太子中庶子死前曾经邀他到锦楼吃饭,而后又去了曲江。

现已查明,第一次此死亡的三个人中,除了内侍之外,其他两个都是被杀手刺杀身亡。

第二次,张玄素也是遭到杀手刺杀。

这六起事件之中,有两起都是发生在曲江。

而在曲江发现浮尸的时候,李德謇正在那里游湖,他有船只,并且游湖事件是由他发起,他完全可能偷偷先到曲江之后,把尸体抛入水中,然后再坦然从家中与众人相会。也有可能就把尸体载到船上,趁人不注意抛尸。

从而得到人证。

更甚至,李德謇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抛尸。

而中舍人刘品让死亡时,李德謇仅仅有府里的侍婢小厮证明他在房中睡觉,这个力度显然不够。

看完这些,连冉颜都不相信李德謇与这件案子没有关系了。而且那个在阁楼上抛下刘品让的人,身份扑朔迷离,倘若那人是李德謇,也能够说得通。

“也觉得德謇难以撇清此事吧。”萧颂刚刚沐浴过,从身后抱住她。

“是啊。”冉颜叹道。

萧颂皱眉看着卷宗,半晌,才道:“其实那日我去船上沐浴之时,经过一间房的时候,闻见里面药香与檀香混合,十分浓烈,我从小与德謇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不爱浓香。”

冉颜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第415章 轻松哥儿要婚了

不难猜想,要游湖的船不可能当天临时才放到曲江,他也许是头一天便用船载着尸体丢弃到曲江,但尸体毕竟有一定程度的腐烂,定然遗留了味道,临时换船容易暴露,因此只能用浓香遮掩。

“那阁楼上的人,是不是李德謇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相对来说比较熟悉我。”冉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将那人的语言、语气、心态都剖析了一遍,“当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献梁夫人,你可真令人吃惊。很有可能他原本脑海里对我有一定的认识,而我的行为恰恰又超出了他的预计。”

冉颜紧接着道:“第二句话是:听说献梁夫人喜欢尸体,我今日特别准备一具上好的,作为见面礼。这话中明显带着一种戏谑的感觉,我觉得他知道我在急着找你,所以他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我,带有一种玩弄人心寻求刺激的心态。”

萧颂点头认同,冉颜继续道:“他知道我会验尸,而且并无伤害我的举动,当时他在暗我在明,以他逃走时候的迅速程度来看,倘若他想杀我,也未必不能得手。所以我分析,这个人有一定程度的心里扭曲,他认为,这是一种有趣的游戏。”

“你说得很有道理。”萧颂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闭眼道:“现在最扭曲的当属太子了,记恨别人劝谏也就罢了,把人虐打成那副模样,已经不是扭曲两个字可以形容。”

根据冉颜在后世所知的史料记载,后期的李承乾,的确疯得不轻。

对于李承乾的印象,冉颜只停留在那次的匆匆一瞥,只觉得他看起来无论气度还是长相并不算十分出色。

“我想见见太子。”冉颜忽然道。

萧颂睁开眼睛,正要反对,冉颜打断他道:“我现在作为人证,不能轻易离开长安,已经被卷进此事,现在你又身在其中,不要试图一个人扛着,我想尽自己所能,与你并肩作战,只盼此事早些过去。我有预感,太子之位不长久了,他一定不会成为皇帝。”

“唉!”萧颂叹了口气,扬声道:“来人!”

晚绿匆匆跑进来,“郎君,夫人。”

“去通知暗卫,方圆十丈之内,不许有人接近。”萧颂道。

“是。”晚绿退了出去。

约莫隔了半刻之后,晚绿又进来道:“郎君,已经排查过,没有人。”

“嗯,下去吧。”萧颂道。

晚绿再次退出去之后,将门关好。

萧颂坐正,也打算将全部事情都与冉颜说清楚,他伸手倒了杯水,汩汩水声中萧颂醇厚的声音道:“其实我早已与长孙氏达成共识,太子储位若稳固,我便持中立,倘若太子实在不行,便力保九皇子为储君。”

萧颂递了一杯水给冉颜,“长孙氏力保太子,无非是想家族得到庇护,不至于衰落。太子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与母系氏族关系亲厚,且早前观他颇为仁孝,纵然有些失德,但他继位,无疑对长孙氏有莫大的好处,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使劲浑身解数保住太子储位。但现在,这个案件不管结果如何,太子虐待宫臣,失德寡情已为事实,长孙氏是时候该放手了。”

“现在就推九皇子?会不会太早了?”冉颜记得还有段时日太子才会倒台啊,可现在看着状况,东宫已然摇摇欲坠,支持不了多久了。

萧颂微微笑道:“现在当然不是好时机,还是要看此案结果。目下,案情还是扑朔迷离,你知道,那批杀手是东阳夫人的手下,当初东阳夫人是与李泰合作,有没有可能东阳夫人死后,那批人还继续与李泰合作?做出为东阳夫人报仇的假象?”

冉颜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萧颂进一步推测道:“你说在阁楼上的那个人似乎有意引你们去密道,是否就是想让你们听见那番对话,从而嫁祸给太子?”

“是有这个可能,但我之前也分析过那个人性格,这种人做事往往不安正常思路来…”冉颜心中依旧觉得疑惑,但仿佛仅仅靠这样的分析,她的猜测并不能站住脚,而是萧颂那样的推理更加可信。

萧颂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觉得,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苏子期?”

冉颜倏地抬起头,眸色深沉地盯着萧颂。

两个人一直以来都避免谈论关于苏伏的问题,但是冉颜很清楚萧颂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够将自己的心态摆正,不会因此影响情绪,但也正因为他对她的感情深刻,所以在他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会介意此事。

冉颜看了半晌,确定他不是怀疑自己隐瞒,而是严肃地询问她的意见,才放松下来,“如果我感觉没有错,应该不是他。”

其实冉颜心里确定以及肯定,那个人不是苏伏,但在萧颂面前,她不会为了帮苏伏澄清,而表现出对别的男人很了解的样子,那样只会伤了萧颂的心,纵然萧颂也绝对会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但为夫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了解他。

萧颂面上浮起一抹柔和地笑,他也知道冉颜照顾着他的心情。他与苏伏,在冉颜心里孰轻孰重,这一句话便表现得清清楚楚。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释怀。

“阿颜,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毛病。”萧颂忽然很无良地笑道:“你睡觉说梦话的时候,居然可以与人答话。”

潜藏在她心底的许多事情,只要在她说梦话的时候稍加引导,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冉颜诧异地看着他,这件事情她是不自知的。

前世的时候冉颜都是一个人住,偶尔会和闺蜜秦云林住在一起,但都是各自住一间房。秦云林偶尔发现她这种状况,告诉她时,她也不过以为是偶尔的现象罢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冉颜脸色发黑。

萧颂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茶,“在聚水镇时,那时候你正在昏迷,我替你捂脚的时候,你便与我说话了,当时我还以为你醒了。”

还有一次是他深夜闯进她的房间,不过这个不说也罢…

婚后他们天天都睡在一起,自然次数更多了。

回想起聚水镇,冉颜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说的话像是小女孩般的任性幼稚,她以为是做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萧钺之,你,你经常趁我睡觉的时候搭话?”冉颜瞪着他。

萧颂想了想道:“唔,也不是经常。我只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便找你聊聊天。”

冉颜倏地起身,上榻去睡觉了,凉凉地丢下一句话,“以后你都去睡书房吧。”

萧颂连忙放下茶盏,跟着上榻去去哄求她原谅。

他不会说出,他第一次主动探问,是在刚刚成亲不久,因为她梦里唤了苏伏的名字。

所以即便得知冉颜因救桑辰而有过甚的接触,萧颂依旧介意苏伏更甚于桑辰。

而冉颜对于这个毛病着实很无奈,这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但又不能真的让萧颂天天去睡书房,所以她也只好本着一颗坦荡的心,由它去了。

正是炎炎夏日。

刘青松却选择在这个天气成婚。此时冉颜才明白,为何唐朝会那么费时费力地去做几乎透明的薄纱。

层层叠叠的婚服,用薄纱做起来,灵动飘逸中不失端庄,为夏季成婚的女子减轻了许多负担。

但即便这样,选择夏季成亲的人也极为罕见,因为唐朝很热,夏季更是热得如蒸笼一般。新娘总会有不小心弄花妆容,或者满身汗味的顾虑。

“你明日便成亲了,今天跑这儿来做什么。”水榭上,冉颜皱眉盯着刘青松,“难道是婚前恐惧症?”

“得了,我可没那种娇贵的病。”刘青松挥手道。顿了一下,转而道:“在大唐我没有被绑住的顾虑。”

冉颜端扶桑饮的动作顿了一下,“婚前就算了,婚后你倘若对不起阿韵,我剖了你。”

“咳。其实像我这种忠贞不贰的男人,已经空前绝后了。”刘青松大言不惭。

周围的侍婢都不禁掩嘴轻笑。

冉颜看了他一眼,意思是:看见没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说罢,怎么这么急着成婚?”冉颜道。婚期是早就定下的,但冉颜一直觉得冉韵的岁数又不大,延到九十月份成婚不是更好?

冉颜之前不问,是觉得刘青松自有打算,但此刻他马上就要成亲了,还跑这里来找她说话,难保不是出了点心理问题。

“我是觉得吧。”刘青松咳了一声,道:“像我这种光彩逼人,几乎压倒主角光辉的打酱油,在故事里一般都是被炮灰的命,经过反复的思想挣扎,我也已经渐渐接受自己如此优秀的事实。”

刘青松颇为忧桑的感叹之后,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娶阿韵,主要是抱着好白菜不拱白不拱的心态,不是,是好白菜不能让别的猪给拱了,也不是…”

第416章 结婚恐惧症

刘青松一扶额,直接略过这个比喻,“总之是打算在我被牺牲之前,一定要娶她,哪怕有一时半刻的圆满也行。但是我又在想,虽然时下也不阻止寡妇重嫁,但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比较好,我又怕我走后,阿韵死脑筋想不开,为我守一辈子寡,别看她平时把钱财看得比什么都重,但以我的魅力,是完全有可能给她造成这样沉痛创伤…其次是,我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大家虽然都向往美好生活,但一般悲剧才能让人念念不忘,是不是命运安排我必须演绎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赚取众人眼泪,这才是我炮灰的终极意义所在?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阳光健康向上乐观的美好形象,受到广大少女、妇女以及老年妇女的深深喜爱,按照一般的流程下来,倘若我一死,万千女子潸然泪下,那将是何等震撼的效果,没有人会放弃的对吧?阿韵在这万千女子当中显得一点也不突出,所以她作为我刘青松唯一的妻子,才是悲剧中的悲剧对吧…”

一大段乱七八糟、抓不住中心思想的话,周围侍婢听得满头雾水,只听见说死不死的事情,都纷纷诧异地看着他。大喜之前说这些,实在太不吉利了!

刘青松见冉颜面无表情,抓了抓头发,问道:“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对吧?”

“嗯。”冉颜点头,还没等他高兴,便扬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两名护卫从曲桥上跑了过来,刘青松急道:“喂喂,我俩好歹是同乡,在你最孤独最无助最困难的日子,我在你的生命中照进了一缕希望的阳光,九嫂啊,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希望的阳光?我只记得你在我生命里丢了一捆不靠谱的炸药包。”冉颜冷淡道。

她虽这么说着,却抬手令护卫退下。

刘青松书看多了,分不清现实与虚无,尤其是一到关键时刻,便会借着胡思乱想来逃避,此刻明显是婚前恐惧症的一种。

对于这样的现象,冉颜想来想去,也只用这辈子她能想到的最不靠谱的话来安慰他,“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都有完整的故事,我和你是系列书,有了点交集罢了,最终必然都是圆满的。”

没想到这么瞎的一句话,刘青松竟然茅塞顿开,“哈,九嫂,你果然很有才华,一番话让我纠结了十几年的问题豁然开朗!我就说,我这么出众是有原因的。”

“把他丢出去。”冉颜声音平平地道。

站在水榭边待命的护卫立即上来架住刘青松,“刘医丞,得罪了。”

“别真的丢啊,弄伤了我明儿没法成亲。”刘青松笑容不减地与护卫商量道。

冉颜狠狠地吐了口气,她曾经分析很久也没能明白,像刘青松这样的人,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思考问题的路线实在太诡异了。

不过有一点,冉颜不得不承认,不管刘青松再怎么不靠谱,他的存在,本身就给了她一定的精神支柱。也正因如此,纵然刘青松多次得罪她,她却始终能够宽容的原因之一。

冉颜回了房间,弱弱看见她,急忙向这边爬过来。

孩子没有满周岁,冉颜并未刻意地去教他们站立走路。她对育儿方面不是很内行,但刘青松曾说,孩子过早地站立走路,其实并不是件特别好的事。出于他一直以来对孩子们的热情,以及多次正确地指导,冉颜觉定相信他。

冉颜抱起弱弱,教她唤“母亲”两个字。那天弱弱脱口唤出“耶耶”,冉颜激动难以自已,教孩子叫“妈妈”,事后萧颂也并没有问,但冉颜也不想显得太过特立独行。

弱弱嘟哝了半晌,却还是没喊出来。只要孩子一切正常,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冉颜也不心急。

“夫人,给刘医丞的贺礼都准备好了。”歌蓝道。她现在几乎成了萧府的管家,原来的老管家如今只需管一管萧府外部的应酬之类。

“嗯,辛苦了。”冉颜应了一声。

相对医学上的事情,歌蓝似乎对处理人际关系更有兴趣也更得心应手。冉颜十分了解自己的缺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工作机器,只有从事法医的工作,才能让她发挥最大的作用,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一概是九级伤残。

所以冉颜在自己努力学习与人应酬的同时,也极力栽培歌蓝,时常请老管家带她出去长长见识,因此歌蓝现在比在苏州时更加沉稳干练了。

“真想不到,连刘医生也成亲了。”晚绿感叹。虽然这门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但不知为什么,晚绿总觉得刘青松一副会没有人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