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眨巴着眼想了会儿,又兴致勃勃的问:“廖先生这么好看的人,夫人是不是也特别好看,特别有气质?”

肯定是传说中那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然后生的小孩子也特别好看,一定是!

“嫂夫人,是很好看,”庞牧眼神古怪,“不过你……”

对于廖先生是不是过于关注?

谁知下一刻,就见晏骄趴在马车窗口,笑眯眯道:“那大人你呢,是不是也特别厉害?”

黑白分明的眼睛穿透雨幕直直看过来,里头满满沁着笑意,清晰地映着一个他。

庞牧就觉得自己脑袋瓜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烟花炸开。

整个世界瞬间模糊,什么车马粼粼,什么秋雨滴落,全都听不见了。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晕晕乎乎的说:“哈哈哈哈哈,我?哈哈哈,还行吧,哈哈哈哈!”

前头齐远和图擎齐齐回头,满脸疑惑:“大人怎么了,笑的跟个大傻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廖先生表示很绝望。

赶作业的郭仵作:“……”

话说,我超级喜欢那种传统文人的儒雅!!啊啊啊,我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老版《包青天》,金超群、何家劲版本的,里面范鸿轩饰演的公孙策,我的个天,我幼儿园还是小学时候第一次看到时就惊为天人!!!!男神!绝对的男神!一直到现在也是我心中不可磨灭的白月光!

那就是我心目中的经典文人形象好吗?真的是美人,内外兼修的美人,那个气质绝了!我小时候还专门搜集过公孙先生的贴画,哈哈哈哈,现在也爱惨了。

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很推荐大家搜来看看,以前的电视剧真的拍的好,内容充实,结构完整,节奏感强,人物塑造丰满立体,关键剧情逻辑缜密,台词超级棒,就很用心,现在那些垃圾流水偶像剧啥的完全不能比,秒成渣!

第二十三章

临近晌午时, 庞牧一行人挑了路边平坦高地安营扎寨。

虽然下着雨,虽然地方不熟, 可一群人还是麻利的不像话, 眨眼功夫就起了两座简易小帐篷。庞牧甚至还干脆利落的安排好了防卫!

晏骄本想帮忙来着,谁知根本插不上手,就打着伞站在旁边看, 半晌幽幽来了句,“这年头想在衙门任职, 都得先学这个么?”

这种熟练程度, 根本就是无数次实践才会有的。

那么问题来了,正常衙门里的人需要会这个吗?

庞牧指挥的动作一僵, 犹豫了下,“实不相瞒,我是武职转过来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

这是他头一次不回避。

晏骄微怔, 表情越加复杂,倒有几分不自在, “算了,我也不过随口一说。”

她也实在是职业习惯。

其实细想想,人活一世, 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呢?有时候太激进,反而不美。

不过话说回来,得是什么样的武职,才能一举越过无数寒窗数十年的进士们, 直接转成州级县的实权县令?

这么些日子,庞牧已经习惯了她的观察入微,骤然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

他摸摸鼻子,小声说:“其实没什么见不得人,只是……个中缘由有些复杂,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但凡涉及朝堂局势,他与圣人又是那般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不那么好开口的。

“不好说就别说了,”晏骄忙道,“你不必为难。”

庞牧正在心里赞叹她的善解人意,突然又听对方话锋一转:

“反正时候久了,我自然瞧得出来。”

晏骄冲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庞牧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好。”

其实就这么你来我往,也挺有趣的。

“那什么,”两人气氛正好,齐远的粗嗓门不合时宜的插/进来,“我不是有意打断两位谈正经事啊,只是晏姑娘,那锅里的水滚了半天了,你再不去瞧瞧可就要干了啊。”

微妙的气氛骤然碎裂。

晏骄噗嗤一笑,也没寻常女子的娇羞,利利索索就挽着袖子过去了。

齐远吧嗒吧嗒挤过来,在庞牧耳朵边上笑道:“晏姑娘这利索劲儿,瞧着真是叫人舒坦。”

庞牧走出去一步,面无表情的看他,“齐远。”

“在,大人有何吩咐!”听他声音严肃,齐远本能的像当初在军营里那样站直抱拳,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非常训练有素。

“滚。”

“……啥?”

“滚蛋!”

“……哦。”

不远处旁观的图擎冷笑,呵呵,活该!

*********

火锅真的很省事,就是水开后下锅底料,随便丢点儿什么进去,哪怕厨艺再差的人也能掌控。

湿冷的秋雨天里,捧着微烫的大碗吃些热乎乎的食物,汤汤水水灌下去,再冷也舒坦。

作为最了解嫣红的人,张明也被带来协助指认,不过因为杀人犯的身份,随行人都不大待见他。

尤其是跟着庞牧出来的一众心腹,看向他的眼神中不乏鄙夷和厌恶:

兄弟那是关键时候能交付性命的,割头不换,你这厮竟因一女子的挑拨就杀人,着实可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晏骄对他的感觉也很复杂,不过考虑到今后还要用他,就主动盛了一碗食物过去。

“吃吧。”

因内心备受煎熬,张明几乎是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迅速消瘦,双颊凹陷、两眼眍,手腕比她的还细,整个人俨然皮包骨,如同一具移动的骷髅。而且精神也很差,反应也越来越慢了。

再这么下去,晏骄真担心他挺不到案子结束。

缩在角落的张明闻声抬头,犹豫了下,还是小心接过,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晏骄单手就能端住的饭碗,他却已经需要两只手才颤巍巍拿住了。

人在饭桌上最容易打开话题,眼下虽然没有饭桌,但气氛差不多,晏骄就没马上走,只是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嫣红是个怎样的女子?”

张明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咬了咬牙,还是老实答道:“她很美,好像念过几本书,瞧着柔柔弱弱的,一双眼睛里总是雾蒙蒙水汪汪……我就是被她那么看着,才会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他的眼眶泛了红,声音微微发颤,“其实不久之后我就想通了,我对不起隋兄,可是……我对不起他。就算死了,我也没脸见他。”

自己一念之差,不仅害了一个人,还毁了两个家。

他胡乱抹一把脸,苦笑道:“有劳姑娘了,也请转告大人知晓,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来问吧。”

“不必转告了,”廖无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自顾自去张明对面丢了一块草垫,一撩袍子盘腿坐下,“你把有关嫣红的一切都细细说来。”

外头凄风苦雨的,周围也是荒郊野岭,实在没什么好看,可他这席地而坐的动作还是说不出的潇洒自如。

“先生来啦。”晏骄忙往后退了退,给他腾开地方。

“毕竟我要去引诱于人,”廖无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做些功课可怎么好?”

晏骄:“……”

这怨气,都快实质化了。

廖无言的人设就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为科举这种事其他人了解都不多,庞牧对他又绝对信任,索性由他自由发挥,只是暗中拨了两个人护卫。

他是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境进的青楼,背影一度很悲壮。

提前过来探查的刘捕头回来汇报情况,“烟雨楼的老鸨早年也是名动一时,颇有心计,整座烟雨楼给她守的密不透风,里头的姑娘平时根本不让出门,逢年过节出来放风也有龟公和打手跟着。那个叫嫣红的,早年就是烟雨楼的头牌,听说也颇知书达理,平时除了达官显贵之外,只接读书人。”

达官显贵是无法推脱,可读书人,就是纯粹的个人喜好了。

“对了大人,这几日兄弟们找本地城门守卫和附近驿站、客栈确认过,这两年好像确实有不少读书人行踪不明。”

刘捕头对这个结果也有些震惊,又想起来前些年衙门里的情况,努力回忆道,“也曾有人报案,只是一来没找到尸体,二来没有嫌犯,且读书人四处游荡,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去什么地方游学,一连数年没有消息,过后却又突然出现的事情也多得很,最后都不了了之。”

虽说各地官府都有秀才和举人名录,但若是不进行正式交接,有也白搭,根本没法及时掌握学子们的动向。

有张明、隋坤的前车之鉴在,大家不得不大胆猜测,很可能这些行踪不明的读书人中,早已有人遭遇不测也说不定。

庞牧怒道:“上任县令是谁来着,办差如此不经心,与贪官污吏草菅人命有何分别!我非参他一本不可!”

山匪成患,任人失踪却不作为,留下这样的烂摊子,竟还想升迁?滚去西北采石头去吧!

没人报案也就罢了,可这都报案了,他竟也能以种种理由推脱,实在可恶。

要是打从一开始就重视起来,或许真凶早被捉拿归案,隋坤也不会死。

“刘本,你速速命人回去调取档案文书,务必将之前曾报失踪的人员名录原封不动的取来!”

刘捕头领命而去。

晏骄直皱眉,“若是嫣红能自由活动就好了,说不定能有些蛛丝马迹,帮咱们找到之前的受害者,我就能顺道验尸,确定死者身份。”

连环杀人凶手一般都很自负,他们很难摆脱作案成功带给自己的快/感,而这种感觉又会不断促使她进一步作案。而时候久了,次数多了,总会留下点什么痕迹的。

活动范围越大,嫣红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多,可现在她的活动范围却被基本确定在小小的青楼,那么他们能找到的东西就很有限,包括其中的关键证据。

比如说,尸体。

人都会说谎,但尸体不会,而她的工作,就是让尸体说话。

只要能确定死者身份和死亡方式、时间,就能顺藤摸瓜找出他的活动范围,然后找到接触过的人,甚至是目击者。

图擎想了下,觉得不太乐观,“这么一来,难不成那女子都是挑唆别人?”

她总不至于在青楼接连杀人都没被察觉吧?

还是说老鸨同流合污?

“难道天下真有那么多傻子?怎么可能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自毁前程!”齐远嗤笑出声,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可若天下没有这么多傻子,整座青楼,只怕都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来,案子调查难度就更大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自觉跟着头皮发麻。

一个疯狂报复的女人已经够可怕,可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一整座藏污纳垢的杀人堡垒……

“那个,”晏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咱们是不是该先担心下廖先生?”

深入虎穴啊!

“别怕,”庞牧看过来,主动解释说,“廖先生非一般文人,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我也安排了人接应,不会有事。若咱们轻举妄动露了马脚,那才是帮倒忙。”

听他这么说,晏骄这才松了口气。

廖先生那么好看的人,可千万要全身而退啊!

“大人,”她想了下,觉得还是该主动出击,“即便廖先生努力尝试,可且不说嫣红会不会上钩,什么时候上钩也说不定。甚至退一步想,也许她背后另有其人,难道要这么干等下去?”

“自然不是,”庞牧笑道,“我已吩咐下去,一队人马照例盯着烟雨楼一举一动,同时签了手令,四处张贴告示,说近期有拐子活动猖獗,已有孩童丢失,现有衙役并当地官军四处搜寻。”

节前后本就是拐子活动高峰,每年也都有不少孩童被拐,百姓们深恶痛绝。此时中秋刚过,以这个名义行动,哪怕被凶手发现有官兵活动,也不会太警惕。

晏骄听得眼前一亮,“大人英明!”

庞牧给她这一记马屁拍的通身舒畅,笑的越发温柔,“放心,尸体不会凭空消失,一定会尽快找出来,到时就要仰仗姑娘啦!”

晏骄抱拳,信心十足,“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啦,哈哈哈,其实想多更新点,只是下一章写的不大好,再改改吧,争取明天更多一点,么么哒!

A:齐远:“请叫我齐灯泡!”

庞牧:“滚吧。”

B:庞牧:“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帮你找尸体~~”

论硬核恋爱。

第二十四章

事实证明, 晏骄是真的低估了廖无言的执行能力。

他扮演的是一位家境殷实,在外游学两年有余的京城举子,如今正好回家考试。

安全起见, 也为更符合常理, 他身边还带了衙役林平扮演的健仆。

两人黄昏去的烟雨楼,一直到了深夜才带着满身脂粉酒气回来,而那个时候,晏骄已经反复抵抗睡魔失败后精神昏迷了。

她也曾是一位熬夜无数的铁血女战士,但来大禄朝之后, 没了一切电子设备和夜间消遣,她被迫跟大家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如今早已养成空前良好的作息习惯, 这会儿竟然熬不住了!

廖无言回客栈后, 庞牧亲自来敲门喊人, 晏骄的脑子尚未清醒,可身体已经本能的从床榻上弹起,晕晕乎乎的开门,然后一脑袋扎在庞牧下巴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伴随着鼻梁上端传来的剧烈酸痛, 晏骄终于彻底清醒。

从军多年, 庞牧自认长了一副铜皮铁骨,敌军刀剑往他身上削下皮肉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只是一个姑娘轻轻撞了下,他便止不住的浑身发烫, 被撞到的地方更是好像有什么在砰砰砰狂跳不止,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汇聚过去。

“晏姑娘,你没事吧?”

这细皮嫩肉的,可别磕坏了。

晏骄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道:“还好,倒是庞大人,你没事吧?”

其实这会儿庞牧的下嘴唇确实被牙齿磕破了,口腔内缓缓弥漫着腥甜,但他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然后看着晏骄明显红了一块的鼻梁心疼不已,“都红了,真是对不住,叫个大夫瞧瞧吧?”

晏骄噗嗤一笑,也不觉得痛了。

两人前后脚进门,齐远第一个发现了,才要招呼他们过来坐,却突然像是发现秘闻一样拼命推搡图擎。

“老图,瞧瞧,瞧瞧啊,大人动作忒快,只是不够温柔体贴,都给亲红了!”

图擎:“……”

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跟这么个傻子搭档多年竟屡战屡胜,究竟是我方将士太过勇猛,还是敌军过于无能?

你家亲姑娘往鼻梁上亲啊?

廖无言无法忍受青楼里带回来的味道,先去沐浴更衣,而不那么讲究的林平已经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与庞牧安排的两个护卫一唱一和,呱唧呱唧的讲起来:

“先生真乃神人也!”林平非常用力的比了个大拇指,布满血丝的眼球里迸发出炽热的名为崇拜的光,“今日也有不少书生在,都是慕名而来,点名要嫣红。那嫣红却一直半遮半掩,只是端坐高台弹琵琶,又唱些个什么酸不拉几的小曲儿,叫人听了浑身难受。”

“一众书生越发狂热,又有人作诗、题词的,先生当时便嗤笑一声,起身便骂!”

正听得如痴如醉的晏骄:“……啥?”

骂人是什么神操作?

然而这会儿没人顾得上她的疑惑和震惊,都在聚精会神听林平手舞足蹈连笔带划的描绘廖先生当时的壮举:

“先生先把那几名举子所作诗词都拎出来批了一遍,贬的一文不值。我虽不大懂,可瞧他们羞愤欲死的模样,还有看客们的哄堂大笑,约莫确实不好。”

“那些人恼羞成怒,依仗人多势众,便一拥而上,对先生呈围剿之势!”

说到这里,林平激动地脸红脖子粗,当即狠狠一拍桌子,犹如说书先生在世,口水横飞道:“可先生如此神勇,哪里有半点畏惧退缩!当即以一人之力迎敌,舌灿莲花引经据典,生生叫我知道了何谓舌战群儒!”

“他骂这些人,书都读不好,做的文章诗词狗/屁不通,还有脸妄称学子,日后更无从□□定国。如今又放着正事不做,反而在青楼戏耍取乐,不仅侮辱了圣人,辜负家乡父老,更是连自己都骗了!可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下流种子!”

“在场好些嫖/客都跟着叫好哩,有两个举子也不知是羞愤太过气厥过去,还是下不来台装昏,直接就给人抬走了……”

晏骄听得目瞪口呆。

开场就这么劲爆的吗?

说话间,廖无言已经焕然一新的过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随手束起的乌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眉眼间的疲倦难掩从容自若,间或抬眼,淡然的目光中隐约流转着孤傲,整个人就非常魏晋名士风流。

晏骄特别激动,只觉得全身的困意都烟消云散。

她为什么要是女子?她也想去烟雨楼看现场啊!

“晏姑娘,晏姑娘?”虽然明知晏骄没什么不好的心思,可眼睁睁瞧着她这般,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

庞牧忍不住微微抬高了声音,“晏姑娘,雨夜里凉,且用些热水吧。”

“啊,多谢大人。”回过神的晏骄接了茶杯,连忙正襟危坐起来,又没事儿人似的问道,“廖先生,方才林平他们已经将您在烟雨楼的经历讲了,只是后面嫣红请您去进去,里头的事便不得而知。”

她一说“请您进去”四个字,众人的眼珠子都齐刷刷亮起,其中尤以齐远最为突出,简直都要发绿了。

素有贤者之名的军师上青楼,更与名妓共处一室,多么稀罕呀!

廖无言没好气的剐了这些始作俑者一眼,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啜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因那嫣红言明只接读书人,那些人又被我打发走了,一时倒也无人上前自讨没趣,且不说她究竟作何想法,也只能叫我去了。”

他素来懒得与庸人争抢,空等又非他所愿,索性一劳永逸,且先得了今日的空档再说。

然而文人恐不会轻易认输,只怕接下来几日,他有的忙了。

图擎到底略谨慎些,“会不会太过刻意?”

“这有什么?”齐远浑不在意,“自古文人相轻,莫说妓/院这种时时刻刻要在姑娘们面前表现的地方,你且看朝堂上那些文官儿罢,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可曾收敛?破口大骂甚至公然对立、相互诋毁的时候还少吗?若非还要些脸面,只怕恨不得跳起来咬死对方哩,我瞧着都累得慌。”

这倒也是。

晏骄轻笑出声,貌似不经意的问道:“齐大人说的有趣,只是人家好歹也是朝廷大员,真会这样不堪?难不成你亲眼见过?”

“何止见过啊,我还”齐远不假思索的回道,才要继续,就见对面的庞牧、廖无言等人俱都一脸绝望。

他脑袋嗡的一声,猛地收住话头,眨巴着眼看向同袍好友图擎,以眼神询问:

老图,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图擎都懒得搭理他了。

你说漏嘴的时候还少吗?简直就是个筛子啊。

屋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

晏骄歪了歪脑袋,看上去特别纯然无辜,“怎的都不说话了?”

庞牧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何心情,只是无奈笑出声来,主动开口道:“先生可有什么发现么?”

“若说实打实的证据,我确实没有,”廖无言收回落在晏骄脸上的视线,认真想了下,谨慎道,“可我见到那名女子的第一眼,便已认定她非无辜之人。后面她请我入内,种种言谈举止,更是坚定了我的猜测。”

饶是廖无言素来不看重皮囊,也必须得承认那确实是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如云似雾。

她也好像确实略通文墨,恰如其分的表现出的崇拜、向往和小心翼翼,都是最能激发男人保护本能的。

但廖无言却分明从她眼底读出憎恶。

“她口口声声说我与众不同,令人心生向往,愿意割舍一切侍奉左右。可在她心中,只怕我比那些光明正大的嫖/客更加可恶,”廖无言嗤笑道,“至少他们是真小人,我却是个伪君子。”

为了尽快将疑犯捉拿归案,廖无言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逼迫凶手行动,所以他也最大可能的伪装出最不堪的一面:

在大堂义正辞严的呵斥了那一众寻欢作乐的书生之后,嫣红果然派人下来请他,可廖无言却一连两次拒绝,但偏偏不走,只是坐在下头看。

一直到嫣红第三次相邀,廖无言这才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脚步匆匆的跟着小丫头上楼,结结实实的演绎了何谓口是心非、欲拒还迎。

打从进门开始,嫣红的笑容就没断过。

她笑的那样温柔甜美,好似夏夜里沾染了清甜荷香的晚风,不带侵略性,却更叫人刻骨铭心。

廖无言一开始也装模作样的抵挡几回,不过略吃了半盏茶,便言辞放肆,更即兴作了一首淫/词浪曲,遣词造句极尽露/骨之能事,活脱脱一个衣冠禽兽。

饶是这么着,嫣红的笑容还是没变过。

她的屋子里有一面装饰华美的大镜子,廖无言进门之后就对着镜子坐下了,而稍后嫣红亲自去门口接酒壶时,廖无言却从镜子里看见她眼中难以克制的恶心。

那是一种看猪狗,看腐烂的垃圾一样的眼神。

文人本就攻心,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廖无言便能确定,张明所言基本属实。

这名女子,绝非善类。

“先生把那些书生都撵走了,莫非要逼嫣红亲自动手?”图擎问道。

廖无言点头道:“我本意如此。这个女子十分善于揣摩人心,若是果然叫她搭上其他人,到时候很容易撇得一干二净,倒叫咱们不好动手了。倒不如我激怒于她,叫她亲自下手,然后来个人赃并获。”

他都做到这一步了,若后面真的功亏一篑,只怕要呕死了。

“可是先生,这样不会太危险么?”晏骄担心的问。

她好歹也算刑侦部门出身,见惯了种种匪夷所思的阴暗和邪恶,凡事习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