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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收留他的人,居然完全没有生气。还仿佛看穿了他的恐惧,给他挑走了虫子。也似乎,没有赶走他的意思。

他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贵人”。

隔了一会儿,门重新推开了,戚斐端着食物的盘子走了进来,抬腿踢上了门:“还不快下来?”

薛策犹豫着看了她手里的饭菜好一阵,咽了咽喉咙,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戚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扶正桌子和椅子。

薛策抿抿唇,终于还是听了话,将桌子都扶了起来。戚斐这才将放着饭菜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薛策一伸手,就想去拿里面的食物,戚斐眼疾手快,用筷子不重不轻地敲了他的手背一下:“我有说你可以吃了吗?”

薛策骤然被她打了一下,又惊又怒地缩回了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戚斐将筷子放回了原位,与他对视着,在他小兽般的目光中,岿然不动:“你应该不是哑巴吧?昨天,你无缘无故把我的手抓伤了,今天,还把我的地方弄得一团糟,应该说什么?”

“……”

戚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板着脸说:“说话,不说就没饭吃。”

薛策的手指捏紧了衣角:“……对,不起。”

他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北昭话磕磕巴巴的,一个一个字地蹦出来。表达能力比薛小策更差。

戚斐没有挑剔他:“嗯。那么,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你又应该说什么?”

“……”

“说话。”

戚斐倒不是真的想要听他道谢或者道歉,只是,她发现了薛策的问题——他这四年里,好像一直没有和人交际过,一直在艰难地生存,有点儿脱离人类社会,天性开始趋近于兽类,攻击性太强,太冲动,也太不可控了。长此以往,很容易惹出麻烦来。

短时间来说,他要在洛家庄生存。长远来说,他以后是要去崇天阁、去参与归墟之战,和许多人共事的,这样的性格要是不改变,一定会和很多人结怨。

她要板正他这个毛病。首先,就要让他愿意说人话,和人沟通。

薛策的嘴唇微微一抖,仿佛很不习惯被人这样要求。难堪地低头,盯着地板,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谢谢你。”

戚斐的嘴角轻轻动了动:“嗯。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不用她催促了,薛策声音微微沙哑,吐出了两个字:“薛,策。”

“薛策,好名字。”戚斐微微一笑:“最后,在吃饭之前,你应该做什么?”

薛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戚斐指了指房间角落的木盆:“你应该把手洗干净。”

她看到这小子的指甲边很不规整,缝隙还是黑的,卫生习惯估计也不太好,需要一并纠正。

听出她的意思是洗完手就可以吃饭了,薛策跳了起来,旋风一样冲了过去,又冲了回来。戚斐检查了一下他的两只手,确定指甲缝洗干净了,这才将筷子递给了他:“吃吧。”

薛策流浪久了,早就习惯了用手抓着吃,完全丢掉了文绉绉的那一套。捏着筷子的姿势有些别扭。而且,他的吃相非常粗鲁,连脸颊上沾了饭粒也不自知。

这些都是饿得多的人的通病,只要一有食物,就会不顾一切塞进肚子里,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一次吃饱了以后,又要挨饿多久才能有下一次。所以,都有一种“吃了这顿没有下一顿”的狠劲儿。

这种吃法是很伤胃的。戚斐看在眼里,暗暗地记住了。这些习惯都是他长时间养成的,不急在一时,以后再慢慢教吧。

“还有,害怕虫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下次还有什么害怕的、不喜欢的,你直接跟我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戚斐将装了驱虫的药材的香囊放在了桌子上,往他的方向推去:“喏,晚上睡觉的时候,挂在床头吧。”

薛策停下了吃饭的手,有些怔然,拿过了那个香囊,默不吭声地捏了捏。隔着绸缎,可以摸到里面沙沙的药材声。

戚斐很少一次说那么多话,这副身体真的是不怎么行,才这么一会儿,她就有些不舒服了,辛苦地咳了几声,才说:“就先这样吧,之后我再教你别的。你闷的话,可以看看我房间里的图画书,记住,如果要出去,一定要跟我说,不要随便乱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薛策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知不觉,便用力地握紧了那个香囊。

☆、第31章 第31章

在接下来的日子, 戚斐终于体验到了一把驯化熊孩子的不易。

薛策从市井中带来的不良习惯, 已经根深蒂固地融入了他的骨血里。而且,他对外界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故而极其抵触戚斐试图介入他的生活、纠正他的生活习惯的行为。一旦被惹急了, 就会龇牙瞪人,作出攻击的姿态——这小子,和普通等级的熊孩子最大的不同, 就是他绝不是光打雷不下雨、做做样子吓唬大人的而已, 而是真的会伤人的。

每逢看到他这个样子,戚斐的心里, 都会莫名其妙地闪过那句“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的话……

第一个攻克的难关是吃饭。戚斐耐心地教了他用筷子的方式。当着她的面,这小子倒是配合,别别扭扭地拿筷子夹菜。戚斐就以为他会慢慢习惯了。可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放心得太早了——这小子根本就是阳奉阴违,只要她没有盯着,他就会故态复萌, 扔下筷子, 用手抓饭抓菜吃。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 戚斐便将自己的饭菜也拿到了小书房里, 和这小屁孩面对面坐着吃饭——她就不信邪了。她的确不是二十一岁的薛策的对手。但十岁的薛策, 她就不信自己真的治不住了。

……

薛策这段时间很是烦恼, 或者说, 烦躁。

收留他的这个人,他有时候觉得她很好。因为她不会打他,也不骂他,更不会像男娼馆里见过的那些有钱人一样,用恶心下流的眼神看他。她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还给他地方住,还送了他一个装着药材的香囊。自从有了它,夜晚就真的再也没有虫子来找他了。薛策嘴上没说,其实特别宝贝这个香囊,现在每天都会贴身带着它。

但是更多的时候,薛策又觉得这个人多管闲事。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管他怎么吃饭。更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闲,天天都会定时定点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洗手、检查了他的指甲,才会让他吃饭。

和她面对面吃饭时,薛策就发现了,彼此的吃相差异很大,拿筷子的姿态是有差别的。她十指纤瘦,吃相优雅。他的手指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夹一条菜,都要费老半天时间。所以他才讨厌用筷子。

这个人倒是没有嘲笑他的笨拙。但是,只要他一流露出不耐烦、想要扔下筷子的意思时,她就会用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一下他的手背。

薛策郁闷又憋屈,叛逆心起了,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反击才有用——她似乎从来都不会生气,总是游刃有余的。他觉得她难以捉摸,无法看透。她却好像很早前就认识了他一样,熟悉他的一切,让他有种被人看光了的不自在感。

二来,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其实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做的事,其实都是对他好的。

无奈,在北昭流浪了两年,他早就野惯了,已经忘了被人管束的滋味了——或者说,其实不止是这两年。从出生以来,他就没试过被人这样管束过。

吃饭的问题,都还只是其次,让薛策觉得更崩溃的是——这个人居然还要管他怎么样洗澡。

其实这真的怪不了戚斐。

现在正是夏日,天气炎热。戚斐每天都会洗澡,自然也会让侍女给薛策送沐浴的水和皂荚进去。但很快,她就意外地发现了这小孩的后颈还是黑黑的,头发里还有虱子——他的确是每天洗澡了,可在流浪的时候脏惯了,现在洗得一点也不认真,估计就是随随便便地冲一冲,敷衍得不得了,连皂荚也没用过。

从用筷子那件事之后,戚斐就已经找到治他的法门了。这次,她也见招拆招,让人准备了除虱的药粉,倒入了浴桶里,当着警惕的薛策的面,撩起袖子,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好好洗澡,今天我帮你洗。”

“……”薛策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一张嘴,急得有点口吃了:“你……你敢!”

“我敢啊。”戚斐不为所动:“要是一个我不够,我还可以叫三个人进来一起给你洗。”

“你……”

“你知道自己的头上有虱子吗?虱子虽然很小,但也是虫子的一种。你要是还不把自己弄干净点儿,很快就不止是虱子来找你了。”戚斐开始吓唬他:“那些蜈蚣啊、苍蝇啊、蜘蛛啊、毛毛虫啊……全都最喜欢臭烘烘的地方了,它们很快就会一起来找你喽。”

薛策的身体微僵,流露出了恐惧和恶心混杂的表情,捏着拳头,如同一只不服输的小兽:“你,胡说……”

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

戚斐挑眉:“哦,行啊。等虫子们排着队来找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

薛策:“……”

他咽了口唾沫,肩膀缩了缩,眼神有些躲闪了。

戚斐暗笑几声,这才停下了吓唬他,指了指他后面:“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自己进去洗。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许敷衍,用皂荚搓干净,一会儿我要检查。”

说罢,她就真的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房间里,背对着浴桶,慢悠悠地翻着书。虽然没有直接用眼睛看着,但她能听见水声,闻到皂荚的香气,大概就知道他进行到哪一个步骤、有没有偷工减料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薛策从浴桶里爬出来,穿好了衣服。戚斐才合上书本,冲他招了招手,笑眯眯道:“过来,我看看。”

薛策很不情愿地走到了她面前。

戚斐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两只手。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后面和耳朵后面——这两个地方最容易洗不干净了,检查这里就可以知道他洗得怎么样了。

“不错,都洗干净了,这样就对了嘛。”戚斐对检查结果很满意,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薛策的耳根涌上了尴尬恼羞的红晕,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扎到了被窝里,蜷成了一只虾米。

戚斐在被子外面说:“你头发还没擦干呢,要把被子弄湿啦。”

薛策被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张牙舞爪地反抗,湿漉漉的头就被捂上了一块柔软的布巾。

戚斐给他摁了摁头发上的水:“头发不擦干就想睡觉,是不是想得病了?”

薛策别扭地反抗了两下,都挣不脱,最终,只能慢慢地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低着头不吭声了。

这一天下来,他的威风被戚斐杀得七七八八,小小的自尊心明显受创。

戚斐看到他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忍不住回想起了后世的他,不禁有些想笑——长大后这么粗鲁,动辄就捏她的手、捏她的脸……哼哼,现在还不是落在她手里了?

但戚斐也不是时时都可以去监督他的。她这具身体的状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神采奕奕,和普通少女没什么区别。坏的时候,便是床都下不了。

几天后,一场来势汹汹的病,让戚斐浑身无力地在床上躺了两天,没精力去看着薛策了。所以,她将照顾他的任务,派给了两个侍女的其中一个,让她做自己平时做的那些事。

没想到这一照顾,竟然照顾出了她预料不到的意外。

意外发生的时候,正是深夜。戚斐正浑身虚软地坐在床上喝药。忽然听见了杂物房那边传来了几声尖叫声。没过多久,那个侍女就跑着进来了,指着自己的脸,对戚斐哭嚷道:“小姐!你看,那个小疯子把我的脸抓成这样了!”

戚斐定睛一看,也被吓到了——这几道抓伤,和那天薛策留在她手背上的不一样,要深和长很多,溢出了血珠。如果不是洛家庄有疗伤的圣药,这样的疤痕绝对会让这个侍女破相。

“怎么会这样?”

侍女叫嚷道:“那小子不肯沐浴,沐浴之后又不肯擦头发,我劝他他还抓我!”

戚斐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说:“你去敷点药吧。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小姐,您现在路都走不稳……”

戚斐加重了语气:“没事,扶我过去。”

剩下的一个侍女扶着她,刚转过了墙角,就看到杂物房的门开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里面蹿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黑暗里。

一个侍女立刻指着他:“小姐,看!是那个小孩,他跑了!一定是知道错了,怕被惩罚!”

戚斐有些焦急,转头道:“你快去追他回来,别让他乱跑。”

“可是您……”

“你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回房。”

侍女只好点了点头,追了上去。

戚斐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现在也不是很晕,再加上洛家庄太大了,有很多地方她都没有去过,担心那侍女找不到薛策,或者薛策这样横冲直撞会迷路,还是咬了咬牙,慢慢跟了上去。

沿着那条鹅卵石小路,穿过了一片偏僻的园林,前方分出了两条路。夜色凄凄,树影婆娑,到处都黑漆漆的,根本没看到薛策的身影。戚斐在分岔路口前看了看,凭着直觉,走上了其中一条。

走到不知多久,她忽然听见了前面的草丛里传出了一阵沙沙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跑进了旁边的一个安静的院子里。

“薛策,站住!”戚斐认出了是他,跟着跑了进去:“你跑什么啊你。”

这个院子应该是没有人住的。庭院里的植物长时间没有被人打理过,肆意生长,石地板的缝隙里也钻出了杂草。屋子里没有点灯,两扇门开着一条小缝隙。

薛策灵活得很,已经从门缝里“嗖”地一下钻进去了。

“你以为躲进去,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戚斐没好气地说,上前推了推门。发现门上并没有挂着锁,一推就开了。

屋子里的空气,弥漫着一阵长年无人居住的陈旧气味。家具都基本用白布遮挡起来了。但看轮廓和形状,这儿应该曾经是一个卧室。

借着今晚明亮的月光,戚斐很轻易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的薛策。

他看起来又脏又狼狈,头发还是湿着的,盯着她的神色,又恢复了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那种戒备、怀疑和不信任的样子。

戚斐走近了他,打算伸手将他捞过来好好问一问。薛策见到她那只手,却忽然炸起了毛,抓住了她的手,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他泄愤一样,用力咬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这只手完全没有挣扎——其实她一开始似乎是想抽回的,最终却不知为何动,就这样承受了他咬下来的力气。

“咬完了吗?”戚斐慢慢收回了手,看向了自己的虎口,只有一圈牙印,没有出血:“你这个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咬人抓人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真的当自己是猫猫狗狗了吗?”

“你……为什么不躲?”

“怕你咬到舌头。”戚斐伸手,将小孩拖到了自己眼前,没好气道:“别躲,你跑什么,把别人抓成那样,觉得害怕了?”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薛策哪条敏感的神经,他几乎要跳起来,恼恨且口齿不清地道:“是她,她骂我,你们都骂我……看不起我!”

“我没有骂你,也没有看不起你。你是抓伤了人不假,但我也想听听原因。她骂你什么了?”

“她骂我有娘生,没娘养……”薛策咬着牙关,倔强地说了几个字,就别开头了。

戚斐看到他这个样子,大略便心中有数了。

洛家庄里的人,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很是尊敬。但对于一个来历不明、被她偷偷藏在杂物房里的小孩,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脸色了。薛策的脾气又古怪,总是喜欢瞪不熟悉的人,看起来不那么讨喜。她也是和他熟悉了一段时间,才好了一点儿的。

估计,是因为他不配合侍女,那侍女就拣了一些难听的不干不净的话去骂他,被他听在耳里了。这小子干什么都直来直去的,气不过就伸手抓人了。

薛策咬着牙关,梗着脖子,等着她即将落下的责骂。

最后,却只听见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会处理这件事。她骂你是她不对,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对你说难听的话了。”

薛策心里微微一颤,意外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不过,这件事你也有错。”戚斐弹了弹他的额头:“我说过,你有什么不喜欢、或者觉得不好的地方,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不用伸手去抓人。如果错不在你而在别人,你根本不用跑,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吧……手指甲,伸出来给我看看。”

薛策抿了抿嘴,将指甲露了出来。

戚斐皱眉,检查了一下。

其实,在和薛策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的指甲边缘很不规则,应该有啃指甲的习惯。但她最近一直在监督他洗手洗澡,他的卫生习惯比以前好了很多,她的注意力也就被转移开了。今晚这件事,倒是提醒她了,指甲太长,不仅容易藏污纳垢,还容易抓伤人,回去还是要给他剪一剪指甲。

“先回去吧。”戚斐拉着薛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这才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月光从云后游移出来。房间的深处,忽然有一道不知名的暗光闪过了她的眼睛。戚斐微微眯眼,发现墙壁上似乎悬挂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一把剑的形状。

可她还没来得及上前细看,便感觉一种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冲上了脑海。天旋地转之后,竟就这样脱力地跪了下来。

薛策以前听说过她身体不好,但从未亲眼见过她病发的模样,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见到她这个样子,完全呆住了,用小小的身子撑住了她,焦急地说:“你……喂!”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门外喝道:“谁进了禁地?!”

这破院子居然还是个禁地?

戚斐迷迷糊糊地这么想,忽然认出了外面说话的人的声音,是那个叫做高子明的侍卫。

总不能指望薛策一个十岁的小孩将她拖回院子里,这下有人可以帮忙了,戚斐深吸口气,叫了一声:“高子明!”

“小姐?!”高子明的声音显然很惊讶,连忙三两步上前来推开了门。

他一身劲装,似乎是在巡逻的途中听见声音,才过来问的。看到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旁边还蹲着薛策,显然十分惊愕:“这个院子已经封禁起来很久了……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没事吧?”

再后面的话,戚斐听在耳里,却辨别不出他说了什么了。神智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她就晕过去了。

这一次病倒,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了。

与往常不同,她这次睁开眼,在床边看到的,不是熟悉的两个侍女。而是一个预料不到的人。

洛红枫。

她的便宜爸爸回来了。

☆、第32章 第32章

因为病得有些糊涂, 在视线还朦胧着的时候, 戚斐看到床边有一个影子,其实并没有立刻联想到洛红枫。可慢慢,她就发现了这不是侍女, 而是一个男人,后背汗毛竖起,一个激灵, 就清醒了过来。

洛红枫那张熟悉的脸, 映入了她的眼中。

这真的是一幅很有迷惑性的景象。因为这时候的洛红枫,和戚斐在后一世见到他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年纪, 衣袍也是类似的款式。要是一不留神松懈了下来, 她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有成年薛策、薛小策的后世了。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灯,很暗。从木门上糊着的窗纸外透入的光线可以知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她那一闭眼, 至少昏了一天, 从凌晨直接到了夜晚。

洛红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微微偏着头, 苍白的指尖搭着她的手腕,察觉她醒了,他没有收回手,眼睛看向了她:“醒了?”

声音听不出喜怒, 倒是挺温柔的, 至少, 比后一世面客时, 要温和得多。

可不知为何,两世看到他,戚斐都直觉地不太喜欢这个人,仿佛是镌刻在原主的身体或者记忆里的一种本能,从前世一直延续到了后世,影响了她对这个人的观感。

余光扫到他手边的矮桌上放了一排银亮的针,还有一些丹药,估计是刚刚才给她施过针吧。

对了,她昏迷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高子明,按理说,应该是他把她弄回来了。那么薛策呢?他现在在哪里?洛红枫有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杂物房里藏了一个人?

戚斐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默念了好几次“这是前世前世前世”,提醒自己不要露馅,才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父亲?”

洛红枫用手背探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将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现在还晕吗?”

戚斐摇了摇头,表示想坐起来。她不习惯用躺在床上的角度去和洛红枫说话。洛红枫给她在腰后垫了个枕头,然后扶着她的后腰,让她坐起来。戚斐没什么力气地倚在了靠枕上,耳边却忽然捕捉到了夜色中,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嚎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口齿不清地哭嚎着,而且,声音就是从院墙外面传来的。

戚斐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其中一道有点儿耳熟:“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