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被兵丁押着,很是狼狈,却不忘回头看蓝若尘,此刻他浑身发僵,功力似乎消散了一般,比个书生都不如,只能狠狠相看,心中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重出生天,定要将这跋扈少年跟他背后那人……碎尸万段!

咬碎了一口英雄牙,却无可奈何,自古以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事情比比皆是。

而沈澈绝非第一个!

蓝若尘将手上的峨嵋刺收了,回来冲着轿子见礼:“王爷,那人已经被拿走了。”

轿子中君朔说道:“嗯,行了。回府罢。”说罢,便轻轻咳嗽了两声。华

沈大将军被擒住之时,国公府内,朝衣却正在家中应付一场闹剧。

原来是留安的爹,此刻重又找上门来。

昔日因着傅家跟六部中人不对付,傅家声名又非往日可比,留安的爹家里也算是个官宦之家,自然对傅家大女诸多不满,后来为了巴结六部之人,又自行看中了个家境显赫的人家,故而百般刁难傅家大女,最终写了休妻书,去了心头事一般爽快。

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上回因为六部之事,凡是跟六部有牵连的官员尽数倒台,所谓树倒猢狲散,留安的爹家中也属于抱着六部大树的小猢狲一只,虽然不算核心,拉拉扯扯却也有些裙带关系,留安的爹新娶的那位小姐,正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孩儿。

六部一倒,这家人家慌里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不免又埋怨娶来的女儿,昔日竭力巴结的“金凤凰”赫然成了一致唾弃的“扫把星”,眼看着六部不能再度翻身,反而傅家又声名鹊起起来,这家人看的眼热心恨,最后终于又故技重施,将那侍郎家的女儿休掉,趁机划清界限声明自己跟六部什么的毫无瓜葛,反而那两片嘴轻巧一动,又旧事重提,反说自家是傅家一派的。

幸而他们不过是小角色,也融不到六部的大案子里去,才无人理会。

然而这家的人眼见傅家越来越荣耀显赫,哪里肯死了那份心,当下就叫儿子舔着脸来到傅家,仗着留安是他亲生的,要同傅家大女“再续前缘”。

朝衣从后堂出来的时候,正巧那浪荡中山狼在同傅东篱说什么“鬼迷心窍作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如今我洗心革面才知道谁是好人,故而……”滔滔不绝声泪俱下一般。

朝衣摇一摇头,淡淡哼了声。

第四十五章 弹死你

朝衣出外,那淡黄衣衫的男子一看她,顿时精神一振起身,拱手行礼,惊喜交加地望着朝衣说道:“这位就是轻羽弟弟罢?”

朝衣淡淡扫他一眼,却见此人生得相貌堂堂,倒是不错,只不过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若干的衣冠禽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若只看外貌,怕怎么死的都不知。

朝衣并不见礼,却看向傅东篱,问道:“哥哥,我认得此人么?”

不等傅东篱回答,朝衣又道:“初次见米,不必称兄道弟的,这世上我傅轻羽只一个哥哥,就是眼前这个,怎么哪里又来了一位?这真真是李鬼遇上李逵了,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跑来我跟前乱叫!”

男子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傅东篱:“东篱哥哥……”傅东篱伸手制止,对朝衣说道:“轻羽你有所不知,这位……是你姐姐的、前夫……”

朝衣做恍然状,说道:“啊,原来如此……”

男子略微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朝衣忽然又冷哼说道:“既然是前夫,写了休书的,日后两不相干,恩断义绝的了,怎么忽然又跑来家中,这是为何呢,我不明白。”

男子面色有些尴尬,却又极快调整,陪笑说道:“轻羽弟弟有所不知,我写休书的时候是身不由己,我是一时被奸人所迷才误会了素娘,自素娘走后,我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如今我已经诚心改过了,想要重新跟素娘重归于好……”

“哈,奸人?哪个是奸人,我看在尔等的眼中,失势的便是奸人,得势的就是良人罢,”朝衣冷眼觑着男子,起身又说道,“又何谓‘重归于好’?我倒是奇了,这好从何来?我听闻昔日我大姐姐在府上也没少吃些委屈呢,‘贤’前姐夫非打即骂,让姐姐镇日里以泪洗面,连累的我外甥也受了好多苦楚,仿佛不是亲生的般折磨对待!如今平白无故冒出个好来,真真让人惊奇!若非外面日光耀耀,我真当这是夜晚间,我正做梦呢,不然怎会冒出如此奇诡之事!”

男子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起来,嗫嚅说道:“这……这……”

傅东篱咳嗽一声,看向朝衣,略使了个眼神。

朝衣拂衣起身,说道:“哦,忘了还有事,我却在此多话浪费时间,真真无趣。”

傅东篱略说了几句便跟着朝衣出到外头,两人在廊下站定,傅东篱说道:“轻羽,你不要太过气愤了,这件事没有转机了么?”

朝衣又愤又恼,此刻奇道:“哥哥,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头么?让大姐再回去他家里?”

傅东篱说道:“这……我虽然也不喜这人为人,他家也不算是个好的,但是让素娘呆在家中,也不是回事,留安也没有爹……”

朝衣说道:“哥哥,有时候没有反而是件好事,如今我们家里好了些了,他们才见风使舵又来凑上,倘若我们家还是以前那样,你看他会不会上门来说这些话!”

傅东篱叹道:“其实你说的我也知道,不过,也幸而是如今好些了,我想,倘若素娘再回去的话,或许也会好过些。”

朝衣冷冷一笑,说道:“哥哥,火坑就是火坑,好不容易出来了,怎能再跳回去,你这话糊涂了。”

傅东篱皱了皱眉,说道:“我也是为了素娘跟留安好。”

朝衣说道:“哥哥,你说,倘若留安留在他们家中,现在会怎样?你可曾想过么?哥哥,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想要傅家风光体面是不是?故而觉得姐姐跟留安在家中终究非长久之计,但究竟是一个女子的终身跟一个孩子的前途要紧呢,还是所谓的一点儿名声要紧?何况,我们家如今的名声也不在那些!哥哥,你休要想差了呀!”

傅东篱微微面红,说道:“轻羽……”

朝衣说道:“哥哥,你放心,姐姐还青春年少,总归会找个珍惜体贴她的人,绝不会让她再回到那一家去吃苦受累,被人欺侮,倘若是那样,我们傅家也风光不到哪里去,只怕人人暗地里指着我们门楣骂,说我们连家里的女子都护不住呢。”

傅东篱双眉一皱叹了声,说道:“轻羽,你说的对,是我一时之间想差了,只不过,也不知道素娘她怎么想的,万一她愿意回去呢?还有留安……”

朝衣一怔,这倒是个问题……

而正在此时,却听得有个声音叫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朝衣一惊,却见身后廊中跑出个小小身影来,正是留安,极快地跑过来,撞入朝衣怀中用力将她抱住:“舅舅,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我要跟着舅舅!舅舅别送我回去!”

一时之间泪眼滂沱,双手将朝衣抱得紧紧地,怎样也不愿放开。

傅东篱看看留安,忽然一抬头,惊道:“素娘……”却见脂粉不施的素娘也缓缓走出,眼中略带着泪,冲着他行了个礼,说道:“哥哥。”

傅东篱有些忐忑,便看着她:“素娘,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素娘点点头,看看傅东篱,又看看朝衣,说道:“哥哥跟轻羽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

轻羽说道:“姐姐,你不用担心,那样的人家,万万回去不得,就算是为了留安都不能回头。”

傅东篱不开口。素娘眼中滚出泪来,说道:“我怎么会不知?我好歹也是傅家的人,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他们家是何等的龌龊不堪,我都受过了的,我自己倒没什么,只怕毁了留安,我本是打算一辈子不再嫁都留在家中的,若是留安再大一些,就找个清静地方出家做姑子都好……”

朝衣跟傅东篱齐声说道:“不可!”

留安都自朝衣怀中转头看向娘亲。傅东篱说道:“素娘,你休要多心,方才我的话也是为你所想,不知你的心意才如此,如今知道你的心意,就算他们家再怎么相求,我们也是不肯再答应的,你放心留在府内好么?”

朝衣也说道:“正是如此,姐姐,你勿要再多心了,不要再说那些气馁的话,你还正青春年少,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也别再说了,让留安听了也不好。”

素娘擦泪不语,傅东篱说道:“轻羽你不必出去,我去回了那人。”他转身离开。朝衣拍拍留安肩膀,揽着他走到素娘身边,说道:“姐姐,你放心罢,以后日子长着呢,都会好的。”

沈澈落狱的消息传来,朝衣正在跟东方冠卿吃茶。东方冠卿说道:“你说是谁人这么大胆,敢在宰相头上动土?”

朝衣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听闻是四王爷当街相助京畿司拿人,难道是他?”

东方冠卿说道:“说来奇怪,四王爷从来不插手这些事的,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六部,现在是宰相家,难道风向又要变了么?”

朝衣说道:“谁知道呢,或许这就叫做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东方冠卿喝了口茶,说道:“那么你呢?”

朝衣道:“我怎么样?”

东方冠卿说道:“你怕不怕,有朝一日也动到咱们的头上来?”

朝衣一笑:“咱们还不够斤两,用不到人家动,别杞人忧天的。”

东方冠卿说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朝衣说道:“那是,这是我所有优点之中极微不足道的一个。”

东方冠卿喷一口茶,说道:“你还真不谦虚,对了,听闻你请了教头来家里,教导留安跟清宁,不知如何了?”

朝衣说道:“我们家的人自然是极聪明的,我觉得再过个三两年,就能打败姓东方的了。”

东方冠卿哈哈大笑:“你拿那两个小东西跟我比?我一指头弹死他们。”

说话间清宁跟留安两个跑进来,闻言警惕地瞪向东方,留安问道:“舅舅,他在说什么小东西?”

朝衣唯恐天下不乱:“他说他要一指头弹死你们两个。”

清宁大怒:“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东方冠卿先是瞪朝衣,而后又看清宁,啼笑皆非说道:“我好歹也是你们长辈……你这话倒是不客气的很呐。”

清宁怒道:“什么做长辈的口口声声要弹死我们!你来弹试试看,弹死了就罢了,弹不死的话将来我们要弹死你!”两个小家伙齐心协力,气鼓鼓精神十足地望着东方冠卿,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东方冠卿瞪着眼睛听这小家伙说话,朝衣在一边捂着嘴忍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东方冠卿瞪了会儿,也最终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沈澈一案交付刑部处理,东方冠卿来这一趟也并非无事,同朝衣说了一番之后便回去了。

如今刑部尚书未定,刑部可谓是群龙无首,东方冠卿身为刑部侍郎,当仁不让,且如今皇帝宠幸傅家之人,东方冠卿虽然不姓傅,跟傅家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刑部的众人目光如炬,谁不知道其中利害?因此个个不肯出头,只以东方冠卿马首是瞻。

东方冠卿为首的刑部人马将沈澈这个烫手山芋接过去,头一日宰相大人就驾临了刑部。

宰相大人以为自己跟刑部的瓜葛就终止在了刑部尚书倒台的那一日,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渊源继续流传了下来,纵然刑部尚书人头落地了,这“刑部”两字仍然跟他相克,如今他最宠爱的儿子居然被囚于此,纵然他极力在小皇帝跟前开脱都无济于事。

囤积于皇都外六十里的边关大军,是铁证,无法轻易被抹杀的铁证。

宰相大人想不通究竟是谁竟然会有如此能耐布置下此事,因为他相信沈澈绝对不会如此“轻举妄动”,纵然有心,沈澈绝对不会不跟他商量一声就……

东方冠卿听了宰相大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话,送走了这位显赫之人,便把刑部众人召集过来,寻求对策。

因着那千余大军之事,沈澈将军谋反之罪名仿佛铁板钉钉,无法推翻,但是按理说,这种行径仿佛有些太过野心外露,不似是沈家之人能做出的,既然小皇帝说查,那么只能先扣着人继续查,查个水落石出。

前面人头落地的刑部尚书例子在先,剩下的这些人不说是百分百的忠心为国,可也不愿意重蹈覆辙,因此刑部众人倒也齐心协力。

与此同时,小皇帝下令镇守京畿的铁卫大将军率领人马两千出城,欲同边关军对上。

究竟孰是孰非?正当东方冠卿众人潜心查案,外面两队人马一触即发的时候,宰相府中忽地又发生了了一件怪事。

第四十六章 此一时

宰相大人有一正室,几房妾室。正室所出的两子,一名沈澈一名沈清,一武一文,是宰相大人的心头肉。几房妾室之中,只有第三房的小妾得了一子,名唤沈南。其他的妾室不就是无所出,不就是生出来后便养不大,因此宰相只得三子,却也因为沈澈沈清两人争气而甚是心满意足。

不料风云骤变,沈澈居然锒铛入狱,本以为只要面圣据理力争一番应该无事的,没想到竟然也拦不下这场祸事,皇都风云变幻,似预示着此事之后暗暗隐藏的不凡。

果然,就在沈澈入狱后两日,沈家又生一事,竟是个陌生男子要带诰命夫人“私奔”。

宰相大人这正室夫人同宰相结发三十载,育子两名,夫妻两向来相敬如宾,连红脸过都不曾,据说沈夫人是个极其贤惠的性子……可是如今孩儿都大了,却居然生出这种晴天霹雳的风流丑事来。

此事若是只在沈府内闹腾一番也就罢了,偏生又闹到门外来,一直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甚至有流言传说,沈夫人原本不是宰相夫人,其实是个已婚妇人,是因为宰相大人当年看上了她,故而才出手强夺,流言纷纷扰扰,刹那之间已经传遍整个皇都。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流言的真实性,那出现在宰相府试图拐带宰相夫人私奔的男子居然直奔刑部击鼓鸣冤,告的是沈大人当年强抢民妇,并且要杀他灭口,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这几年来流离失所,至今才敢回皇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时之间满城咋然。

沈大人亲临刑部,气愤难平之下欲当场将那男子击杀,却被刑部众人拦下。宰相大人虽然势大,但此事却更非同小可,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没想到细察之下,当年居然真有此事,更牵扯出诸多人证。

宰相大人一时腹背受敌,大公子之事未曾妥当,如今连自己也牵扯进去,宰相大人昔年为了如今的夫人杀了夫人的夫家满门,只剩那家公子命大逃脱,如今才有机会回转来报仇,宰相大人一时跳进黄河洗不清。

宰相大人本可不至于输得很惨,谁知宰相夫人居然也当场反口作证,原来当年宰相大人哄骗她说她的夫家遭受瘟疫全家皆亡,并且趁她无力反抗又强-暴于她……种种事情,尽数起底,听得堂上官员也叹为观止。

呼风唤雨的沈家,顿时有两人被关入大牢,凡是有些见识的官员心中已经雪亮,此事绝非表面看来这般偶然,定然是有人故意针对沈家,不然的话,一直顺风顺水的宰相大人怎会忽然之间落入这等狼狈境地?

官兵来沈家拿人的一日,宰相大人叹了几声,叮嘱沈清说道:“倘若为父的有个什么不测,清儿你记得,沈家就靠你了,勿要辜负为父的期望。”

沈清苦 笑答应,而宰相大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他的第三个儿子沈南,就好像没有这个儿子一般。

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宰相大人之事东窗事发锒铛入狱,同他大寿那天的风光迥然不同,昔日门庭若市,如今连个鸟雀也不肯前来探看。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老夫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老夫的,居然是你。”宰相大人望着面前之人,喟叹说道。

朝衣望着牢中的老者:“我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来的如斯之快。”

宰相大人望着朝衣:“少国公不知么?”

朝衣说道:“我虽然料到大人会有如此一天,但……好似如有神助。”

宰相大人一笑:“如有神助,这世间哪里有所谓鬼神?不过是冥冥之中的……”

“什么?”

“造化罢。”老者叹了声,茕茕抬头看向头顶天窗上一线光明。

朝衣说道:“大人莫非料到会有今日?”

宰相大人说道:“倒也不尽然,只不过,隐隐地有些预感,然而我总是心存侥幸,没想到,仍旧逃不过。”

“为何会有所谓预感?”

宰相大人看向朝衣:“本来我不知,可见到少国公,便也印证我心中所想的,少国公此番回来大概不简单罢,你当年虽然年小,我却不信你当真是什么也不知……当初三郎回京之事,并不单纯……”

朝衣眯起眼睛看他:“大人可是在说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行?”

宰相大人说道:“罪行?……若说是罪行,这皇都之内官场上头,又有哪个是干净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朝衣哈哈一笑:“我以为大人是个光明磊落的,没想到也不过是个冠冕堂皇之辈罢了,当年你指使人杀害你夫人夫家满门,此事被傅三郎知晓,他是个正直的性子,必然不会同你甘休……因此你索性跟人合谋,害了三郎,害了傅家,是也不是?”

宰相大人脸上略露出惊愕之色,而后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果然都知道了……”

朝衣说道:“怎么说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宰相大人淡淡一笑:“是啊……”

朝衣说道:“事到如今大人还有别的话说么?”

宰相大人抬眼看向朝衣:“我有一事,想求少国公。”

朝衣说道:“何事?”

宰相大人说道:“我做作孽不可活,是逃不过的,只不过我家的澈儿清儿,却是无辜的,还望少国公不要为难他们。”

朝衣说道:“为难?”

宰相大人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少国公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们。”

朝衣哈哈大笑,说道:“大人你真个不了解我的个性,我做事只追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昔日有因今日才有果,倘若大人不曾参与谋害 三郎,便不会落得如今下场,同道理,倘若令郎不曾作奸犯科,便不会有事,我绝不会行那些栽赃陷害之事。”

宰相大人动容:“你的意思是……可是我知道澈儿绝对不会冒失到带兵回京。而清儿……”

朝衣说道:“他今日不会,不代表他日不会,此事我虽然不知内情,但却也知道,令郎的确是心怀不轨,才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宰相大人后退一步,惊道:“什么?”

朝衣说道:“大人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么?明人不说暗话,大人你觉得沈澈他当真从没有过谋朝篡位的心么?只不过有人将这桩事提前,故而才叫他措手不及罢了。此刻只一句话最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她说完之后,转身往外而去,宰相大人上前一步:“少国公!”

朝衣停了步子,心中几番犹豫,终于回头说道:“另外我想问问大人,你当年夺人妻,可有想过,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宰相大人看着朝衣:“你说什么?”

朝衣说道:“据我所知,大人同夫人成亲后八月,夫人早产下大公子同二公子两人,大人不觉得此中有些蹊跷么?”

沈大人赫然呆住。

沈清说道:“你不去牢中探探父亲同大哥么?”沈南扫他一眼:“有这个必要么?你要去就去,唧唧歪歪做什么?”

沈清走到他的身边:“如今沈家只剩下你我两人了……你该跟我同心才是。”

沈南斜眼看他:“只剩下你我两人?你打算他们两个出不来了?”

沈清说道:“谁都知道此事大有内情,怕是有人故意对付我们家,就算我们有心怕也无力相救了。”

沈南说道:“何人对付?可有眉目么?”

沈清道:“大哥出事那日是四王爷出手拦截的,而家中这件事发,却更耐人寻味,你认得上回来的少国公傅轻羽么?我觉得此人不简单。”

沈南剑眉一挑:“你说什么,傅轻羽跟这件事有关?”

沈清道:“我只知道当初爹好像参与过对付傅家之事,当六部倒台之后,爹虽然高兴,却也隐隐有些疑惑,曾跟我提到过此事,如今爹也入了狱,我不信此事傅家会置身事外。”

话犹未落,眼前已经没了沈南人影。

沈清微微冷笑。

沈南在街上将朝衣的轿子拦下,长街上本不是说话之处,沈南却顾不上这许多了,他一出手便伤了轿夫,轿子落地,差点跌翻了,里面的朝衣被撞得头晕,跌跌撞撞出来,见沈南面颊寒霜站在对面:“你早就想对付沈家?此番这回事,同你相关?”

朝衣看看左右,有不少围观之人远远站着看热闹,她苦苦一笑上前一步:“师兄,借一步说话如何?”

沈南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 说!”

朝衣咳嗽一声,只好说道:“同我有一些关系……”

沈南目光一利:“你诚心瞒着我的?”

朝衣摇头:“我起先不知你同沈家关系,又何必瞒你?后来知道了……可是我……”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