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珍飘在空中,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己的好友,这个之前还和他信誓旦旦的发誓自己不是断袖的男人:【晚上啊,啧啧。】【你闭嘴。】戚一斐一点都不想讨论。

回归正题。

【我找你来,是因为三公主的事情,你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诏狱的时候就知道了!】张珍简直不要太兴奋,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激动过后了。

【我想请你在宫里走一圈,】戚一斐做事还是很小心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三公主的鬼魂。】【咋?】张珍被吓了一条,【你连她做鬼都不愿意放过啊?没想到,戚小斐,你竟然是这样的戚小斐!】【…】行吧,戚一斐还能说啥?

然后,闻罪就得到了消息,戚一斐捧着他好友的玉瓶,去绕着皇宫走了一圈。这事听起来可诡异极了,连丁公公的小徒弟都被吓的不轻。丁公公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的徒弟就代替丁公公陪着戚一斐走了一圈皇宫,却越走越害怕,总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

闻罪伏案工作,连笔都没顿一下,只是问:“二郎看起来开心吗?”

“应该挺开心的。”小徒弟回忆了一下,尽可能的揣摩着,觉得新晋的亲王殿下应该是开心的,抱着个玉瓶,神采飞扬的。

“那就好。”闻罪没问题了,开心,就是他对戚一斐全部的所求,“你可以下去了。”

等到出去之后,丁公公的小徒弟才反应过来,他一开始要说的不是这个事啊。

殿内的闻罪则在想着,丁公公选的个小徒弟,还是不太行,有的历练。

戚一斐这头,在和张珍看了整整一圈皇城后,得出的结论和戚一斐是一样的,不要说三公主了,他们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不等戚一斐在说什么,张珍已经板上钉钉的觉得,三公主这是死的透透的了。张珍特别开心,手舞足蹈的,一个劲儿和戚一斐夸着闻罪,真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啊,就是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真凶,帮他和二小姐报了仇。

【你看上的男人?】戚一斐挑眉。

【你男人,你男人,行了吧?】张珍无奈,放下了手中的阳春面。嗯,自从他有了牌位,方便戚一斐近身上供之后,他的食物范畴就丰富了许多,一日三餐,瓜果点心,小日子过的不要太美。【唉,都说女人嫉妒起来是丑陋的,我看男人也差不多嘛,你变得超小气,你知道吗?】戚一斐终于想起来,要和好友再次澄清:【我和闻罪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特别纯洁。】张珍给了戚一斐一个“你开心就好,但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眼神:【好啦,不管谁看上了谁,谁会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因为小爷我,终于要准备投胎啦!】张珍同学发表了他鬼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戚一斐却在那一刻,突然有些舍不得,涌起了思绪无限,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知道往生才是对张珍最好的选择。但他就是,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唉,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堪称雍畿第一,卫玠转世。但是,咳,】张珍这话不知道准备了多久,他清了清嗓子,把早就想好的词,终于对戚一斐说了出来,【人生无不散之筵席,也许一时间失去我,你会很不习惯,但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这其实没什么嘛。因为我还在啊,以另外一种形式。当不成兄弟,我们还可以当亲戚。】张珍算是认定了他会投胎给景将军当儿子了,景将军是闻罪的亲戚,戚一斐是闻罪的夫君,这么一通扯下来,四舍五入就是他和戚一斐是亲戚了呀。

【我一定会成为最喜欢你的宗室的,所以,你也一定要帮我追到隔壁侯爷家的千金呀。如果千金脱胎成了男的,你也要帮我。她是男的,我都喜欢的!】戚一斐本来真的都快要哭了,被张珍这突发奇想的背背山,一下子就整笑了。

【什么鬼。】戚一斐笑骂了一句。

【真的啊,】张珍真的想了不少,特别正经,【虽然都说那是个千金,但谁知道呢?万一二小姐这辈子想当男人了呢?当男人就不用那么苦了。我还想过,万一她还是个女的,我却也投胎成女的,我们俩磨镜,该怎么处理。当然,她是男的,我是女的话,其实也方便。总之,除非二小姐不喜欢了,不愿意下辈子和我在一起了,其他情况下,你一定要帮我知道吗?不管我们是什么性别。】【好。】戚一斐哭笑不得,张珍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破坏气氛啊。

然后,这对傻乎乎的好基友,就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所以…怎么投?】

张珍也是第一次投胎,很是生疏,并不懂规矩。

戚一斐就更不知道了,他虽然死过,但他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死后都经历了什么啊。

两人略显尴尬的看了看彼此,终于认命,投胎不是张珍说投就能投的。他们一直对坐着,从天亮等到天黑,什么也没有发生。

【要不,一事不烦二主,我再给方诸老者写封信?】戚一斐提议。

【好呀好呀。】

【今晚,你就先留在皇宫吧,或者我送你去报恩寺。】张珍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报恩寺吧。】是夜,盛放着张珍的玉瓶,小心翼翼的从皇宫一路送到了报恩寺。报恩寺的监寺,就是发明了远程超度的那位,真不愧是个脑子活的生意人,大半夜也很乐意接业务,恭恭敬敬把张爷再次请到了大雄宝殿佛祖的莲花座下,帮助玉瓶再一次沐浴在了金色佛光之中。

戚一斐答应了晚上和闻罪适当的做些什么,就睡的有点晚,也就没能错过宫人们压抑不住的惊呼。

“天哪,那是什么。”

“彩虹?”

“不不不,一定是祥瑞!”

戚一斐似有所感,匆忙披了一件衣服,就起身出门去看了,后面还跟着给他拿着更厚的披风的闻罪。他们一起看到了夜空之中,从报恩寺方向而起的,五彩斑斓的异象。

“!!!”

戚一斐已经来不及和闻罪解释,嘴里只剩下了一句话:“我要去报恩寺!”

闻罪二话没说,就命人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在宵禁空旷的大道上,一路疾驰的把戚一斐送到了报恩寺。那异象在天空中形成了挺长时间的,但再长也不可能比戚一斐从皇宫前往报恩寺的时间长,他死死的握着闻罪的手,不愿意相信他就这样错过了好友真正的最后一面。

大概是得老天垂青,虽然异象没了,但张珍还是在的。他的身体已经淡的,哪怕戚一斐握着闻罪的手,也没有办法能够全部看清楚他了。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轮廓。

生死簿上,张珍的话再一次刷了屏,他的思维很快,生怕自己没有来得及说完全部想说的,就消失不见。

【明明不想与你道别的。】

【抱歉,下午的时候,我骗了你,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感觉了。】【但是我这个人啊,真的,不太擅长道别。】【该说些什么好呢?就,啊,对了,闻罪藏了个秘密在报恩寺,他大概准备当做惊喜给你,但是我才不会让他如愿呢哈哈哈哈哈。你快去看,保证你,大概,再不会说什么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了。】【至于我…】

【这辈子认识你,值了!】

张珍在最后一刻的笑脸,与他儿时重叠在了一起。

“我是次辅之子,我叫张吉,你就是戚一斐吗?那个吉星戚一斐?哇,你长的可真漂亮啊,我有种预感,我们一定会成为挚友的!”

随着张珍的最后一句话,漆黑的夜空之中,忽然再起了一道亮光,快如闪电,亮如白昼,划过夜空,由报恩寺所在的方向,直直坠落到了景将军府附近。

就像是张珍那个人,永远是不甘寂寞,又闪闪发亮的。

他连投胎,都要投的那么与众不同。

☆、第44章放弃努力的四十四天:

报恩寺的高僧们,早在之前的异象发生时,就已经穿戴起上好的袈裟,竞相从禅房里走了出来。其他雍畿寺庙里,能够看到的僧人们也一样,他们几乎是在同时,原地打坐,默诵起了经书。一直到异象彻底消失,法相庄严的念经声,仍不绝于耳,余音绕梁。

这是自十六年前,戚一斐与他阿姊出生之后,雍畿再一次发生的一看就是祥瑞的异象。哪怕当今圣人并不信奉这个,也还是有人大胆的将其联系了起来。

陛下刚登基,就夜半惊现祥瑞,这肯定预示着什么啊。

特别是在陛下根本不信这些,甚至极端厌恶的情况下,老天爷还能不计前嫌,降下异象以示恭贺,这、这…这陛下将来得成为怎么样的有为之君,才能配得上这样的阵仗?

礼部的官员们,彻底睡不着了,因为他们要想的更多些,好比他们明日早朝的时候,到底要不要把此事上报?报到何种程度?陛下会生气还是喜欢?

报恩寺的和尚们也差不多。至少一心求发展、共建设的监寺,是肯定要多想的。

好比前不久陛下命人秘密立起的东西,也好比今夜突然送来的玉瓶,更好比刚刚低调前来、十几年前就已有吉星之称的戚亲王…监寺虽没办法把这些都串联起来,却也敏锐的觉得,这些东西一定和今晚的异象脱不了关系。

监寺合掌念经,在心里放下了对此事的探究,不管有没有关系,有何种关系,这等贵人的事,都不是他能够管的了。

就好比,此时此刻,戚一斐的泪流满面。

这也不是外人能管的,甚至他们都不敢看,早早就被丁公公清了场,戚小亲王脸皮薄,陛下又是个老流氓,这种时候该做什么,丁公公比谁都门清。

戚一斐仰头,望着无垠的漆黑夜空。

那里曾经有过五彩斑斓的异象,一如那里曾经有过戚一斐最好的朋友。

朋友贵精不贵多,每失去一个,对于戚一斐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闻罪不知道戚一斐怎么了,但还是尽己所能,安慰起了戚一斐。他先是为戚一斐拭泪,又握紧双手给戚一斐温暖,最后才试探性的把戚一斐抱了个满怀。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了一起,抱了许久,仿佛已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戚一斐哭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丢人,但眼泪就是止不住。他只能一边悄悄的把眼泪蹭到闻罪的胸前,一边闷声说:“我其实不爱哭的。”

“嗯,你最坚强了。”闻罪就像是哄着宝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哄着戚一斐,绝口不提在他印象里,从小到大戚一斐到底哭了多少回。

小时候的戚一斐,真的很爱哭,比他阿姊还爱哭。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大的委屈。

据说,戚一斐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哪怕是娘奶把他喜欢的小布老虎稍微拿开一下,他都能气的哭上一场。甚至哪怕是见到天和帝,不懂事的戚一斐也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并没有什么,一见天子就笑的奇迹。但偏偏天和帝就认准了戚家的龙凤胎是吉星,哪怕是哭的撕心裂肺,都是可爱的。

待戚一斐稍微长大一些,懂点事之后,他终于不再扯着嗓子哭了,还经常想要假装小男子汉,遇到什么都忍着不哭,但,根本忍不住。就好比闻罪第一次见到戚小斐时,他被一匹小母马,都能吓的眼角微红,睫毛挂泪。

随后的幼儿期、童年期也是一样的,和他阿姊吵架,明明气势十足,但吵着吵着,自己就先哭了。

每一幕都是闻罪的珍宝。也…让他真的很想在其他地方把戚一斐欺负哭。

“真的,至少我长大之后,就不爱哭了。”戚一斐再次哽咽着强调,一个大男人,爱哭,这可真的太丢脸了,“我连送我阿姊去西北,都没有哭的。”因为他阿姊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早替戚一斐和戚老爷子把眼泪哭完了。

戚一斐抬起头,挑起一抹嫣红的眼尾,郑重其事的对闻罪强调:“我就哭了两次!两次!都被你遇到了。”

或者说,大概正是因为有闻罪在,戚一斐才会想要哭出来,他只在让人觉得安心的人面前哭。

“那真是我的荣幸啊。”闻罪的手,还在拍哄着戚一斐,见气氛渐入佳境,闻罪才终于因为忍耐不住好奇,问了出来,“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张珍走了。”戚一斐试着和闻罪说出真相,但他能够说出的话,目前就只到这一步了。

闻罪略显错愕,却在反应过来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一直隐忍着没说,但他真的很担心戚一斐,如今,戚一斐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大概有些人就是这么迟钝吧,接到朋友死讯的时候不会哭,参加葬礼的时候不会哭,反而在遇到某件寻常的小事时,才会真正的意识到,那人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只有当戚一斐哭出来了,感情才会得以宣泄,也就预示着他可以慢慢从失去朋友的阴影里,试着往出走了。

“以后,还有我陪着你啊。”闻罪小声的戚一斐的耳边低喃,无论戚一斐想要去做什么,他都会想到办法与戚一斐一起的,“先生,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

那一声“先生”,就像是带着电,流过戚一斐的全身,让他酥麻的厉害。

戚一斐腰一软,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闻罪身上。

但也在电光火石间,让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一年,他还在宫里的时候,穷极无聊,非要和张珍、傅里争辩,先生和老公是一样的,都有丈夫、相公的意思。

张珍笑他,老公明明是对太监的尊称,即便是他,也知道太监不可能当相公。

傅里也举例,先生就是对课堂里夫子的叫法,哪有叫自己相公先生的?

戚一斐一人难敌两口,连一向帮他的阿姊,这回也不站他这边了,他只能一个人躲到一边去生闷气,翻来覆去的想着,在他的印象里,就是这样啊。

所以说,他的人生经历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戚一斐无处可以倾诉,就问了自己身边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太监:“你说,先生是不是相公的意思?”

“殿下说是,自然是。”

如今戚一斐才恍然的长大了眼,看着闻罪:“你,你,是不是,那个…”

闻罪暗着占便宜的好日子倒头了,就,改为明着占便宜了!

闻罪勾唇:“自然是我啊,殿下。我当时用一些小办法,遮住了眼角的泪痣,不想被分配到殿内陪你。”

戚一斐真的很大方,大家都想去伺候,闻罪使了些手段才争取到,但这点就没必要让戚一斐知道了。

“殿下,您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宿命呢?您教会我的第一个词,就是相公。先生我真是倍感欣慰啊。”

戚一斐抬手,死死的捂住了闻罪的嘴,恼羞成怒威胁道:“你闭嘴,不对,闭脑,不许再想了。”

闻罪却趁势,亲了亲戚一斐的手心。

一种莫名滚烫的感觉,由手心而起,哪怕戚一斐着急忙慌的放开了闻罪,手心却始终烫的不像话,让他一直忍不住的想要去注意。

“咳,”戚一斐没话找话,转移话题,“我听说,你在报恩寺,给我准备了一件东西?”

闻罪这回是真的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阿宝告诉我的。”戚一斐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暗示闻罪。

可惜,闻陛下是个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只觉得戚一斐是不想说。他也没强迫,只是抬手,戳了戳戚一斐的脸颊,挺好的,戚一斐终于可以开玩笑了。

戚一斐:“…”真不是玩笑啊啊啊!

“我本来打算是等你明年生日的时候,再给你看的。”闻罪牵着戚一斐的手,走进了大雄宝殿,“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等明年的时候…我就只能换个生辰礼物送你啦。”

戚一斐在心里暗暗记下,明年鬼节,也要给闻罪准备礼物。”你是不是在想明年我生辰,给我准备什么?”

戚一斐被说中了心事,也没恼,只是道:“对啊,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啊。”闻罪就像是生怕戚一斐误会,又强调了一遍,“我想要你。”

“我、我、你…”戚一斐脸红到不可思议,手忙脚乱,找不到嘴。

闻罪在撩拨够了之后,却像没事人一样道:“不着急,我可以等,哪年生辰都可以。”

报恩寺的大雄宝殿十分大,歇山顶,四出廊,丹墀开阔,气势恢弘。正中间,是殿内的三尊金身佛像,每一尊都高一丈六尺,仿佛快要顶天立地。左右两排的十八罗汉,也有九尺之高。在大佛的莲花座前,还有二十四诸天雕像,精雕细琢,佛面慈祥。

莲花座前,就是金色桌围的供桌,供桌两旁,安放的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而被供起来的千佛灯。

“所得福聚,无量无边。”戚一斐念了一下千佛灯前,红色字条上的金色小字。

这是《佛说施灯功德经》中的一句,意思简单明了,就是说在佛前供灯,会聚福聚德,可以为自己,也可以为他人。

千佛灯,又叫光明智慧灯,在不同寺庙里,供奉千佛灯的功德也会略有不同。但左不离大家都想祈求的那些,消病魔,求智慧,以及…

祝长生。

“你为我,求了长生灯?!”戚一斐在想明白这层时,内心的震荡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不是说,在佛前点个灯,会花费怎么样的力气或金钱,而是这是由坚决不会去信这些的闻罪,所为他做的,“你明明不信的。”

“但是你信啊。”闻罪握着戚一斐的手,微微低头,赋满情深。

你想好友活着,他就活着;

你想我替你祈求长命百岁,那你就能长命百岁。

“只要你想的,先生,都为你实现。”

☆、第45章放弃努力的四十五天:

“我觉得,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戚一斐气沉丹田,把心一狠。豁出去了,再难他也要告诉闻罪真相,他看到了生死簿,他需要闻罪真诚的希望来延寿,他…

闻罪却再一次抬手,用食指,轻按在了戚一斐的两片薄唇上:“别说。”

“你先听我说。”

戚一斐顺着闻罪的手指,点了点头,只能把话筒交给了主持人闻罪。

“我知道你现在大概很感动,感动的结果,无非两种。”闻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泪痣的衬托下,显得深邃又神秘,仿佛能看破这世间的一切人心。

“第一种可能,你想告诉我真相,好比为什么你自你家后门见到我之后,明明不知道我是谁,还会如此热情,过分的热情。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也相信你有着暂时没办法对我说的原因,这两种都需要很理智的情况下去衡量,你到底该不该告诉我。”

闻罪不是没想过戚一斐到底需要他什么,他只是怎么都无法用一个合理的现实理由去套用,但鬼神怪谈那一套他又不愿意去设想,结局就只能僵持下来。

“现在的你,是最不理智的时候,所以,不要说。”

闻罪不想戚一斐后悔,也不想他…

“不要随便谁对你好,你就轻易感动。哪怕那个人是我。你的善良应该带点锐气。我知道你肯定守不住这个秘密的,所以由我来帮你。”

闻罪虽然很抵触去相信迷信那一套,但其实在他的内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些想法的,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他也因此有了更深层次的脑洞,那就是这事说出来,有可能会伤害到戚一斐,他不想戚一斐受伤,只为满足他的好奇心,他真的没那么好奇。

“当我有天成为你的谁时,再告诉我吧,我永远会在这里等着你。”

戚一斐衡量许久,还是点头答应了。虽然他其实依旧想说的,但他也确实得面对一个事实,就是他说不出来,他得琢磨个更加拐弯抹角的方式,好比编造个类似的故事给闻罪看,由闻罪自己领悟。

“第二种可能,你被我感动了,一时情动,觉得你爱上我了。”闻罪加深了笑容,低头,一点点靠近了戚一斐,几乎就是在他的唇边一张一合,尺度稍微控制不住,就会随时触碰而上,“而我,确实心悦于你。”

那层窗户纸,终于还是捅破了。

戚一斐的眼睛,一点点睁到最大。早就知道的结果,在闻罪开口的那一刻,还是会被震撼到,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的闻罪,英气逼人,俊美到窒息。

“想给你世界最好的一切,因为你值得,因为我就是。”闻罪从小的遭遇,造就了他十分矛盾又极端的性格,有时候很自卑,有时候又会很自傲,他找不到戚一斐喜欢他的理由,又会觉得戚一斐要是喜欢谁,只可能喜欢上他,“我是发自肺腑的,我希望你也有天也是。”

闻罪的一手,再一次搂住了戚一斐的腰身,引他贴到了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了某处火热。

“我几乎只是这样看着你,就会控制不住我自己。”闻罪对于自己的欲-望一向坦诚,不仅并不羞于启齿,甚至是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戚一斐知道,这就是他爱他的方式,他渴望着他,“但你不同。”

戚一斐对于感情其实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属于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的小孩子阶段。

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赤诚。

足够可爱。

却不是闻罪所追求的。

“因为我,也觉得自己,该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闻罪一点点的后退,放开了戚一斐,“我相信你最终会成为那个带给我这份感觉的人,但不是现在。”

闻罪还是蛮挑剔的,要么得到全部,要么宁可一点都不要。

一直到闻罪离开殿内,戚一斐才想起来呼吸,原来在刚刚那一刻,他一直在屏息。闻罪就像是一场生物入侵,在短时间内席卷了戚一斐的整个大脑,带来了绝无仅有的体验,引起了核-爆一样的震动。然后又游刃的抽身而出,让他想忘都忘不了了。

戚一斐站在佛前,缓缓闭眼,一点点安抚下了全部的躁动。他好像有点明白闻罪的意思了,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有懂。

而看上去特别潇洒的闻罪,几乎是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后悔的想回去再一次抱住戚一斐,想要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想要管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戚一斐懵懂,他可以一辈子诱拐着他不回头!

闻罪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的唇瓣都流血了,才冷静了下来。

喜欢就是,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爱却是,他想和他在一起,但得他想要和我在一起,这事才会有意义。

当他们一起回宫的时候,戚一斐想了一路,还是觉得这不对,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