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闻罪现在心情好,没怎么太关心傅里,在打趣了一句后,就又叭叭嘚瑟了起来:“孤当然知道了,是二郎啊。”

“!!!”傅里内心的惊涛骇浪,都快要能够引起潮汐了。

还是那句话,戚一斐真的很胆大啊,在天和帝时期,也特么敢做这种事?不要命了吗?!之前掉洞里那次不算,那可以说是意外,但这种主观上的救,就很牛逼了,简直是公然和天和帝对着干了。

随之,另外一个担心,也浮上了傅里的心头,他怕摄政王觉得,戚一斐救他,却不告诉他,是因为惧怕天和帝。

虽然这个理由在傅里看来无可厚非,但从痛恨天和帝的摄政王的角度看去,就很容易把好事变成坏事了。

结果,不等傅里替好友想好解释,闻罪的恋爱脑已经先一步想好了,比傅里的滤镜还厚。

“二郎从小就是这样,为人善良,爱做好事,却不喜欢邀功。”闻罪故作“烦恼”道,“他这样老实,可不行啊,很容易被坏人欺负利用的。离了我,他可怎么办?”

醒醒!戚一斐不欺负别人就已经不错了,还被人欺负?

丁公公立刻插话,专业捧哏:“所以,是离不开的呀。”

闻罪这回再也克制不住,笑出了声。

傅里额头上的汗却更多了,没误会就好,但为什么他总感觉摄政王的这个思考走向,更要命了呢?!

最要命的还在后面,闻罪突发奇想:“让我们去告诉父皇这个好消息吧。”

“!!!”你能不能不要总想到你爹!傅里在心里抱头,最怕什么,什么偏偏就来了。为了戚一斐,他只能豁出去了,“不、不好吧。”

“怎么?”闻罪也是真的心情好,要不然就要和傅里掰扯掰扯,他这一次两次的冒犯质疑,是不是不想好好干了。

“今天正值佳节,是个该开心的日子。”傅里只能尬解,一通胡说八道。

“孤很开心啊。”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才会想去和天和帝分享——你的吉星救了我,只这一句,说不定就能加把劲把天和帝给气死了。

丁公公也跟着帮腔:“陛下大概还没醒,去了没什么用呀。”

闻罪这个人吧,是真的很叛逆,一个傅里劝他还好说,加入了丁公公,他今天就非要去看看不可了,因为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这里面,那当然有事啊。

傅里已经在心里默默和他爹告别了,死就死吧,天要亡他,没的办法。

一路疾驰,一行人就去了无为殿…

结果,无为殿里,除了不知道怎么就醒过来的天和帝,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傅里和丁公公同时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然后,两人就默默看向了彼此,确认过眼神,是一起知道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他们几乎分分钟就决定了攻守同盟。傅里不知道丁公公是怎么知道,又为什么要帮忙,但这种时候,自然是战友越多越好。

摄政王表面上也没再追究,心下的疑惑却越来越多。这里面肯定不对,但到底怎么不对,他还需要再观察。

闻罪道:“你们先下去吧,孤有些话,想和父皇单独说。”

所有人就依言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假装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到。

丁公公带着傅里,火速去了一边,低声交换情报。

两人齐声道:“殿下/阿斐呢?”

“你不知道?”他们又一起问。

好吧,看来戚一斐真的是吉星,幸运到家了,赶在闻罪找过来之前,他已经见完天和帝,然后先走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丁公公一边擦着汗,一边佝偻着腰道:“傅大人,算奴婢求您了,回去之后和殿下好好说说吧,这种事可不能再胡闹了。真真是要吓死个了人呀。”

“丁公公高义,我一定把话带到,并且替他保证,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次。”傅里道谢。

丁公公这头,自然是张公公求来的。张公公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也不可能真就稀里糊涂的,彻底什么都不做了,他总要尽力上个保险。丁公公就是那个保险。

如果是其他事,丁公公未必会答应张公公,但涉及到戚一斐,丁公公还是很乐意卖个好的。

傅里也懂丁公公的意思,替戚一斐记下了这个人情。

“不敢不敢,只要郡王爷好,杂家就别无所求了。”在丁公公眼里,戚一斐那就是该被高高供起来的大罗金仙,求哪路神佛庇佑,那都不如求戚一斐管用。

两人都觉得,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这事只要烂在肚子里,也就成了。

至于戚一斐离开后,到底去了哪里…

在中秋宴开始之前,傅里才好不容易在大殿上,看到了戚一斐。他和众位还活着的藩王世子们坐在一起,他们的爵位等级都差不多,席位挨的也近。只是戚一斐更得圣心,和过去的旧时光一样,他还是那个众星拱月的戚小郡王,走到哪里,都不会寂寞。

但过去的戚一斐,并不太会和这些人交际,如今的他却怎么看,怎么有点心神不宁,只能通过不断的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傅里很清楚,戚一斐是心情不好了,而且是很不好,疑似被最亲近的人伤了的那种不好。

于是,本来还想着上前的傅里,当下就决定收回脚。没看戚老爷子也没过去嘛,生怕自己去了,戚一斐就要委屈的哭出来。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看见信任的亲友还好,看见了就会瞬间变得脆弱。

而这个时候,可不是惹戚一斐哭的好时候。

说起藩王世子,这些人的存在,算是大启最奇葩的规定之一了——各地藩王,都要把世子送到京城,与皇子同吃同住,形同兄弟的长大。不送来的,没有资格成为藩王世子。

不仅如此,从开国以来,一直就有一条潜规则,若诸皇子不够格继承皇位,则藩王世子自动就拥有了继承权。

这样养蛊一样的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在大启已经延续了两百来年,还没乱套,真是个奇迹。

忙于修道成仙的天和帝,真正的子嗣并不多,一共就十个孩子,七子三女,若他们都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能力,那么藩王世子就要翻身了。而有琴师怀疑的,有关于到底是谁利用了二公主的方向之一,就是这些藩王世子。

“欸,你们知道嘛,”世子中,有个玩心重、爱八卦的起了头,“就徽王世子的事。”

“什么?”戚一斐强打起精神,收敛了心不在焉,专心直至的关注起了八卦,“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啊呀,你去年正好不在京中,你听我说…”

就在去年八月十五的这一天,徽王世子在王府的高台上赏月,忽见一仙鹤,从圆月上由远及近的飞下,仙鹤背上还驮了个仙风道骨的道士。

道士说,广寒宫年久颓敝,需要重新修葺。但万事俱备,却独独欠了一根大梁。希望徽王世子能慷慨解囊,出资修这么一根用金银堆砌的柱子。事成之后,他们会把世子的名讳,刻在广寒宫门口的“重修广寒宫捐资修葺功德碑”上。

这故事一听,就是假的。不是徽王世子为了讨好当时还掌权的迷信天和帝,就是徽王世子被人骗了。

怎么骗的不得而知,但绝无可能是真的。

“你们猜怎么着?”讲话的世子还在故作神秘,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他也有点动摇了,被这个传言,“今年真的有人来取柱子了!”

这世子是专门去徽王世子那里关注完了事情的始末,才来参加宴会的。

徽王世子并不在宫宴的邀请之列,他很不得闻罪喜欢。

“真的真的,我看的真真的,从天上飞下来,取走了金银!把徽王世子给吓的啊,毕竟你们也懂得,”八卦的世子,压低了声音,隐晦的暗示,“这玩意已经不能信啦。”

戚一斐跟着一起点头,不过他懂的是,确定了,不是徽王世子造假,而是他真的太蠢,交了一回智商税。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吉时就到了,唱礼官来报:“殿下到——!”

所有大臣离席,按照之前就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的礼仪,整齐列队,然后毫无挑剔的跪了下去,几经叩首,山呼千岁。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有人入座了。

唱礼官便再报:

“平身——!”

戚一斐深吸一口气,这才随着人群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早已经坐在龙椅之上,正忐忑等着与他对视的闻。摄政王。罪。

闻罪穿的是冕服,再正式不过,玄表朱里,前圆后方,头戴的是九旒冕冠,玉衡金簪,垂青纩耳,选择的是亲王级。根据大启的规定,亲王的冕服,俱如东宫,第冕旒用五采,已是所有皇亲国戚里的最高级别。

但是,这服饰里却没有一处逾制,用了皇帝才能用的东西。哪怕闻罪从实际角度来讲,早已经是天子了。

摄政王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一双狭长凤目,却难掩紧张与期待。

期待的是一切终于水落石出,他与戚一斐之间再无秘密,他们也许可以更进一步;紧张的是,戚一斐在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想,事实上,闻罪对此是不太抱期望的,只求戚一斐不要太生气就好。

戚一斐站在原地,仿佛与闻罪隔着千山万水。

在头戴官帽的攒动人群里,戚一斐一点一点的扬起了唇,给了闻罪一个再灿烂不过的笑容。好像在说,哇,原来你是摄政王啊,好厉害!

一扫阴霾!

闻罪一直在袖子里紧握的手,终于慢慢放开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这可比他预期的好多了。

不对,是戚一斐比好,还要好!

戚一斐看着只因为自己笑了,就跟着也笑起来的闻罪,心莫名就漏跳了一拍。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在戚一斐看来,这位七皇子就个是小天使,货真价实的那种,带着一种略显可爱的赤诚。

宴会开始,重臣列坐。戚一斐的席位离闻罪很近,这到底符合不符合规定,不好说,但反正摄政王觉得很开心就对了。

要是能坐到身边就更好了,不过没关系,以后肯定会的!

一般来说,吃喝开始前,要先祭月。由皇室中,身份地位较高的女性来完成。天和帝时期,主祭人永远都只可能是战北郡主戚一依,如今郡主远嫁西北,三位公主及太妃们又都不得闻罪欢心,最终就…省略了这个步骤。

闻罪简直要回到过去,感谢自己当初的英明了,因为他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只想赶紧开始宴会,这样自己才好有理由离席,去私下里和戚一斐聊聊,看看戚一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就在闻罪忍耐不住,把戚一斐招到了近前,他之前教戚一斐的那些单独觐见的礼仪,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就在戚一斐马上就要走到时,有都人神色慌张的来报:“陛、陛下…驾崩了。”

戚一斐的身形一晃,全场哗然。

相声里说的好,皇帝死,叫崩;士大夫死,叫不禄;只有普通人死了,才叫死。而对头死了,那叫欧耶。

若不是考虑到戚一斐还在场,闻罪真的就要笑出声了。

他不会亲自动手弑父,但他也不会因为天和帝的死而难过,他只会开心,恨不能昭告天下,那老东西终于死了!

直至戚一斐担忧的眼神看过来,闻罪才想起来,他还有个病弱的人设。赶忙抬袖,低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他突然就和他爹有了什么父子之情,受不住这般大的打击,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在一群人跪下请摄政王保重身体的时候,只有戚一斐格外的大胆,反而往前蹭了几步,用眼神询问闻罪,要不要扶一下?

那必然、当然、肯定是需要的啊!

本来丁公公都已经迈出去步子,伸出去手了,这种时候自然要直接退回来,假装自己只是打了个哈欠的,他并没有看到摄政王需要什么,嗯!但他不仅没有因为这个怠慢的举动,而被闻罪怪罪,反而很是得了闻罪的欢心。

闻罪朝着戚一斐伸出了手,戚一斐就主动扶了上去,十分之默契。

当他们两个终于挨在一起的刹那,他们就同时感觉到了一阵过电般的酥麻,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嘛,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说好的啊,你要一直挨着我。”闻罪在戚一斐耳边小声道,“不能说话不算话。”

戚一斐红了耳朵,小声却足够坚定:“算。”

☆、第33章放弃努力的三十三天:

在去无为殿的路上,摄政王强硬的拉着戚一斐,一同坐到了玉辇上。

“会被人看到。”戚一斐小声提醒,皇宫和朝天宫可不一样。

“看不到。”虽然闻罪更想说的是,看到又怎么样,但他还是自我感觉要体谅戚一斐的羞涩,毕竟在大臣里,还有戚一斐的祖父。这种没见家长之前,就暴露什么的,确实不好。于是,玉辇加快了速度,很快就甩开了后面跟上的大臣们。

负责给大臣们领路的,是丁公公的徒弟,他也深谙自家师父情商,直接就带着大臣们,特意绕起了远路。

哪怕知道这路不对,大臣们也只能闭嘴。

傅里虽然也跟着沉默了,但内心戏却很足,摄政王这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大臣则在想着,在先帝的死上,摄政王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赶去处理?他们是不是应该走的再慢点,回避一下?

嗯,从今天开始,摄政王的可怕传说,大概又要加上一个了。

“没人了。”彻底甩开了之后,闻罪这样对戚一斐道。渴望夸奖的表情,已经十分明显了。若再给他加一条尾巴,大概就已经甩起来了。

戚一斐只能抬手,怀揣着试探一下的小心思,拍了拍摄政王的…肩:“做的好。”

摄政王回的却是:“这回怎么不拍头了?”

戚一斐之前没少借着假装不知道闻罪是摄政王,干出一些类似于拍头捏脸的出格事,闻罪也已经纵容的习以为常了。

“…可以吗?!”戚一斐屏息凝神,胆子还是那么大。

“是你,就什么都可以。”闻罪基本已经快要明说了,因为他觉得阻碍他和戚一斐在一起的最后一道障碍——天和帝,终于没了。说完,闻罪为了证明自己,直接就取下了头冠,散开了黑发,像猫一样还往前拱了拱,只为戚一斐的手感能好一点。

戚一斐难受了快一晚上的心情,终于美丽了起来,一边吸着摄政王,一边笑了起来,觉得再没有比闻罪更可爱的人。

“你看上去,好像,并不算特别伤心?”闻罪小心翼翼,问出了一个他其实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不也不是很伤心吗?”戚一斐回避道,“我很伤心啊。”闻罪立刻假装羸弱道。双手抚着胸口,假意咳嗽了起来,可惜,咳了半天,也没什么都没咳出来。唉,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不是那个想吐血,就分分钟能吐出来的他了。

“那我也很伤心啊。”戚一斐不服输。

“你明知道我和他的历史的。”闻罪服软,“我没笑出来,就已经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了。”

虽然闻罪确实挺想笑的就是了。

“我下午的时候,其实去见看了他。”戚一斐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和闻罪坦诚。虽然闻罪应该没有发现,但如果他不说,这就是个隐形□□,指不定哪天会爆发。戚一斐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太久,只不过他一开始的打算是,等后面再说的。但现在天和帝突然死了,再不说,以后就更难说了。

闻罪握着戚一斐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低头专心致志的仿佛想要摸出个花来,好一会儿后才道:“我知道。”

“!!!”戚一斐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闻罪,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到底都有谁帮了你,但谁为你打掩护,还是很明显的。”闻罪撇撇嘴,他能从一无所有,逆袭到如今的坐拥天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吗?其中帮助他最大的,就是一双看破人心的眼睛。

“他们是被我逼的。”戚一斐赶忙解释,不想连累别人,让他们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我知道,我知道。”闻罪赶忙安抚,给了戚一斐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并没有怪罪谁的意思,甚至觉得他们是替不想做这事的我,帮了你,我是很感激的。你早就想见他,你确实该见他,也幸好…你见了他。”

若让戚一斐连天和帝的最后一面,都因为他,而没有见到,那闻罪真的不敢想他和戚一斐,未来会是怎么样一个发展。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永远拔除不了。

“幸好…吗?”戚一斐低声,他却并不这么觉得了,他宁可自己没有见到天和帝。

至少这样的话,在他心里,天和帝就永远是个会把他抗在肩上,带他疯跑在廊下的慈祥长辈了。

戚一斐去见天和帝的时候,天和帝其实就已经快要不行了,具体的表现为,戚一斐是直接和天和帝的魂魄,通过生死簿对的话。魂魄不受中风的身体影响,能说会道。但身体又并没有真的死去,所以不需要闻罪,戚一斐就可以看到。

“他觉得我,恶心。”

戚一斐以为自己和别人说出这些,会很难的,但莫名的,在对上了闻罪关心的眼神后,他发现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闻罪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巧克力,会保护他不受伤害,也会让他甜到心里。

“他说我,背叛了他。”

“还说我,不知羞耻。”

反正就是什么难听,就说了什么。天和帝把这些天,从闻罪身上受到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发泄到了戚一斐身上。而戚一斐被骂懵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吧,他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这么任由天和帝骂他。

“最后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这也就是戚一斐那么早离开无为殿的原因,他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见天和帝,天和帝却不想见他。

戚一斐承受不住,很懦弱的,转身就跑了。

在天和帝死后的现在,唯一让戚一斐庆幸的便是,哪怕在最后一刻,他也谨记覆水难收的道理,并没有对天和帝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否则,他此时此刻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

明明戚一斐没有哭,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受伤的话。

但闻罪还是心疼,一把就抱住了戚一斐,他在替戚一斐难受。被以为绝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冷不丁的说出这样的话,会是怎么样一个感觉,不经历过,是真的很难想象的。那种痛苦,比一开始就不曾拥有,更加伤人。

“想哭,就哭出来。”

戚一斐却摇了摇头:“我竟然觉得,这确实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太震惊。”

说戚一斐没有被这话伤到,那肯定是假的。但戚一斐更多的还是不解,为什么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人,会在将死之前伤他这么深。人人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但是如今看来,这话也是有例外的。

“我帮你一起骂他啊?”闻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祭出大招,“真的,在花式骂他这方面,我还很有自信的。”

特专业。

戚一斐本来都快要哭了,却又被这样的闻罪给逗笑了。

但不等戚一斐开口,闻罪又道:“算了,还是不骂了,你肯定不会想的。哪怕他最后对你说了再多难听的话,但你也肯定是不会想要那么说一个死人的。因为这就是你啊。”

这就是,闻罪默默关注了这么多年的戚一斐。

戚一斐看着闻罪,突然值了,因为这么一件事,而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比他更了解他自己。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的,但闻罪却总能想到最让他舒服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好啊。”戚一斐情不自禁,心跳如雷。再好下去,我就要控住不住自己,对你做些变态的事情了!

“因为你值得最好的。”闻罪低头,看着怀里的戚一斐。

明明前面戚一斐都不打算哭的,只这一句,就突兀的让他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什么的,真的太丢人了。

但看着闻罪因为他哭,而紧张万分、手忙脚乱的样子,戚一斐就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