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戚一斐和他阿姊这对吉星的奠定者,也是方诸老者。

在静的犹如一个坟地的宫殿内,连呼吸都仿佛成了罪,过了不知道多久,闻罪这才重新伏案,开始了笔走龙蛇的批阅,再没有问过戚一斐一句。每一笔下去,都力透纸背,难掩戾气。

等闻罪从奏折中回神,已是月上中梢,更鼓都敲过两遍。

赵院使在冷硬的地板上跪的两股颤颤,汗水已经反反复复湿透了衣衫,他却连动都不敢动。因为摄政王始终都没有让他起来。

“知道错了吗?”闻罪坐在上首,目光冰冷,好像终于想起来脚边还跪着这么一个人。

“臣知罪。”赵院使嗓子都干了,嘴唇干裂紫白,但他还在尽可能的把话音说的圆润又饱满,好不叫摄政王费神。

“错哪儿了?”

“…”赵院使心态当场就崩了,因为他回答不上来。

闻罪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带人就出了重华殿,离了皇城。但哪怕闻罪已经走了,赵院使仍没被叫起,只能一直跪下去。

当夜月明星稀、天朗气清,摄政王忽然就有了出宫散步的雅兴。

这一散,就在宵禁之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散到了郡王府的后门。上好的栎木,六方的门簪,兽面御环,金漆朱门。一墙之隔,隔着他的梦。

闻罪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规劝一下戚一斐,不能迷信,讳疾忌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闻攻:(操碎了心)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朋友!

戚受:…你谁?

下一章就见面了,我发誓!

之前有亲亲问到这个,我给记错存稿的章节了,以为是在第四章安排的他俩见面,回头一看,是第五章。

给自己的记性跪下了。

下面是感谢霸王票的时间:

感谢知名不具的基友扔了1个深水鱼雷,感恩,爱你~

☆、放弃努力的五天:

这一晚,戚一斐刚巧也没睡,他正盯着他的沙雕金手指猛瞧。那惜字如金的页面上,好不容易又蹦出了一个新句子。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戚一斐躲在树屋里,跟念咒似的翻来覆去的默念着,偶尔还抬手在宣纸上写几笔,来回的推敲研究。他可不敢再在房间里乱画了,下午雅客来给他收拾被褥,看着他身上和被子里的墨汁,眼神都不对了。

不管雅客小姐姐都脑补了什么,反正不能再让她瞎猜下去。

在所有人都睡下,郡王府变得一片万籁俱静之后,戚一斐独自一人,提灯爬上了郡王府后院的树屋。

树屋造型简单,承重却强,秋千、滑梯等一系列儿童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这还是戚一斐幼时突发奇想,非要闹着祖父给建的。树屋落成后,戚一斐惊为天人,一度怀疑自己怕不是个建筑方面的旷世奇才,竟然能有这么多大胆又独树一帜的想法,自我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直至如今恢复了现代记忆,再不敢这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卖自夸,要脸。

虽然五彩缤纷的童年,回忆起来有点羞耻,但至少给了戚一斐一个秘密据点,足够安静,又私密,他也就将就了。

戚一斐半窝着身子,把自己整个人艰难的挤在了一张小板凳上,双膝并拢,权当小桌,在上面放好宣纸,就着怀里夜明珠的微弱光芒,开始涂涂改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戚一斐自小,脑子里就总能蹦出这么几个朗朗上口,又浅显易懂的句子,不用人教,就养成了一套独属于他的行事习惯。

左思右想,戚一斐最终还是在“好事”上,画了一个圈,嘟了好些个墨点子。

他觉得功德簿这也许是在提醒他,可以做好事,走功德换寿的路子。虽然老套了一点,但再老套有穿越老套吗?有穿越之后必然有个金手指老套吗?

只是,怎么才能算是做好事呢?

他小时候救过人命算不算?

或者从现在开始开粥棚,舍饭菜,拼命扶贫?再不然,无偿酬军?就捐给他姐夫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戚一斐这人从小到大就有个毛病,一到晚上,不是突然忧国忧民,就是脑洞大开的自己给自己编故事,好像不开个剧本、造个梦,这个夜晚就不够完整!

他是越想越兴奋,一路就朝着未来“修桥铺路塑金身”去了。

等冷静下来,戚一斐其实也隐隐觉得,他这个“做好事增加寿命”的逻辑链,有点扯淡,不太能够成立。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靠谱的了,不管如何,他都要试试!

就在此时,戚一斐忽听到了一些动静,来自院外,不是很急、但也挺明显的脚步声。

大启自□□开始,就实施了极其严苛的宵禁,犯夜的后果很严重。特别是京师重地,刑罚加倍。从一更三点的暮鼓,到五更三点的晨钟,于这个区间,在大街上无故乱跑,基本就是在邀请禁卫军来教你做人。

戚一斐从跑风漏气的窗户里往外一看,正看到那日闹市之上,给他提过意见的公子,在大街上闲庭信步。

之所以能肯定是对方,实是那背影太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有些人,好像生来便有这样的本事,站在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几可入画,贵气天成。

不等戚一斐再多感慨,他就看到了一队身着醒目红衣的禁卫军,不远不近的缀在拐角。

马上就要逼近!

虽然看对方身上的衣服料子,以及那普通人家根本养不出来的气度,很可能禁卫军真遇上了,也不过问询几句,就会放过。

但万一呢?

戚一斐手上的动作,总要比脑子快,一时冲动,他就从木滑梯上快速下树,打开后门,把正徘徊在门口的闻罪给拽了进来,再关门,重新插上门闩。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机会。连戚一斐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他可以这么快。

心蹦的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但也是真刺激。

戚一斐依靠着大红色的木门,喘着气,等把心脏重新摁回胸腔,他这才想起来,要看看自己到底救了谁。

月下,一抹泪痣,似曾相识。

…十年前…

“哇,你有泪痣啊。”戚一斐长到六岁,还是第一次看到竟然真的有人长泪痣,这就和梨涡一样,对于他来说只是江湖传说。

“泪、泪痣是什么?”怀里的少年闭着眼,额头滚烫,神色痛苦,却还在坚持和戚一斐说着话。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有过交流了,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如今看来并没有。

戚小斐愣了一下,没话找话:“大概是很厉害的东西?我忘记是谁跟我说的了,有泪痣的人,命里注定会有苦难发生,但等眼泪流干了,就会好起来。”

…回忆结束…

这是戚一斐见过的第二个有泪痣的人,以他浅薄的经验看来,好像每一个有泪痣的人,都一定会长的特别好看。高鼻深目,肤如凝脂,声音与气质一般凛冽。就是眉宇间难掩病气,不是那种惹人怜惜的羸弱,而是狼顾相,性多疑的阴柔。

外界谣传,摄政王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城府极深之感。他好像根本不打算掩饰自己不是一个好人的本质。

今天必须澄清一下,这是真的。

“你做什么?”闻罪也知道自己相由心生所带来的凶恶印象,他以往对此是全不在意的,所有人都怕他才好呢。但今天,莫名的,他就低下了头,借着咳嗽,想生造一个病弱的人设出来。

大概是夜色太黑,而月光太朦胧,戚一斐还真就信了。

“我在救你啊,傻子,不知道禁卫军已经离你很近了吗?”戚一斐遇到陌生人,也懒得端他那世家公子的装逼范了,反正过了今晚,各走一边,谁认识谁啊,“没点本事,还敢大半夜乱跑,我敬你是条汉子!”

闻罪怔怔的看着戚一斐,唇红齿白,日角珠庭,最特别的还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透着狡黠…

这位戚家的小郡王,还是那么有趣。

戚一斐激动的一跳,没看到闻罪略显反派的眼神,只注意到自己眼前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大限将至的倒计时,数字又增加了!

他终于见到回头钱了,简直要感动哭。

戚一斐在内心垂泪之余,还不忘胡思乱想,生死簿这到底几个意思?

真的是想让他学会送温暖?

戚一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发奇想,就伸手挨了眼前这个公子的袖角一下,寿命又涨了一天!

“???”

又戳了一下,这回好像直接碰到了对方结实有力的小臂,寿命再一次涨了!

戚一斐:“!!!”

等闻罪奇怪的看过来,戚一斐这才想起来补救,手忙脚乱,脸颊微红,臊得:“就,我想问你,你今晚有没有地方去啊。”

闻罪眯眼,声音慢吞吞的:“你认识我是谁吗?”

戚一斐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不知道,但你告诉我的话,我们不就认识了吗?”这么想有点奇怪,但事实证明,他的寿命增长好像和对方有很大的关系。

“你一直,对陌生人都这么…”闻罪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寻找合适的词汇,“真情实感的吗?”

戚一斐也觉得自己这样过分的热情,有点非奸即盗,连连摆手,赶忙解释:“不不不,我是个好人,真的!我的意思是,呃,相逢即是有缘,缘,原,yuan来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俗语接龙了。

闻罪替戚一斐解了围,虽然他其实挺想看这个小二逼最后会把这个接龙的走向引申到哪里:“我是来找傅里的。”

傅里,出身、世代为官的傅家,几年前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状元,如今已入朝为官,是戚一斐的好邻居,也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好基友。

“哦哦,你找狸奴啊,他现在大概还没睡,我刚刚还听见他在弹琴。”弹的特!别!难!听!

“狸奴?”闻罪虚心求教,不耻下问。

“就傅里的小名啊,他小时候经常生病,跟个小鸡崽似的。我阿姊比他小好几岁,他都打不过。他爹觉得贱名好养活,就起了个狸奴的贱名。要我说,直接叫鸡崽多好啊。”戚一斐介绍这么多,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无关紧要的八卦,来拉近彼此的关系,“你呢?”

“我大概也有个贱名,”闻罪很平静的道,“叫,恶鬼。”

话题就这样被聊死了。

戚一斐不服输,搜肠刮肚,才想起一个典故:“说起来,鲁文公给嫡长子就取名为恶,疼爱有加…”

“然后襄仲杀了他,立庶子俀为宣公。”

“…”这天根本没办法聊,就很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蠢作者要出门,去市立图书馆,参加一个揭匾仪式。_(:з」∠)_

昨天那章的错字,只能明天更新的时候一起改了QAQ

☆、放弃努力的六天:

“咚咚”的叩门声,忽从外面传来,打破了戚一斐的无话可说。

今夜的郡王府,真是格外热闹。

戚一斐上前开门,门外站的正是刚刚才提起过的“狸奴”同学,俊美多才,风流不羁。他不应该姓傅,该姓曹,很不禁念叨。

傅大人的衣衫虚虚披在肩上,都不能用“有些不整”来形容,而是袒胸露乳、十分放荡,可见速度之快、行事之匆。

傅里自然不可能是心有灵犀,突然就预感到了摄政王今夜忽有雅兴来此串门。

他是被一直缀在闻罪身后——保持着既不打扰摄政王散步又能保护他的距离——的禁卫军,给大半夜敲门,生生叫出来的。禁卫军之所以没敢直接去叫郡王府的大门,自然是因为摄政王被拽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甚至,有点享受?

傅里愁的一个头有两个大,但还是马不停蹄的来“救驾”了。救的不是摄政王,是他这位从小就异于常人,仿佛大脑里缺了什么的戚姓挚友。

对于戚一斐来说,他好像天生就没有阶级尊卑的那根弦,他不喜欢别人跪他,也不喜欢自己去跪别人。这倒不是说戚一斐一点不通人情世故,毕竟他打小就是要经常出入宫廷的,该跪的时候也会跪,毫不含糊。只是,但凡老皇帝给他一点阳光,他就敢跟着灿烂。

是问,有哪个皇子骑过老皇帝的脖子?

戚一斐就骑过。

还不只一回。

傅里在没考取功名前,给三皇子当过伴读。他第一次在宫里见到戚一斐,这个住在自家隔壁,印象里整天只会追着阿姊要糖吃、活似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小郡王,就是在…天和帝的脖子上。一双小肉手,紧紧的扣着翼善冠上两条戏珠的金龙,胆子大的让旁观者都想替他捏把汗。

最神奇的是,天和帝还偏偏就吃这一套,举着戚小郡王,活像是年轻了二十岁,呼啸着跑过皇子们上学的书斋,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跬步。”闻罪抢先开了口。

跬步是傅里的字,取自“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字和字意都挺俗套的。

傅里是个人精,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拆台,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还是含糊了过去:“啊,你来了。”

戚一斐根本没关心这里面的暗涌,他还在等着傅里给他介绍呢。

傅里一看戚一斐那双跃跃欲试的桃花眼,就觉得胃疼,一阵一阵的抽着疼。第不知道多少回,傅大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天色已晚,不便打扰,咱们,先告辞吧?”傅大人试着开口。

“好。”闻罪也没有故意为难。

“啊?这就走啦?不多坐一会儿?”戚一斐反倒成了最遗憾,最舍不得的那个。

戚一斐一路把二人送到了大门外,一手扶着朱门,一手还有点想要伸手。虽没有强留,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已经眼巴巴的就要望穿秋水。欲语还休,仿佛在说,再聊个十块钱儿的呗。

但傅大爷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真爷们,转身之后,绝不回头!

走过拐角的街道,傅里就跟着一片猫在那里的禁卫军,齐刷刷的跪下请安了。闻罪说是摄政王,却早已形同皇帝,就等一个老皇帝咽气了。

空旷的街道上,寂静无声的跪满了一整编的军队。

但…

闻罪根本就没跟着拐过来,他停步了,也转身了,抬手朝戚一斐挥了挥,得到了那边的积极反馈,小郡王很是努力的挥了回来。

在掉根针都能听的很真切的夜晚,戚小郡王鼓起勇气,喊了句足够闻罪对他毕生难忘的话。

“大爷以后常来玩啊!”

摄政王什么表情,除了戚一斐,没人知道。但跪在街道拐角这边的傅大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差点头重脚轻,以脸撞地的。

说完这话,就听“砰”的一声,郡王府的后门被死死的关上了。

戚一斐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他竟然会这么大胆!但毕竟事关自己的命,也就不那么在意脸了。他只想快速让这位素味平生的陌生公子,短时间内都忘不了他。

闻罪隔着一条干干净净的大马路,在郡王府的后门站了许久,微微垂头,神色不明。

等去了早已经灯火通明的傅家,闻罪还在控制不住的想要看一下自己的袖角,那是戚一斐曾经碰过的地方。带着让他很不适应的触摸与温暖,明明是避之不及的,却又忍不住回味。

傅家老爷子旧疾缠身,夺嫡之战还没开始,就已经搬去了京郊有温汤的别庄修养。

如今,偌大的傅家,傅里做主。其他的傅家人,没有傅里的首肯,都不敢轻易出来请安。

不是傅里真的多服众,只因为傅里在刚刚结束的朝堂博弈里,是少有的押对宝的人。没多少人看好七皇子,但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傅里就是这样孤注一掷的疯子。

有人说傅里是剑走偏锋,也有人说是慧眼独具。总之,结果就是他一步登天,借着从龙之功,成了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整个傅家,都要仰他鼻息。

他,则要仰仗摄政王,给口汤喝。

而在闻罪的印象里,傅家这位看上去最冷静、实则最疯狂的公子,永远是最进退有度的,他很明白该在什么时候扮演什么角色,从不会教闻罪为难,甚至很怕表现出一点点狭恩图报的意思。但是今天,傅里却屏退左右,跪了下去,只为戚一斐求个恩典。

“征南郡王不会说话,若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殿下看在昔日臣…”

闻罪坐在厅堂上首,抬手,拦住了傅里的话,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宽袍顺着动作就滑了下去,像极了那人带来的触感。

不等闻罪再想,他就毫无预兆的咳嗽了起来,抬帕遮唇,喉头一甜。

闻罪不是看上去病弱,是真的身子还没调养好。数声后,他看也没看锦帕上是否落了血色,只苍白着一张出众的脸,故意道:“他祖父是当朝首辅,姊夫是边关大将,文臣武将他家都占在了头里,自是不会把小小的孤,放在眼里。”

“戚家和司徒大将军府一片忠心,绝无、绝无…”傅里把心一横,就准备说出冒死之言。

“父皇自幼长于愚昧妇人之手,昏聩偏听,笃信鬼神。”闻罪却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说话的声音不温不火,语速不紧不慢,却还是让人觉得脚底生寒,无冰自冷,“孤与戚一斐阴阳倒错,尊卑不分。傅卿你说,孤该看戚一斐顺眼吗?”

这话在傅大人耳里听来,不过六字,戚家怕是要完。

闻罪好似在问人,又好像在喃喃自语:“若让他没了吉星的庇佑,没了家人的护持,没了权势的倚仗…”

傅大人“嘭”的一声,直接五体投地的磕了下去,鲜血四溅,毫不含糊。宽袍大袖可以挡住他惶恐失态的脸,却挡不住那如风中残烛的觳觫。他不怕死,但是却很怕戚一斐死,不讲道理。

“你跪下做甚?”转眼间,摄政王已然笑开,却如寒冬腊月的太阳,看上去金光融融,实则没有半点暖意,反透着一股子钻到骨头缝里的冷,“孤不过与你玩笑两句,怎么就当真了?”

傅大人素有早慧之名,三岁识文断字,十三岁精通人心,出礼入刑,长袖善舞。却始终没能看透他尽心辅佐的摄政王,那颗喜怒无常的心。

“罢了,傅卿早些休息,打扰了。”

摄政王就这样摆驾回了宫,来的莫名,走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