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抿嘴儿笑的腼腆,瞧着特别人畜无害,“王先生过奖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庞大人还有京中旧友哩,约莫以前是位厉害人物,倒叫我惶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反正总觉得这位王先生……莫名gay气十足。

再配合他的来历……

晏骄眉头一挑,呵呵,或许自己真的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也说不定。

她这么一开口,廖无言、图擎和齐远就飞快的交换了眼神,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庞牧也暗道不好,赶紧抢在王公公开口前笑道:“都不是外人,你们也不必这样客气,来来来,都坐,都坐。”

王公公愣了下,然后了然一笑。

好么,合着国公爷还什么底细都没漏啊。

看完了比武,心满意足的晏骄也不跟王公公套近乎,略客套几句,就回后头去了。

谁知刚进厨房门,就见一个衙役手里拎着一条足有半人高的大鱼,赵婶子几人都手忙脚乱的,正翻箱倒柜的想找东西盛。

“呦,好大的鱼!”晏骄笑道,“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晏姑娘日常三件事:破案、做美食,扒自家大人的马甲。

庞牧:……我他娘的有点方啊,小野驴的来历还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可隐约觉得自己的底裤都快保不住了。

哈哈哈哈,工作告一段落,当然是要……养膘啦!

PS,今天的窝还是存稿箱啦,哈哈哈,这几天比较忙,发红包不及时,见谅哈!

谢谢大家的祝福,虽然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手术时间比预估多了大约二十分钟,不过结果还算不错,这几天观察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么么哒!

第十七章

“晏姑娘回来了,”那衙役转过头来,瞧着很是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闻言笑道,“我叔父是城外打渔的渔夫,今儿一大清早就捞上来这个,都唬的了不得。自己不敢吃,也吃不了,索性就叫我带来了。晏姑娘,您手艺好,看看能拾掇拾掇做了吃不?”

“这得有二十多斤吧!”除了当年去东北,晏骄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也很是稀罕,“能卖不少钱吧?倒是叫你叔父破费了。”

“二十四斤半呢!”赵婶子好歹从柜子最底层拖出来一个过年腌大缸咸菜才会用到的大铁盆,“正值中秋,这样好的鱼,最好给大户人家做席面,外头少不得得花个三、四两银子!”

小衙役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听了这个就有点急了,头脸脖子一并涨红,“我叔父和爹娘都说了,大老爷他们带兵剿匪,还了百姓们一个太平,晏姑娘您又帮忙破案,大家伙儿感激不尽。这鱼也是河里捞的,不花钱,还不许他们做个心意了?我若拿了银子回去,可少不了一顿好打!”

这里的百姓,也忒淳朴。

晏骄听得心里暖暖的,“也是我们的本分,想必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好了,你别急,不跟你提钱还不成?只是这事儿可得跟大人说说,也好叫他知道百姓们的心意。”

那小衙役听了这话,才算和缓了,当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和白白的牙齿。

那鱼太大,光靠几个女人收拾起来着实费劲,这叫林平的小伙子便帮着打了下手,最后被赵婶子塞了一勺蜂蜜送走了,瞧着背影很是雀跃。

晏骄看着就笑,心情忽然好得很。

“好家伙,这样大,”赵婶子直起腰来狠狠喘了口气,又擦一把汗,笑道,“还有齐大人送来的那么些螃蟹,一顿未必吃的完,忒丰盛了些。”

今儿过节,她本来还在愁这十个八个菜如何凑的出来,如今有了大鱼和螃蟹,可不省事了?

“水产不耐放,”晏骄想了下,“咱们炖了这鱼,再弄个酱爆螃蟹,额外再要两个略清淡些的菜和一个汤,并各色瓜果点心月饼的,也是一顿好饭。”

“我也是这个意思,”赵婶子点头,只是不好意思,“可我这手艺……”

螃蟹自不必说,就是这鱼,她也怕做坏了啊。

“有我呢!”晏骄抬了抬下巴。

赵婶子这才松了口气,又直念阿弥陀佛,“不瞒姑娘说,平时小鱼小虾倒也罢了,难得碰见这样出色的大鱼,做坏了岂不可惜?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劳累你做了我的活儿,叫我这心里如何过得去?”

“瞧您这话说的,”晏骄就笑,“左右闲来无事,我憋着也难受,又不是天天做,怕什么?您有这不好意思的功夫,倒是去弄几块豆腐来是正经。”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

许是时代和地域差异,这鱼的品种晏骄也没见过,不过瞧着刺多肉细,想来炖着吃基本错不了。

“对了,咱们厨房可有酸菜?”晏骄突然问道。

这鱼这样大,只做一种着实可惜了。

谁知被问到的赵婶子和阿苗等人都满脸茫然,“什么菜?”

听说过白菜、青菜的,这酸菜是什么玩意儿?菜都酸了,还能吃吗?

晏骄这才久违的感受到时代不同所带来的鸿沟:就算别的地方有,在这个流通极度不发达的时代,只怕泡菜、酸菜、辣白菜啥的也传不到这边。

她又不抱什么希望的问了句,“那花椒?麻椒?味道辛辣刺激,麻嗖嗖的。”

赵婶子等人面面相觑,试探着道:“姑娘说的可是西边胡人贩来的香料?听说他们那里多有味道稀奇古怪的,只是咱们一直没用过,不大清楚呢。”

作为平时做饭甚至连葱姜都少用的大厨,如今被问及稀罕玩意儿……真是太难为她了。

饶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晏骄也不禁有些失望。

她暗自在心中缅怀了下连露面机会都没有就被提前枪/毙的酸菜鱼、麻辣烤鱼等,当即果断道:“回头有空,咱们逛胡人市场去!”

等白菜、萝卜大批的下来,必须得腌制些。

什么酸菜鱼、泡菜饺子甚至单纯的泡菜咸菜的,酸酸辣辣,可都经济实惠,开胃的很呐!

虽不知晏骄到底要去胡人市场买什么,不过如今大家都对她盲目信任,只是本能的跟着点头,又来帮着打下手。

河鱼难免腥气,晏骄便多多的加了酒腌制,又细细的抹了葱姜蒜,先在锅里微微煎过,这才下水炖。

其实这么多人吃鱼丸火锅也是很好的,只是熬制高汤和做鱼丸都很费时间,眼下根本来不及,只好等下回。

左右红烧大鱼,也很美味。

得亏着是衙门里做大锅饭的,管着上上下下几十号壮小伙子的伙食,不然去哪里弄能装得下二十四斤半大鱼的巨锅?

大火烧开,转中火炖煮,再加大块煎到两面金黄的豆腐块,不多会儿,汤汁就泛白了。

水泡一个接一个的咕嘟,带的煎豆腐也扑簌簌地哆嗦,偶尔一个两个爆开,香气就更浓郁了。

晏骄忽然想起来网上看过的“话痨豆腐”,自己兜不住笑了,又顺手取了菜刀,在一块豆腐上划了道小口子,果然就见口子里咕嘟嘟冒出来水泡,嘟嘟囔囔,整块豆腐都暴躁了似的。

她越发笑的厉害,又叫其他人看,“你们瞧瞧,这豆腐像不像在说话?”

赵婶子她们原本没往这上头想,这会儿给她一点,也越看越像,都撑不住笑了。

“姑娘心思怪活泛的,”赵婶子笑的眼泪都出来,“换了旁人,再想不到这上头。”

大家又笑了一回,阿苗吸着鼻子道:“咱们平安县吃水产不多,也就是姑娘您来了,我才知道这河里的东西竟也这样美味。”

杏花这几天刚到后厨,还是头一回见晏骄下手,看的目不转睛,“姑娘可真厉害。”

晏骄弯腰看了看火,听了这话就笑,“炖条鱼罢了,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可我就是觉得您厉害,”杏花跟阿苗一个烧火,一个拉风箱,配合倒是很默契,“您长得俊,又有本事,听阿苗说还会读书写字,如今连饭也做得好了,别是个仙女吧!”

众人就都笑了。

晏骄脸红红,抬手敲了敲她的小脑瓜,“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仙女才不做这个。”

“那仙女做什么?”这么一说,阿苗倒是好奇了,不由得追问道。

晏骄一噎,想了一回,自己也笑了,“我也没见过仙女。”

“那就是了,”杏花咯咯笑道,“没准儿您就是仙女,只是自己下凡之后忘了罢了。”

赵婶子带头笑的前仰后合,一时间,厨房里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鱼炖到半截,晏骄又用棒子面和面,也不用擀面杖,直接用手捏成一个个软趴趴的湿面饼子,从刚刚能够到鱼汤的位置,沿着锅内壁满满的贴了,又倒进去不少大粉条和菜干儿,结结实实炖了一大锅。

赵婶子看的稀罕,“这个法子好,也不用特意再去蒸干粮了。且这汤汁这样鲜浓味美,下头沾了汤的棒子面饼得多好吃啊。”

鱼太大,不好装盘,晏骄就又请了两个衙役来帮忙,整个装到大盆里抬上桌,跟两大托盘酱爆蟹一起堆了个满满当当,压得那结实的榆木大桌子都吱嘎叫了几声。

“正好过节,大家凑在一处吃热闹些。”她笑道。

赵婶子也跟着点头,又去分派碗筷。

“姑娘!”杏花跑过来,扒着门框喊道,“那个锅里叫什么油焖茄子的,我瞧着汁水差不多熬干啦!”

“姑娘,”阿苗也跑过来,跟杏花脑袋靠脑袋,兴冲冲道,“五花肉炖干豆角子也快好啦,您让准备的菠菜条儿、豆腐片并鸡蛋也都搅匀啦!”

“哎,来啦!”晏骄麻利的应了一嗓子,总算觉得有了过节的气氛。

今儿过节,衙门里留下一半人轮值,粗粗算来也有二三十号,多以青壮小伙子为主,胃口大得很,食量惊人。

主菜是炖鱼、酱爆蟹,辅菜是油焖茄子和五花肉炖豆角,再来一个菠菜豆腐蛋花汤,热腾腾香喷喷,都用大盆盛的。

还有赵婶子提前采购的蒸鸡、蒸鹅,如今都用手撕成细丝,用香油凉拌了,再细细的撒上些芝麻,额外配些酱瓜等小咸菜,满满一大桌子菜,已经十分丰盛好看了。

几个人忙出一身汗,很有成就感。

赵婶子看的直念佛,望向晏骄的眼睛里充满感激,“真是多亏了姑娘您了,今年我真是躲了清闲!我这脸上啊,真是怪臊得慌。”

“婶子不必过谦,”晏骄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可知道您做鞋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您若实在过意不去,我就腆着脸跟您要两双鞋穿!”

几句话搔到赵婶子的痒处,叫她整个人都挺胸抬头,容光焕发了。

“姑娘,不是我吹,旁的不敢乱说,可这做鞋,嗨,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针脚细密?又合脚又舒坦!外头卖的,没一家比得上!”赵婶子喜得眉飞色舞的,有种得到肯定的满足和愉快,当即拍胸脯道,“难为姑娘看得上,别说两双,往后你的鞋我都包了也成啊!”

晏姑娘总这么帮忙,弄得她十分惶恐,可若是果然能回几双鞋,到底踏实了。

晏骄还要与她说笑几句,庞牧等人已经闻着味儿自己摸过来了,满脸写着“急待投喂”。

“呀,今儿可真不错呀!”

“我的个娘啊,这是要香煞人了!”

“啥时候开饭?闻了味儿真是饿得受不了。”

“赵婶子,您今儿是被佛祖点化了不成?怎的手艺这样了得?光闻着这个味儿,我肚里的馋虫就要翻天了!”

“快别提这话,都是晏姑娘的功劳,”赵婶子连连摆手,“今儿我们几个可都成了打下手的,你们要谢,只管谢晏姑娘。”

一群人又七嘴八舌的跟晏骄道谢,夸她劳苦功高,起哄让她坐主席,吓得晏骄绕院子的跑,一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庞大人,”王公公已经看呆了,愣了半晌才声音干涩的道,“你们平时,都这么吃饭?”

这桌上放的是盆吧?略委屈下,是不是人都能进去泡澡了?

就连菜品卖相也稍显粗糙。

庞牧哈哈大笑,“粗野惯了,叫公公见笑了。”

王公公张了张嘴,心道,这确实够粗野的。

他家主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继位前曾着实有过几年不得宠的日子。可即便那会儿,也是饮□□细,讲究得很……

'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对庞牧拱拱手,百感交集道:“国公爷受苦了。”

对着明亮的月光,他双目中竟隐约泛起点点星光,显然十分动容。

庞牧:“……嗯?”

这有鱼有肉的,都是精细菜,哪儿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存稿君,么么哒!

王公公:“国公爷受苦了!”

庞牧:“……嗯?”

比起边关吃风喝沙,哪儿苦?

PS,关于话痨豆腐,大家可以去微博或是网上搜一搜动图,挺有意思的

第十八章

岳夫人看的欢喜无限,拉着晏骄的手直道辛苦。

晏骄的眼睛亮闪闪的,虽有些累,可更多的却是欢快,“我喜欢做这个。”

做出好吃的饭菜,她吃的高兴;

看别人吃她做的饭菜而流露出满足的表情,她更高兴。

“好孩子,”岳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道,“等会儿吃了饭,咱们街上逛去!听听外头噼里啪啦的,都热闹起来啦。你的衣裳我做好了,咱们换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上回这么高兴,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来着?人老了,都记不清了。

算了,先吃饭:

大锅炖鱼肉质细嫩,汤汁鲜美,一口鱼肉一口豆腐,再狠狠吸一筷子莹润的粉条儿,美!

酱爆蟹咸香诱人,先舔盖子再啃肉,蟹黄蟹膏堆了满满一盖子,倒些姜醋,嘶溜嘶溜满口香。

油焖茄子油汪汪,也不知怎的还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大口大口格外满足,跟吃肉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豆角干儿比鲜豆角更多几分劲道和醇香,偶尔吃到一片五花肉,肥的部分晶莹透亮,红棕色看上去格外诱人,那叫一个鲜!

肉吃多了难免有点腻,这时候正需要一碗清淡爽口的菠菜豆腐蛋花汤,白白的汤汁上面浮动着翠绿的菠菜和嫩黄色的鸡蛋絮子,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了。一口下去,好像把嘴里的油花全都带走,嗯,揉揉肚子,还能再战一个回合!

刚还觉得二十多号人就吃这几个菜,不免过分寒酸的王公公此刻也端着大饭碗,埋头扒饭,时不时还矜持却速度飞快的抢几块鱼肉吃。

雪白的鱼肉又嫩又滑,一定要往浓浓的红褐色汤汁中狠狠蘸一蘸……除了刺多没毛病。

嗯,真香!

一时饭毕,意犹未尽的王公公跟着众人撂下筷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吃的有些撑了。

他四下瞧瞧,索性也学着其他人那样,没什么仪态的斜靠在椅背上,拿着竹签子剔牙,只觉得说不出的惬意。

嘿,这小日子过得,舒坦!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为啥庞牧宁肯不要国公的超然地位,也想缩在这小小县城了。

宫中虽然精细讲究,可主子们尚且要谨言慎行,更何况他们?

因要伺候人,随时听候差遣,宫女太监们早就不记得吃饱是什么感觉了。

吃饱容易懈怠,所以只能半饱;

瓜果生冷容易腹泻,所以只好忍痛割舍;

食肉容易口臭,所以只能隔三差五见一回;

汤汤水水吃了爱出恭,所以奴才们宁肯渴着也不敢多喝;

葱姜蒜之流有气味的,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

林林总总算下来,饶是他王公公有无数人巴结,坐拥田产、金银万千,这么多年了,竟都没像今儿这样痛痛快快的吃过一回!

这么多人说说笑笑,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弦外之音,感觉喘气都轻快了,喝口水都是甜的。

这些饭菜虽然稍显粗糙,可难得够味儿啊,那叫一个带劲!

就那泡了鱼汤的棒子面儿饼,王公公都觉得自己能再就着焖豆角子再来两个!

嗝~!

消化的差不多了,王公公这才捧着肚子,一步三摇的往回走,嘴里还欢欢喜喜的哼着小曲儿。

今儿也该给圣人回个信儿了。

“……定国公府上有一女仵作,容颜娇美,肆意洒脱,更兼厨艺惊人……”

规规矩矩写了两行之后,王公公又在灯下打了个嗝,想了下,忽然嘿嘿一笑,继续写道:

“……老夫人与定国公皆甚爱之……”

【王公公:杂家锐利的双眼早已看破一切……】

吃过饭,岳夫人迫不及待的拉着晏骄回去换衣裳。

她兴冲冲的将三套衣服都在炕上摆开,一一指给她看,“这套精细棉布的给你做了缩口,正好不耽搁你写字、做事,坏了也不心疼。这套缎子的略厚些,预备这几日早晚降温,省的着凉,那苦药汤子可不好喝。”

晏骄深以为然的点头,记忆中苦到舌头发麻的那种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她指着最后一套,“这?”

“来,今儿是中秋,”岳夫人拿起最后一套石榴红的,笑着塞给她,“这个正好外头是石榴花,很是应景儿。”

这套衣服是上襦下裙的样式,里头鹅黄薄绸,外头石榴红轻纱罩衣,远远看去便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红色,走起来飘逸无比,如同夕阳下一团动人的火烧云。

晏骄清晰地记得有德布庄两位老掌柜给自己的料子中并没有这样出色的,“叫您破费了。”

这石榴纱轻软细腻,手感顺滑,还有精美的秋日石榴暗花,饶是她对布料知之甚少,也能猜到这料子必然价值不菲。

岳夫人并不在意,笑道:“我年纪大了,用不得这颜色,又没什么女孩儿小辈的,收着白白喂了虫子,正好拿来给你。”

说完,也不等她再开口,直接把人推到里头,“来来来,时候不早了,且赶紧换了衣裳,咱们娘儿俩出去耍是正经。”

毫无反抗之力的晏骄:“……”

怎么觉得谁都比我有劲儿呢?

活了这么多年,草根出身的晏骄还是头一次穿这么讲究的衣服,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岳夫人拉着她止不住的点头,“瞧瞧,多俊!我就说呢,正配你!今儿咱们就穿这个。”

谁不喜欢新衣服呢?晏骄很开心的点头,“哎!”

岳夫人也换了一套宝蓝缠枝莲花的的,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有些迟疑,“到底是年纪大了,老婆子一个。这个颜色,还是太艳了些。”

“老人?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晏骄装模作样的四处看。

老太太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对方在变着法的说自己年轻,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个鬼灵精。”

“我是说真的,”晏骄正色道,“要在我们那儿,您这个年纪可还要工作呢,那是壮劳力!那些退了休的,60、70、80多岁的人,没一个闲的住的,都凑在一起说笑,还整天出去跳舞呢!”

“还能跳的动?”老太太显然不是常人,并不说什么伤风败俗的话,关注点反而在后面。

如今八十岁的都算高寿,哪一个不是行将就木、颤颤巍巍,这还能跳?不得散架?

“怎么跳不动?”晏骄眉飞色舞道,“我每天下了班,路过广场上都看呢。您不知道,那舞都可难啦,老头儿老太太们都穿的花枝招展,跳起来眼花缭乱的,像我这整天不大活动的都跟不上!”

这一点都不夸张,像他们这些工薪阶层的年轻人们,每次看到网上的广场舞视频都会感慨自己不配拥有老年生活。

广场舞都跟不上,这日子真是没法混了。

“呦,”老太太听住了,脸上忍不住有点向往,“那可真不错。”

“可不是嘛!”晏骄笑道,“您比他们可年轻多啦,也轻快多啦!”

说完,她又凑到老太太耳边,用一种女性才懂的分享语气比划道:“有的人可大胆啦,领口和后背开到这儿!”

老太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想了下,唬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又跟着捂嘴笑,“这样大胆?我可不敢,怪羞人的!”

正说着呢,庞牧就进来了,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娘笑得跟朵迎风绽放的大菊花似的,心中纳罕,“这是遇见什么喜事儿了?”

老太太紧紧抓着晏骄的手,活像得了块宝贝,语气中都透着鲜活愉悦,“不必特意去遇见什么喜事儿,只要晏姑娘跟我说说话呀,我就觉得天天是好日子,时时刻刻都有喜事儿!”

庞牧:“……”

感情过去那些年,我净让您老难受了是不是?

见他进来,晏骄愣了下,旋即笑道:“老夫人,多谢您的衣裳,既然大人来了,我就”

“哎你这孩子,你上哪儿啊?”到底是军人家属,老夫人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十分急切。

晏骄眨眨眼,“中秋佳节,本该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您跟大人出去逛啊。”

我夹在里面算什么事儿?

她这么一说,庞牧就本能的回想起来当初她说过的“我能去哪儿啊”,再看昏黄灯光下她的身影,似乎越发形单影只,胸腔里头莫名其妙闷闷的,心尖尖儿都跟着紧了紧。

“衙门里都放假了,你找谁去?”庞牧忽然开口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年轻姑娘出门到底不安全。”

他这么一说,晏骄才想起来,自己相熟的女性,不管是杏花、阿苗还是赵婶子都是本地人,才刚吃完晚饭,就陆陆续续回家团圆去了。

偌大个衙门,竟只有她一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实际上,她不仅有家不能回,甚至这辽阔的时空,也并不曾有一角真正属于她的栖身之所。

想到这里,一贯神采飞扬的小脸儿也不禁多了几分暗淡。

“好孩子,”岳夫人温暖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一个屋檐下,都是自家人,咱们娘儿俩逛去!”

晏骄心头猛地一颤,眼眶发涨,鼻腔发堵,“哎!”

“这就对了!”岳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指着庞牧道,“正好叫他跟着,什么不开眼的,也就不敢往上来了。若是买了东西,也给他提着,咱们娘儿俩只管乐去!”

咱们娘儿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