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他不为所动。

阿弦无奈地挠了挠脖子,却摸出了一根枯草叶,她百无聊赖地将那叶片轻轻地一吹。

那叶子飞了起来,随风一瓢,居然落在了崔晔的肩头。

阿弦“啊”地叫出声,崔晔回头:“怎么了?”

阿弦才要指那叶子,却改口道:“阿叔,上次在许侍郎家里看见夫人,实在是个秀外慧中,温柔可亲的人,且还是出身大家,又会吟诗作赋,简直是了不得。”

崔晔见她忽然说起这么一些“华丽辞藻”来,哼了声:“怎么?”

阿弦道:“我只是觉着,卢先生是那样的惊世文采,夫人同也是卢家的人,一定、一定也非同一般,只是……”

她吭哧吭哧铺垫了这半晌,终于问出要害:“只是先生的身体这样不好,不知夫人、夫人可好?”

崔晔且听她说,且满面阴云密布,听到最后一句,蓦地警觉。

脚下一停,崔晔回头:“你想说什么?”

崔晔当然知道:阿弦自有那种过人只能,最会发现常人无法察觉的隐秘,崔晔见她无端提起卢烟年,心中本就生疑,待听完阿弦所说,更加心惊起来。

阿弦被他双眼之中透出的冷意吓了一跳,忙道:“我只是、只是担心夫人的身体……”

“她很好。”不等她说完,崔晔打断,掷地有声。

“可是,”阿弦迟疑着道:“可是我看见她……”

崔晔冷道:“阿弦。”

这是自从跟他相识之后,第一次,崔晔唤她的名字的感觉……竟透出几分“可怕”。

阿弦喉头发紧,似乎又回到了在雪谷之中见他的第一次,那被他的手紧紧地掐住脖子的感觉,冰冷入骨。

阿弦无法应声,而崔晔道:“我的家事,你不必管。”

清晨,城外的风有些猛烈,刮得阿弦的头发越发乱了。

但风再烈,也比不上他这一句话。

像是有“啪”地一声,掴在阿弦的脸上。

她觉着自己可能是没说明白,试着解释:“我只是、看见夫人她伤着了自己,我担心……”

“够了。”崔晔转开头,双目冷漠看天,“我不想听,这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阿弦怔怔地盯着崔晔,浑然没有意识到泪珠无声无息地坠落。

崔晔正要牵马再往前,忽然手中的缰绳略微摇晃。

崔晔目光转动瞬间,身后“砰”地一声,他回头看时,却见是阿弦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双足落地的瞬间,她几乎往后跌倒。

却仍强撑着起身,含泪看了他一眼,阿弦拔腿往前跑去。

她的腿脚仍是不好,跑起来姿势有些一瘸一拐的。

崔晔本是能拦住她的,但双足立于原地,却并未动,只是死死地握紧手中的缰绳而已。

阿弦忍着脚疼,一口气跑出了崔晔的视线,进城门的时候,她抬起袖子擦擦眼中的泪:“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到底又是哪里做错了?”

她吸吸鼻子,又想:“不管就不管,谁喜欢管么?大不了……从此之后连你也再不理就是了。”

回过神来后,脚踝更疼起来。

阿弦蹦蹦跳跳地进了城门,沿街走了片刻,靠墙站住,低头打量右脚,果然见有些红肿起来。

呲牙咧嘴,阿弦恨恨道:“那个臭鬼,别让我再看见,不然我……我就诅咒你投胎变成个瘸子。”

她揉了揉伤处,掏出手帕在脚踝上用力系了一圈,才要站起来试一试,身后有人道:“弦子!”

阿弦还未回头,身后那人走过来:“怎么伤着了?”

这来者竟正是陈基,阿弦抬头看时,却蓦地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新鲜服色,已非之前的司戈公服了。

陈基矮下身子,似欲查看她伤的如何。

在陈基的手将碰过来之时,阿弦忙推开他:“等等,干什么?”

陈基道:“你是不是又冒冒失失扭伤脚了?”

阿弦失语。

在桐县的时候,因她对所有的鬼语鬼影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许多鬼有求无应,怨气积攒,不停地暗中使坏捉弄,是以她整天小伤不断。

陈基笑道:“不要这样瞪着我,好似我是个拐子一样,前头不远处有一家跌打医馆,我送你过去,给大夫一揉按立刻就好。”

阿弦也不做声,任凭陈基扶着自己往前而行。

果然不到一刻钟便来到医馆,陈基将阿弦送了入内:“我还要去巡逻,待会儿得闲再过来看你。”

阿弦仍不答腔,陈基不以为忤,临行之时又掏出几文钱给了店家:“好生照料我这位小兄弟,若是不够先记在我的账上。”

那店家自认得他,忙道:“中候客气。”亲送了出门。

阿弦这才知道陈基已经又升了一级,从八品的司戈升任了七品中候了,一声叹息。

医馆的大夫为阿弦看了看脚伤,果然经验老到,稍微给她按揉之后,又正了正骨。

阿弦顿时疼痛立减,大夫复拿了一瓶跌打药酒来,阿弦忙接了过来,自己坐在桌边儿涂抹妥当。

药酒热力散发,连之前的肿也消了几分。

医馆本是阿弦忌惮的地方,但此刻阿弦经历了太多事,心境且都不同,自不再如昔日一样畏怯。

此时阿弦守着一张桌子,泰然自若地涂抹药酒,看似是一个人,实则桌子的周围几乎都围满了围观的鬼魂。

医馆的掌柜因被陈基特别嘱咐,不敢怠慢了阿弦,见她独自坐着,便过来问道:“感觉如何了?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阿弦忽然道:“你离我太近了。”

掌柜吃惊,忙后退一步:“抱歉。”

阿弦道:“不是说您。”

掌柜微怔:“啊?”

阿弦不便解释,默默转过身,谁知才回头便一个激灵,——原来先前那只鬼不知进退,居然趁机靠近过来,竟胆大妄为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寒气侵袭,阿弦猛地跳起来,情不自禁连打了几个寒噤,口中呵出了白色的雾气。

“混账!听不懂人话么?!”阿弦怒吼,难受地揉着鼻子。

“是是是……”掌柜的哭笑不得,只好又远远地后退,陪着笑,不敢再招惹。

也有许多病患等纷纷侧目,阿弦不想成为众人瞩目,只好握着药酒,低头缩颈往外。

正将出门,忽听角落里两人低低道:“昨儿晚上司卫少卿杨府出了事,听闻还跟周国公有关,你猜到底怎么样?”

另一人道:“周国公向来荒唐不羁,难道连未来太子妃的府上也敢大闹?”

“何止大闹,听说都动了兵器了。”

“当真?不知为了什么?”

“究竟为何却不知道,只是昨晚杨府人仰马翻,听说太子殿下也……”

消息不胫而走!

东宫。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弘儿,你只管如实告诉母后,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地上,太子李弘脸色雪白,有些气喘不胜之态,却仍撑着答道:“母后怎么、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传我入宫就是。”

武后眼中透出疼惜之色,叹道:“你看看你的身子,已经成什么样儿了?昨日明明还好好地,为何一夜之间就颓弱如此!好,你若不肯说,我便去传杨家的人当面问清就是了!”

李弘忙叫道:“母后!”

武后道:“你总该知道,你瞒不过母后。”

李弘颓然低头:“母后倘若要问,又何必叫杨家的人,为什么不问周国公呢?”

武后皱眉:“我自然要一个个都问过,但你是太子,故而我先来问你。”

李弘眼中垂泪:“此事……就算母后问起,我都有些难以启齿。”

太子双眼一闭,咬牙道:“昨夜,杨立请我跟周国公赴宴,因说起杨府景无殇是细作之事,杨立质问周国公为何不直言相告,却暗中偷偷摸摸行事,两人一言不合,表哥拂袖而去,谁知……”

敏之去后,李弘又劝说了几句,忽然底下人来报说敏之往后宅去了。

李弘担心杨立性情急躁,便起身前往查看,谁知来到杨尚院中,却见侍女们都乱作一团,李弘情知不好,将门踹开,却发现敏之按着杨尚,意图强奸!

李弘身子本就弱,眼见如此情形,几乎当场晕厥,才指着喝骂一声,便有些气喘不上来,敏之趁机抽身出外,扬长而去!

李弘含泪带恨说罢,道:“母后明鉴,我本以为表哥是家人,向来同他亲厚,谁知他竟这样对我!做出如此禽兽行径……母后既然相问,我不敢隐瞒,只求母后替我讨回公道!”

武后愕然听罢,本有些不敢全信,但既然是李弘亲眼目睹,又能如何?

武后暂且忍怒安抚道:“事情既已发生,只想一个解决法子就是了,你也不必过于怒恨。”

李弘道:“母后可会为我做主?”

武后道:“此事有些蹊跷,敏之虽然向来风流,但杨尚毕竟将是你的太子妃,又且当着你的面儿,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敢胡作非为?”

李弘叫道:“但我亲眼所见!”

武后见他气喘吁吁,忙安抚道:“好,母后答应你,若他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绝不姑息!”

武后说罢,又想起另一件事,乃问:“杨尚……可被玷污了么?”

李弘道:“这、这……不曾。”

武后道:“当真不曾?”

李弘道:“我其实并不知道。但此事并非是她的错儿……”

武后皱眉:“你是说……”

李弘道:“不管她是不是清白之身,我都不会计较。”

武后瞥了他一眼,并未吱声。只又叫他好生休养,又吩咐了御医几句,便起驾出了东宫。

往外之时,身边儿的宦官牛公公便道:“娘娘,方才奴婢打听明白了,昨晚上国公府传了沈峰前去看病。”

武后问道:“是什么病?”

牛公公低低切切地说了几句,武后越发深锁凤眉,眼中带怒:“居然是这样……简直荒谬绝伦。”

牛公公却道:“娘娘,奴婢觉着此事有些可疑。”

武后道:“哪里可疑?”

牛公公道:“依奴婢浅见,周国公虽然性情不羁,却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昨晚上明明赴宴,怎么会事先服下那种药?”

武后忖度片刻,咬牙道:“派人去国公府,看看他起来了没有,如果还没死,就让他即刻进宫!”

牛公公才答应,武后又道:“还有,传杨尚杨立!”

皇后的銮驾才回大明宫,等候已久的梁侯武三思便上前道:“姑母,求皇后为我做主。”

武后还未落座,闻言仿佛被扎了一下:“你又怎么了?”

武三思诉苦道:“那个新任的大理寺少卿袁恕己,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寻衅,今天带人硬是要闯入我府中,说是搜查什么东西。”

武后皱眉:“袁恕己?他去你府里搜什么?”

武三思道:“他说,是为了之前京兆府那个小官被害的案子,看他那意思,像是怀疑到我的头上……气势汹汹,嚣张之极。”

武后眼神变了又变,终于一拍桌子:“袁恕己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虽然行事张扬了些,但若无真凭实据,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擅闯皇亲国戚的府邸,是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

武三思喉头一动,不敢做声。

武后喝道:“还不说!”

武三思低声道:“能有什么把柄,是那个袁恕己,他拿着几颗牡丹花籽,硬说是在那小官儿的尸首上发现的,正是罕见的西河牡丹……”

“西河”正是武后出身家乡,武后钟爱牡丹,又不忘故土之情,特意命人从西河移植了牡丹到上苑。

而武三思因是武后的亲戚,他又最会投其所好,就也用重金从西河移植了些珍稀牡丹,想要栽培出色后献给武后,故而整个京都长安,除了大明宫的上苑有西河牡丹之外,另外还栽培这种异株的,只有大慈恩寺有两棵,然后梁侯府最多。

武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武三思垂头咳嗽了声:“正如先前跟姑母禀明的,那个姓宋的小官儿,其实真正身份是不系舟的党羽,之前那所谓的鬼嫁夜行,也是他暗中操纵所为,我本来将他拿下想要从他口中得知其他党羽是谁,谁知他嘴硬,受刑不过竟然死了……”

武后起身,淡淡问:“然后呢。”

武三思道:“我、我因觉着不系舟之人委实太过猖狂,故而想杀鸡儆猴,所以才把他的头……”

梁侯还未说完,武后抬手,用力一掌劈落下来。

“啪!”武三思脸上火辣辣地剧痛,身不由己转开头去:“姑母饶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却顺势跪在地上,扯住武后的衣袖。

“你何止是在这件事上自作聪明!”武后指着武三思,“崔府卢烟年名声有损那件事,是不是你暗中所为?”

武三思情知无法抵赖,捂着脸道:“我只是、只是因为太平失踪,生怕被人发现传出不好的话,所以才叫人散播这烟雾的……”

武后道:“你可知道崔府为什么对待此事反而云淡风轻?你以为举世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上,岂不知你所做在别人眼中,就如跳梁小丑!”

武三思一惊:“难道说崔晔已经……”

武后却并不再提此事,只道:“就因为你这种种自作聪明之举,太平因此差点儿被牵连害死!如今更引火烧身……”

她微微闭眸,缓缓呼吸了几回,才又冷冷静静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你自己收拾!不要以为每次我都会护着你,给你清理烂摊子!”

“可是姑母!”武三思急起来,迟疑问,“要是崔晔知道是我所为,他会不会……”

“那也是你活该!”武后冷笑,转身往回。

武三思咽了口唾沫,仰头道:“我可是一心……都为了姑母……”

武后慢慢回首:“那么你暗中挑拨太子跟杨立,让他们针对敏之,也是为了我?”

武三思脸色发青,呆若木鸡。

武后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模样,怒不可遏,挥手将案上堆积的奏折扫落在地,怒吼道:“给我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小弦子:宝宝不哭,站起来踢阿叔~

被猪队友环绕的武后: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第128章 亲事

武三思满面惶恐, 捏着心倒退出含元殿。

殿外的宦官跟宫女们一个个垂头静默, 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武三思心虚, 却觉着整个宫廷都目睹了他此刻的狼狈。

心中恼火,无处宣泄。武三思转身往外疾步而行, 但愤怒之下,更多的是恐惧跟战栗。

他能在朝廷之中飞速地站稳脚跟, 崭露头角,为许多豪族权贵敬重,并不是因为武氏一族的身份有多尊贵,而只是因为一个人:皇后武媚。

武三思自诩是个机变之人,他从来深知,对于自己的这位姑母而言, “亲戚相关”从来不是她重用一个人的理由,正好相反, “亲戚”两个字, 恰恰会成为催命符夺命箭。

比如他的堂叔武元爽跟父亲武元庆,武后未成为皇后之前,因武后之母杨氏是武家的继室,因此武元爽跟武元庆待杨氏十分刻薄, 对待武后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故而在武后被册封皇后之后,便借机将两人贬出京城、在僻远之地为官,直到武元庆身死,都未曾沾到皇后娘娘的半分荣耀。

其他的武家之人, 武惟良,武怀运也是同样命运。

讽刺的是,因为武后自请贬了这四名亲族之人外放,朝野之中一度传扬武后贤德、不偏外戚之美名。

只是武元庆在才到达龙州的时候便病故病逝了,武后心生怜悯,便留武三思在长安。

而武三思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跟他善能察言观色、曲意奉承脱不了干系。他最擅长揣摩武后心意,做事又得力,且对武后而言,眼前的确需要一个能干且忠心的自家人,是以武三思才“脱颖而出”。

加上这两年朝廷大权逐渐竟落在武后手中,武三思敏锐的察觉到风向的变化,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热望。

大概在武后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心意之前,常伴她身旁的武三思就隐隐地窥知了其中细微。

与此同时,武三思心里也有个念头随着蠢蠢欲动。

但是当世也不容乐观,比如对武三思而言,除了本朝太子之外,他还有一个棘手的对头,一旦想起,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那个人自然是贺兰敏之。

武三思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贺兰敏之的声名狼藉,十分不堪,且表面上看来又不像是跟武后格外亲近,反每每流露背逆之意,但皇后不知如何竟想不开,向来对贺兰敏之极好。

这从两个人的爵位之上便能一目了然。

正如贺兰敏之跟阿弦说过的,武三思对他怀有敌意,故而敏之向来注意着梁侯府的一举一动。

但是,对武三思而言又何尝不是?是以两人府中以及周遭,各有卧底细作跟眼线。

因司卫少卿杨思俭是武后的亲眷一族,所以早在武后有意选杨尚为太子妃之前,不系舟的人便有渗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渐渐地,周国公府跟梁侯相继有所察觉。

所以在景无殇之事爆发后,武三思思来想去,觉着不能把这个可利用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扔了,加上在相处之时他每每在敏之跟前儿落于下风,心中着实难平其愤,于是便暗中告知杨尚跟太子李弘,想挑拨两人跟敏之的关系。

虽然武三思也不太喜欢太子李弘,但更加讨厌看见李弘跟敏之两人相处甚好。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竟被他最忌惮的人——武后知道了!

武三思出丹凤门的时候,仍惶惶然,似灵魂出窍。

他不敢过分恼恨武皇后,毕竟深知皇后的城府跟手段,他暗中使些小聪明倒也罢了,若当真触了皇后的逆鳞,只怕皇后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处置了。

若走到这一步的话,他的下场绝不会比武惟良武怀运要好,因为,他比他们知道更多内情,武后绝不会放心把他贬到僻远之地的,对武三思而言,好似只有一个归宿。

所以武三思恨的是袁恕己——那个本来毫不起眼的小官儿。

在豳州之前,袁恕己不过是个最寻常的兵卒而已,但是在他到达豳州之后,一切就焕然不同。

那些作奸犯科的土豪大户,本地士绅,成了他的磨刀石,刀下鬼,一桩桩诡异奇案,一个个人头落地,无数的鲜血跟人头让他声名鹊起,竟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长安……

武三思本瞧不起袁恕己,可想起他在豳州的所作所为,想到他在长安城的“死里翻生”,武三思不敢大意怠慢。

兴许当初那些豳州的豪绅等,也是不把这个年青的武官放在眼里,但等到人头落地已经后悔莫及。

武三思可不想自己成为供袁恕己磨刀口牺牲的那人。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皇后竟然甩手不理的危难情形下。

不多时,武三思回到侯府。

才下马,将入内之时,却见街角有两个人探头探脑,形容鬼祟。

武三思皱眉道:“那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门上到了跟前儿,拢着嘴低低说了一句。

武三思眉头越发深锁:“居然是他们?好大的胆子,袁恕己跟大理寺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