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与歌蓝轻笑。歌蓝还有事忙,便退了出去。

晚绿端着小碗,挨个喂孩子吃果泥。

果泥一般都是选用性质和口味都比较温和的水果,但今日似乎稍微酸了一点,萧老大酸得直打哆嗦,酸过之后,还眼巴巴地看着晚绿的动作,等着她继续喂。

萧老二特别不爱吃这东西,每次吃了一口就像要他命一样,死活不肯再吃第二口,但晚绿也经常喂鸡蛋…这一勺递过来,吃还是不吃,这让他很为难。

晚绿手里的小勺子就停在萧老二嘴边,萧老大眼巴巴地看了半晌,实在等不及便爬过去张嘴吃了。

萧老二估计人人都爱鸡蛋,一见兄长吃得这么起劲,立刻急了,晚绿第二勺子刚刚递过来,他就连忙一口含进嘴里。东西一入口,他动作微微僵了一下,眼睛被酸得眯成一条缝,然后就开始往外吐。

冉颜一边喂弱弱,看见两个小子的动作,实在忍俊不禁。

晚绿性子虽然活泼好动,但带孩子实在没话说,逗孩子玩的时候,一次带三个都不成问题。

“娘子,明日带小郎君和小娘子出去吗?”晚绿问道。

“不带,婚礼太乱了,又有爆竹之类,吓着就不好了。”冉颜觉得不能突然把孩子带去那种吵嚷又陌生的环境,况且最近也不太平。

逗着孩子玩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冉颜去了前院,让歌蓝把管事们都叫来,吩咐了府内外的事情,主要是部署了一下府内的防卫措施。

上次萧颂身处危机,他是那么一个有手段的人,冉颜都无法保持绝对冷静,这三个孩子毫无自我保护的能力,倘若出点什么意外,冉颜知道自己绝对受不了,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

交代完一切,已经天色擦黑。

距离破案的期限越来越近,三司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萧颂早就派人过来说今晚要彻夜办案,不会回来。冉颜将孩子哄睡之后,便早早的沐浴休息了。

次日清晨。

冉颜醒来发现萧颂依然未归,梳洗装扮之后便去了冉府看看冉韵,等过午之后再返回到刘青松府中观礼。

刘青松的府邸与冉颜的家在同一个坊,只隔了一条街,晚上回来也不会赶。

为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冉颜这次也带了二十多个护卫。

因着晚绿和歌蓝各自有事情,冉颜便带了两个邢娘新调教的侍婢。

冉府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众人趁着早上还不算热,便将一切准备妥当。

冉平裕的财力在长安可能排不上名,但也算巨富了,这一点从冉韵的婚礼便可见一斑。满院子几乎每个房间都摆了六个或八个冰笼,连轿子、回廊上面到处都是冰,每个一个时辰换一次,所过之处丝丝凉意。

所以夏季成婚没有丝毫压力。

冉颜由侍婢引领,到了冉韵的闺房。

“夫人,娘子,献梁夫人来了。”侍婢在门外通报。

正在给冉韵梳头的罗氏连忙放下梳子,迎了出去,“十七娘来了,快进来。”

“婶娘。”冉颜想行礼,却被罗氏一把扶住,“可使不得,你如今是诰命夫人,哪里能朝庶民行礼!”

“三叔、婶娘是我的长辈,又于我有大恩,情分自与一般不同,私底下便不论那些。”冉颜与罗氏相携着进了屋。

罗氏笑着轻轻拍了拍冉颜的手,打量冉颜一眼道:“十七娘为人母之后,才真是长大了。”

罗氏记得,第一次见到冉颜的时候,因觉得她有些冷傲之感,而且待人处事虽然很有礼貌,但难免显得过于生硬,再加上冉美玉的挑拨,所以罗氏打心里不喜欢她,而现在的冉颜,比起以前看起来要柔和得多,也变得会说话了。

“十七姐!”冉韵还穿着象牙白的薄纱襦裙,墨发如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赤脚跑了过来。

“疯丫头,马上都为人妻了,还这么没规矩!”罗氏轻斥道。

冉韵笑道:“还不是您给惯的。”

“你还贫上嘴了!”罗氏作势要打她。

冉韵缩了缩脖子,拉着冉颜道:“以后我就可以每天去看三个小家伙了,三个娃娃很喜欢我呢。”

“好。”冉颜微微一笑,“倘若你肯牺牲赚钱的功夫来陪他们,我自是高兴。”

冉韵瞪大眼睛,“多时不见,十七姐居然会打趣人了,还笑了!前两天青松还同我说十七姐是面瘫脸呢。”

第417章 好久不见

“他惹你了?”冉颜心道,肯定还惹得不轻,不然也不能让她出卖自己。

冉韵还未来得及答话,罗氏便怒道:“你前两天见他了?”

“见了啊,就在我们家后花园,他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增加情趣。”冉韵见罗氏脸色越发不好,还不忘把自己摘出来,“其实我是不想见他的。”

罗氏自是了解自己女儿,叹了口气,用手点着她的脑袋,“你啊,你一点也不向着自己夫君,就知道闹小脾气,你们两个婚后可怎么办哦?”

这么一说,冉颜也觉得,像刘青松那么不靠谱的人,再加上一个半大孩子的冉韵,这日子过得应该…也蛮有意思。

冉颜看着罗氏帮冉韵梳头,忽然想到刘青松的验尸之名早就被世人所知,又不禁忧心凶手会不顾一切地找他报复。

过度忧虑也罢,做好万全准备总是没错。刘青松那边靠近皇城,并且官员云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怕有人会像上次那样,绑架威胁,冉韵这里须得加强保护。

冉颜正欲去寻冉云生,便有侍婢通报,“郎君来了。”

“你们先忙,我出去看看。”冉颜起身道。

罗氏道:“好。”

冉颜走出房门,见冉云生一袭红褐色圆领袍服,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容上蓄了胡须,遮掩了几分容色,显得成熟稳重。

“阿颜。”冉云生粲然一笑,明眸生辉,那份灵动掩藏不住,“一早便听说你来了,我刚腾出空来。”

“十哥,近来如何?”冉颜因为婚后各种事情接踵而来,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冉云生微微笑着,“挺好,去花园里坐坐吧?”

冉颜嗯了一声。

两人顺着曲廊慢慢往花园中去,侍婢在身后远远跟着。

冉颜抬头仔细看了看冉云生,总觉得他有哪些不太一样。

冉云生见她看的专注,眼眸带笑,“才月余不见,阿颜不认识十哥了吗?”

冉颜摇头,“只是很久没有仔细看你了。”

她忽然明白了,冉云生地笑里少了那份“热”。犹记得在苏州时他的笑容虽然温和,却隐含热烈,在儒雅的表象之下,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热烈,让人不知不觉便会被他的笑容感染。那时候看着他笑,便是一种愉悦的事情。

而如今,却是温和之下带着淡淡的凉意。纵使见到她是真的高兴,但高兴弥补不了灵魂缺少的那一丝东西。

或许只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人都会改变吧,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呢?

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冉颜也不愿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转而道:“卿儿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他。”

冉永卿是冉云生为儿子取的名字,那个孩子如今已经快两岁了,继承了冉云生一双漂亮的眼睛,生得极好,现在正在牙牙学语,分外惹人怜爱。

“家里吵吵嚷嚷,我便让尔冬带着他到庄子上住几天。”冉云生看着冉颜有些失望,笑道:“改日我带着他去你府上给你瞧瞧。”

冉颜笑道:“还是别劳累孩子,我得空便会来看他。我那三个孩子现在会唤人了呢,也会认人了,十哥,你常常来看看他们吧?你是我亲兄长,不要在意那些门第之见。等孩子再大些,我便带他们来看你。”

“好。”冉云生答应,接着问道:“对了,本家也来人了,阿颜可要见见?”

冉颜对那个本家没有丝毫情分可言,“不见,见了平添烦扰,我只当这里是我娘家,苏州那个冉氏与我已经再无瓜葛了。我是欠了生养之恩,可他们也因为我嫁了萧氏而得到不少好处,不是吗?”

自从冉颜嫁到萧家,冉氏便沾上了门阀氏族的光,在哪里别人都会卖几分颜面,再加上冉颜争气,一胎生了三个,萧氏举族都特别重视。为了使冉颜的出身足够匹配嫡子之母的身份,萧氏给予了冉氏莫大的照顾,族中为官之人可说是官运亨通,俨然已经成为苏州最光耀的门第,在整个淮南道、江南道也是能数得上的高门大第。

“罢了,他们伤你心在先,你也的确没有必要自降身段去屈就他们。”冉云生叹了口气。

“大喜的日子,十哥叹什么气,我不在乎。有三叔、婶娘,还有你和阿韵,我知足了。”冉颜笑道。

原本冉颜是想问问冉平裕是否有意愿脱离商籍,如果他愿意,让萧颂找些关系帮他入官籍,然而如今深陷权利之争的深渊,再加上刘品让临死之时的遗言,冉颜觉得有些厌倦。

况且现在也不是入官籍的好时机,所以她也就暂时不去问这件事情。

“郎君,献梁夫人。”

一个侍婢从小径中一路跑过来。

两人止住脚步,冉云生问道:“何事?”

侍婢微微躬身道:“方才萧府来人传话,说方才官署来人请献梁夫人,说是三司的事情,请夫人去大理寺一趟。”

冉颜微微一顿,三司最近也就只管查太子这一个案子,眼看限定的期限要到了,这么急着找她过去,是为了验尸?还是确认口供?

冉云生道:“这么急,怕是有重要事情,你先去吧,不用去向母亲和阿韵辞别了,我一会儿去告诉她们。”

“好。”冉颜点头,便带人随着那侍婢到了内门道。

萧府的小厮正等在那里,见到冉颜连忙施了一礼,“夫人。”

“有没有说让我去大理寺做什么?”冉颜问道。

“未曾说,来人只说工具都为夫人准备好了,请夫人直接随着进宫即可。”小厮答道。

马车驶到内门道前,冉颜与冉云生道别,进了车里忽然想到之前想说的一件事情,挑开帘子道:“十哥,最近不太平,阿韵送嫁的队伍多派些护卫,府中人手可够?”

“够了。”冉云生道。

什么身份地位,能养多少护院,这是有规定的,冉云生既然不答数量,大约是超出了唐律允许的范围。

对于大商贾来说,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各方面打点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有家财要护。

冉颜得到答案也就安心了。

一行匆匆返回府内,那名大理寺官员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见到冉颜便立刻道:“献梁夫人不必换翟衣了,直接去大理寺,不入后宫,方才宫里又死了一个,重伤一个,三司特命下官来请夫人去验一验。”

冉颜迟疑了一下,道:“可否借你鱼符一观?”

鱼符是朝廷官员的“身份证”,鱼符里面刻有官员的姓名、任职衙门、官居级别、俸禄几许以及出行享受何种待遇等。随身佩戴,出入宫门的时候必须要检查。

那名官员愣了一下,旋即也反应过来,现在是多事之秋,萧颂又是负责案子的官员,难保凶手不会拿他家人开刀,冉颜谨慎一些也是常理,便连忙掏出了鱼符。

冉颜接过来看了一下,她曾看过萧颂的鱼符,是银的,而这名官员的鱼符是铜的,比萧颂的要小很多,鱼符的大小根据官职品级来,冉颜能辨别这是真的鱼符,便递还给他,“抱歉,近来有些草木皆兵。”

“献梁夫人如此是应该的。”那官员道。

冉颜道:“走吧。”

“好。”那官员匆匆出门,牵了缰绳翻身上马,等待冉颜坐上马车之后,挥鞭在前面带路。

萧府侍卫则跟着,把冉颜送到宫门口,才转回去。

那官员不禁抹了把汗,心道应该小心没错,可这献梁夫人实在是小心过头了吧。他到宫门口掏了鱼符给守卫,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官署签下的通行函,这样即便冉颜不穿命妇服也可以进入。

马车驶入宫门内,直接从捷径偏道向大理寺驶去。

一路疾驰,刚开始在平整的石板路上还稍微好些,拐了个弯之后便颠簸起来,马车被颠得咣啷咣啷作响。

因颠簸得太厉害,冉颜忙于稳住自己的身体,但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不对劲呢?

冉颜静下心来细想,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传入耳,她忽然一惊——马蹄声少了!

方才那名官员还乘马个在侧的,不知何时便没了但从转弯之后,也根本没有多久,也没听见马蹄声离开啊!

冉颜轻轻挑开窗帘,从窗子向外看了看,见没有人,便索性探出头去往后看。

摇晃的视线中,看见马匹停在后面三丈外,那名官员倒在小径上,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她心头一凛,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草木茂盛的林阴道,四周没有一个军卫,前后亦没有任何人。

要大声呼救吗?凶手候在此处伏击,显然是对宫中的防备分布很了解,即便她大声呼喊,恐怕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听见。

冉颜正在思虑对策之时,车帘忽然被拨开,一张俊秀的脸探进来,冲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献梁夫人。”

他乍然一笑间,那双宛若含着一泓泉水般灵气逼人的双眼,宛如掬着一汪莹彻的水。

第418章 焦灼

面对这让人过目不忘的双眼,这朱唇皓齿,冉颜缓缓道:“安瑾。”

无论是冉颜抑或萧颂,或者三司的任何一名官员,都不觉得安瑾会清白,但也都以为他区区一个宦官,不过是帮太子办事罢了!可眼下看来,竟非如此?

“夫人还记得我。”安瑾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那样的灵动。一如初见时,那个仿佛坠入凡尘的精灵。

“你截下我的目的。”冉颜平静地问道。

安瑾竟然放下车帘,转过身背对冉颜专心驾车,“夫人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妄想呼救,不要妄想背后袭击我,夫人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你一定不会想他们出事的,对吗?”

冉颜冷冷看着他的背影。

安瑾侧过头,唇角微翘,“夫人不信?你府上是否有个叫歌蓝的?李德謇喜欢的那个,呵,夫人信她吗。”

“不可能!”冉颜斩钉截铁地道。

安瑾斜倚在车门边,透过竹帘的细缝,看向冉颜,笑得倾国倾城莫可比,“夫人还是疑心了,否则你应该立刻就动手杀了我。”

冉颜默不作声,她不是一个容易轻信的人,然而一旦信任某个人,倘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便会坚定不移地信任。所以她绝对不会怀疑歌蓝,只觉得这不过是安瑾的又一个捉弄人的游戏罢了!

冉颜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认为安瑾既然能够悄无声息放倒方才那官员和车夫,此刻又有恃无恐,他功夫绝对不低,至少,瞬杀她不成问题。

冉颜不作声,默默地将自己的帕揉成一条,然后系起来。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平静无波,安瑾的笑中带着些许温柔,“夫人一次比一次令我惊奇。”

这种温柔很美,仿佛发自内心,能够轻而易举地撼动人心,但出现的不合时宜,只会让人心里发寒。

“是你。”阁楼里出现的那个人,冉颜想遍了所有人,却未曾想过他。

安瑾未曾答话,马车驶入一个偏僻的巷子前,他回头道:“夫人莫急,请先下车吧。”

冉颜看了一眼外面,起身下车时顺手将系好的帕子往车底一丢。

等一会儿安瑾势必会把马车弄走,他应该不会刻意低头往车底去看,如果很不幸她扔的位置不好,也很可能一眼就被发现了,但她现在不能回头去看。

“夫人请。”安瑾道。

耀白的阳光下,冉颜这么近地看安瑾,不禁觉得有些吃惊,这个人的皮肤白如凝脂,没有丝毫瑕疵,竟不是像一般戏子那样敷粉,黑羽翅般的长睫在眼底落下阴影,遮住那两汪灵泉。

冉颜曾经帮过他一次,但她不敢天真地把希望放在旧时之恩上,于是便起身下了车。

这是一个荒废的深巷,草丛直到腰际,烈烈的阳光照几乎不能照到其中,在巷子的尽头有一闪破旧的门,即便距离得如此之远,冉颜也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红色的漆剥落,露出腐朽发黑的木头。

“说你的目的,否则我宁肯死在这个路口,也绝不会进去。”冉颜止住脚步。

进入那个地方,会面对什么?像太子中庶子和刘品让那样被虐的满身是伤?还是一场挑战她心里承受能力的考验?

“放心,夫人与我有恩,若非必要,我不会恩将仇报。”安瑾似乎耐心已然耗尽,“夫人请进吧,不要逼我动手。”

冉颜在前面,安瑾让她贴着墙壁往里面走,冉颜走得很从容,但她时不时地便会擦到旁边草丛,以裙裾的遮掩踩倒几株草。

她知道,放眼望过来,根本看不见被踩倒的这区区几根草,但有她的帕子指引,相信萧颂一定能够发现。

快接近尽头那扇门时,冉颜猛然觉得后颈一痛,顿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大理寺中,另外一位大理寺少卿谢静与御史中丞李胜昌守在放置尸体的房间前,一个跪坐在席上闭眸入定般,一个负手转来转去。

原本大理寺负责此案的人是孙振,但他涉案被停职查办,由另外一位少卿谢静顶替。谢静主要是负责参议刑法轻重,参与修改唐律中刑法的部分,他在破案方面远远不如孙振,但大理寺已经没有第三个少卿了。

半晌,谢静张开眼睛道:“李中丞,坐下来喝口茶吧。”

“我喝不下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来,还要梳洗打扮不成!”李胜昌烦躁道。

“不如明日请刘医丞过来看看。”谢静语气平缓。

李胜昌听了更加烦躁,“没有几日了,再等下去,圣上问下来谁担着?”

谢静人如其名,不仅仅十分安静,什么时候说话都是慢悠悠的,并且十分和气,“去接应的人马上就回来了,不争这一时半刻,来喝口茶。”

李胜昌听得冒火,心里早就开始怒吼了:喝喝喝!就知道喝!真不知道大理寺派你来干什么,从早上到现在,劝茶不止十次了,别的什么事情也没干。

忍了半晌,李胜昌生生压下火气,以比较平和的语气岔开话题道:“萧侍郎在曲江那边也不知有没有新的进展。”

“萧侍郎办案从未出过差错,李中丞且安心吧。”谢静缓缓道。

李胜昌无力地叹了口气,他和谢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提起萧颂,主要是想提醒谢静,这大暑天的,把人家年轻力壮的推出去到曲江暴晒,他们两个老家伙待在这里算是比较惬意了,要是半点事情也办不成,这传出去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