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带了阿弦,一路往内,又叫宫女们离的远些不必靠近。

阿弦被她拉着,心里反而妥帖些,之前正打怵去见崔老夫人跟卢夫人,生怕窘迫难堪,有太平这样一阻拦,便不必立刻面对那难题了。

阿弦问道:“殿下寻我可是有事?”

太平鬼鬼祟祟,见左右无人,才道:“那夜在宫里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

阿弦一愣。

太平道:“就是在麟德殿里,母后发怒……打伤了你。”她看看阿弦的额头,踮了踮脚,伸手想碰又不敢,“这里还好吗?”

阿弦道:“没什么大碍,好了大半儿了。”

太平叹面露愧疚之色:“那夜我吓呆了,本来想出去阻止……”

阿弦一惊,太平嗫嚅道:“可是、可是我又怕我贸然出去,反而会更惹怒母后,你不会怪我吧?”

阿弦微笑:“殿下做的很对,若殿下当时出面,反而会更不好。”

太平重重一叹,忽然道:“你当真、当真喜欢崔师傅吗?”

——难道她喜欢崔晔这件事,很快要街知巷闻了吗?桓彦范知道,现在太平也知道,阿弦从不知道自己的脸皮可以薄的这样,一听太平说,脸立刻不争气的滚热。

见阿弦缄默不答,太平觑着她,忽然道:“怪不得。”

阿弦勉强问道:“殿下说什么?”

太平道:“先前我在天官的书房里,无意中看见了那个昆仑奴的面具,我觉着很面熟,竟像是那天你买的那个,贤哥哥还叫我别多心多嘴呢,现在看来,果然是你的那个了?”

阿弦低头:“是。”

太平直愣愣地看了阿弦半晌,道:“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真不敢相信,崔师傅倾心于你,而你也对他有心……”

阿弦咳嗽了声,太平竟然叹道:“所以说这世间的事委实难说,所谓人情更是猜不透。”

阿弦见她小小年纪就生如此感慨,笑道:“殿下是怎么了?”

太平道:“没什么,不过……我倒是为贤哥哥有些伤心了。”

阿弦一愣,太平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呢,贤哥哥偷偷地向父皇表露他的心意,之前父皇已经跟母后商议……说你能不能成为沛王妃的事儿呢。”

阿弦一听,简直面无人色:“什么?”

太平道:“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对贤哥哥无意,所以我说可怜贤哥哥嘛,那夜我偷偷把你的事告诉了他,他担心之极,还想去找你呢。”

太平忽然突发奇想:“不过……如果母后答应了的话,圣意赐婚,却也未必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会不会答应做沛王妃?”

阿弦满口苦涩,摇头。

正此刻,就见两名少年从廊下而来,两人皆是十六七岁,身形偏纤瘦,虽是禁卫打扮,但举手投足却不似寻常禁卫的气质。

太平回头看见,便喃喃道:“看的好紧啊,难道我会跑出去不成?”

阿弦被她方才所言搅的心乱,并不搭腔,太平却道:“对了,你一定没见过的,他们两人,算来是我的表哥,略微高些的那个叫做武攸宁,长眉楞眼的那个叫做武攸暨,先前从山西来长安的,近来母后将他们安插在金吾卫中。”

今日因太平来崔府,便特意命武氏兄弟两人跟随。

说话间,两名少年已走到近前,武攸宁道:“殿下在这里做什么,风大,留神着凉。”

武攸暨却看着阿弦,若有所思道:“你……莫非就是那个女官?”

阿弦应了。

太平仰头看看兄弟两人:“你们不在前头吃酒,追到这里做什么?”

武攸暨板着脸道:“姑母特意吩咐让好生看管殿下,当然不敢怠慢,殿下若是体恤,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太平笑道:“这是崔府,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们大可放心……”又对阿弦道:“你瞧他们两个,是不是很土气无知?”

武攸暨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垂着的手握成拳。

阿弦扫了一眼,忽道:“殿下怎么忘了,当初我才上长安,殿下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说的比此刻还狠呢。”

太平浑然无心,被她提醒,果然记起来,就大笑道:“哈哈,我果然忘了,那时候你比他们两个还土气呢,不仅土气,且还寒酸之极。”

阿弦笑道:“是啊,山西到底是个富饶之地,我可是从豳州过来的,自更不能比。”

武攸暨听她两人对答几句,脸色才缓和下来,不禁抬眸看向阿弦。

武攸宁却仿佛不大在意太平所说,只道:“殿下,还是回内宅去吧。”

太平哀叹道:“真是扫兴。”忙又对阿弦道:“你不是也得去拜见老太太跟夫人们吗?不如一起。”

这一时候,里头只怕女眷云集,各王公大臣们的内眷济济一堂,若此刻去,只怕没有看别人的了,阿弦便道:“不必,我待会儿再去就是了,殿下先请。”

太平念念叮嘱:“那你可要快些,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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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自转了出来,仍找到桓彦范,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自不寂寞。

桓彦范正滔滔不绝,就见卢国公程处嗣走来,同阿弦寒暄笑道:“女官近来可好?”

程处嗣自是因为当初阿弦在灞河救了程家唯一的男丁程伯献,故来寒暄,其实年前也曾派人往怀贞坊送过些年礼等物,曾也请过阿弦吃年酒,正阿弦伤了头,便借故推托了。

中午吃了酒席后,众家大人逐渐散去,阿弦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别了桓彦范起身往内。

走到半路,却正赶上有两个丫鬟前来,见了她,都笑嘻嘻地见礼,道:“我们老太太正打发我们来看看女官去了没有,惦念着您呢。”

阿弦随着两人来至内眷宅邸,幸而此刻来赴宴的他府女眷们都去的差不多了,只有崔家的几房亲眷还在座。

阿弦敛了杂乱心绪,正色上前向老夫人见了礼。老太太笑道:“几日不见,怎么你反而像是更清减了?年下休班,不是该保养起来么?”

阿弦道:“其实是长了些,只是不大显。”

老太太道:“大概是我老眼昏花了,你过来些,让我再仔细看看。”

阿弦只得靠前,老太太轻轻握住她的手,忽地觑眯起眼睛:“脸上是怎么了?是哪里招了灰?”

阿弦知道她说的是脸颊上之前在周国公府遇袭所受的伤,其实都已经愈合了,不过到底伤处有些浅浅的颜色不同。

正不知如何回答,卢夫人从旁道:“哪里有灰,是有些光影不对……老太太只管看看她有没有长一些?”

崔老夫人这才笑道:“原来如此。”捏了捏阿弦的手道,“好似是长了些,但还是瘦弱的可怜见儿的。”

阿弦松了口气。

幸而崔老夫人并未再提别的,女眷们亦是精灵,知道崔晔跟阿弦“交好”,不然就不会特意有请她来吃年酒了,因此但凡出声,都是夸赞的话,反而让阿弦甚是不好意思。

待消停了些,卢夫人趁人不注意,看了阿弦一眼,转身出外。阿弦踌躇,终于也瞅了个空子,悄悄地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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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毫无准备地便知道了阿弦跟崔晔之事后,卢夫人私下询问崔晔,知道了他的心意。

虽然最初震惊难当,但是等定下神来细细想想,卢夫人倒有些喜欢起来。

难得崔晔主动去心喜一个人,虽人选有些意外,但……却也的确是个令人喜欢的好孩子。

卢夫人以为,崔晔意态坚决,他显然是动了真心的,似这样的府内大事,自然不好瞒着老太太。

但是卢夫人却自觉难以开口,终于鼓足勇气试探地说起来后,老太太的回答反让她大吃一惊。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憋住不跟我说呢。”崔老夫人叹了声道,“难为你了。”

卢夫人魂不附体,本以为乃是机密的事,这才知道老太太竟是知晓了:“您老人家,是几时知道的?”

崔老夫人便将经过说了,因问道:“关于此事,你想如何?”

卢夫人道:“我原本觉着是不成的。”

两个人的年纪身份相差,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阿弦竟是女官,对崔府而言,要的是个能主内、交际的女主人,而且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联姻”本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但如果是女官,且又是毫无来历……因此卢夫人心事重重。

“后来呢?”老太太问道。

卢夫人叹了声,道:“我只是忽然想到,晔儿是这把年纪了,身子又偏偏……总算有个他能看到眼里的人,或许,我们该……”

她试探着未曾说完,崔老夫人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卢夫人惊喜交加,本以为老太太会一力反对,没想到事情竟如此柳暗花明。

崔老夫人阅历丰富眼神老辣,既然是她首肯了的,再错不到哪里去。

何况,两名内妇也都打定了主意:就算因此注定会引发诸多蜚语流言,却也事难两全。

今日的年酒席上,很让老太太跟卢夫人意外的是,向来以保守规矩著称的卢国公的夫人,竟一反常态地当众称赞阿弦,瞬间,又引的许侍郎夫人,崔家的几位妯娌等,竟是不约而同地齐齐口出褒奖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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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卢夫人说罢之后,日影已经西斜。

前头,崔晔早同崔升也都送别了诸家大人,亲眷们。崔晔虽周旋的滴水不漏,心里却惦记着阿弦,正要进府找寻,就见她从门内出来。

崔升在旁见状,忙先默默地退了。

崔晔看阿弦的脸色似乎有些怪异,便道:“是要走么?我才得闲,停一会儿再去。”

阿弦忙把手背到身后:“不了,时候不早,我还是回去了。”

崔晔道:“不是有什么事吧?”

阿弦道:“没有没有,一切都很好,阿叔……你也劳累了一天,不如且好生歇息。”

崔晔见她似有抵触自己之意,浓眉轻轻一皱:“你跟我进来。”

阿弦还要抗拒,却给他握着手腕,竟不由分说地拉了进内。

第270章 书房里

崔晔将阿弦带到了书房之中,才进门, 阿弦便看见博古架上那个面貌狰狞可以辟邪的昆仑奴面具, 不免立即想起了太平的话。

还未开口,崔晔道:“发生了何事?”

阿弦只得道:“真的没有事, 你干嘛?青天白日里……”她挣了挣,总算把手抽了出来。

崔晔皱眉端详她的神色:“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

倒果然是最会神机妙算的。

阿弦想否认, 却又情知瞒不过他,犹豫说道:“夫人是跟我说过些话, 不过……”

崔晔莫名揪心,却竭力镇定下来,温声道:“阿弦, 我知道母亲她……一时会想不开, 但是你不要在意,稍后我会去向她解释明白。”

阿弦愣怔:“解释什么?”

崔晔也是一怔:“她……不是说你……”戛然而止, 话锋一转问道:“夫人同你说了什么?”

两人站的甚近,阿弦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焦忧之意, 忖度道:“阿叔……莫非是在担心夫人,对我说了不中听的话么?”

也许这就叫做关心则乱,崔晔哭笑不得:“难道不是么?”

四目相投, 阿弦嗤地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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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卢夫人示意让阿弦跟她出外。

面对仍带些窘然之意的阿弦,卢夫人仔细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当然了,这绝不是女孩儿家的打扮,甚至实在是太过打眼了。

这幅装扮, 比男子秀丽,却比女孩儿英气,绝非正统女孩儿的装束。

但虽然如此,一旦看久了,竟觉得极为耐看,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

卢夫人道:“上次可是我吓到你了?让你那么匆匆就去了,这许多日又不见,是我一时失礼了。”

阿弦浑然料不到她会如此说,忙摆手道:“不不不,哪里有……”本是她该致歉的,没想到反而让夫人如此,万分过意不去。

卢夫人款款一笑,握住阿弦的手:“真的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

阿弦心头一热,讪讪道:“夫人……”

卢夫人握住她的手,引着她往前而行,片刻:“我也不瞒你,晔儿从小,就是个最妥帖叫人懂事的,行事的方圆规矩,从不会让人挑出任何错儿,当初烟年嫁了他……虽人人称赞,但我知道,烟年总有些怏怏不乐,甚至最后亡逝,我一度自责的很,因为当初是我做主让烟年嫁过来的,本是为了她好,最后却像是害了她,不对……是害了她,也害了晔儿。”

阿弦紧闭双唇,不敢做声。

卢夫人叹道:“这些你其实也都知道。烟年的事情过后,晔儿虽然仍少言寡语,但毕竟是亲生的,我自然知道他心里难过,那孽缘般的姻缘是我手牵的,我便想再快些给他找一房好的,至少可以弥补……但另一方面我又不知道,世间还有什么人比烟年更好?那倘若再找一个,两个人仍是过不到一块儿去,又该怎么办?”

卢夫人说到这里,红了眼圈儿,她停了停,把阿弦的手握紧了些:“你当然也是很懂晔儿的,他的身子……是怎么样的好歹,只怕你也清楚,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本来看中了韦江,赵雪瑞,却因各自的原因,都无法成事,韦江是个最美艳绝伦的,赵雪瑞又是个最类似卢烟年的,除此之外,卢夫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世间还有什么女子能够配称崔晔。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迎刃而解。

卢夫人收起伤感之意,面露笑容:“当初知道你对晔儿有救命之恩,整个崔府便都当你是救命恩人,你又这样可人疼,出身又是那样儿,我便当你如女儿般疼爱。所以那天,听了说起晔儿喜欢你……我实在是……又惊又喜,不敢相信的。”

阿弦也不敢抬头,恨不得遁地而逃。

“后来慢慢地想通了,倒觉着这样也是天成的缘分,”卢夫人眉头一扬笑道:“至少我不用再瞎操心地乱牵红线、弄巧成拙了。”

廊下有两名侍女经过行礼,匆匆地又去了。

等她们离开,卢夫人站定,正色问道:“好孩子,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跟晔儿,是真的……两情相悦吗?”

这话越发似千载难题。

阿弦顶着一张烤火似的脸,那被卢夫人握在掌中的手也都烫的吓人。

卢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总该知道晔儿是这个年纪了,既然他钟情于你,你也喜欢……那就该认真考虑你们的亲事了呀?”

阿弦的手猛地一抖。

卢夫人诧异道:“总不会你们毫无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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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耳畔“嗡”地作响,更是半个字无法回答了。

卢夫人忖度道:“其实我知道,毕竟你是女官,要成亲,或许还得迈过一个坎儿……但不必担心,这是迟早晚儿的。”

卢夫人说着,竟高兴起来:“或许,我是该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了。”

“夫人……”阿弦觉着嘴里塞了一个青皮橄榄,只恨无法插翅而起,飞天遁地,“我、我该去了。”

卢夫人看着她羞赧而强装无事的模样,暗笑。

之前看她懵懂活泼,浑似个不解事实的小少年,没想到也有如此羞赧的一面儿,方才自个儿絮絮地几乎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她却并无反驳,只是红着脸听着,可见事情已经成了七八分。

心里隐隐地有些小花初绽,卢夫人忽地又想起一件事,遂小声道:“不过你要记得,在此之前,倒要留意些,免得让人再嚼口乱说闲话,但我知道这跟你无关,我会找机会说说晔儿的。”

阿弦起初不解她的意思,慢慢地摸到几分,更是连耳朵尖都红了,忙匆匆地道别。

正想逃出府去,偏又遇到崔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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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定了定神,面对崔晔疑惑询问的眼神,终于说道:“夫人很好,叮嘱了好些话,并没有别的,你不要胡乱猜测,误会了她。”

崔晔道:“那为什么急着要走,且还似避着我呢?”

阿弦转开脸:“不是避着,只是若又引得别人说闲话……不大好。”

崔晔却是极明白的人。

毕竟上回“夜宿”之后,卢夫人就曾耳提面命过几回,一时也明白自己担心的是多余的,瞬间放开心怀。

又因看着阿弦面带赧意,不禁更起了捉弄之心,便故意低笑道:“现在还说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两边都夜宿过了,这个都教的明白了……要怎么避?”

手指亦轻轻地在阿弦的唇上抹过,柔软的唇瓣在指尖底下,绵软诱人。

崔晔自觉手指所至,似有酥麻之感,无声窜起。

阿弦亦觉血热,让她认真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的余毒未清。

忙将崔晔的手挥开:“不要乱动,白跟你说了。”

崔晔笑道:“并没有白说,我听着呢。”

阿弦看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微怔之下,目光转动,当看见那昆仑奴面具的时候,猛然想起了太平所说的那件事。

“阿叔……”阿弦咽了口唾沫,心跳:“今天公主对我说,沛王、沛王他跟陛下……”

阿弦艰于言语,崔晔却缓缓敛笑:“应该是沛王向陛下表露了念你之意吧。”

阿弦诧异:“你知道了?”

崔晔叹了口气:“毕竟我教了他很久,是知道他的性情的。”

阿弦道:“阿叔,你说、你说皇后跟皇上会不会……答应?”

“不会。”崔晔回答。

他回答的很快,声音不大,但透着胸有成竹的坚定。

“真的吗?”看着他的神情,听着这般语气,阿弦眼前的雾霾似在散开。

“真的。”崔晔眼中含笑,笑影灿灿,“我向你保证,绝不会。”

心头大石在瞬间轰然消失,阿弦猛地张手将他抱住:“太好了!”

崔晔一愣,继而笑道:“哦……方才还说要避嫌呢,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阿弦猛然醒悟,才要松手,却给他拉住胳膊:“既然抱了,就不许放开了。”

“阿叔,”阿弦小声道,“不要闹,我真的得回去啦。”

雪白整齐的领口,喉结微微一动:“上次教你的,真的都会了吗?”

“什么?”阿弦尚未反应过来。

“就是……”朱唇轻启,舌尖一扫。

这极细微的动作,引得阿弦心跳加速:“不要……”她正要推开,却给崔晔在后腰上轻轻一揽。

阿弦身不由己地撞上前来,崔晔低头,正好儿地吻住了樱唇。

阿弦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双唇相接的瞬间,那一簇火苗却把先前的忌惮、克制等等都腾地烧空了。

第271章 见父皇

这日阿弦回到怀贞坊,天色已暗。

还未到门口, 那站在门口张望的小厮早就望见, 一溜烟入内报信。

阿弦才下车,里头虞娘子跟玄影便跑了出来。

虞娘子急道:“怎么才回来?”不由分说, 握住手拉了进去。

阿弦见她神情慌张,忙问:“有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