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传扬封建迷信的小能手,闻罪能给徽王世子好脸色才奇了怪呢。今年的中秋宴上,闻罪就是怕这位继续宣传那些糟心的消息,才没他让出席。

结果,许久不见,徽王世子反而像个正常人了。

没了拂尘与道袍,没了无量与天尊,他就是个长相俊逸的普通人。徽王世子看见闻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毁形象,哭着让堂弟闻罪为他做主,一定要严惩三公主,最好能把他的损失都给找回来。

能信了广寒宫重修这种谎言的人,闻罪也不能指望他表现出多厉害的一面。

但是…

“朕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毕竟,是朕的亲姐姐。”闻罪把话说的很模糊,在拉宗室的票。

徽王世子虽然是个草包美人,但他爹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大启的藩王基本都已经被养废了的大环境下,只有徽王一枝独秀,异常显眼。徽王是天和帝最小的弟弟,雄才伟略、聪明才智,一样不缺,一样不落,除了生的晚了点,他就是个完人。

不过,徽王一直挺低调的,在送儿子入京后,就清心寡欲的仿佛对整个人世间都没了想法。徽王世子的种种傻逼操作,也让大家不自觉的就忘了,这位徽王殿下曾经的辉煌。

“她还是我堂妹呢,不照样骗我的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徽王世子气的握紧了拳头,他是真的很生气,钱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重点还是他被骗的事情现在京中人人都知道了,都在笑他,他爹还派人来打他,让他丢尽了脸,“这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徽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只是来找闻罪哭的,他虽然是个傻子,却也明白机会要自己把握。他来找闻罪,是有备而来,想自请去收拾三公主。

当然,徽王世子的原话,不可能说的那么赤-裸,他说的是他想和三公主谈谈。

一上来就对着闻罪哭,就像是用一个特别过分的条件,来和闻罪讨价还价。他也不是不知道闻罪和三公主关系不好,毕竟虞礼上这对姐弟都快杀红眼,就差上演全武行了。徽王世子觉得他的请求,闻罪一定会答应。

“如果我抓出什么她的把柄,类似于谋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徽王世子加重了自己的筹码。

闻罪在沉吟片刻后,考虑到对宗室的拉拢,也就同意了:“可以。”

他确实需要宗室,在未来同意他干一件事关他终身幸福的大事。

“不过,你确定不会出问题?”闻罪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三公主挺疯的,而徽王世子真的挺傻的。

“我会拉着老六陪我。”徽王世子和六皇子当年同为大皇子的门下犬,两人的关系互为竞争,又狼狈为奸。

“总之,多带点人,注意安全。”闻罪给了徽王世子几个带刀侍卫,他其实不关心徽王世子的安危,但至少要在面子上把事情做漂亮了,这样才好让徽王看到他的诚意。和其他藩王不同,徽王就徽王世子这么一个儿子。舍得打骂,却肯定舍不得他出事。

“你就放心吧。”徽王世子乐了,“你堂兄我别的不行,欺负人最拿手了。”

闻罪回了对方一个似笑非笑:“我深有体会。”

徽王世子大惊,赶忙溜了,他如今受到的不公,都是他当年站错的队,莫得办法。大皇子是郑皇后抚养长大,却不是郑皇后的亲子,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道疤。等有了闻罪这个中宫嫡子,大皇子就更加心虚了,哪怕闻罪不被天和帝所喜,大皇子也总是找尽理由的去为难闻罪,还打着为母后复仇的恶心旗号。

据说徽王世子离开的时候,直接就撸起了袖子,准备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他叫上六皇子,直奔三公主的螭吻宫就去了。

但…

徽王世子和所有人在那时候,绝不想到,会有怎么样的飞来横祸在等着他。

闻罪在接到消息时,正在和群臣商议边关异动,据说当年被司徒老将军打趴下的异族,听闻雍畿不稳,又有了死灰复燃的想法。

戚一斐也在场,为他的姐夫姐姐捏了一把汗,他甚至想把他的宝贝外甥女接回京城了。

大家正在商议,就有小太监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报告,说是有大事发生。丁公公先出去问了一下,准备处理,但是没一会,丁公公就慌里慌张的进来了。这一回,所有人都知道是真的出大事了,连丁公公都没有办法做主的大事。

“说。”闻罪放下了手中的堪舆,捏了捏鼻梁,祸不单行大概就是这样。

“顺长公主的螭吻宫走水了。”

走水,就是失火了。满屋子的人都面色一惊,赶忙跟着闻罪走了出去,就看到西九宫的方向,火光大起,红的与夕阳晚霞连成了一片。仿佛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热浪。

螭吻宫是纯粹的木制建筑,火烧起来的很快,又有晚风助力,火势大的根本没有办法浇熄。

宫人们已经在尽力挽救,但…

闻罪当即就决定带人去现场查看,如果是其他地方失火,想办法灭火就完事,但是三公主那里失火,闻罪却总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戚一斐本也想跟着去的,却被闻罪拦了下来,并命丁公公照顾着戚一斐。

在去西九宫的路上,闻罪听到了进一步的消息,徽王世子带着六皇子去找三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把侍卫和宫人都赶了出去,留在了外面。然后很快,就听到里面打了起来。因为更多的是女人的尖叫,侍卫们就没有冲进去保护徽王世子。

再后来,猛然的就起了一把大火,听声音应该是三公主自己放的。她还把门从里面给锁住了,然后吞了钥匙,明显是要和徽王世子以及六皇子一起死。

三公主发疯的凄厉尖叫,甚至压过了二皇子的唱戏声,让二皇子很是生气。

二皇子的宫殿和三公主位于前后两排,声音十分清晰。

螭吻宫现在的场面到底有多混乱,就可想而知。宫人们连成线,一桶一桶的运水,也无济于事。那无名邪火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能做的仅仅是预防,不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宫殿,宫殿和宫殿之间的距离间隔的很大,这点很容易达成。

但螭吻宫的结局就注定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三公主的举动真的有些奇妙,一会儿准备造反,一会儿又为了逆反闻罪而不造了,现在又直接自杀了。

还给她自杀成功,这就很神奇了。

六皇子和徽王世子本来是被三公主拉着陪葬的,但毕竟是两个大男人,最后还是想办法携手跑了出来,只不过身上被火烧的太多,受了很重的伤。

六皇子据说都这样了,还想返回宫殿去救他的疯妹妹,然后,脸就直接被烧毁了。

闻罪心头一跳,脸被烧毁了?

为此,闻罪特意先去了六皇子的负屃宫,查看六皇子的伤势。他的宫里也已经乱做了一团,还有奇怪的烧焦气味。御医早早赶到,却也是一筹莫展。

闻罪就像全然没有受到影响似的,直接就跨过了门槛,走到了床边,准确无误的对上了六皇子的那双眼。

那双与三公主很是相似的眼。

六皇子痛苦难忍,还不敢乱动,动一下就更疼了,全身疼,看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连包扎都不知道从何包起,十分可怖,甚至有股烤熟的味道。

但闻罪却直直的打量着,想要确认,这不是三公主玩的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这不能怪闻罪多想,前有女装大佬的二公主,又有戚望京和严二狗傻傻分不清楚,后面自然有可能有三公主烧死自己的兄长,顶替对方的把戏。毕竟在三公主的认知里,她输给闻罪唯一的原因,就是性别。

六皇子的脸不能看了,但他还有脖颈。

没什么掐痕。

白日里,闻罪被三公主激怒,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举了起来,不可能不留下青紫色的痕迹。但是如今,六皇子的脖子那里,除了被烧的部分,还是能够看到白皙的肌肤的。

六皇子微胖的体型,也是如假包换,不是看微微隆起的肚子,而是看手指,那双肉手可没有办法隐藏。

闻罪微微皱眉,只能压下了心中的异样,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三公主也许就是那么一个旁人揣度不了的神经病。

等闻罪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六皇子和徽王世子虽然都烧伤严重,但至少被救了回来,没有生命之危。大臣们面色惶惶,没想到皇家的三公主性格这么刚,连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

闻罪回到重华殿时,戚一斐还没有睡,他一直在等着闻罪。

“别担心,没事了,”闻罪上前,安抚戚一斐,发现他的手是一片冰凉,仿佛刚刚从冰水里拿出,“三公主烧死了自己,是自杀。二皇子那个疯子,还在旁边喊着,娘子,快来吃烧烤啊。”

二皇子自从疯了之后,就分外活泼,且喜欢给自己加戏。哪怕被困在宫里,也不忘关注“邻居”的大事小情。不让唱戏了,也有其他事情可以发疯。二皇子妃都没脾气了。

“我没担心。”戚一斐无奈,他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觉得他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害怕?不就是死个人吗?更不用说这人还杀了他的好友和好友的未婚妻。

“那你为什么到这个点了都没睡?”

戚一斐的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不是你说的吗?要一起睡,我在等你啊。”

“!!!”闻罪立刻乐的像个二傻子。什么三公主,什么徽王世子,都靠边站吧。

两人很快一同洗漱完,就上了床,分被而眠。这一回,闻罪终于不累了,没有再直接睡过去,错过人间的美好。

戚一斐也有点激动,上次同睡一张床时,闻罪是直接睡过去的,无害且毫无侵略性,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玉器;但是如今的闻罪,一呼一吸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戚一斐想不注意对方都不行,而一旦意识到自己旁边睡了个闻罪,戚小斐就隐隐有了动静。

闻罪想要脸对着脸,戚一斐哪里敢,非要背靠着背。

最终他们各退一步,变成了并排平躺,看着大帐帷幔上的黄纱,感受着自己越跳越剧烈的心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闻。不肯安生。罪,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一点一点摸进了戚一斐的被子里,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准确无误的一把握住了戚一斐的手,然后就不打算松开了,他的手劲儿很大,不是戚一斐这种四肢不勤的人能够挣脱的大。

戚一斐身体一僵,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他干涩着嗓子,小声说:“你、你出去。”

闻罪装傻,故作不懂:“外面天气已经转凉,夜半更是可怕,天寒地冻的,你让我穿着中衣出去,是想冻死我,好守…”寡吗?

“我是说你的手。”戚一斐算是发现了,对付闻罪这种不要脸的,他自己就也不能要脸。

“但今夜宫里刚刚死了人,我怕你害怕。”闻罪的理由总是一套一套的。

“…我为什么要怕三公主?”戚一斐当年躲三公主,不是因为怕她,而是怕自己因为碰了她,就真的说不清楚了。要是三公主真的变成了鬼,戚一斐说不定还想为当年的自己报仇呢。

“那好吧——”闻罪的声音低了下去。

戚一斐微微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准备等着闻罪放开他,好还自己的心脏一个平静常规的跳动。

“——我怕。”

闻罪的声音很低,带着磁性,趁着戚一斐的慌神,就借着握手的动作,整个人都往戚一斐的身上靠了靠,依偎了起来,演足了一个害怕亡姐索命的小可怜。若三公主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死反而促进了闻罪的感情,大概就真要变成厉鬼来讨债了。

“大官人,你可要保护我呀。”闻罪还越演越上瘾,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戚一斐。对着戚一斐的脖颈吹起,带来了难以名状的悸动。

戚一斐整个人都感觉飘乎乎的,这回没话了,就,大概,可能,也许,闻罪真的害怕吧。

☆、第43章放弃努力的四十三天:

第二天早上起来,戚一斐才知道了螭吻宫的始末,也知道了闻罪的怀疑。

戚一斐觉得闻罪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虽然古人有政治手段粗暴的,但也有想象力丰富的呀,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因为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动物,一个人都没有办法用脸皮化的一种性格去定义,更不用说把这放大到一个群体,乃至不同的时代。

三公主好歹是皇家的公主,受环境的耳濡目染,哪怕是和空气斗智斗勇,她都应该不会只是个青铜。

戚一斐是越想越不放心,最后干脆连日常的赖床都没有了,亲自又拉着闻罪,陪他去了一趟螭吻宫。

从重华殿到西九宫,路途不算远,给戚一斐的感觉却是用了整整两年,才重新见到这里。

西九宫,戚一斐过去是常来的,因为他读书的勤为径书斋,就在西九宫的后面。戚一斐过去怕上课迟到,总要奔跑着,直插过西九宫的主要干道。身后往往还要跟着一个张小珍,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公主皇子,藩王世子的。

戚一斐那个时候最羡慕的就是住在西九宫的龙子皇孙了,因为他们不用早起。

如今的西九宫,和戚一斐印象里的那个,已有了极大的不同。简单来说,过去的西九宫是活的,到处充满了人间烟火,可以看见大公主在等着自己女伴一起上学,可以看见五皇子习武锻炼;而如今这个西九宫,已经死了,死了好久。

再没有孩子说笑,也没有了宫人频繁进出,这里就像是被刻意的遗忘了。

皇宫的建筑,本就偏庄严肃穆,再没点欢声笑语的鲜活气儿,那就真的和活在古墓里没什么区别了。真正的掌权派只剩下了英亲王(五皇子),但他早已经搬了出去,剩下的就都是些注定没有未来的人了。

戚一斐觉得有些压抑,真的很难把这里和自己的童年联系在一起。

闻罪却一身龙袍,走的闲庭信步,像是回了老家,还不忘时不时的插播几句,和戚一斐讲讲他的过去。闻罪倒不是想和戚一斐刻意卖惨,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他从小长到大的栖梧宫,就是这个样子的。

阴沉沉、鬼森森,安静的仿佛踩到一片落叶,都会引起注意。

拜古人一种名叫“莺不落”的建筑所赐,皇宫里甚至连只鸟,都很少能够见到,因为它们无处可依,顶多是看到它们成群结队的从头顶飞过。

栖梧宫是皇后的旧宫,建筑风格里的那种冷硬庄严就更不用说了。而在皇宫里,其实是没有一个专门叫“冷宫”的地方的,这和地理位置无关。只是皇上厌弃了哪里,哪里就会在私下里被代指为“冷宫”。

好比此时此刻,西九宫就都是“冷宫”。

而在戚一斐小时候,栖梧宫才是那个冷宫,规矩点的还会以先后旧宫来称,不规矩的就直接是冷宫了,连戚贵妃都三令五申,不让龙凤胎去“冷宫”,怕他们惹天和帝不高兴。

哪怕栖梧宫,就建在天和帝的无为殿之后没多远的地方,大家也会选择绕道而行。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皇宫,实在是太大了。”戚一斐忍不住道。

戚一斐连自己家的郡王府都嫌大,更不用说是皇宫这样走个对角线能累死人的地方。正是因为大家都离的太远了,才会少了一家人的温暖,多了君臣的疏冷。

“我们以后可以只生活在几个宫,其他地方总会找到别的用途。”闻罪趁势描绘起了未来的蓝图。

“???”戚一斐一脸问号的看着闻罪,这里面有我什么事?我不是来暂住的吗?

闻罪笑笑没说话。暂住可以变成久住。

去螭吻宫,就要途径二皇子的睚眦宫。这么大清早起的,这位疯子也不放假,兢兢业业的在咆哮:“这天下,是孤的,是孤的,是孤的——!!!”

深谙重要的事情必须说三遍的精髓。

二皇子发疯的病症,一般分三步,先狂,再唱,最后哭。

现在就是第一阶段,狂。几个人都拦不住。据说他还会绕着睚眦宫内部的朱墙狂奔,追都追不上,一边跑,还一边喊,他才是这天下的主人。嗯,反正吹牛也不上税,随他想象吧。

戚一斐忍不住嘴贱,隔着红墙,朝里面递了一句话:“皇帝都自称朕的。”

二皇子的喊声戛然而止,大概他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找他说话。

戚一斐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他还是有点记仇,有关于二皇子当年要强娶他姐。若不是二皇子,他阿姊不至于那么早嫁,哪怕司徒少将军是个良配,也完全可以先订婚,再等个几年。

古代的女人真的太苦了,阶级压迫的矛盾,也难掩性别之差。

闻罪郑重其事的对戚一斐保证:“我会尽快废除女子十四不嫁则惩的规定。至少,提到十八吧。”

十八不是闻罪的想法,而是小时候的戚一斐一直在宣扬的,十八岁才算是成年。

既不是大家理解的十四,也不是二十的弱冠。

十八,一个奇怪的坚持。

不等戚一斐去和闻罪说什么,二皇子已重整旗鼓,于是,他的喊话就变成了:“朕富有四海,朕日理万机,哇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的挺厉害啊。”戚一斐略显尴尬,他刚刚只是寻常调侃,没想到却真的启发了二皇子,这让他都有点不敢去看真正唯一能够自称为“朕”的闻罪了。

是他对不起他。

闻罪却反而显示出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大度,他不会去和一个疯子计较:“我在考虑把老二的孩子接出去,总和他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是该这么做的。”戚一斐再一次想起了十一皇孙,他觉得他还是胖墩墩的样子更可爱。

螭吻宫终于到了,这里已是焦黑一片。宫人们早早就已经起来,开始打扫起了这片千疮百孔的区域。哪怕闻罪不会常来西九宫,这么不体面的样子,也要尽快收拾干净。

戚一斐没说他来干什么,就是拽着闻罪的手,绕着整个废墟走了一圈。

戚一斐已经对拉手习以为常,但很多宫人却并不知道,如今看到,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眼中说不出来的惊慌失措。

走完一圈,戚一斐毫无收获,这里并没有三公主的灵魂。说不准是他看不见,还是三公主没有死,亦或者是她已经投胎了。

“我可以确定,老六不是三公主。”至少老六是个男的,闻罪可以肯定,至于甄别的办法,他不想再多说。

“那,徽王世子呢?”戚一斐提出了新思路。

闻罪沉吟,三公主没办法假扮成徽王世子吧?

不过,也不好说,死去的三公主的尸体已经彻底碳化了,不要说容貌,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六皇子吸引了闻罪所有的注意力,确实是容易忽略掉徽王世子,他已经回自己的府上去养伤了。

“我会找人设法去探一探。”一旦错过昨天的好机会,后面就不好说了,随随便便扒一个男的裤子,还是藩王世子的裤子,哪怕变态如闻罪,也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命令。

不过,徽王世子受了那么重的烧伤,总还是要换药的,机会多得是,至少先确认一下男女。

三公主就这样死了,不管闻罪还是朝臣,一方面觉得很难理解,一方面也只能接受。大家说不上多高兴,也说不上多难过。死的还不如天和帝,至少天和帝有不少过去的老臣心腹,都是在真情实感的伤心的。却没有谁,会为了三公主而难过。

不过,至少有一个人,是发自真心的为三公主的死,而开心。

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魂。

戚一斐在当天下午,就命人从诏狱取来了玉瓶,和张珍再一次见了面。负责运送的人死活想不明白,用一辆马车来回运一个玉瓶是怎么样的操作。当事人张珍也想不明白,因为在玉瓶运动的过程中,他只能在玉瓶里待着,马车的大小于他毫无意义。

戚一斐一脸懵逼,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命令不是他下的。

“把你的朋友请入宫了,开心吗?”闻。下了这个奇葩命令之人。罪。

戚一斐:“…”一言难尽又有点小感动,这什么神仙操作啊,在别人眼里他对于玉瓶的在乎就像是在发疯,但闻罪却偏偏愿意陪着他一起发疯,“下次不用这样了,我知道这是玉瓶,不是阿宝。”

闻罪搂过戚一斐,一脸“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这都能分辨出来。”

“…”戚一斐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再对上张珍那张好事者的嘴脸,立刻化身“渣受”,推着闻罪的背,想要把他赶到隔壁,“你快去批奏折吧,记得吃药。”

“没有你,药太苦了。”闻罪假装可怜。

这回戚一斐却不惯着他了,充分说明了他以前也不是不知道闻罪有小算盘,只是之前他愿意配合,现在不愿意了:“有我,药也一样苦。”

闻罪听出了戚一斐语气里的坚决,虽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戚一斐,但至少他知道这回得改变策略了。于是,他再没像往日里那样得寸进尺,反而特别配合,力图营造一种“我知道你因为好友的事情心情不好,我体谅你,不打扰你”的乖巧新形象。

不得不说,百变闻罪的戏路这么宽,还是有回报的。

如果闻罪继续搞事,戚一斐在张珍面前拉不下脸来,肯定会更加坚决,可一旦闻罪软和了,戚一斐就又愧疚了。他想着,闻罪看不到张珍,闻罪又能知道什么呢?反倒是他,大概在闻罪眼里有点忽冷忽热。闻罪受了委屈,还不说,反而更体谅他了…

妈呀,闻罪到底为什么要跌落凡间,这个污浊的红尘,根本不适合他这样的小天使!

被内疚迅速淹没的戚一斐,在送闻罪去隔壁的最后,小声在闻罪的耳边道了句:“晚上、晚上…”

闻罪在心里勾起了计划通的笑容,面上还在装可怜,非要逼着戚一斐说出来:“嗯?”

戚一斐实在是臊的不行,再看张珍也有跟着飞过去好奇的样子,直接一把推出了闻罪,隔着门喊了一声:“晚上再说!”

戏谑够了,闻罪心满意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