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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策听见了她的话,才怔怔地回头,盯着她手中的解药。

渐渐地,他的胸膛微微震动,似是在闷笑。可同时,刚才那种若有似无的、在他眼角闪烁的水光,慢慢地盈满了眼眶。

戚斐比刚才更糊涂了。

虽然雪中送炭是很难得的事,可他也不用又哭又笑,感动成这个样子吧?

她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不,应该说,戚斐从没想象过,宁可断头也不低头、流血也不流泪的薛策,也会流露出这种脆弱的神色。

要不是这个世界里,没有“移魂夺舍”这样的设定,她都要怀疑薛策是被其他人夺舍了。

戚斐的心莫名更软了,放轻声音:“你究竟怎么啦。别这样,我刚才只是夸张的说法,其实在路上我没受什么苦,还一直有人帮助我呢,别担心我,好么?”

一边说,她一边取出了一颗解药,喂给了薛策。这一次,他低头,很顺从地吞下去了。

解药入体,化开。在静候灵力恢复、重新将内丹丰盈起来的时间中,戚斐也没干等,将旁边的清水拿了过来,递到薛策唇边给他喝,滋润他干燥的嘴唇:“来,喝点水……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这牢狱的条件虽然不算差,不是四面漏风、鼠蚁横行的那一类囚牢,但说穿了也就是给犯人住的。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进到这里,自然也别想着能被狱卒们好生伺候。譬如这碗水,就是放在了一个堪堪可以让薛策摸到的地方,必须竭尽全力,手也拉扯得通红,才能摸得到碗沿。

薛策灌了几口的凉水,干哑的嗓子被刺激得咳了起来。

戚斐给他拍背顺气,忽然听见了他嘴唇一动:“你……”

她随口应道:“嗯?”

“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你说过,那些信,是我写给你的。”薛策的嘴唇干燥得起了皮,抬眼,凝望着她:“你跟我说说看吧。”

想起了那件不愉快的前事,戚斐小声说:“你不是不相信我,不想听我说话吗?”

薛策嘶哑道:“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我发誓。”

他说的时候,没有留下一点思考的时间,仿佛这些话已经在他喉间翻滚了许久了。

戚斐又是一怔。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的钝钝的痛感,又袭上了她的心头。

薛策今天真的不对劲,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莫非是落难了的这一个月,他终于通过蛛丝马迹,想通了是谁在陷害他,谁又是对他好的人么?

虽然来得有点晚了,但他能这么说,戚斐还是挺受用的,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我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想吧。”

薛策沉默着,忽然伸出了自己空着的那只大手,握住了她膝上的手。

原来刚才只是开了个头而已。接下来他说的话,才真正地让戚斐愣在了原地。甚至到了明明是看着他亲口说的,还是会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了的地步。

“我知道自己以前对你不好,但是,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了,也绝不会再做错事了,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我任你打……你可以原谅我之前做得不对的地方么?”

他低着头,似乎有些不敢看她。手上的力气,却不曾减轻半分。

相当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的一段话。过往那些所谓的自尊心,骄傲,还有死都不肯低头的别扭……仿佛都被他抛下了。

“要是说我之前没有生气和难过,那肯定是假的。”戚斐抬手,用拇指拭掉了他眼角的湿润,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但是嘛,我已经想清楚了,一个人生得笨,还迟钝,又不会说话,这些都是天生的,我不会怪你。看你的态度还算诚恳,我就今后再慢慢教你吧。”

谁让她当初写出的薛策,就是这样不完美的性格,而不是一个天生就温柔体贴的男孩子呢?就只能由她来教了呀。

灵力在这时候恰好恢复了。销金融铁的火,融化铁镣,自然不在话下。

一阵“滋滋”的声音后,冰冷的铁镣化作了滚烫的铁水,沿着墙壁缓缓流下,冒出了白烟。兴许是因为内丹受损,还未彻底离开虚弱状态,薛策解困后,身体有些不稳,戚斐连忙向前,撑住了他。

可下一瞬,她便被他的双臂箍住了,紧紧地搂入了怀里,连肺腑都被压得疼了起来。

戚斐有点儿难以呼吸,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你太用力了。”

薛策不吭声,还将她越圈越紧。

“好啦,我们出去再说好不好,你能走吧?再不动身,我怕会……”说着说着,戚斐就忽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衣裳,无声地湿了一片。推拒的动作也不由停了下来。

刚才见到她,他是眼眶含泪。抱着她的这一刻,眼泪才流了出来。

纵然情况紧急,但薛策今天的模样实在太古怪了。平时绝不会给人看的眼泪,绝不会服的软,低的头……今天都让她看见了,还不止一次。让她觉得,要是强行推开他,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戚斐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他今天这么反常,她想到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外界因素——一个心高气傲,屹立在光环中的龙傲天,突然跌落泥尘,被污言秽语加身,一身修为还险些失去。这落差和打击,确实能让一个人消沉如斯。本来都能忍着的,直到看见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情绪就爆发出来了。

于是戚斐安慰他:“我知道你很难过,外面的人现在也对你有误会。但是,只要把命留着,你蒙受的冤屈,一定会有洗净的一天的。”

薛策声音发闷:“不是的。”

“什么?”

“我只是……很高兴。”薛策似乎慢慢地平复好情绪了,抬起了头,凝视着她,笑了,那柔如水的眸光中,充满了戚斐看不懂的眷恋与不舍:“因为我很想你。”

“……”

“我一直都很想你,做梦也想再见到你。”薛策问:“你呢?你会想我吗?你以后不会忘记我吧?”

戚斐与他对视了一阵,被他的两道深凝的目光,压得有些呼吸不畅,心口也怦咚地跳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呀,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就是直男式的抒情告白么?

不过他确实误打误撞问到了点子上。

她今天改变了薛策前世的命运。后世的他和她,际遇也很可能会随之改变。

但是,既然她可以长驱直入、一直走到今天,就代表她迄今为止的努力,都处在系统所允许的范围内。对后世的情节,也未必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戚斐相信,在回去之后,她和薛策也还是会相遇。只不过,是遇到成年后的他而已。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他?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啊,你别胡思乱想。”戚斐捏了捏他的手,将人扶了起来:“好了,现在我们真的要出去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不然,被人抓到的话,我今天这狱就白劫了。”

薛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了,与她一同,钻出了牢门,沿着石楼梯向上走去。

薛策走得慢,但双足是有力的。只是他的手,却一直有力而执拗地抓住戚斐的手腕,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裴世佳!”

调完了息的裴世佳听见了戚斐的声音,睁开眼睛,急忙迎了过来,走到了另一边,帮她卸走了来自薛策的一半重量。三人一起,沿着原路有惊无险地出去了。

一边走,戚斐一边叮嘱:“裴世佳,等会儿你和默风就不要再插手薛策的事了,毕竟这是劫狱,我担心你们会被牵连。薛策由我和高子明带到别处藏着就好,你们千万要记得,装作不知道。”

裴世佳也知道其中的利害,点了点头:“你放心。”

踏出了天虎牢,他们可算是重见天日了。

守在外的高子明跑了过来。见到了被夹在二人之间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微微晃神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当年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小男孩,已经长得这般高了。

默风也跑了上来:“薛师兄,你还好吧?!”

裴世佳示意高子明来搭把手,将薛策移给了他。

戚斐一只手还被薛策拉着,帮忙拍打了一下他的衣裳。

也许是阳光太猛烈了,她竟觉得有些眩晕,眼前的景色也一晃一晃的,有点儿看不清了。

使劲地闭了闭眼后,戚斐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这四周的环境,出现了波浪般的动荡。

下一秒,四下的景色,忽然碎裂了。湮灭为了万千的尘埃。她的视线也全暗了下来,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

灵魂抽体而出,升到了半空中。

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身处在了一片无尽白茫的世界了。

还愣神着时,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在虚无缥缈的四周响了起来。

系统:“宿主,好久不见。”

系统:“第三次套娃,已经结束了。”

☆、第122章 第122章

太久没听过系统的声音了, 戚斐鼻子一酸, 竟是十分怀念:“对啊, 好久不见了。这次套娃结束得怎么还是那么突然啊。”

这一次套娃的时间跨度还不到半年。可给她的感觉, 却是最深刻难忘的。

仿佛在另一个遥远而平行的世界里,她真的化身为了妖兽,度过了半世。

不过,就现实而言,也就过去了一小会儿吧。

戚斐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又饱含期待地问:“对了, 薛策的命运, 应该已经改变了吧?他现在如何了?”

薛策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 恢复灵力与自由身后, 一定会想办法为自己翻案。即使之后无法恢复鼎盛时期的名声了,结局也一定要比原文的黯淡陨落好得多。在蝴蝶效应之下,今生的面目,也必然大有不同。

她辛苦那么久,总算有了一个让人欣慰的好结果了。

系统答道:“宿主,没有变化。”

戚斐懵住了。

感知到她的茫然,系统耐心地重复了一次:“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从薛策2.0在信阳城与你相遇,一直到他昏迷、你越狱。什么也没有被改变。”

戚斐反驳:“不可能, 我是亲眼看着他吞下解药的!”

系统:“事实就是如此。”

戚斐皱眉, 渐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开口:“……那我呢?薛策2.0的记忆中, 有我这只妖兽斐斐的存在吗?”

系统沉默了。

戚斐想,她知道答案了。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事会再次发生。0.5的时候,她附身的系统原创角色穷兽,也是在套娃结束后,就被抹杀了存在的痕迹。可深深的失望,与积攒至今的不满,让戚斐终于爆发了。

“不是,这根本不合理啊,蝴蝶效应被你们吃了吗?既然什么都不能改变,你为什么要暗示我‘事在人为’,又为什么要允许我改变剧情?”戚斐轻轻抓着头发:“我更不懂,你为什么要加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创设定、原创人物?既然最终是会被抹杀的,为什么还要让我附身在她们身上?这样有意思吗?你是和穷兽有仇吗?”

系统:“宿主,1.5的命运,的确因你而改变了。其次,那些新增出来的设定与人物,并不是我原创的,也不是被我抹杀的。”

戚斐皱眉:“你想说什么?”

系统:“我是辅佐的AI,而非创作的主体。此前我已说过,构造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是你。青玉心,明光,御剑,0.5套娃时的穷兽,1.5时的妖族斐斐……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有资格抹杀它们的,自然也只有你。”

戚斐简直要被逗笑了:“睁眼说瞎话,我哪有写过这些东西?我的原文就是一个低魔世界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宿主——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其实,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穿书了。”

戚斐微微一震。

如今才知道,原来在听到太过荒谬的事情时,人是会丧失几秒钟的思考能力的。

她扯了扯嘴角:“你胡说什么啊。”

“你高考前夕,曾经在精神方面出过问题。为了治疗,办理了休学,错过了那年的考试,你对这件事还有印象么?”系统用平静的语气,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根据我刚获得的资料,那时候的你,刚从书里出来不久。”

……

那是比她迄今经历过的前世套娃,更遥远虚茫的过去了。

戚斐的第一次穿书,远没有幻想中的那般轻松。

她只有一份粗略的大纲,其中许多角色的人设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没有未卜先知的系统,更没有打乱顺序的套娃。时间线,亦是按照客观的顺序来的。她一脚踏进了这个世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第一次,她降生在了弱肉强食的东岳,成为了那只与年幼的薛策0.5相依为命、将他拱在肚子底下、一起度过寒冬的穷兽。一个稚子和一只不会说话的妖兽,所遇的艰险非常人能想象。他们曾经差点死在了瘴鬼的手里,也被贪心的老道活捉过。最终,她在带着薛策离开东岳的路上,用尽了寿元。

再一眨眼,魂魄未灭的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十一岁的孤女的身体里。缩在了屋檐下,快要饿死了。

生逢乱世,这样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到处都是。何况,她投生时来得不巧,所在的城池刚经历过一场洗劫,来不及焚烧的死人尸体,在路边堆积成山。好在这会儿天气已经转凉了,否则不等下一次洗劫,瘟疫就会先来。

她蓬头垢面、饿得胃都快扁了,心道自己未免也不走运,刚醒便要面临考验。再不吃些东西,她怕是要变成那些尸体的一员了。

街对面有一片房屋被巨石砸毁了,坍塌的废墟中压着几个倒霉鬼,应该是逃走的时候不幸被砸中的。僵硬了的手边散落着一个包袱,露出了里头的一块干硬的饼。

她忍着饿,慢慢地朝那边挪去,将那块饼从尸体的手底下夺了过来,却没力气拿稳。

干硬的圆饼脱离了她的手,她急忙去捞,那饼滚到了路中央去,被一辆行驶过的马车的轮子碾碎了。骑马随行的人也差点当她是倒在路中央的尸体,要策马一脚踩过去了。发现人还会动时,连忙拉住了缰绳,惊呼:“你这女娃娃,躺在路中间,是不要命啦!”

她饿得头昏脑涨,耳朵里嗡嗡鸣叫,只知道唯一的饼没了。极度饥饿真的会让人丧失理智,愤怒地捡起了路边一块石头,用尽力气,朝着马车轮子扔了过去。

下一瞬,她就像个小鸡崽一样被人提溜上去了。马上的那人凶神恶煞道:“你好大的胆子!”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透露出了一股药香味。昏暗的车厢里,坐着一个如玉之姿的公子,眼如点漆,面孔苍白,肩上绕着貂裘,似乎身体不佳,也看不出年纪,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这满大街的疮痍,似乎都与这样的车中贵人毫无关系。

拎着她的那个人,用手臂夹着她,摸着下巴:“庄主,我看这小东西得有八岁了吧?快饿死了还知道攻击人。您再瞧,这脸脏成这样,眼睛倒是有神,还会挠人。”

他们从马车里取出了两个馒头给她。醒来后,她就已经被稀里糊涂地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了——一座阔气又漂亮、远在尘嚣外的庄子。

过了很久之后,通过一些细节和蛛丝马迹,戚斐才判断出,此地就是只存在于她大纲的构想里,还没有正面设定过的那座山庄——连“洛家庄”的名字,也还不曾存在。

不像第二次穿书时,故事的起点与终点都是决定好的,过程再怎么起波澜,都是一根两端被钉子固定住的皮绳。

这第一次,没有了太多条条框框的限制,每一个角色,都在野蛮而肆意地生长着,渐渐拥有了连原作者也不能控制的意志。

来到洛家庄后,无可否认,她的日子是过得比以前好多了。虽然不能离开这里,但是有床睡,有被子盖,也不用出去打猎寻求生计了。只是,在头两年,每逢夏秋,各三个月共半年时间,她都会被带到一个石室中,要泡进药桶里,小臂上也会多添几道伤。

据她所知,和她一样的人并不少。但不超过一年,他们就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只有她一个活过了一个又一个季节。

在这段时间内,她不时便会想起当年和她一起生活的小屁孩,想他到了北昭哪个地方,想他过得好不好。

至于当日那个坐在马车里的人,她再也没见过了。但也知道,他就是这些人的主子。再加上当日本来就看得不太清他的脸,心里也渐渐将对方视作了恶鬼一样的洪水猛兽。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两年以后。

她已经很熟悉洛家庄守着她住的这片院门的那几个人的习惯了,有时候,会趁他们没注意,通过爬树,溜到花园里去玩。她住得离莲池很近,喜欢在夜里溜出去,趴在池边的石头上透气。

不过那天,有人比她先来了,还坐在她平常坐的那块石头上,霸占了她的位置。

那是一个瘦削的男子。披着白袍,不似谪仙,只如鬼魅,一动不动的。他侧着脸,看不清表情,可侧颊,却仿佛泛着一片潮湿的光。

看这人的模样,应该也是和她一样被试药的人。在这里的日子是很不好过,怪不得他一个大男人要哭。

戚斐躲在花丛后偷看,她是偷偷出来的,自然不想被人发现。心里也在想,这人应该也不愿意被看到哭,她还是赶快走吧,一时又想,凭什么要她回去,这里那么大,她可以换个地方去趴。

正踌躇不定时,那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气息,侧过头来。面上的泪痕已干,两道冷淡的目光投了过来,一眼就见到了鬼鬼祟祟地躲在花丛后的她。

这人生得还挺好看的,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病弱之态。可不知为何,被他的两道目光盯着,她浑身都涌出了一种汗毛直立的危险感。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冲他笑了。

趁那人怔愣时,她转身就跑了。

……

后来才知道这人根本不是与她同病相怜的人,而是她的噩梦,洛家庄的庄主。

想起那晚的事,戚斐惴惴不安了一段日子,总担心会被秋后算账。结果事情却出乎意料地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她不知道哪里合了洛红枫的眼缘,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只是,虽然名为养父女,关系却并不真如父女般亲厚。

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疤,就会忆起曾经在夏秋季节时,被带到石室里的恶寒的经历,对洛红枫亦一直亲近不起来。

没享几年福,她这副被荼毒了两年的身体就露出了颓态。任后来如何挽救,也无法改变日落西山之势。

如果说那几年里有什么事是最开心的,就是她和薛策重新遇上了,偷偷藏了这头小狼崽子在洛家庄里,养了一段日子。有了他,那段时间每天喝的苦药,都似乎混入了几勺糖。他也从一开始的不服管,到后来,每天晚上都偷偷放花在她的窗台上、蹲在床边给她暖手暖脚……真是想起来都令人莞尔的一段时光。

与后来一样,在预感到大限将至前,她想办法将薛策送走了。

就这样,她来到了第三具身体里,归墟战场上的一只偷了仙器的穷兽。

却不曾想这是灾难的开始。

这一次的她,来得太晚了。长大后的薛策,心中有了抱负,还有了师父,有交好的师兄弟,还有一个明明应该死去了,却还存在着的“洛小姐”白月光。而她则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惹他生厌的妖兽。

她熟悉的是软乎乎的0.5,是虽然倔强但还是很可爱的1.0。而不是眼前这个睥睨万千、爱憎如烈火般分明、极为痛恨东岳妖族的少年。在巨大的落差之前,她每每伸出手去,就每每出错。哑巴亏吃了不少,上风没占几次。

记得在2.0的初期,他的冷言冷语和摆的臭脸,绝不比1.5少,不过那会儿,她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服软、配合他而已,表面是“你说得没错,你说得都对”,内心是“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经历过了,耳朵磨出了茧子,才摸出了他口不对心、言不由衷的死直男规律,知晓如何让他吃瘪。

经历过2.0阶段的她,都觉得1.5很难搞。就更不用说是按客观时间的顺序进行的时期了。

在最后一个关键选择——戎澜带走她的那天晚上,她选择了另一条路,便错过了断情香的那条线索。留在了风云变幻的降龙城里,她眼睁睁地看着薛策与师昀定亲,又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了陨落。

在定亲前,她和薛策的最后一次说话,是为了他书房的那个木盒子里的信究竟是写给谁的,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以向彼此口吐恶语为结局,不欢而散。

毫无疑问,与前两次相比,这一世作为妖兽的她很是失败。

祝融峰的红叶开了又落,她早已生出了倦意。连日来,都在思考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