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对于叶铃的指责,薛灵犀一直保持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所以叶德清一直以为,或者说,一直希望,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样的误会。他即便心里有所怀疑,却还是不愿相信,薛灵犀会做这种事。

薛灵犀点了点头:“没错,蓁儿服用香药已经三个月了。”

这话落下的那一瞬,整个房间都陷入像死一样的安静中,只是下一瞬,叶老爷就抬起手朝薛灵犀猛地甩了一个耳光:“混账!”

薛灵犀看到那个耳光了,没有躲,也可能是躲不过,被打得后退了几步后,站稳了,然后擦了擦嘴角,一声冷笑。

丹阳郡主吓一跳,她没想到叶老爷竟当众动手,还是对自己的夫人,于是慌忙道:“你们误会了,那香药对叶公子并无毒害作用!”

叶铃本是要喊人进来绑薛灵犀的,忽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愣,那嘴里的话就收住了。叶德清也是僵住,随后转过脸:“你说什么?”

丹阳郡主叹了口气:“香本身就具有驱邪定神之效,香药的炮制,目的就是为了去除香品原先带有的毒副作用,这些,叶老爷应当有听说过。”

叶德清表情有些发怔,不自觉地将刚刚抬起的那只手收在衣袖内。

丹阳郡主接着道:“这世间确实有某些出自大香师之手,具有特殊的功效的异香,但并不是因此,就是毒药了。”

叶老爷怔怔地道:“你的意思是,小儿的病,与那香无关。”

丹阳郡主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那香味在这房间内闻着很正,并无阴邪之气,若我的感觉没有错,叶公子的病不仅不是因此这而起,还有可能,这香对叶公子的身体是有益的,所以”

叶铃听不下去的,一下子打断丹阳郡主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这香若没问题,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做什么!”

丹阳郡主看向薛灵犀:“这就得问叶夫人了。”

叶铃却看向安岚:“你为什么不说话?让她在这胡说八道!”

“并非是胡说。”安岚平静地看着叶铃,“确实如此,令弟的病情有些复杂,但并非是香引发的。”

她怀疑,叶二公子是陷入某种香境出不来,所以导致了眼下这情况。

所以是不是病,她不清楚,她只是觉得,那味香,似乎在引导叶公子摆脱香境,但并没有成功,设香境的人太强了!这就是大香师的本事吗?!于无形之中掌握旁人的生命,甚至是灵魂,并且还能让人无所察!

叶铃不相信她们的话,愤怒地盯着安岚,她断定,这两人在来叶府之前,就已经被收买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荒谬的话,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腔处。

却这会儿,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捧着了药盒进来,却瞧着里头这么多人后,吓一跳,然后就要转身。

叶铃喝斥:“回来!”

那丫鬟赶紧站住,然后小心翼翼地道:“老爷,夫人,二公子上药的时间到了。”

上药?安岚不解地往床上看了看,还需要擦药吗?

“过来吧。”叶老爷开口,然后看向丹阳郡主,“正好崔姑娘也看一看犬儿身上莫名出来的那些东西。”

丹阳郡主面露尴尬,叶老爷忙道:“就只是在腰上一块,姑娘若是不便”

丹阳郡主摇头,然后又看了安岚一眼,安岚这也走上前,她倒不在乎看男子的身体。

但那丫鬟将叶二公子的衣服掀起的时候,丹阳郡主和安岚都大吃一惊,只见叶二公子的腰侧约两个巴掌大的一片地方,布满了鲜红色的,奇怪的纹路,像是纹上去一般。

“这是?”丹阳郡主询问地看向叶老爷。

叶德清看着自己一直没有反应的儿子,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个月前出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夫们也说不清楚,只是给开了写药膏。”

叶铃道:“三年前,大哥身上也是这样。”

丹阳郡主和安岚对视了一眼,结果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那个香,她们都能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这纹路,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两位姑娘”叶德清满怀希望地看着丹阳郡主和安岚,还不及他将话说完,外头又进来一位丫鬟,小心翼翼地道:“老,老爷,有客人到访。”

叶德清皱眉:“不见!”

那丫鬟怯怯地道:“是,是景公子。”

叶德清怔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几分,但还是道:“你去跟景公子就说,今日府中有事,不便招待。”

那丫鬟垂着脸道:“景公子说,能治二少爷的病。”

第152章 迷离

叶家祖宅当年被恶人霸占,是景公仗义出手,叶德清才得以要回自家祖宅。后来,叶德清娶崔氏,又是景公做的媒,崔氏过世后,叶德清上天枢殿求娶薛灵犀之前,也是先去景府求得了景公的支持,如此才有底气踏上大雁山。

无论哪一件,景公对叶家都是有大恩,叶德清也从未忘过景公的恩情。

所以,但听说景炎亲自上门,并表示能治好叶蓁的怪病,叶老爷再不能淡定,忙让丫鬟赶紧将人请进来,激动得甚至有些口齿不清。丫鬟领命出去后,他又突然回过神,觉得理应自己亲自去请才对,于是也不等给屋里的人交代一声,就急急忙忙走出去。

白书馆甚是诧异,景公子会治这个病!?

丹阳郡主和安岚也有些不解,随后看向叶铃和薛灵犀,叶铃正恨她们两之前说的那番话,只是没有给好脸色。到时薛灵犀,不失一个当家主母的风范,请丹阳郡主和安岚等人去外屋坐,并命丫鬟上茶来。

叶铃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却又顿住了。

叶德清不在,薛灵犀就是她的嫡母,名正言顺,叶府没有哪位下人敢在没有叶德清的点头下,对薛灵犀有丝毫不敬。

刚刚叶德清的那一巴掌,还不等激起一点儿风浪,就已经在丹阳郡主和安岚的解释中消失于无形。眼下,景公子又亲自前来,并称能治好叶蓁的病。面对此种种,叶铃只觉得又愤怒又激动,愤怒与多年努力,竟依旧奈何不得薛灵犀,激动于自己的弟弟还有希望。

安岚等人才刚刚坐下,茶还没送上来呢,就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和叶德清有些急促的说话声:“犬子就全靠公子了,公子大恩。叶老爷”

景炎打断叶德清,温和的嗓音三分笑意七分安抚,宛若冬日的暖阳:“在下定会尽力,叶老爷也别太着急。我虽有偏方,却也不敢做十足的保证,不然我还真不敢进去了。”

“明白,明白”

声音近了,丹阳郡主等人纷纷站起身,安岚转头看过去,门口的光微微一晃,便见景炎沐着光从外面进来。

冬日的叶府,到处都是灰突突的,加上阴沉沉的气氛。令每个进来的人,都不由添上一分压抑沉重的情绪。于是,那位芝兰玉树般的公子,此时此刻便成了这里唯一的亮色,不是因为他身上的华服。而是因为他嘴角边浅淡悠然的笑意,那笑意虽未达眼里,却足以让所有人如沐春风。

不等叶德清开口,薛灵犀就先朝景炎欠身:“能得公子相助,是蓁儿之大幸。”

她曾是天枢殿的侍香人,在嫁入叶府之前,就已经认识白广寒了。自然也认识景炎,加上这些年叶府和景府之间的人情往来,故,无需叶德清另作介绍。

景炎抱拳回礼:“在下能不能治好令公子,还不敢保证。”

随后,叶铃也上前见礼。接着白书馆走过来,景炎抬手于虚空中微微一压:“还是先去看看叶二公子吧。”

叶德清忙道:“是是,公子这边请。”

进了里屋,景炎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会,接着又掀开叶蓁的衣裳仔细看了看他腰侧的东西。片刻后,转身,看向丹阳郡主和安岚:“你们怎么看?”

如果整个长安城的名医都奈何不得的病症,被景哥哥治好了,那丹阳郡主有些诧异地看着景炎,她从未听说景哥哥有回春之术。但是,躺在床上的叶公子,却是实实在在的病人。

因丹阳郡主没有马上开口,安岚迟疑了一下,便道:“安岚愚钝,猜叶公子或许是”

偏她话还没说完,外头又一位丫鬟闯进来,急急道:“老,老爷,有有客人!”

“你——”叶德清顿时沉下脸,正要发怒,那丫鬟又结结巴巴地道:“已,已经进来了,说是,要,要见老爷,门房的人不知怎的,拦不住。”

叶德清一愣,却接着,一缕梅香飘了进来,那香味虽幽冷寒凉,却似女人温柔的手,轻轻一抚,就能平息心头无端生出的火。

神秘而又高高在上的大香师,今日竟亲临叶府,并且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平常。

但,这般平常的场面,却让几乎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这是叶府,可叶府门房的下人追过来后,却不敢靠近那擅自闯入者,甚至不敢开口喝斥。

前面那位过来传话的丫鬟已是冷汗涔涔,不由就跪了下去。

薛灵犀回过神,盈盈拜下,安岚和丹阳郡主遂跟着行礼,白书馆亦是深揖。

叶德清虽不认识崔文君,但看到这一幕,满肚子的疑问已不知该如何开口。

景炎呵呵一笑,微微欠身:“崔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崔文君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目光转向叶德清,正要开口,只是忽然顿住,然后往床上看了一眼,再往前一步,片刻后,才问:“这是要做什么?”

她问出这句话时,眼睛是看着床上的叶蓁,所以这话听着像是在问叶老爷,也理应是问叶老爷,但是,叶德清却有种不敢随意开口的拘谨。

眼下这些人当中,就景炎能若无其事的跟崔文君对话,因而他回道:“叶老爷与我父亲是旧识,近日父亲听闻叶二公子疾病缠身,便命我过来看看,若能帮上忙的,尽量帮一帮。”

崔文君从叶蓁脸上收回目光,看向景炎:“帮忙?是你,还是景公有妙手回春之术?”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白广寒有。”景炎微笑,不急不缓地道,“不过是不是能妙手回春却不知,但至少可以收魂回神。”

崔文君又看了景炎一眼,然后往床边靠近两步,片刻后转头看向薛灵犀:“我记得你,天枢殿的侍香人?”

薛灵犀垂下脸:“灵犀不胜荣幸。”

崔文君沉吟片刻,又转向景炎这边,若有所思地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景炎依旧微笑,叶德清则一头雾水,迟疑了好一会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崔先生,今日忽然光临寒舍,是为何事?”

崔文君却似没有听到叶德清的话,转头看向安岚,不过,这会儿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安岚不明白崔大香师为何忽然这么看自己,却又不敢问,亦不敢与大香师对视,便只得惴惴地垂下脸,心头仔细回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崔大香师面前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一会后,崔文君又问:“白广寒也过来了?”

“在景府。”景炎说着,就转身对叶德清道,“令郎的情况我已看过,叶老爷若是愿意,就让我带令郎去景府一趟。真正有本事救人的是白广寒,并非在下,在下不过是提老爷子过来传句话,顺便替广寒先生看看还有没有救。”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叶德清连忙点头,紧紧握住景炎的手,激动不已,“犬子就托付给公子了,景公的大恩大德,顺之即便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叶老爷先别急着言谢,需知,白广寒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逆天改命。”景炎目中带着悲悯,“令郎的情况叶老爷心里必是知道一二的,白广寒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所以还是要请叶老爷做好心里准备。”

叶德清擦了擦眼角,勉强稳住心头的激动,点头道“我明白,景公和广寒先生能有如此慈悲之心,无论结果如何,我对景公,对广寒先生对公子都只有感激!”

崔文君在一旁冷眼看着,叶德清命人进来将叶蓁抬出去时,犹豫着该怎么招待崔文君。言嬷嬷便对叶德清表示,招待就不必了,崔先生过来,是想单独问叶老爷几句话,不会耽搁。

叶德清忙将崔文君请到旁边的侧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崔先生想问在下什么?”

崔文君看着叶德清问:“你可记得,有个叫白纯的女人?”

“白纯?”叶德清仔细想了想,好一会后,才有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以前曾跟先生一块过来寒舍的那位姑娘?”

“没错,就是她。”崔文君接着问,“十四年前的一个晚上,她是不是来过你府里?”

“十四年前?”叶德清有些为难地道,“崔先生,这,这么久之前的事,即便是有,在下怕是也记不住了。”

“十四年前的七夕夜,白纯抱着两个婴儿来叶府找叶夫人崔氏,那两婴儿一个刚出生,一个也才出生几天。”崔文君紧紧盯着叶德清,“她们说什么了?那两婴儿,白纯都分别交给了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叶德清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若有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模样,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时叶老爷的表情,竟跟叶蓁有些相似,看起来明明是醒着,却又像是在做梦。

外面,叶蓁已经被稳妥地送到马车上了,景炎见叶德清还未出来,迟疑了一下,便走到侧厅这,正要开口问,却忽然听到里头传出叶德清梦游一样的声音:“十四年前的七夕夜”

第153章 回忆

屋外,景炎收住将将出口的话,屋内,叶德清已陷入回忆。

十四年的光阴在叶德清眼前倒流,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日渐佝偻的腰背一点一点挺直,凸起的肚子慢慢收回,松弛的肌肉重新紧实,脸上的皱纹消失,花白的头发逐渐染成青丝

若非神迹,青春怎么会再次降临!

有些事情,只要发生过,就不会消失,即便忘了,记忆被掩埋在时光的尘土里,却依旧无法抹杀它曾经存在过。

七夕,天上银河璀璨,人间灯火辉煌。

宝马香车从眼前流过,侬软的歌声从耳边飘过,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老爷,灵犀是个好姑娘,有朝一日,我若走了,你就将她娶进门吧,要记得正正经经去提亲,要八抬大轿,千万不可委屈了人家。”

叶德清故作不快地看了崔氏一眼,然后指了指前面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说起这样的丧气话,那边有猜灯谜的,走,我给你赢几盏花灯。”

崔氏轻轻一叹,也不再多说,紧紧跟在叶德清身边,温柔的目光既带着几分留恋,又带着几分愧疚。

那一晚,叶家状元郎为讨自己妻子开心,几乎将整个摊子的花灯都摘了下来,周围人的喝彩和艳羡,以及崔氏终于露出笑容的脸庞,是那一年叶德清最难忘的记忆。

走了两条街后,崔氏便道:“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孩子们在家该闹了。”

“有奶娘看着,两小子也大了,自个会玩。”叶德清说着就往前指了指,“那里新开了家首饰店铺,我们去看看。”

从首饰店出来,崔氏发上便多了一支累丝镶榴石金凤钗。上了马车后,崔氏轻轻靠在叶德清身上,低声道:“大郎,我今天很开心。”

叶德清轻轻拍着妻子的手:“开心就好。以后每年七夕,我都带你出来。”

崔氏微微点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闭上眼睛。只是一会后,她又道:“大郎,你不必对我觉得愧疚,薛姑娘和你确实很般配。”

“怎么又说这等话。”叶德清有些无奈,微微皱眉,“知道你贤惠,只是天枢殿的人。是能纳的吗。”

“不是纳,是娶。”崔氏睁开眼,只是察觉到丈夫真的生气了,便道,“好了。不说了,总归,日后若有那么一日,你记得我的话便是。”

回到府里后,夫妻两正要去看孩子,管家却急急忙忙找过来道:“夫人,适才白纯姑娘来过。”

“白纯?”崔氏诧异。“好久没看到她了,她走了?”

“走了。”

“有说什么事吗?”

“给夫人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白姑娘说,日后若是崔姑娘过来找夫人,请夫人转达,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你,终有一日会被爱与恨同时折磨。永不停歇!”

崔氏愣住,看向叶德清:“这,是什么意思?”

叶德清也是一脸茫然,便问管家:“白姑娘还说什么了?”

“没了。”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有说去了哪吗?”

“没说。”

时光砰地碎开,愤怒的潮水汹涌而至。黑色的漩涡将人瞬间吞噬,叶德清猛地醒过来,满身冷汗,脸色苍白,气喘如牛,他趔趄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惶地看着崔文君,目中带着茫然,他记不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记住的是那瞬间将他吞噬的潮水,冰寒彻骨!

屋外,景炎无声无息地离开那里。

屋内,崔文君直挺挺地站在那,身上微微颤抖,言嬷嬷便示意叶德清出去,然后握住崔文君的手道:“先生,没事吧。”

她知道崔文君刚刚施了香境,查探了叶德清的记忆,但是,她并不清楚崔文君在香境里看到了什么。

“知道了吗?安岚姑娘是不是”

“那个贱人,竟敢!”崔文君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后,才舒了一口气,睁开眼道,“什么答案都没有!”

言嬷嬷一怔,旋即道:“这天底下,没有绝对的秘密,先生不必失望,总会知道的。”

崔文君没说什么,稳住情绪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屋檐下沉思了一会,然后问:“他们都去景府了?”

“是。”言嬷嬷点头,迟疑了一会,不解道,“那位叶二公子,怎么会得广寒先生的青睐,竟让广寒先生亲自下山来。”

崔文君冷哼:“长香殿向来就不太平,既身在俗世,哪可能躲得过尘世纷扰。”

经这一提醒,言嬷嬷忽的想到一事,即一愣,便迟疑着道:“难道,那是——”

“有人借着那孩子试探白广寒,看样子,白广寒是特意接了对方的试探。”崔文君想了一会,又道,“薛灵犀嫁入叶府有十三年了吧。”

言嬷嬷道:“正好十三年。”

崔文君又问:“白广寒成为大香师多少年了?”

言嬷嬷怔了怔,才道:“也正好十三年了。”

崔文君淡淡道:“还未及冠就已是大香师了,果真天纵奇才,难怪会被人盯上,十三年,好长的耐心。”

言嬷嬷思来想去,依旧不解:“只是,这是试探广寒先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