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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梁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你们女生,看起来都柔柔弱弱的样子,偏偏出门的时候却可以背上几十斤重的包,也不嫌累。我有个女同事,每次出差都像要搬家。”

“是女朋友吗?”

“什么?”他愣一下,仿佛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了下却说,“是啊,是以前的女朋友。”

“电视台有允许主播喝酒吗?”夏耳看着他手里的那一袋啤酒,笑着转移了话题。

“至少我还没到随身带酒瓶到演播室,在摄像机切换镜头的间隙偷酒喝的程度。”安梁耸了耸肩,开玩笑说。

夏耳恰好也看过那条新闻,于是领会地笑了起来。

“我睡眠不太好,喝一点酒帮助睡眠。”他解释说。

“你让我想起我在莫斯科留学那会儿,每次上完课又交不出作业的时候,我都会坐在窗台上喝酒。”

“你喝什么?”他惊奇地看着她。

“不加冰的伏特加。”

“哇哦,看不出来。”安梁看了夏耳好久,才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说。

“为什么?我看起来像是好学生的样子吗?”夏耳笑着问。

安梁又细细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说:“你应该是好学生里最不好对付的那种,看起来很听话很柔顺,其实很有主张,很有自己的坚持,会豁出去,但是又很懂分寸。我想,即使隔天夜里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你还是能若无其事一样去上课吧。”

“嗯,这算是赞美吗?”夏耳想要笑,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当然算,”安梁看她咳得很厉害,腾出一只手来轻拍她的背,“你还好吗?”

夏耳伸手把咳出来的眼泪抹掉:“没事,只是感冒了。”她在出差途中莫名其妙被感染到感冒病毒,之后便一直咳嗽,已经咳了好几天。

“我那应该还有咳嗽药水的,回头给你找找。”安梁说。

“好啊。”夏耳点点头。

夏耳回到家,把行李放下后就去洗澡,刚换好衣服却听见有人敲门。

没想到是安梁,他从楼上拿了咳嗽药水送过来。

夏耳只当他又是随口说说并不放在心上,这年头早已是承诺见得多,兑现的却极少,即便是这样的小事,所以心里竟不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动来。

药水是墨绿色的瓶子,包装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德文。

“我大姐上次回家给带回来的,治咳嗽和咽喉痛都很有效,幸好还没过期,你喝着试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再帮你想办法。”他靠在门口,已经换了浅米色和蓝色的居家服。

“谢谢。”夏耳接过咳嗽药水,侧身让他进来,“我要煮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他笑了笑接受,“不过我希望可以不是泡面。”

夏耳煮了白粥,里面加香菇和干贝。安梁捧场得吃了很多,看起来又是饿坏了。

“你今天又没吃晚饭吗?”夏耳问安梁。

“做直播前我一般不吃东西,吃饱了大脑反应比较慢,容易犯困。”

“难道你有在演播台上打盹的经历吗?”夏耳托着腮,眼里露出感兴趣的笑意。

“还好,最多会在切换镜头的间隙偷偷打个呵欠。”安梁开玩笑。

夏耳笑起来:“所以你就拿啤酒当宵夜?”

“唯一的几次恰好都被你遇上了,”安梁撇了撇唇,装出严肃的样子,“我得澄清,事实上,我不是个酒鬼。”

夏耳哈哈大笑:“放心,我不讨厌酒鬼。”

安梁也笑了:“你跟我一开始见到的感觉很不一样。”

“是因为我瘦了吗?”

“不都是…只是我原本以为学语言做翻译的都会比较敏感高傲,不容易接近。”

“我还以为做主播的都比较严肃高傲呢。”夏耳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安梁做出惊讶的样子。

“当然不是,学语言的人都会比较外向活泼,像蒋子渊这种,就算是职业翻译,因为工作太紧张压力太大,一旦有放松的机会都很能玩,也许我算是例外。”

“学新闻传播的大多数也会比较热情活泼,当然也有例外的。”

“所以,你也是那个例外?”夏耳接过话题。

“也许吧。”安梁笑了笑,拿起杯子喝水。当他沉默下来后,尽管微笑着,眼神看起来却很忧郁。

那种药水确实有效,夏耳喝了两天便不咳了,嗓子也消了肿,一早还顺利地帮公司签下了一份胶着很久的橡胶进口合同。从会议中心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抱着文件夹心情极好,拿出手机,在通讯里里翻出那个从来没用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安梁发一条信息。

夏耳:“谢谢你的咳嗽药水,我已经康复了。”

没过一会,他就回复了她。

安梁:“不客气,你也招待过我两回,感谢。”

夏耳站在办公室门口,慢慢合上手机,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多一点,然而之前发信息的那种兴奋已经淡了很多。不过至少他还有保存她的号码,她想了想,这样安慰自己。

所有过去的经验都告诉夏耳,做人不可太执着。安梁这样的人太捉摸不定,当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看起来很专注,很把你当一回事,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然而一旦你们不在一起,他又可以迅速变成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礼貌又得体,冷淡而克制。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理性而克制。

再次见到安梁已经是半个多月后,蒋子渊约了夏耳去唱歌,也约了安梁。

夏耳和安梁靠在沙发上,安静得喝着酒,看蒋子渊和谢新海深情对唱《广岛之恋》。

夏耳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安梁也没有,幸好KTV这种地方很吵,所以不聊天也不至于尴尬。直到蒋子渊过来拉夏耳唱歌,没等夏耳反应过来,安梁也被拉了起来,两人一起被推到茶几前。蒋子渊帮他们点了《花样年华》,音乐响起的时候,夏耳只能硬着头皮唱起来。

这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唱得很一般,安梁倒是比她投入地多,而他唱歌也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把歌曲的情境演绎得很到位。夏耳看了眼MV中那个总是垂首低眉神色落寞的梁朝伟,开始好奇,真正的安梁是什么样子的。仿佛察觉到她在看他,安梁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夏耳也笑了笑,把视线落回荧幕上。

回座的时候,蒋子渊凑过来贴着夏耳的耳朵神秘地说:“我打赌安梁对你并非没感觉。”

“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夏耳好笑。

“你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对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或许他唱歌本来就是这样子呢,我以为他只是在很投入地唱歌而已。”夏耳端起茶几上的果酒喝了一口。

蒋子渊咯咯笑了起来:“我们不妨期待看看。”

“我不抱希望。”夏耳低笑着在杯子里吐出一大串气泡。

一、(4)

再次见到安梁已经是半个多月后,蒋子渊约了夏耳去唱歌,也约了安梁。

夏耳和安梁靠在沙发上,安静得喝着酒,看蒋子渊和谢新海深情对唱《广岛之恋》。

夏耳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安梁也没有,幸好KTV这种地方很吵,所以不聊天也不至于尴尬。直到蒋子渊过来拉夏耳唱歌,没等夏耳反应过来,安梁也被拉了起来,两人一起被推到茶几前。蒋子渊帮他们点了《花样年华》,音乐响起的时候,夏耳只能硬着头皮唱起来。

这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唱得很一般,安梁倒是比她投入地多,而他唱歌也很好听,温润的男中音,把歌曲的情境演绎得很到位。夏耳看了眼MV中那个总是垂首低眉神色落寞的梁朝伟,开始好奇,真正的安梁是什么样子的。仿佛察觉到她在看他,安梁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夏耳也笑了笑,把视线落回荧幕上。

回座的时候,蒋子渊凑过来贴着夏耳的耳朵神秘地说:“我打赌安梁对你并非没感觉。”

“你怎么就看出来了?”夏耳好笑。

“你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对一个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或许他唱歌本来就是这样子呢,我以为他只是在很投入地唱歌而已。”夏耳端起茶几上的果酒喝了一口。

蒋子渊咯咯笑了起来:“我们不妨期待看看。”

“我不抱希望。”夏耳低笑着在杯子里吐出一大串气泡。

后来唱累了他们要了扑克牌玩80分,两人一组打升级,输了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夏耳很怕蒋子渊又出什么鬼主意,但是又不想扫兴,只好加入。蒋子渊和谢新海本是夫妻,再加上蒋子渊一向性格彪悍,自然没什么害怕的。但她跟安梁却不一样,以他们的关系来说,他们甚至还算不上彼此熟悉的朋友。

夏耳看了眼安梁,有些担心,安梁却摇摇头:“放心,我打升级很厉害。”

夏耳将信将疑,却只能选择先相信他。

结果他们连赢了三副牌,把想要恶作剧的蒋子渊气死了,正当夏耳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第四副牌他们却输了。

眼看蒋子渊得意地将手中的牌一摔,夏耳和安梁对视了一眼,脸上均浮现出认命的神色。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蒋子渊问。

“真心话。”夏耳和安梁异口同声地说。

“嗯…”蒋子渊点了点头,先问安梁,“你是gay吗?”

“不是。”安梁大概已经习惯蒋子渊的作风了,不慌不忙地说。

一向话比较少的谢新海开了口:“这点我倒是可以作证。”

“你是拉拉吗?”蒋子渊瞪了谢新海一眼,又问夏耳。

夏耳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我以为我的朋友会足够了解我。”

蒋子渊哈哈大笑:“我就怕俄罗斯那地方女多男少,你一个人在那,难免也被带坏了。”

夏耳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第七副牌,夏耳和安梁又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蒋子渊问。

“大冒险。”夏耳和安梁异口同声地说。

“大冒险好,”蒋子渊摩拳擦掌,冷不防对安梁说,“夏耳身上哪个部位你最喜欢?”

安梁闻言转头看夏耳,夏耳有些尴尬,看了一会,他却平静地说:“额头。”

“嗷,你真坏,一定猜到我要说什么了,”蒋子渊有些不甘心地说,“那你就亲吻那个部位一下吧。”

夏耳很庆幸安梁选的是额头,比起亲吻脸颊和嘴唇,额头是更被尊重也更容易接受的部位,而他也只是很绅士地吻了下她的额头就放开了。

当然蒋子渊一定不会过瘾,所以当第九副牌又输了的时候,她抛出了令人尴尬不已的问题。

这次,夏耳和安梁选的又是真心话。

“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蒋子渊问安梁。

安梁顿了顿,有些好笑地看着蒋子渊,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半年前。”

“你呢?”蒋子渊转头问夏耳。

夏耳也有些哭笑不得,喝着酒含糊地说:“两年前吧。”

蒋子渊对夏耳做了一个失望又遗憾的表情,夏耳摇摇头,不去理她。

不过接下来,她和安梁又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蒋子渊晃了晃食指。

“我建议你们选真心话。”谢新海貌似忠厚地建议道。

夏耳和安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选真心话。

“你们确定?”蒋子渊故意吊人胃口。

“就真心话吧。”安梁说。

“那么,安梁,”蒋子渊咳嗽一声,“你想跟夏耳交往吗?只能回答想或者不想。”

安梁无奈地笑了,很配合地说:“想。”

谢新海同情地看了老友一眼。

蒋子渊乐了,回头看看夏耳,夏耳没有办法,也只好说想。

蒋子渊拍拍胸脯,像是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一样,感慨地叹了句:“我心甚慰。”

只听说过逼婚,却没见过这样逼着人家恋爱的,夏耳看了一眼安梁,他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你看,我就说行吧。”蒋子渊凑到夏耳耳边得意地说。

夏耳又好气又好笑:“这太over了,你逼到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不吗?”

“能帮的我已经帮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蒋子渊毫不惭愧地说。

“我其实并非那么确定想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夏耳迟疑地说。

“拜托,你都两年没有性生活了耶,”蒋子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偷笑,“真的假的?你不会真的为了那个人守身如玉吧?”

夏耳瞪了她一眼:“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就不止两年了。”

“什么不止两年了?”安梁坐到夏耳旁边,加入他们的谈话。

“哦,我们在谈莫斯科经济衰退。”夏耳喝了口酒,笑了笑。

在KTV门口分手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喝到微醺,原本想在路口拦出租车,安梁却突然提议道:“我们走回去怎么样?”

“好啊。”夏耳欣然同意,她喜欢他在动词前说“我们”,这让她觉得他们似乎没有那么陌生了。

回国后除了蒋子渊结婚那次,夏耳很少喝过这么多酒,比起坐车,她更想吹着夜风让自己发胀的头脑清醒一下。他们在灯火氤氲的夜色里沿着复兴中路走上解放北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希望蒋子渊没有吓到你,她总是爱恶作剧。”走到解放北路23号的时候,夏耳回头对安梁说。

“我知道,”安梁笑了笑,“对朋友的老婆,我们总要宽容些。”

“她这样撮合我们让你很为难吧。”借着酒意,夏耳索性把话说明。

“当然不,她做了一件好事,”安梁说,“你看,我们现在是一对了。”

夏耳看着他,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所以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安梁看着她,做出紧张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说了想跟我交往的吧?难道你反悔了?”

“我怕反悔的那个是你。”夏耳说。

安梁一脸无辜:“为什么,我看起来这么不可靠吗?”

“你看起来更乐意一个人晚上买啤酒带回去喝,而不是找个人一起吃宵夜。”夏耳说。

“如果对象是你,那就不会了。”安梁说。

夜里的风吹过来,空气里有马路上盛开的玉兰花的香味。看着眼前那个笑起来左脸颊带着酒窝的男人,夏耳慢慢笑了起来,不管他明天过后还想不想得起来这件事,但是现在她愿意把这件事当真。

“不过,刚才的游戏里,有句话我说了谎。”从解放北路走上人民东路的时候,安梁突然说。

夏耳转头开玩笑,“不会是最近一次是半年前那句吧?”

安梁笑:“不是那个,是另外一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