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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斐直起身来,凝视着他:“高子明,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被你认作主人。但我知道,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按我的吩咐去做,可能会陷入险境之中,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高子明感觉心脏涌过了一股热流,铿锵有力道:“小姐请不要说这样的话。无需顾虑,尽管差遣我就好!”

“那你就听我的,不用跟了,我自己上路就行了。”戚斐握住了他的手,仿佛是朋友一样,摇了摇,微笑着说:“我们降龙城再见,你的玉哨子还是暂时给我保管吧。保重!”

便是这样,与高子明匆匆告别后,戚斐沿着原路离开,小心地用树叶将密道口掩盖起来,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城中,寻找了人马护送她回降龙城。

她不知道洛红枫那边的速度如何,反正她大半程都走了水路——因归墟之战的结束,这些曾经因战火影响而封闭的水道,也重新开通了,所以速度极快,在半个月后就回到了降龙城。

戚斐戴好了幂离,从船舱钻出,半个月来第一次脚踩到了实地。

渡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纤夫与码头工进进出出,停靠的船只也多了起来,应该是因为封赏仪式快开始了,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吧。

戚斐揉了揉肩膀,顺着人潮往降龙城走去,进城后,就察觉到气氛有一丝异样,不像是打了胜仗的兴奋状态,倒是有些低迷。

她先找了一间客栈暂住下来,打听之下,才知道饱受气喘与头风之疾困扰的老皇帝,近来身体欠恙,隐隐传出了一些不大好的风声来。二皇子裴文玏孝感动天,每日侍奉于父王的床前,还效仿古人,鹿乳奉亲。并号召民间一同为老皇帝祈福。在这样的氛围中,皇城脚下的百姓就算是有喜事,也要看二皇子的脸色,不敢在这个时候弄得太高调。

戚斐如有所思。

在她印象中,原文里,老皇帝就是在归墟之战的后期,身体渐渐不行了,朝政开始被二皇子所把持。但是,这老头应该是在封赏仪式的几个月后,病况才开始加重的。在撤手人寰后,皇位就由已经斗掉了所有竞争对手的二皇子,顺理成章地坐了上去。

但眼下,一切进程都加速了。如果“老皇帝病死”这个事件的细节不变的话,那他大约活到封赏仪式后不久,就要归天了。

裴文玏现在没真正坐上龙椅,而且,时期有些敏感,为了不被非议,所以,他还需要在百官和民众面前,演一下仁孝之人。等他大权在握,成了皇帝后,就是正式对薛策展开一言堂式的报复的时候了。

戚斐:“……”

看来剧情给她设置了一明一暗两条死线。明线,便是必须在裴文玏登基之前救出薛策。暗线,便是要在薛策的内丹彻底被摧毁前,力挽狂澜。

而且,与她所预料的一样,现在街上、茶馆里,随便走走,都能听见各种声音,在议论赏花宴上的冲突。只是,对于薛策如究竟身在何处,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得出来。

看来,要找到薛策,不能在街上打听,还需要找一些真正知情的人打听。

戚斐趴在了客栈房间的窗台上,摸着手里的一枚铜钱,目光在街上流连了一阵,忽然之间,定住了。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宋裕安的那位夫人!

☆、第120章 第120章

虽说只在下山看花灯时和这位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但人潮中, 戚斐还是很快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见到宋夫人的手肘上挎了个篮子,站在了一个小摊儿前挑挑拣拣, 戚斐不再犹豫了, 一阵风儿似的往楼下跑去。冲出客栈门后,好在人还在。

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戚斐小心地尾随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穿过了几条大街, 躲在一棵树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掩上了门。

这里应该就是宋裕安的家了。

薛策的去向,还是要问崇天阁的内部人员才行。但是以她现在的“逃犯”身份,要是敢光明正大地回去崇天阁的话,指不定一进门, 就会被愤怒且不解真相的门生们收入乾坤袋里面围殴。谅她没有这个胆量。

她和宋裕安的关系并不熟悉, 所以, 要求助的话, 戚斐其实更倾向于找裴世佳或者默风。可那两人可能不会下山, 碰都碰不上,求助也无门。也许可以用折中的办法, 写一封信, 请宋夫人转交给宋裕安, 阐明来意, 约他私下见面,看他是什么反应再说。

戚斐默默记住了宋家的位置,回到了客栈中,问掌柜要来了纸墨笔砚,写了一封阐明大致原因的信,塞入信封中,原路返回。

走回了那熟悉的路口时,戚斐远远就看见了一个更眼熟的身影背着竹篓,站在了宋家门口敲门,连忙闪身躲了起来。

正是默风!

两扇门不一会儿就开了。戚斐处于下风口,听见了站在门口的宋夫人惊讶的声音:“这不是默风嘛,怎么是你来了?”

默风道:“夫人,宋师兄与阁主有事相议,今天下不了山了,所以让我代他给你送东西。”

说着,默风将竹篓里的东西取出,递给了宋夫人,又和她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戚斐抿了抿唇,将那封信塞回了怀里,悄悄跟了上去。

街上人潮热闹如昔。到底是修道者,对于外界的觉察力是比普通人强些的。戚斐没跟他多久,便知道默风应该察觉到了他自己被跟踪了。

虽然脚步没有慢下来,但他已经在这个街口转了几个弯了,应该是想撇开她。

结果却发现她跟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默风顿了顿,方向一拐,转入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戚斐跟着走了进去,巷子里清清冷冷的,只堆着一些藤织的箩筐和杂物。她往前走了大约几米,便感觉到一道黑影横越了出来,拦在了她的心口处。

默风站在了窄巷的一个分叉口,用剑背横拦着她,冷冷道:“你是何人,跟着我做什么?”

戚斐毫不意外,抬起了手,轻轻将兜帽脱了下来。

在默风瞪得老大、如同铜铃的双眸注视中,苦笑道:“默风,是我,好久不见。”

“你,你,你是斐斐?!”

大约是因为太过震惊了,默风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戚斐点头:“如假包换。”

默风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从她较之前要瘦削一些的脸颊,回落到了依然熟悉和清澈的眼眸上,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将剑收回了鞘里。

正是这个动作,让戚斐提起的心缓缓松弛了下去。看来默风还是不想伤到她的。

默风不可置信道:“斐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戚斐了然地一叹:“你想问我是不是故意逃走了吧?我真的没有,当初,我是被人掳走的。”

“掳走?!”

“这件事说来话长。”戚斐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说:“我们换个地方说吧,我现在住在降龙城的客栈里。”

默风点头。

……

戚斐带着默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长话短说地将这三个月内发生的事,可以说的都告诉了默风。默风的表情也变来变去,听到花灯节那晚她被戎澜掳走,之后一个多月都无法动弹,只能被一路带到了蔺州那边去,他气愤不已。随后,从戚斐口中得知始作俑者戎澜已经死去,神色就又变得有些复杂了,憋了半天,才说:“斐斐,你别伤心。”

“没事。已经过去了。”

戚斐也向默风打听了更多现况。果然,那个晚上,宋裕安一伙人被那颗仙丹误导了,且因为人潮阻碍视线,直到戎澜带她跑远了,他们才震惊地发现她失踪了。虽然裴世佳和默风等人都不相信她会逃走,但她的体内毕竟带了个青玉心,在附近都找不到人后,他们二话不说,回到了崇天阁去报备。

更不巧的是,那天晚上丛秀峰发现了自家的宝库里有仙器失窃。一来二去,很多人纵使对戚斐有着情感滤镜,也难免会怀疑是她偷走了东西,然后借着下山的机会逃走。

裴世佳和默风这些和她关系较好的,不想相信,但是一天找不到人,就无法解除这些疑虑。

而与戚斐不熟悉的门生就更不用说了。敌意要强很多,直接盖棺定论了她是蓄意逃走的了。

戚斐:“……”

看来不去崇天阁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铁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说起来,你记不记得,薛师兄那晚被阁主叫去参加家宴了。我还以为他一直待在山上呢。结果,我们禀告到一半,薛师兄才一副刚从山下回来的样子,走进了金鸢峰的议事堂。”默风说:“当时他知道你不见了之后,大约是不信吧……还连夜下了山,到处找你……当然,你也知道了,什么都没找着。”

戚斐听着,有些出神。

“之后的两个月,薛师兄简直成了个炸|药桶,一点就要爆。他的脾气,你也知道,本来就很一般嘛,那段时间,就像随时会吃人,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你……不过,他也不让别人说你的坏话。有次,有两个新来的门生,好像是听说了你以前住在祝融峰的事,故意在薛师兄面前说了一些你的不是,结果薛师兄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那两个人的考核也没有通过,很快就下山了……再过了没多久,就发生了赏花宴上的事了……我不信薛师兄会做这种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赏花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戚斐深吸口气:“你说得不错,是有人在陷害他,他才会失控的。”

默风瞪圆了眼:“谁?”

戚斐摇了摇头:“我不能说,但我已经找到了帮他的办法了。只是需要你告诉我,他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还有,他被关押在了哪里?”

默风的模样有些低落:“薛师兄应该不会很好吧,当时为了制止他,阁主大概是打伤了他的,事后也来不及医治。从那件事发生开始,我就没见过他一面了。不过,我偷偷听到阁主与裴师兄他们说,他如今被囚在了天虎牢中。”

戚斐听到这句话,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在降龙城的城底,有一座森严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修建于前朝,重刑重罚,这么多年来,死在其中的冤魂不计其数。且构造复杂,七绕八拐,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别说是越狱了,劫狱的人自己找不找得到路离开都要打个问号。

被扔进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要择日处斩的重犯。即便不是,被关在里面超过三个月,无论原本的心性多么坚韧,都会被逼得疯疯癫癫,和死也没差别了,是一个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的可能的地方。若是统治者有了想弄死,又不好明着这样干的人,把他扔进去折磨就最好不过了。

在原文中,薛策1.5,就是死在城底的这座牢狱里的。

而默风口中的天虎牢,位于降龙城的郊外。是用来暂时收押朝中官员、后宫嫔妃这些稍微有身份的贵人,择日查案的地方。里头的待遇比前者好多,同样的,也没有前者那么难以潜入。

等裴文玏正式继位后,怕是薛策就要被移到地牢里了。

默风追问:“斐斐,你刚才说你有办法帮他,是什么办法啊,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这件事,你们崇天阁记得撇得干干净净,不要插手。”戚斐握了握他的手腕,诚恳道:“只要你装做今天没看见我,就是在帮我了。你放心,我不会跑了,等事情了结以后,我再去向季阁主请罪。”

她坚持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并在当夜就换了一间客栈居住。不是信不过默风,但她没有退路了,为免功亏一篑,只能谨慎再谨慎。

在封宫大赏开始前的两三天,她用玉短哨与抵达了降龙城的高子明联络上了。

据高子明所言,因为当日来宾众多,且裴文玏还命人押送了一些穷凶极恶的羯人战俘进城,要在午门前当着百姓和各路受赏之人的面,斩其首级,以扬国威,并以鲜血祭战士。所以,当日皇城里的侍卫数量会剧增。各部都会抽调人手去协调这次盛典。也就是说,天虎牢那边会稍微松懈一些,即便事情败露了,也无法立即从皇城抽调出人手赶去郊区援助,供给他们安全离开的时间要多得多。

恰好,洛红枫当天也会进入皇城去观礼。高子明不必跟随,可以脱身行动。

……

三天之后。

天虎牢外,冷冷清清。

这地儿在荒僻的郊外,附近也没什么娱乐场所。狱卒们表面站得直挺挺的,认真地守着外门,实则都有些懒散无聊。

不过,今个儿是封功仪式。二皇子慈心仁厚,还专程派人赏赐了他们一些御用的糕点。

往年,他们这些无名小卒,从未有过被皇族关注并送赏的情况,几个狱卒自然有些意外,也有些怀疑。但见来送赏的婢女的确带了圣旨,且让她试吃后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今个儿的封宫大赏确实也不能用“常见”来形容,便放下心来,等婢女离开了以后,就将东西都瓜分了,人人有份。

两刻钟后,这一个二个的狱卒,便纷纷无声无息地晕倒了。

……

远方的山林中,穿着婢女衣裳的戚斐,和假装成侍卫的高子明掐准了时间,从山坡上跃下,往天虎牢跑去。

他们本来没有想到特别完美的进入天虎牢的办法,结果裴文玏给他们递了一把梯子。封赏是真的,圣旨和糕点也是真的,只不过,那一辆载着侍女和侍卫的车,早已被他们盯上了。

在出城以后,经过一片密林时,侍卫和侍女被高子明放倒,堵着嘴巴,绑了起来,藏到了一边去。

接着,戚斐和高子明就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并在糕点中加入了迷药——高子明有着洛家庄的背景,这种东西是很好找的。同时,戚斐已经提前在舌下含了解药,和糕点和着一起吃了下去,故而没有中招。

这糕点里的迷药,可以渐进式地让人感到昏昏欲睡,两刻钟后彻底晕厥。绝大部分的狱卒听见了赏赐,都会跑来接,此刻必然大部分都已经中招了。也许天虎牢里还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对抗的难度已经比最开始减低很多了。

主要是在里头也放不出信号烟花,打起来也没关系,就让高子明挨个解决掉就行了。

高子明蹲在地上,探了一下牢门晕倒的两名狱卒的鼻息:“已经晕了,小姐,我们进去吧,待会儿你跟在我后面,我来解决遇到的人。”

“你放心,我吞了仙器,刀剑无眼,我也不会受伤。”戚斐拉住了他:“先等一等,这些牢房应该不止一道门拦着,我们摸摸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钥匙和地图吧。”

“好。”

就在两人刚蹲下时,忽然听见了草丛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都吃了一惊,回过头去,便对上了两张惊怒的面孔——竟是两个刚解手回来的、正在整理裤腰带的并没有吃上糕点的带刀狱卒。

戚斐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早不去厕所,晚不去厕所,偏偏在她送东西来的时候去!

去就罢了,还偏偏在这时候回来,有道理吗!

一个狱卒很快回过神来,抽出了刀,一边对同伴道:“快放信号烟花!”

高子明瞬间暴起,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想扑上去抢夺他们手里的求援烟花。但比他动作更快响起的,是两声石子打在人身体上的闷响,两个狱卒声音都没发出一下,就一前一后地晕倒在地了。

戚斐转头,便看见了石墙之后,走出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她惊愕地脱口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正是裴世佳与默风!

刚才的那两颗石子,不用多说,必然是裴世佳击出的。

默风似是有些愧疚,并不敢看她:“对不起,斐斐,之后我去找你,你已经不见了……我实在担心,还是没忍住,将你的事告诉了裴师兄。不过,我就只告诉了他一个!”

“斐斐姑娘,是我看他不对劲,自己问出来的。”裴世佳拍了拍默风的头,轻叹一声:“默风说你要帮助薛师弟,可他现在被囚在天虎牢里,你能怎么帮他?我思来想去,就猜到你大概是想劫狱了……裴某实在是放心不下,也大略预感到,你们会在这几天动手,便来守株待兔了。”

☆、第121章 第121章

裴世佳与高子明遮好了面容, 先行入内。里头的漏网之鱼,很快就被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打晕了绑起来扔一边去了。

留在了牢门外的戚斐也没闲着。默风负责在高处看风, 戚斐蹲在那两个外出解手的狱卒身边, 从他们衣兜里, 摸到了牢中的简易地图和一大串的钥匙。估计这两人就是狱中的小头头了。方才上茅厕上了快两刻钟,多半就是去了偷懒。

很快, 裴世佳与高子明就出来了, 两人都没有受伤。

虽说一直没法探监, 但据裴世佳的推断,因为薛策的身份特殊, 他的牢室应该和普通囚犯不同, 是多加了一层符法方面的禁咒的。这种禁咒, 只有高阶修士才会知道怎么破解。

高子明是近身打斗的武功高于修为, 并不擅长于符道之法。戚斐更不必说了,身为妖兽, 连半步都靠近不得那些结界。

所以,裴世佳今天真的来对了。要是没有他,她怕是走到最里面, 还要被拦在牢室之外。

高子明与默风留在了外面放风,裴世佳与戚斐沿着地图的标识入内。中途遇到的门用刚才搜出来的钥匙都可以打开。戚斐不禁有了一种自己在玩游戏,还从NPC身上搜到了有用的装备的感觉。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通向天虎牢的底层的楼梯前。果然, 这一层与别处格外不同, 在向下的楼梯口处, 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淡蓝色的结界。

裴世佳皱眉:“果然,是水系的结界。”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裴世佳伸出了二指,触在了结界上:“这道结界,应当是朝廷另寻的修士所设的。不弱。但按照薛师弟的能力,这道结界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囚禁之力。”

“也许是因为他内丹受损了吧。这道结界要困住他,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裴世佳点头,不再多言,专注于破界。

道生万物,分阴阳,属五相。五行之中,水克火,且水生木,同时又可被木所侮。意思是当木能量过盛,水相无法抵抗时,便会被反克。

裴世佳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与结界的力量对抗了好一阵子,终于,结界上露出了龟裂的波纹,光芒徐徐熄灭了。裴世佳也难免遭到了反向冲击,蓦地后退了半步,嘴角溢出了一滴血。

戚斐大惊,连忙搀住了他:“你没事吧?!”

“没事。”裴世佳深呼吸,站稳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慢慢坐了下来:“我需要调一下息,就在这里等你。底下应是无人了。斐斐姑娘,你快一些带他出来。”

“我知道了!”

戚斐拾级而下,奔跑到了一条阴森的长廊中。两边鬼火幢幢,只有尽头的牢室,透露出了一丝光亮。戚斐眼前一亮,飞奔过去,跑到了栅栏前,定睛一看——

昏暗的牢室中,古旧而冰冷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只铁镣铐。一个少年倚坐在地,右手举起,被拷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他微微低垂着头,火光在其鼻梁唇角上流连,显得虚弱而冷峭。胸口微微起伏。

这牢室还算整洁,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摆着一碗清水。

戚斐初时胆战心惊,好在上下一看,他除了模样比以前虚弱和狼狈一些,衣裳上并没有出现血迹,说明没有被人用过大刑。

果然,裴文玏为了自身的“仁厚大度”的名声,还没有蠢得在犒赏功臣、来自于各方的关注度最高的时期,就急不可耐地找薛策的麻烦。

事不宜迟,戚斐翻出了钥匙串,弯腰开牢门上的锁。

开锁的清脆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十分清晰。戚斐钻入了牢门内,角落里的人似有所觉,抬起了头。

然后,便仿佛怔住了,直勾勾地望着她。

“谢天谢地,还好赶上了。”戚斐快步走了过去,在他的跟前蹲了下来:“薛策,你别害怕,我是来带你走的。”

话说完了,薛策却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她看错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慢慢地浮现出了一层带了血色的泪光。

并不骇人,只有无尽的哀伤。如同是年少的躯体中,装入了一个历尽沧桑的灵魂。

戚斐微微一惊,还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了一种陌生的茫然与钝痛。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但被这样望着,她的心就莫名地软了下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是不是身上哪里疼?是内丹那里疼吗?”

薛策轻微地摇了摇头,仍是痴痴地看着她。简直像是每看她一眼就少一眼的样子,分分秒秒都不愿错过。

戚斐还担心着外头,没多废话了,抬手掰了一下墙上的镣铐:“我看看,这些钥匙好像都插不进这个镣铐的孔里,又不能砍了你的手,这该怎么办啊……”

忽然,她灵机一动:“我想到了,只要让你恢复了灵力,然后烧融它就好了。”一边说,一边从衣裳里,取出了那个装着解药的布帕:“来,快把这个吃下去,你就会没事了。”

谁知,见到了她这个动作,薛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反而脸色煞白,仿佛见到了一件留给他莫大阴影的事物。在戚斐要解开布帕时,他条件反射地别开了头,嘴唇微微哆嗦,哑声道:“我不要。”

“不要?”戚斐被他这反应弄得有点儿糊涂了:“喂,你现在是被人陷害了,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可以修复你内丹的解药耶。别挑三拣四了,我又不会害你,干嘛不吃呀。”

唯恐他不信,戚斐将绳结解开了,展示里头的解药给他看:“你看,我一路都将它们藏在衣服里,好不容易才从蔺州带过来的。你不吃,是想被裴文玏关到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