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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还是要找的。

戚斐叹了一声。唉,虽说要找人,可谈何容易。为什么系统没有GPS定位功能呢?

林公子还想接话,可就在这时,远方的丛林之中,忽然有一大片黑压压的鸟儿被惊飞了起来,掠过了天空,叫声和拍翅的声音响彻林野,惹来了众人的侧目。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鸟儿都被惊飞了?”

戚斐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傍晚的时候,鸟兽归巢,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会是兽类,而是人——而且,是一支人数不少的人马。

果不其然,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一阵沉重而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尘埃之中,一支黑铠的人马穿过了丛林。粗略一看,这一行人,竟然足足有好几百个。而且,皆是羯人!

戚斐呆了一呆,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是吧,羯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从他们策马前来的方向看,应该也是从信阳那边来的。可是,羯人在信阳打完劫之后,不是已经撤退了吗?更不用说,北昭的援军在事发的翌日就赶到了信阳。就算羯人真的卷土重来,又一次跑到了信阳为非作歹,也会被援军拦截。怎么会跑到深入北昭数百里的地方?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羯人还不至于嚣张到这个地步,随随便便就闯到这么深的地方来。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只可能在归墟之战爆发前的几个月间发生。

戚斐的心脏咯噔了一下,一刹那间,浮现出了许多不太好的猜测。

难道说,是事出有因,那些援军没有拦住他们?

还是说……某些重要剧情的时间线,被改动了?

见到了溪边的戚斐一行人,为首的那个羯人眯起眼睛,“吁”了一声,指挥着后面的人都停下来。

不光是戚斐,她身边的林公子,和那十几个仙门少年,在满以为已经安全的地方看到了羯人,都脸色大变,戒备地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系统:“恭喜宿主触发剧情【王裔】。提示:请宿主阻止这些少年动手,否则将无法平安度过此劫。”

这些尚且稚嫩的少年们,在斩妖除魔的时候,或许还能通力合作,轻松拿下鬼怪。但在面对一支装备精良、人数远胜于自己的军队时,根本不可能有一战之力。只会被人当做切瓜一样杀掉,徒增无谓的伤亡。

戚斐回头,飞快地喝道:“对方太多人了,都不要拔剑!”

几个少年被她一喝,也清醒了过来,明白了这不是他们一冲动就能突围而出的形式,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甘地松开了手。

为首的羯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泛紫的铠甲,戴着护腕,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策马直接踩过了溪水。目光在他们一行人里滑过,在戚斐的身上停了停,果不其然,流露出了一丝惊艳的神色。

紧接着,只听马匹嘶鸣一声,戚斐的视野一下子就颠倒了,被这羯人粗暴地拦腰拎了起来,直接捞到了马匹上。

后方的林公子和几个少年见状,勃然大怒,拔剑就要冲上去。

羯人首领后方的几个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戒备地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他们。稍微一动,就能将他们射成筛子,瞬间就牵制住了众人向前的脚步。

那羯人的首领“哈哈哈”地狂妄大笑了一阵,说出口的,居然是有些生硬的北昭话:“没想到会在这里抓到一个美人,我甸吉也算不枉此行了!”

戚斐:“……”

好久没听过这么老土的台词了,她怀疑系统的台词库十几年没更新了。

系统:“……”

不过,甸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回忆了一阵,戚斐忽然一震,有些难以置信。

羯人分为三十六部,由羯王所统领着。在他之下,身份最高贵、还握着兵权的,有两个人,分别是左贤王和右贤王,相当于是羯王的副手了。甸吉,好像就是左贤王的第二个儿子。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在文中的第一次出场,带兵进入北昭,应该是在归墟之战爆发之前,也就是距今差不多十年之后。

那边的少年们厉声道:“还不快把人放下!你想做什么!”

甸吉大笑了一阵,侧了侧头,用羯人的语言,对着他的部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后面的一排将士都不怀好意地哄堂大笑了起来。估计是一句相当下流的调戏的话。

一个少年忍无可忍,怒道:“你别欺人太甚!”说着,就猛地拔出了剑。

可着豪言壮语才刚说完,他就痛呼了一声,捂着手臂,跪在了地上——一支弩|箭已经射伤了他的手臂。

戚斐气愤地说:“你干什么!快叫他们住手!”

“住手?”甸吉色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看到美人薄怒之态,心情反而更好了:“那好吧,看在我的美人为你们求情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们不死。”

戚斐:“……”

说罢,他就在林公子等人又恨又怒的注视下,带着将士,和如同他的战利品一样的戚斐,扬长而去了。

戚斐被他夹在了马上,当成麻袋一样颠,几欲吐血。也没看清这人是往哪个方向跑的。只知道下马的时候,她已经置身在了一片临时扎起的营帐里了,周围都是望不见尽头的树林。

甸吉下马以后,看她吓得不轻,就想伸手将她抱下来。戚斐极其拒绝,闪避的时候,身子一歪,就这样扑通一下,从马上滚下来了。

甸吉见到她这个样子,居然很变态地淫|笑了起来。

戚斐:“……”

接着,她就被这人当**仔一样,强行拎进了一顶营帐之中。

这营帐外面看着是简单,其实内里的设施一应俱全。而且,与周围的营帐隔了至少十五米。应该是主帅住的地方,为了防止偷听,才会扎得那么远。

一进去,甸吉就将她扔到了床上,一只膝盖压到了床上,兴奋地开始解衣服和铠甲。

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营帐外面,就传来了一个急匆匆的、明显压低了的声音:“主子!主子!”

甸吉一顿,停住了解衣带的动作,一脸被打扰了的败兴之色,转过头,粗声粗气道:“什么事?”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中年谋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戚斐,就凑到了甸吉身边,低声地用羯人的语言跟他说话。

戚斐本来是一点儿也听不懂的。好在有系统翻译,她大致听明白了他们的话。

原来,在信阳城破的那一夜,洗劫信阳的那股残军,就是甸吉的人。北昭的军士在第二天赶到了信阳,原本只要关起城门、加强戒备、抓紧时间重建城池就好了。没想到北昭军里的监军孟子源,是个无用又狭隘之人,早年在甸吉那里吃过亏,居然脑子一热,下令开城门,出军追击去甸吉。

北昭军与羯人在湟水相遇,大败而归。信阳兵力空虚,再度沦陷。闯下大祸后,罪魁祸首孟子源是退缩得最快的一个。见到形势不对,就留下了一城哀嚎的将士和百姓,在亲信的掩护下跑了。羯人进城后,杀起了性,屠城三日,血流漂橹。发现北昭的军队管理如此混乱,不堪一击以后,干脆挥师直下。甸吉还放出了狠话,一定要亲手取了孟子源的人头。

孟子源这厮,戚斐倒是有印象。在原文之中,此人乃一勾党结派的阴险佞臣,也是二皇子派的走狗。归墟之战里,与薛策素来不和。在薛策落难后,还是落井下石得最欢的一个人。

自然,也是薛策重生以后,绝对不会放过的仇人。

人是存在的。但是,她刚才偷听到的甸吉和他的幕僚在说的这一整个事件,在原文的“上一世”里,却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

系统:“宿主,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么?因你们两个‘零件’的变动,这个故事——即是整台机器,都会一起发生改变。”

戚斐:“可这不是小事啊。羯人提早进犯,难道不会导致归墟之战提前发生吗?”

系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因为归墟之战是故事的**,可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它差不多要在十年后才打响。你总不能真的让重生后的薛策在这个世界里呆上十年,才开始主要剧情吧?会被读者扔砖,骂你拖戏注水的。”

戚斐:“……”

八百年前就坑了文,读者早就跑光了。现在作者也特么的穿书了,还哪里有读者给差评啊!(╯‵□′)╯︵┻━┻

甸吉和他的幕僚,估计以为戚斐啥也听不懂,当着她的面,还说起了按照最新的线报,孟子源那厮,已经跑到涿丹去了。

从理论上说,涿丹并不是一个兵家有利之地。因为它的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羯人又是草原民族,兵强马壮,最擅长的就是驾驭快马,长途奔袭。如果真的要打涿丹,不会受到半点地势阻拦,就能直接冲到城下叫嚣。甸吉现在,就在计划着驱兵前往涿丹。

就以往的经验而言,羯人就算打劫,也只会在边境徘徊,还抢完就跑,绝不停留。那些还在往涿丹迁移的百姓都不会猜到,自己刚从地狱离开,转头又跳入了下一个地狱。涿丹,估计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信阳了。

戚斐的心里砰砰乱跳,面上却不显,竖着耳朵,继续偷听军情。听着听着,这两人的话题就扯到她身上了。

甸吉是左贤王与一个北昭女子的孩子,故而会说一些北昭话。此人好大喜功,还极为好色。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因能力的问题,在父亲的面前,甸吉一直被兄长压了一头。先前就因为犯了点小错,被揪到了小辫子,在左贤王那里失了心。

听这幕僚所言,这父子三人都是一脉相承的好色。所以,幕僚劝告甸吉,不要被女色所耽。先前他的兄长也试过给左贤王送女人,现在,他不妨也效仿一下这个做法,将这个女人带回去,献给他的父亲,讨一下对方的欢心。

戚斐:“……”她不久前才吐槽完那些历史中的美女被人抢来抢去,现在就轮到自己了吗?

她这张乌鸦嘴,真的比开过光还灵验。之前奶瞎了薛策的眼睛,现在好了,奶死自己了。

甸吉听幕僚的话听得直想发火,烦躁地与他吵了几句,期间,还多次回头看戚斐。

戚斐被他一眼接着一眼,盯得都有点儿神经过敏了。

最终,居然是幕僚说服了甸吉。这厮回过头来,用一种忍痛割爱的眼神看了戚斐一会儿,才挥了挥手,叫来了两个士兵,将戚斐的手捆了起来,推出了营帐外。

看样子,是暂时没有**的危机了。

戚斐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单独关押起来,结果帘子一撩开,她就闻到了一股冲鼻的尿骚味,比起当日薛小策昏迷在内的男娼馆杂物房还要难闻几百倍。

不算大的一顶圆形的营帐中,竟然关押了将近十个人。而且,几乎都是老弱妇孺,唯一的一个男人,又是一个年过五十、留着黑须、饿得眼冒金星的中年文士。

之所以这么臭,大概是因为这些天来,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在这里面进行的吧。

看到又有一个人被送进来时,众人抬起头,都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那个扣押她的羯人锁上门后,戚斐捂着鼻子,纳闷地望了一圈,问道:“你们都是被甸吉掳来的北昭人?”

几个老妪哭丧着脸:“是啊!”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众人都诉起了苦:“我们刚从信阳城出来,小姐被那羯贼带走了。我们几个老婆子,就被扣押在了这里……”

“真是丧尽天良啊,昨天一天都没给我们吃的啊!”

“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有什么可图的呀,又没钱,又老又丑……”

戚斐听得脑壳疼,看向了中年的文士:“这位先生呢?也是从信阳城出来的?”

中年文士气若游丝,饿得眼白发绿:“我比你早来半天……”

众人口中所说的被甸吉掳走的经过,拼凑起来,和戚斐刚才偷听回来的内容大同小异。看来甸吉和那个幕僚说的都是实情。

其实戚斐大致能猜到了甸吉为什么要关押这些人。

很简单,为了在战前威慑和刺激敌方。

在那段也许已经被改变了的历史中,甸吉就曾在归墟之战里干过这样的事——城池久攻不下,他就捉一群无辜的北昭平民,在超出城门射程的地方,当着北昭将士的面,一刀一刀地虐杀这些平民,用这些无辜百姓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威慑北昭士兵,打击他们的士气,暗示他们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百姓在眼前被屠杀,激他们出城。

甸吉盯上了涿丹,这次也许会故技重施。这八|九个人,如果逃不出去,在开战以后,一定会成为牺牲品,死在涿丹的城门前。

只是,都这种时候了,戚斐是不会把这个残酷的可能性告诉他们的,因为说了也无济于事,只会增加恐慌而已。

她挑了一块稍微干净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一动,就惊讶地发现了禾秆草堆之中还躺了一个脸庞秀丽、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鼻息微弱,额头发烫,嘴唇苍白,正在不住地发抖。

戚斐吃了一惊:“怎么还有一个,这个又是谁?”

今天刚到的中年文士,仿佛也是第一次发现这里还有个姑娘,愣了愣。

旁边的一个老妪说:“我们也不知道。”

另一人也附和:“我来之前,她就被关在这里了。本来还有个伺候她的老婆子的,但没熬住这里的环境,昨天就死了……”

戚斐:“……”

她心里觉得有些许怪异,摸索了一下这小姑娘的身体,发现她的一条腿居然是断的,怪异地歪向了一边。白色的裤管血迹斑斑。之所以发烧,多半是因为伤口恶化了。

戚斐皱眉:“她的腿断了,你们之前没发现的吗?”

几个老妪都摇头,嗫嚅道:“我们不敢乱碰她。”

“对,怕把人弄坏。”

戚斐心说就算你们不弄,她看起来也快不行了。

终究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戚斐在营帐里转了几圈,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根木头。解下一条衣带后,她给这小姑娘的腿做了一个简易的固定装置,以免继续弯折。

在过程中,这姑娘疼得冷汗狂流,睁开了一条眼缝。出人意料的是,虽然在痛苦中煎熬着,她的神智似乎还是清明的。当戚斐掀她裙子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缩了缩。

“好了,你别动,都是女人,害羞什么。”戚斐摁住了她,严肃道:“虽然我身上没药,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救你,但是……嗯,死马当活马医吧。你也不想以后变成长短腿吧?这样固定一下,如果以后能好起来,就不用当瘸子了。”

小姑娘的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却没有继续挣扎了,慢慢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

这个晚上,戚斐就是在这个臭烘烘的营帐里度过的。这小姑娘的身上也很臭,还一直在颤抖。

虽然戚斐还没有无私到愿意忍臭抱着她睡觉的程度,但还是慷慨地给她盖了一层衣服。

入夜后,不堪折磨的众人都接二连三睡去了。戚斐靠着柱子,却没什么睡意,忍不住思考起了系统的这段剧情的名字。

【王裔】,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瘴鬼】就很好理解,直接用了鬼怪的名字点题。那么,【王裔】指的又是什么?莫非是在暗示她会与甸吉扯上关系?

左贤王虽然尊贵,归根结底,也只是被册封的臣子罢了,又不是羯王的亲儿子。

他自己都不是王族,后代又算哪门子的王裔?

而且,这样一来,整条故事线,不就歪到羯人那边去了吗?

想不通。

戚斐脑袋都快冒烟了,仍没有头绪。靠着柱子,东想西想,最后扛不住睡意,伏在了膝盖上,睡着了。

……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青山之中。

一个挺拔的身影行在了小路上。

他的身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包袱,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

薛策原本想替孩子背包袱的。孰料孩子却摇了摇头,沉默地继续向前走,显然心情还是很低落。

天色渐暗,两人行到了一处石滩前,薛策示意孩子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明日走到了有人的村落,再找马匹代步。

但火堆才生起来,薛策就捕捉到了林中传来了一阵极远的马蹄声,飞快地盖灭了火堆,抱起孩子,侧身藏在了石头后面。

万没想到,从林中策马出来的,居然是两个羯人士兵。

薛策错愕不已。

羯人的士兵,怎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士兵显然并没有察觉到几米开外的石头后面躲了两个人。在溪边停下来,往水囊里装了点儿水,还在嘻嘻哈哈地调笑。

巧合的是,因甸吉本身就有一半北昭血统,被其派遣出外的这两个人,父母的其中一方也都是北昭人,此刻说的,就是口音有些生硬的北昭话。

薛小策大气都不敢出。薛策听了一阵,神色越发凝重和深沉。

那两个士兵还在说话,忽然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咔拉一声后,其中一人叫都还没叫出声,已被拧断了脖子。

另一个羯人士兵见状,吓得大叫起来,一边想要抽刀。可还没摸到刀柄,已被薛策反拧住了双手,压在了地上,开始不断求饶。

薛策扼住了他的脖颈,膝盖压在他背上,俯视着他,杀伐厉色于脸上一闪而过:“再说一次,是谁来了?”

那士兵也是个没骨气的,见薛策一出手就是杀招,而他们两个人身上有武器,居然毫无反抗之力,立刻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哆哆嗦嗦地招了:“是……我说我说!甸吉,是甸吉来了!信阳城破,孟子源逃了,甸吉屠城三日,带着两千骑兵追来……听说是,听说是想去涿丹 !”

薛策的五指更加用力,冷冷道:“涿丹?我看你走的,好像不是去涿丹的方向吧。”

“不,不是的……他们的确是要去涿丹的,我们是被甸吉派去给后面的军士送信的!信现在就在我的身上!别杀我,别杀我!”

薛策一言不发,审视着他,仿佛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这羯人怕极了他的眼神,见他沉默,又主动抖出了更多自己知道的事,哭嚷了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别杀我!对了,甸吉今天傍晚,在去涿丹的官道上,经过一片树林,在里面遇到了一行人,十几个修仙子弟,还有几个普通人,他在那里……捉到了一个,一个绝色美人,把她抓回了扎营的地方……我没有撒谎。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薛策瞳仁微微一缩:“你说什么……”

薛小策本是被薛策命令站在石头之后不许偷看的。他们前面说的话,孩子也听得有点懵。但至少这一句他听懂了,当即就站不住了,跑了出来,瞪圆了眼:“什么!你们抓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就远远看了一眼,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吧……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眼看这士兵的确也不知道更多内情了,薛策面无表情道:“小策,转身。”

薛小策立刻捂住耳朵,乖乖转过了头去。

一阵颈骨被折断的咔拉声后,求饶声戛然而止,四周归于寂静。

薛策将尸体抛下,看着溪水,静静地出神了片刻,瘦削的侧颊蒙上一层湿润水雾。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神,将羯人留下的两匹马牵了过来。

“走吧。”

薛小策一呆,急忙跟了几步:“什么?舅舅,你没听见这个人说的话吗,被那个坏人抓的,一定就是戚姐姐!”

薛策微微垂头,看着他,仿佛无动于衷,声音平静:“那又怎么样。”

“舅舅,你怎么这样!”薛小策一跺脚,不肯走了,急道:“你不管姐姐的话,她会死的!”

薛策转头,望着遥远的沙沙树影,不发一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在信阳城救我的时候,有一个羯人闯进来过,也想抓走她。我知道那些羯人是什么样的,他们都是很坏的坏人!”薛小策伸出两条手臂,拦住了薛策,急匆匆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我舅舅。如果不是姐姐坚持救你,要我一起把你搬出来,我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还有,那天晚上的信阳城,不是比现在更乱吗。姐姐本来可以不管你的,可她再难也没有扔下你,一直辛苦地背着你,靠她一个人,把我们两个人都带出来了。为什么……她有危险的时候,舅舅你却不管她了……”

薛小策的老毛病,一急就结巴,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眼圈慢慢泛红,最后染上了一丝哭腔。

孩子不知道前世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劫营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舅舅是自己见过最强大、最可靠的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他做不到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