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是双更哈,大肥章,所以大家可以尽量夸我了,哈哈哈哈。

今天也有红包哈,不过是当天留言在当天更新的章节。

第六章

只要没有死人,仵作还是挺清闲的。

这天一大早就开始下起毛毛雨,晏骄也没往街上去,就在屋檐下,拿着小木棍,就着湿润松软的泥土教阿苗认字。

岳夫人也端了靠椅在旁边凑趣,笑眯眯的,手里还拿着一件衣裳缝补,时不时插一嘴,瞧着愉快极了。

过了会儿,前头忽然有人带话来,说庞大人有事儿请晏姑娘去前头二堂一趟。

二堂是县令日常办公的地方,晏骄本能的想是不是有案子发生,当下不敢迟疑,丢下木棍就要走。

“瞧你这孩子,”岳夫人一把拉住她,又叫阿苗去屋里拿伞,“保不齐等会儿雨就下大了,你这么光着脑袋没遮没挡的,万一再着凉可怎么好?”

晏骄的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就跟着姥姥姥爷过,等两位老人在她上初中时先后去世,就再也没人担心她下雨出门是不是带伞了。

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接了伞,脸上却笑了,“哎!”

看着她一溜小跑消失在细细雨雾中的背影,岳夫人摇头笑道:“唉,也是个要强的傻孩子……”

等晏骄进了二堂,一眼就看见了堂下坐着的有德布庄的两位老人家。

“大人,这是?”

她刚一开口,两位老人家就颤巍巍站起来,隐约又有要跪下的意思。

已经经历过一回的晏骄才要去扶,一直站在旁边墙边充当隐形人的齐远已经一个健步上前,左右开弓,稳稳地将两位老人托住了。

晏骄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不由得对齐远报以感激的视线。

谁知齐远直觉惊人,竟在下一秒就抽空抬头咧嘴一笑,露出里头两排整齐的白牙,反而又把晏骄吓了一跳。

稍后众人重新落座,庞牧才帮忙说明芸娘爹娘的来意。

王武已经砍了,两位老人家也结结实实病了几日,又挣扎着替女儿办了头七,今儿好容易好些了,就赶紧托人打听了晏骄的所在,带着礼物登门感谢。

“要不是晏姑娘,只怕我那苦命的孩儿在地下也不能安生。”如今说起这个,老太太两只眼睛里还是止不住滚下泪来。

人生几大悲,最痛者莫过于老年丧子,实在是扎心。

饶是晏骄见惯生死,再见这样的场面也觉心酸,“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两位千万保重,想必芸娘在天上也能好受些。”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令人心碎。

老爷子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多谢晏姑娘,话虽如此,可,唉!”

才短短几天功夫,两位老人整个儿都沧桑了不止一倍,腰背都佝偻了,面上也多有颓然之意。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任凭外人再如何安慰,只怕也是无用。

庞牧是个直人,不大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倒是齐远穿插着讲了两句,气氛略略请快些。

众人胡乱说了会儿话,两位老人就叫人抬上礼物。

满满当当两个巨大的担子全是各色精细棉布和绫罗绸缎,额外一个匣子,里头满满的银子,当场就把巅峰时期也只有共计六两三钱身家的晏姑娘镇住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孩子都没了,他们夫妻二人也没什么奔头了。

两位老人的意思,是要等女儿七七过后,处理好手头事情,安置好布庄伙计后就回老家。那些个布匹太占地方,倒是不大方便全部带走,如今便开始处理。先捡了一些送给四邻,这些好的全给晏骄做谢礼。

现在晏骄已经能够很理直气壮的推辞了,“身为仵作,不过分内事罢了,哪里能再要百姓的东西?两位既然要返乡,少不得留些盘缠,倒不如卖了换钱。”

老头儿摇头,“这几年倒也赚了些个,如今只有我们两个老货,又用得了多少?”

倒是老太太,一个劲儿的盯着晏骄看,又停不住的掉泪,哽咽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正该打扮……”

她的女儿,也曾这般娇妍鲜活。

老头儿也是倔强,说:“您若执意不收,我们老两口余生都不得安宁。”

晏骄百般推辞不掉,正着急,就听庞牧出声道:“两位老人家的心意我们晓得,布帛倒罢了,只银子确实不好收。两位既然要回乡,不若捐所书院,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或是开善堂,也是好事一桩。”

晏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如啄米,“对对对,大人说的是!”

眼见着一点儿不要是不可能的,但这银子着实烧手。

老夫妇两个对视一眼,眼底竟隐约显出点光亮。

若他们多做善事,是不是女儿能投个好胎,来世百事顺遂、长命无灾?

累了半日,老夫妇两个千恩万谢,相互搀扶着走了,身后是他们留下的座布匹堆叠成的小山。

齐远看着他们的背影唏嘘良久,“真是可惜。”

晏骄也跟着感慨一回,一扭头,看见那一堆布,又是一阵头疼。

多少年都不用买了!

“那个,大人,”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这样,算不算受贿?”

当众受贿,这个情节很严重啊。

齐远噗嗤一声笑了,庞牧也忍俊不禁,故作严肃道:“嗯。”

晏骄登时苦了脸,才要说话,却听庞牧又笑道:“之前你不在公门,帮忙后得些谢礼理所应当,不算什么。”

假如她现在还是自由身的话,接了那些银两也是应该,不过现在到底换了身份,要是给外人知道直接收银子,终究不美。

晏骄松了口气。

这个上司还挺开明。

那边齐远已经抱着胳膊瞧了她许久,忽然开口道:“活了这么些年,我还是头一回与女子共事。”

如今公文已经正式下来了,日后衙门里就算正式多了一位女仵作。

众人稀罕之余还挺期待:毕竟终年都跟一群糙老爷们儿公事,实在不是什么美差。几年破罐子破摔下来,看城外孙屠户家养的母猪都有些眉清目秀……

意外的是被晏骄当众下面子的郭仵作,竟也没反对。

晏骄大模大样的学着他们抱拳,俏皮一笑,“以后还请庞大人、齐大人多多担待。”

庞牧和齐远都给她逗乐了。

谁知乐不过一瞬,图擎就从外头大步流星进来,“别乐了。”

晏骄脑海中突然有根弦动了下,本能的问:“是有命案吗?”

图擎脚步一顿,表情复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预感成真的晏骄干笑两声,“唉,经验罢了,那什么,咱们这就去案发现场?”

说老实话,法医的绝大部分预感都不是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是双更哈,所以大家可以尽量夸我了,哈哈哈哈。

今天也有红包哈,不过是当天留言在当天更新的章节。

PS,这个案子的勘察过程……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章

图擎又打量了晏骄几眼,这才重新将视线投到庞牧身上,抱拳道:“大人,有百姓报案,西郊广平镇山上发现一具男尸,看打扮像是赶考书生,身份文书不知去向。”

“广平镇?”庞牧皱眉,“那不是东光县辖下么?怎么报到我平安县?”

“律法有定,凡两地相接,百姓可就近报案,地方官员不得推诿。”图擎麻利的解释了下,“广平镇虽属东光县辖下,但实际上距离咱们平安县衙更近一些,所以此种事情时有发生。”

齐远就砸吧嘴,摇头晃脑道:“那不合算,合着赋税、政绩都是他家的,麻烦事儿却都得咱们管,忒贼了。”

要不是命案当先,晏骄真能笑出来。

大禄朝律法规定,勘察命案现场须有两名以上在册官员在场,齐远不属于这个系统,而廖无言又刚被庞牧打发去整理文档……

庞牧活动下手脚,又对晏骄一招手,“走吧。”

晏骄痛快的哎了声,刚要跑回去拿勘察箱,走了两步又问:“郭仵作不去?”

齐远就笑,“这种事儿他还不至于攀比吧?”

“不是攀比,”晏骄发现这人的脑回路很有意思,当即哭笑不得道,“户外命案现场一般远比室内来的复杂得多,今天又下雨,恐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多个人多份力嘛。”

以前他们一名法医两名助手都快过劳死了,现在就她一个人,那不玩儿命吗?

能重活一次不容易,且活且珍惜!必须发动一切可能发动的助手!

广平镇距离平安县衙足有近百里,其中多有山路,一行人辰时出发,颠簸一路,马不停蹄,却也在申时才到。

没有减震的传统马车简直要命。

晏骄颠的七荤八素,几欲呕吐,浑身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甚至都顾不上回应郭仵作的暗中观察,只是扒着窗子,拼命张大了嘴巴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又抓着图擎问情况,好转移注意力。

“图巡检,”她掀开一点车帘,“报案人可曾说过现场情况?”

图擎好像不是特别想跟她说话,表情淡淡的,不过涉及人命还是尽职尽责道:“死者面部遭受重创,看不出原貌,身上多处伤痕可见骨,可见凶手十分凶残。身份文书和一应值钱财物尽数不见,推测劫财的可能性比较大。”

晏骄听完,思索片刻,忽然往前喊了一声,“这个时间外出赶考的,大多是什么人呐,庞大人?”

前一刻还在同自己说话的,图擎本能的以为这话她也是问的自己,谁知刚要张嘴,却听最后又添了声“庞大人”。

他不由得噎住了。

晏骄装着没看见图擎的表情,只是专心等待庞牧的答复。

她早就觉得图擎可能不太喜欢自己,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一马当先的庞牧闻言放慢速度,慢慢落到跟马车平行的位置,神色凝重,“进京会试。”

这都八月初了,要参加乡试的考生们早就该去考场应卯、点名、核实身份,然后专心备考了。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来年二月的会试。

从这一带往京城走,正常情况下两月可到,正好是考生们喜欢提前去适应、交际、切磋的时间。

晏骄点点头,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严肃。

有资格进京参加会试的,都是举人身份,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半官”,某些特定条件下都是可以直接授予官职的。

这样的人死了,总要查个清楚的。

哪怕没有死在自己辖区,庞牧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庞大人,读书人外出赶考遇害的多么?”晏骄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古代交通不便,一旦赶考都是按月甚至按年算。更坑爹的是,出门之后基本等同于失联,可真是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这倒是把庞牧问倒了。

他压根儿就没参加过什么科举,又是头一回任文职,哪儿知道这些?

感觉应该不少,但没证据又不好乱讲,不然跟咒人有什么分别?

见他老老实实摇头,后头齐远也一脸茫然,晏骄微微有些失望,下意识把视线投向一开始交谈过的图擎。

觉察到她视线的图擎不自觉挺胸抬头,目视远方,一声不吭。

哼,刚才怎么不问我,现在想起来?晚了。

这么想着,图擎的下巴仰的就更高了。

然而下一刻,就听那新上任的仵作爽快道:“算了,影响不大。”

图擎:“……”

山路湿滑难行,可风景却好。大片大片的古树拔地而起,直冲天际,牛毛般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将一应草木花卉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这一带群山绵延,放眼望去,但见一座座山头起起伏伏,一眼望不到边。

山间到处都是白色雾气,随风飘荡,朦朦胧胧,如同仙境。

空气中混合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和土腥味,晏骄闭着眼睛,狠狠吸了两口,忽然就觉得自己赚了。

这样的天然氧吧,现代社会哪里找!

“对了,晏姑娘,”庞牧无意中瞥见她身后露出来的勘察箱,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箱子是做什么用的?怎么今儿也带着?”

晏骄双手垫在窗边,笑眯眯的看他,“庞大人竟不知道么?”

此话一出,庞牧心头一跳,笑道:“晏姑娘说笑了,我又怎么会知道?”

晏骄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又越过他的肩膀去看图擎和齐远。

两人飞快的交换下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坏菜了,这丫头一定知道了!

“我以为庞大人见多识广,或许会知道也说不定,”晏骄笑嘻嘻的说,又转身拍了拍箱子,十分爱惜的道,“勘察箱,验尸用的。”

说完,又指着后头骑着小毛驴的郭仵作,“郭仵作不也有一只么?”

沉默了一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郭仵作没想到晏骄会忽然把话题拉到自己身上,当下本能的一抬头,见众人都齐刷刷盯着自己身后的小木箱,不觉有些慌乱。

“啊,啊,是。”

当仵作么,自然要有一套自己的工具的,可晏骄这个?

然后上到庞牧,下到齐远、图擎,三个人突然面如菜色。

验尸……天可怜见,之前他们还以为是……炊具!

图擎出身世家,虽然跟着庞牧打了几年仗,到底有些根植骨髓的世家子毛病,比如说:爱洁。

勺子本该是舀汤的,可若是放在验尸上,用来舀什么?

他的喉头忽然耸动一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呕……

再然后,庞牧、齐远和图擎忽然就非常一致的默默远离了车厢。

哼哼,让你们再背后搞小动作!

目送他们远去的晏骄只觉成就感爆棚,于是很开心的叉了会儿腰,又跟郭仵作说起话来。

“郭先生,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郭仵作对她的感觉很复杂,迟疑了下,才点头,“我是本地人,虽不大上山,不过几年前这里曾发生过命案,虽不是这座山头,也算来过。”

“那能麻烦您将本地气候说说么?”晏骄忙道。

前头听图擎说,那尸体看着不像这两天的,而案发现场的温度和湿度与**程度息息相关,提前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郭仵作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藏着掖着。

“此山名为翠环山,因对面还有一座与它酷似,百姓便将这里称作大翠环山,对面那座小些的称为小翠环山。因山中林木繁茂,多有禽兽,早年好些百姓都靠捕猎和捡拾果木、蘑菇等为生。不过后来有一伙山匪在此栖身,凶恶异常,百姓们渐渐就不去了。”

“然后前段时间庞大人来了,先剿匪,”晏骄点头,“所以渐渐又有人开始走山路?”

郭仵作点头,继续道:“只是翠环山地形复杂,夏日闷热多雨,更是险峻,除了那些本事过人的老猎手,即便是本地人也会结伴上山,有个照应。”

晏骄将目前得到的几条线索整合起来,渐渐陷入沉思。

却不知郭仵作的表情越发复杂,数次张了嘴又咽回去,一直等到晏骄自己抬头,“郭先生?您有话说?”

被抓个正着的郭仵作刷的红了脸,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你,我以为你会瞧不起我。”

身为仵作,却没看出死者真正死因,实在是奇耻大辱。

这些天以来,这件事简直成了他的心病,他吃不好,睡不着,甚至忍不住怀疑,以前自己验过的,是不是其实也有许多冤假错案?

若果然如此,他这个仵作岂不成了帮凶?

钻了牛角尖的郭仵作都快没办法原谅自己了,可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找自己说话,而且言谈中并无一丝轻蔑。

晏骄笑笑,眼睛看向远方山雾,“郭先生,我的一位老师曾说过,是人就没有不犯错的。其实犯错并不要紧,以后改了就是了。再说,你从业多年,经验也比我丰富,肯定有好多方面是我赶不上的,又怎么会瞧不起你?”

现代人习惯了依赖高科技手段,可现在她一朝“返祖”,许多先进手段都不能用,恐怕不少事情也要从头学起。

这种情况下,身边能有个经验丰富的一线人员并肩作战,实在是意义重大。

她又看向郭仵作,“你是否因为芸娘是女子而不好意思?”

郭仵作的脸更红了,小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因为职业的关系,郭仵作年过而立都没成亲,又生性内敛,对男女一事十分回避。

“首先,我要感谢你对女子的尊重,”晏骄出人意料的说,“不过郭先生,咱们仵作跟医者其实也没什么分别。无论男女老幼,他们眼中只有病体,咱们眼里只有尸体,求得真相才是最要紧的,若因拘泥小节而误了大事,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郭仵作怔了怔,眼前这名女子的形象竟渐渐地与记忆中师父的影子重叠了。

师父在世时,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

只是师父故去之后,就再也没人提醒过,而郭仵作自己又倍感压力,老毛病就又犯了。

见郭仵作若有所思,晏骄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

她之所以对郭仵作态度良好,是因为那天她跟阿苗上街买菜,无意中看见郭仵作亲自去有德布庄,找两位老人道歉。

谁都可能犯错,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敢于承担犯错带来的后果。

所以哪怕单冲这一点,她也不会对郭仵作一直存在偏见。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么么哒!还是有红包的哈!

庞牧:“晏姑娘,你这个汤勺……”

晏骄:“汤勺?什么汤勺?”

第八章

当毛毛雨变成豆大雨点时,庞牧一行人终于抵达已经由官兵警戒起来的案发现场。

为保护案发现场,他们事先撑了棚子,又将周围用石块夹着油布垒起来,所以中间也还干燥整洁。

只是这个味儿……

饶是外头大雨滂沱,也挡不住三尺开外就浓烈散发的味道。

又因为空气湿润,这股神奇的味道仿佛带了粘性,只要一靠近就紧紧吸附在衣服上。

图擎忍不住皱了眉头。

现场距离衙门太远,且道路难行,天气恶劣,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根本无法搬动,只能让仵作现场验尸,然后就地处理。

报案的山民还在旁边等着,见了庞牧一行人忙跪地行礼,又规规矩矩的将发现都说了:

“小的本在山那头打柴捕猎,只是近来听说大人您带兵剿匪,太平不少,就大着胆子往这边来,想瞧瞧有没有什么猎物,也好拿了给家中妻儿老小加点荤腥。谁知一翻,就摸到了一只人手!”

说到最后,老实巴交的山民都快哭出来了。

他本分了大半辈子,哪儿见过死人呐?只觉得几十年的胆量都交待在这儿了。

庞牧不是会柔声安慰的细致人,又捡着要紧的地方问过,着人细细记录,便打发人将他送下山。

那山民足足等了几个时辰,本以为今儿家不去了,没成想才问了一炷□□夫就被打发了,当即愣了下,傻乎乎问道:“让走了?”

庞牧失笑,“要不你再跟我们回平安县衙过节?”

山民立刻将脑袋甩起来,逃也似的跑了。

这大老爷跟个判官似的,也忒吓人了……

背景问清楚之后,刘捕头就带人四处勘察,剩下的重头戏就是验尸。

到了这会儿,晏骄和郭仵作两个人就看出是专业的来了,动作流程空前默契:

开箱,穿桐油刷过的靴子/鞋套,往鼻下抹油膏/戴口罩,戴手套。

“哇,郭先生,你这个手套好厉害!”无意中的一瞥让晏骄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做的?”

桐油靴子倒是不稀罕,渔夫也经常穿着,难得那手套!

瞧着竟与橡胶手套无异,也是乳白色,颇有质感,一时间竟瞧不出哪儿有缝口。

虽然比橡胶手套厚了些,但已经十分优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