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沉戟垂眸不语,更不行礼,自始至终仿佛都未见到小皇帝一般。

朝衣苦笑,说道:“陛下,我这位义兄弟性子有些怪……失礼之处,请陛下莫要……”

小皇帝哈哈一笑,说道:“爱卿,你当朕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么?朕倒是很喜欢燕壮士这种脾气的……你若是同他一般,不要总是对朕见外才好。”

朝衣见他如此说,一颗心才放下,便道:“这怎么使得?”又说道,“陛下怎么会到臣的家中来?”

小皇帝双眸望着她,带着关切之色,说道:“我心中惦念爱卿,也不知你伤的如何了,今儿人回去一说,我便坐不住了,索性就出来亲眼看一看才好。”

朝衣说道:“陛下……唉,陛下待臣真是……”

小皇帝走到她身边,仰头看她,见她脸色果然很不好,他凝眸看了会儿,便缓缓地伸出手来,将朝衣的手握住。

小皇帝的手肉呼呼的,又软,仿佛暖玉,朝衣目光一动,同小皇帝的目光相对,却见斯人双眸水汪汪的,粉色的嘴唇微微嘟起,正也定定地看她。

朝衣心头微微一颤,小皇帝却笑了笑,紧紧握着她的手,转头看着旁边的傅东篱,说道:“傅爱卿,你下去罢,朕要单独同轻羽呆一会儿。”

傅东篱行礼说道:“臣遵旨。”

朝衣看看小皇帝,便同燕沉戟说道:“大哥……”

燕沉戟皱眉,却不动。

小皇帝笑道:“朕知道了……”他转头看向屏风之后,他带来的几个侍卫便在那边等候,小皇帝说道:“护宸。”

先前那个面色冷峻的青年迈步出来,行礼说道:“陛下有何吩咐?”小皇帝说道:“护宸,你带人出去,嗯……朕大概会呆的时间长一些,便让傅爱卿安排你们罢。”

江护宸略一犹豫,说道:“臣遵命。”脚步向后退出,转身之时,却扫了燕沉戟一眼,最终也未曾说什么,同傅东篱一起,带着几个侍卫出门而去。

朝衣见小皇帝如此,便又同燕沉戟说道:“大哥……”

燕沉戟脚尖一转,缓步向外,绕过屏风之后便又停了步子,盘膝坐定。

小皇帝却也没再说什么,见人都走了,便握着朝衣的手,将她牵到床边,说道:“爱卿,来,快坐着歇息一会儿。”

朝衣正也有些站不住了,然而究竟此人是“君”,于是仍旧说道:“陛下,在您面前,怎么使得……”

小皇帝摇头说:“这里没外人,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当咱们是在金銮殿么?还要你三跪九叩行君臣之礼,大家隔得恁般远?……你的身子也经不得那样折腾。”

他说着,便自己爬上床边坐了,又来拉朝衣,朝衣苦苦一笑,也只好随着坐下。

两人并坐在床边,小皇帝说道:“爱卿你身子如何了?跟朕说说。”

朝衣垂头说道:“其实没什么大碍的,陛下放心。”

小皇帝说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伤爱卿?不过你放心,朕已经派了人去细细追踪,必给你讨一口气回来。”

朝衣见他如此说,就知道他白日里说的是“六部欲孽”所为果然是借口,小皇帝也知道对她动手的另有其人,不过是借着这个因由,扫除六部的残余罢了。

小皇帝见朝衣打量自己,便笑了笑,说道:“朕大概知道你心中想什么……你该懂朕为何那样做罢?”

朝衣点头,说道:“陛下圣明。”

小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你了解就最好了。……其实昨晚上听了消息之后,朕一夜没有睡好,生怕你有什么事。”

朝衣见他皱着双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便急忙劝道:“陛下洪福齐天庇护,臣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小黄的抓着朝衣的手,握着说道:“你也不要这样说,听的朕心里……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才会没事,以后务必要留心,不要再遇险,叫朕担忧了。”

他说这话之时,便垂了头不看朝衣,话语之中却略带颤抖之意。

朝衣望着身旁的小皇帝,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人,此刻近距离看,不过是个柔弱的孩子而已。

朝衣心头滋味难明,涩声说道:“陛下……”轻轻一叹,更知心的话,她不敢说,只不过此刻若是说些生硬死板的君臣言语,却也不合适,朝衣便有些发呆。

小皇帝低头打量握着的朝衣的手,打量了会儿,就又笑笑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朕这可是第一次这般担忧一个人呢,嗯……自你回来之后,也实在忙碌的毫无空闲时间,如今便借着这个机会,你自在地在府中先宽心养着,朕……会好好补偿你。”朝衣看向他:“陛下……”

小皇帝粲然一笑,说道:“朕对你好么?”

朝衣点头:“陛下对臣真是……格外厚待。”

小皇帝说道:“你别是说些口不对心的托词?”

朝衣急忙摇头,露出虔诚表情,说道:“微臣对陛下之心,天日可鉴。”

小皇帝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朕又没逼你如此,你倒是急了。”

朝衣见他笑的很是欢快,也觉得高兴,便也微微而笑。

小皇帝打量她憔悴的脸色,又因穿着单薄的白衣里衫,更显得人如纸薄,那笑意也透出几分脆弱来。

此刻外头已经燃了灯笼,光芒透进来,朝衣脑中乱想,忽地想起一事,急忙说道:“陛下,你是否也好回宫了?入夜的话,宫门要关了。”

小皇帝却并不惊讶,只微笑说道:“哦,方才朕进门的时候,宫门大概就已经关了。”

朝衣一惊:“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皇帝笑吟吟看她,说道:“那就要有劳爱卿了。”

朝衣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小皇帝说道:“爱卿可愿意让朕在此借宿一晚?”

桌上的蜡烛明明灭灭,朝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不时地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打量卧在里头的那人。

本以为小皇帝留下已经是惊世骇俗之事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跟自己“同床共枕”,先前她想叫傅东篱给小皇帝安排住所,谁知小皇帝却说要在此同她一块,她本是要推脱的,但望着小皇帝期盼的眼神……竟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便只好应承,应承的结果,便是苦了自己。

朝衣一颗心砰砰乱跳,虽然她性子随和又豁然,但是身边的这个,毕竟是九五至尊……不可冒犯之人。

虽然他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小孩儿而已,但毕竟,他的手底,是整个的中州。

朝衣自躺下开始,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浮想联翩,也不看转头直视旁边之人。

而小皇帝自躺下之后,便不曾言语,是以朝衣也不知他睡着了未曾。

朝衣不敢动,也不敢睡,心中翻来覆去又想个不停,这一番,真真比病重了更加辛苦。

不知过了多久,朝衣竖起耳朵细听,听小皇帝的呼吸沉稳,仿佛已经睡着的模样,她才想松一口气入睡,却偏偏听得旁边之人稚嫩的声音响起,说道:“爱卿还没有睡么?”

朝衣吓了一跳,怔了会儿才终于说道:“陛下……也没有睡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小皇帝软软地,该很好抱的……朝衣不要大意扑上去吧(╯3╰)

第三十六章 帝王心

身边之人轻轻答应一声:“嗯。”朝衣不知要说什么,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有些慌乱,不由地伸手轻轻地压在胸口。

小皇帝静静说道:“爱卿在想什么?”

朝衣犹豫说道:“这……”

小皇帝问道:“是在想朕么?”

朝衣语塞,不知是要说“是”还是“不是”。

小皇帝笑了笑,便不再做声。片刻之后,却又咳嗽了声,说道:“朕忽然觉得有些冷。”

朝衣手撑着床边欲起身:“我叫人给陛下多拿一床被子来。”

此刻已将入夏,朝衣先前怕小皇帝睡不惯,又怕他着凉,就把自己床上那床锦被抖开,特特给他盖了,此刻见他仍觉得冷,只以为小孩子怕冷,因此便想叫人拿被子来。

小皇帝见她欲起身,便说道:“不要叫别人来。”

朝衣转头看他,小皇帝躺着,盯着朝衣说道:“我记得我极小的时候,母后曾经抱着我睡过,那是极暖和的,被子怕是没什么用。”

朝衣听得一怔,心头却霍地疼了起来,定定望着小皇帝。

小皇帝同她四目相对,片刻才又转开头去,茫茫然般说道:“唔,不过我现在都快要忘了……”

朝衣重躺身下来,转头看了看旁边那小小的瓷娃娃一般的人儿,终于缓缓地伸出手臂去,隔着被子将小皇帝的身子抱住。

小皇帝似在发抖,也不做声。

朝衣起初不敢看他,也不敢太用力,怀中的小家伙实在太弱太软,朝衣生怕自己弄疼他或者弄碎了他……片刻后才略略适应了,便终于鼓足勇气望过去,却见小皇帝正转脸看着自己。

朝衣有些尴尬,说道:“陛下……”

如此是不是太唐突了?

她试图将手撤回来,却见小皇帝伸手将身上被子一扯,掀开被子后,那小小的身子猛地向着朝衣身边靠过来,手臂伸出来,抱在朝衣腰间,小手在她的腰侧微微用力,竟是将朝衣搂住。

朝衣一惊:“陛下……”本能地望外面退了退。

小皇帝身子紧紧贴在朝衣身侧,急急说道:“不要动。”

朝衣不敢再动,小皇帝一手竭力搂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另一只手臂抓住,放在自己的头顶,他自己便向上蹭了蹭,头压在朝衣的手臂上,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朝衣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小皇帝,一时哑然。

小皇帝掀动鼻子:“爱卿你身上的味道很好。”

朝衣只好笑道:“今日喝了几碗苦药……陛下不嫌难闻就好了。”

小皇帝低低笑起来,显得极为开心。

将朝衣抱住了的小皇帝仿佛安稳了许多,片刻之后朝衣听他呼吸沉稳起来,偷偷转头一看,见小皇帝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小嘴微翘,一副睡得甜美的样子。

朝衣轻轻地松了口气,心神也随之放松下来,垂眸看了看小皇帝拦在自己腰间的细细手臂,忍不住又笑了笑,本来想将他的手取下来,想了想,还是怕惊动他,因此便作罢了。

朝衣到底是病着,又实在困倦,便也极快睡着了。

隐隐约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朝衣觉得身边有一物,轻轻蠕动着,朝衣睡梦之中还未曾反应过来,一直听到有低低的呻吟声传来,才蓦地警觉小皇帝今夜睡在自己身边。

朝衣觉得有些不妥,一惊之下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小皇帝,果然见在自己的臂弯里小皇帝正静静卧着,一只手仍旧搂在朝衣腰间,但另一只手却抓着朝衣的衣襟,死死握着,本来平静的小脸上也露出又惊又惧的表情来,小嘴微张,先前朝衣听到的那些呻吟便是因此而来。

朝衣见小皇帝并未醒来,一时也不敢扰他,看了会儿后见小皇帝眉头紧皱,似很不安一般喃喃有声,仿佛极为痛苦,她见不好,急忙试探着叫了两声:“陛下,陛下?”

小皇帝并没有就此醒来,反而更怕了一般,搂在朝衣腰间的小手逐渐收紧,本来粉嫩如玉的小脸上也透出了汗滴。

朝衣吓了一跳,提高声音叫道:“陛下!醒醒……”又伸手抓住小皇帝的肩膀,大着胆子摇了两下,如此一来,小皇帝才醒了过来。

朝衣望着小皇帝,小皇帝两只极是黑亮的眼睛也无声看着她,眼神之中带着惊惧,防备,以及一丝凛然……一直过了片刻才似认出了朝衣一样,面色缓和下来,说道:“朕……怎么了?”

他起初那样瞪着朝衣的时候,朝衣几乎有一种错觉,或许小皇帝下一刻要说的就是“惊驾,推出去斩”之类的话。

然而他并未如此。

朝衣听他的眼神渐渐正常,便轻声说道:“陛下,你方才……似被梦魇住了。没事了。”情不自禁之间带了三分安抚之意。

小皇帝又看了朝衣片刻,才缓缓地说道:“是么……那……吓到你了么?”

朝衣摇头:“臣只是怕陛下受惊。”

她抬起衣袖,轻轻地将小皇帝脸颊边的一滴汗擦去:“陛下小心盖被子,出了汗容易着凉。”

小皇帝呼一口气,抱得朝衣紧了些,说道:“爱卿……”

朝衣答应:“嗯,陛下。”

小皇帝巴在她的身上,两人一时重又沉默,过了些时候,才又听小皇帝说道:“君钺。”

朝衣“嗯”了一声,不解看他。

小皇帝说道:“我的名字,叫君钺。”

朝衣眨了眨眼:“陛下……”

小皇帝说道:“我们私下里相处的时候,你唤我的名字,不要叫我陛下,好么?”

朝衣说道:“这……”

小皇帝道:“你不愿意么?”他昂起头看朝衣。

朝衣望着他水汪汪的眼,微微一笑轻声唤道:“君钺。”

小皇帝手一抬,将原先搂着朝衣腰间的手臂搂住她的脖子,人往上靠了靠,脸颊几乎要贴在朝衣的脸上,垂眸遮了眼底一丝落寞,低低答应:“嗯……”

次日小皇帝便离开傅家悄悄回宫。自始至终知道此事的,傅家之人便是傅东篱,朝衣,燕沉戟,以及猜出端倪的东方冠卿。

朝衣便自在府中并未上朝,到晌午时候听到外面传了消息进来,说是大公子升了官,只是必经是随从之人,只是依稀听说消息,还不真切,因此一时也不知道升了什么。

朝衣也并未觉得惊愕,清宁跟清平两个却极为高兴,傅东篱的夫人,——朝衣的嫂子也破天荒地跑了出来询问端倪,硬被清宁清平两个拉来。

朝衣正在院中站着,她自回来之后,极少见自己的这位嫂子,见她眉眼间有些腼腆,不似是个难相处的人。

不多时候傅东篱回来,将夫人同两个小家伙安抚了下,劝的三个回转,便来见朝衣。

两人屋内坐了,朝衣笑道:“哥哥,恭喜呀。”

傅东篱面上却未见多大欢喜,只细看了看朝衣面色,说道:“今日觉得如何?”

朝衣说道:“好了许多了,哥哥放心。”

傅东篱看看左右无人,只燕沉戟一个在,便说道:“轻羽,你前些日子说我会……升官,没想到今日陛下果然当朝下旨……轻羽……”他似乎面有难色,言语闪烁。

朝衣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就无误了,为何哥哥毫无欢喜之色?先头我也只是猜的。”

傅东篱犹豫看着她,说道:“虽然是好事,但……你可能猜到陛下的旨意如何?”

朝衣想了想:“哥哥可是问我陛下让哥哥但任何职?”

傅东篱点头。

朝衣说道:“其实这个倒是好猜的,先前六部那一场,元气大伤,如今六部空虚,陛下大概是想哥哥去六部之中那一部罢。”

傅东篱叹道:“就算给你猜到这个,那你可知道我具体是何职?”

朝衣摇头:“这个我却不知道的。”

傅东篱问道:“昨夜……”放低了声音说道,“陛下歇在此处,……轻羽我问你,你务必实话跟我说,可是你跟陛下替我求的官儿?”

朝衣皱眉,正色说道:“哥哥……我自始至终只跟傅明一人求过而已,何况,陛下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自有主张之人,哪里会被人左右的?……他昨儿倒是说过今日会有动作,具体如何我都不知,先前听人说哥哥升官了,才知道原来是此事。”

傅东篱双眸凝视朝衣,见她不似作伪,才放了心,说道:“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只不过……”仍旧皱着眉,颇有点愁眉不展。

朝衣说道:“哥哥你……在想什么,莫非是不喜欢如此么?”

傅东篱沉默片刻,说道:“若是其他的……任意官职,也就罢了,你可知陛下他竟然提我为户部侍郎?”

朝衣一惊,然后笑道:“好啊,陛下真真出人意料……哥哥,这岂非正合适?你先前所担任的也正同户部相关不是么?”

傅东篱忧心忡忡,说道:“我只怕我担不起这侍郎一职,有负陛下所托,何况我原先不过是六品官儿,现在……”

朝衣说道:“现在也不过是四品,何况这些也不紧要,哥哥所要做的,便是尽力尽责而已,我知道哥哥必定是可以的。何况,陛下看人素来极准的,哥哥何不把心放下,放手而为?”

傅东篱说道:“怎么说我也是越级而上……先头又不是六部的人,我担忧……”

朝衣说道:“六部原先盘根错节,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这一番陛下才会下狠手不留情,如今正需要哥哥这样的端方君子去一整六部之风,哥哥宽心,自管行事便罢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傅东篱听朝衣宽慰了这许久,已经略觉得放心,只不过仍说道:“自你回来,先是傅明,冠卿如今也在刑部独当一面,如今又是我……我总觉得……”

朝衣笑道:“哥哥是觉得我们傅家如今正有些‘树大招风’了么?”

傅东篱心头一动,轻轻点头。

朝衣说道:“哥哥别想这些,就当是……皇家对我们傅家的补偿罢。”

傅东篱听了这话,面色微微暗淡。先前傅家被先皇帝整治的极为凄惨,以至于人丁凋零,如今却似有“重振家门”之象,虽然是好事,但傅东篱是个老实君子,因此未免觉得其中微妙的,有些不甚正常……因此他有些忐忑不安。

朝衣又说道:“何况,陛下这样厚待我们,一来显得他们皇族不亏待忠臣之后,二来……哥哥可想一想如今朝中情势,陛下如此,也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傅东篱被朝衣点拨,这才警醒过来,双眉一抬,看了朝衣一会儿,才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朝衣笑道:“嗯……哥哥安心就好了,哥哥还是快些出去忙罢,等会儿,怕又是一场热闹呢。”

果然如朝衣所说,傅东篱退出外堂之后不久,外面便陆续有百官前来恭贺新任的“户部侍郎”大人。

侍郎本算不上什么大官儿,但是如今六部腾空,傅家的人之中,先是一个沾亲带故的东方冠卿,自始至终都牢牢地在刑部侍郎的位子上纹丝不动,四王爷负责的六部那一场审讯,连最为下级的官员都难逃其手,东方冠卿却只是被叫去问了几声,而后便飒然放出来,一根汗毛都未曾伤损。

如今又多了一个傅东篱任职户部侍郎,此刻六部群龙无首的,谁说的准以后怎样?从侍郎爬到尚书的位子之上,也不过是皇帝一个旨意而已。

再加上最近傅家的一个家奴竟也被皇帝封为虎威将军,虽然是个名头大空架子的将军,可也见小皇帝对傅家之人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