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想了想,“像是什么药粉来着。”

该不是五石散吧......

那是相当摇头丸之类的中药散记,她虽对中药一无所知,但五石散在电视上也了解过了,服用之后,会令人性情亢奋,浑身燥热,身体几乎触觉会变得极为敏感,好像在哪个朝代还狠流行,还经常用在闺房之乐上。

“就算她服毒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微月勾唇淡笑,她最好不要死得太快,否则她要怎么报仇呢?女人是相当记仇的。

汤马逊的遭遇,绯烟的孩子,她在牢中的那几天,还有那两巴掌......不是洪松吟所赐么?

她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立刻对洪松吟以牙还牙,日子还长着呢,她不急。

回到双门底上街,微月还没来得及喝上茶,章嘉就急声问道,“那个女人承认是富德的外室了吗?”

微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才含笑看向章嘉,“没承认,不过也没否认,想来你查来的消息是不会错的了,她和福德的关系断不是那么简单,几十万两的银子说捐就捐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是进了富德的私库里。”

“嘿嘿,要是让富德的正室知道了,那可就好看了,你不知道,富德家里的女人可泼辣了,手段又高明,长得虽然不怎样,却把富德治的顺贴,一句反抗的话儿都不敢说,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说着,章嘉声音低了下来,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有些僵硬,支吾道,“我也是听说来的。”

微月低笑着喝茶,眼底眸光微转,须臾,“我比较好奇,洪松吟是在哪里认识紫荆的?”

总不是在半路拦截要认识她的吧,听绯烟说过,紫荆平时和家里丫环都极少说话,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戒心,像洪松吟这种突然出现的人,难道就完全没有戒心?

只可惜自从事发以后,不管是她还是绯烟,就没能和紫荆见上一面。

“说不定那个洪松吟也是天主教的,这样就容易接近紫荆了。”提起洪松吟,荔珠是咬牙说的。

微月眼睛亮了起来,“洪松吟说不定还真的是天主教徒......”

她不是本国人,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她和天主教有关系,那就能轻易能定她的罪了吧。

章嘉嘿嘿笑着,“就算她不是天主教,也能让她变成天主教!”

微月喟然一叹,“她如今有富德撑腰,只怕不容易定她的罪。”

“那有什么难的,富德又不是那种深情的人,只要再给他送个新鲜的,保准儿把洪松吟忘到脑后去了。”章嘉眨了眨眼,心理早有了主意了。

“我说章嘉,你怎么对富德那么熟悉?”荔珠好奇问道。

章嘉摸了摸头,看向微月,“其实,在京城的时候,我们算是邻居......”

微月挑了挑眉,“既然如此,让你帮我,恐怕有些不方便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指着他吃饭,我还怕得罪他啊,再说了,他也不敢拿爷怎么样!章嘉年轻的脸充满了张扬的傲气。”

章嘉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这个富德还有个极少人知道的秘密。”

微月眼波一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吉祥和荔珠也都好奇起来,竖起耳朵看着章嘉。

章嘉很满意这种效果,很得意地道,“这个富德,其实喜欢玩小倌,就是男女不忌的混蛋,他家那位正室,竟然也不反对他养个小倌,说总比养个外室好。”

微月有些诧异,不会吧,听说过大清的大老爷喜欢养小娈童,没想到还真给她碰上了。

吉祥和荔珠都涨红了脸,狠狠地啐了章嘉一口,“胡说八道。”

章嘉嘿一声叫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是说真的,我还见过呢。”

微月却睁着一双明亮的清澈的双眼看着他,长得英俊潇洒的章嘉,小时候也应该是粉嫩可爱的吧,刚刚他说了,和那个喜欢玩小倌的富德是邻居......

章嘉俊脸微微晕红,指着微月大声叫道,“你少给我想歪了,他才不敢动爷呢。”

微月眼底闪过促狭的笑意,就算是不敢,也是动过念头的吧,“章嘉,股行他......在朝廷中势力如何?”

章嘉没想到微月会问起这个,便道,“目前为止,还没人敢正面得罪他的,只有富德那个拎不清楚的笨蛋才会得罪贝勒爷。”

如今谷行能算是她的靠山吗?

“章嘉,有件事儿,得让你帮忙。”微月严肃起来,“如果洪松吟利用自己也是天主教徒的身份接近紫荆,那她之所以能劝紫荆去自首,这个道理就说得通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人带个信给紫荆?”

“那是死牢,要是让富德知道你和紫荆联系,只怕就是谷杭也帮不了你。”章嘉却不愿微月冒险。

“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些阴险的手段,但有时候也有不得已为之的,你不是说富德喜欢小倌吗?广州可由适合的地方?”微月笑眯眯地问着,在豢养娈童称为风俗的清朝,总有些特定的场所吧。

虽然有些同情那些小倌,但这种社会现象她是无力改变,每个年代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恶习,她又不是神。

经过这次教训,她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适应这个社会。

世界和平,终究只能是个梦想。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经过一年在锻炼,章嘉在很多方面都成熟起来,特别是像他这种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对人情物事的接待,更是容易上手。

“章嘉,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微月看向他,认真说道,“这种场合,你就不要出现了。”

章嘉笑了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一百七十章 避子丸

章嘉去对付富德的这段时间,微月也没有闲着,她将自己如今的产业整理了一遍,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亲自去管理自己的产业,隆福行有刘掌柜替她看着,番禺的烧窑又有刘掌柜的侄子和章嘉,和同和行合作的水晶玛瑙开发,也有章嘉帮她处理。

虽说她有现代的商业知识,但在做生意处理人事方面的,她还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子,根本不方便出面。

所以,她必须有一些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人。

刘掌柜自是不必担心的,就是他的侄子......她还没见过面,至今她都不敢完全把烧窑交给他去负责,还是在观察一段时间,见面之后再说了,能让刘掌柜重用的,应该也不差才是。

至于章嘉......他已经是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看此情形,章嘉是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在微月的思想里,并不觉得当官的和商贾之间身份有多少区别,只要能够活的自在,是官宦世家的少爷和商贾巨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还是会尊重章嘉的选择。

文德路的两件铺子,惠爱路有三间面阔的铺子,十圃路也有一间铺子,双门底上街的两座宅子,城西一处小院子......这就是她全部的固定资产了。

哦,还有方十一送的那座在荔枝湾的庄子,那处应该值不少钱吧。

她手上的现金却不多,只有三舅母退她的股的一万五千两,如今烧窑那边也正需要用钱投资,她已经决定把这钱投入进去,如果能够把她的嫁妆拿回来就好了,不过,这个恐怕就不容易了。

把自己的固定资产又看了一遍,微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要她卖了哪间铺子来换钱,实在是舍不得啊。

隆福行现在的生意虽然不错,但资金却要用在东海那边,她根本不能去移动资金。

“小姐,五少奶奶来了。”吉祥敲了敲门,走进来低声说道。

微月脸上闪过欣喜,紧忙把东西一收,让吉祥去请方许氏到茶厅。

方许氏见到微月的时候,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眼角有些湿润,“得知你平安无事,我实在很高兴,可把我担心死了。”

微月握住她的手,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方许氏将微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没伤没病,脸上看起来气色也不错,总算是安下心来,“多谢佛祖保佑,你这是如何脱险的?”

微月拉着方许氏坐下,“......后来官府查明了汤马逊并非天主教,紫荆加入天主教,他们夫妇也不知情,不能算是窝藏天主教徒,且汤马逊这些年来与官府也打了不少交道,替许多大人医治好了病,哪里是天主教的传教士呢,只是没想到我与他夫人来往,却被那洪松吟有心陷害了。”

微月大略将事情讲了一遍,却是没有提起关于谷杭的事情。

方许氏听了,摇头叹道,“那个洪姑娘实在是疯魔入了心,难道十一少不肯娶她,就是你的错了么?也幸好那官府的大人深明大义,不然少奶奶你可要被冤屈了。”

微月笑而不语,深明大义不太适合用在富德身上。

方许氏见微月目光内含,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到,“你请放心,十一少回来之后,一定会收回休书的,你还是方家的少奶奶。”

微月目光暗了下来,一副憋屈的样子,“十一少还没回来么?”

“福建那边还没完全解禁,不过倒是可以通信了。”顿了一下,方许氏脸上露出迟疑为难的神情来,望着微月的眼神是欲言又止。

微月心中一顿,不会是方十一出了什么事情吧。

“五少奶奶,有话不妨直说。”声音多了几分的担心,微月看向方许氏。

方许氏叹了一声,“前两天福建那边可以通信,夫人立刻就修书过去了,还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十一少。”

不是方十一出事,微月的心就定了下来,笑得也轻松,“夫人说什么了?”

“说…她跟十一少说,你怕他在福建存亡不保,生怕自己成了寡妇,所以求立休书,请方家同意将来任你改嫁。”方许氏一边说一遍观察着微月的脸色,怕引起她的伤心之处。

“十一少未必会相信她。”微月淡淡道,除非是她看错人了,如果她和方十一之间的感情只凭方邱式一张纸就能破坏,那这段婚姻她求来也没用了。

方许氏却皱着眉头,神情凝重盯着微月,“少奶奶,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否早已经计划要离开方家,离开十一少?你对十一少......当真一点感情都不曾有么?”

微月愣了一下,“五少奶奶,怎么这样问?”

难道在别人看来,她对十一少真的是只有虚情假意?

方许氏沉默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方家的子嗣艰难,几位少爷如今也只有十一少有所出,但也只有茂官一个儿子,你......你怎么不愿意替十一少生孩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以后不想和十一少过了?”

微月脸色微变,想起自己藏在暗格里的避孕丸,笑容不免有些勉强,“五少奶奶,此话从何讲起?”

“你也不必瞒我,少奶奶。在方家我对你是一条心,所以今日才来偷偷跟你说的,那日富德大人去搜查月满楼,把东西都倒了出来,夫人身边的莲姑带着人去收拾的时候,在暗格里找到了一瓶药丸,那是一屋子的丫环亲眼见着莲姑从柜子里取出来的,后来让表少爷过来验了,说是避子丸......”

微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药了,根本没想过要把那瓶药丢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劫难,竟然让方邱式找到了。

“夫人她......把这事儿也告诉了十一少?”微月问道。

“还将药一并地送去了给十一少,也不知十一少知道之后会怎么想。”方许氏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看着微月,“少奶奶,十一少对你那是用情至深,你怎么......即便是不愿意,可都已经成亲了,女人最重要是生个孩子,那才能站得稳脚啊。”

微月有些头疼地苦笑,如果只是凭方邱式那一纸捏造的理由,也许方十一不会相信,但是......多了那瓶避孕丸,方十一会怎样想?自己和他同房也不止半年还没有身孕,由不得他会作其他想法了。

“五少奶奶,十一少若是回来了,能不能帮我给他带个话,我想见他,自会跟他解释这件事情。”希望方十一愿意听自己解释,她以前是不愿意怀孕,但现在都已经有了身子,是最好的证明了吧。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带话。”方许氏道。

微月眉心仍然没有舒展,不知方邱式又会在背后作什么,方十一不是愚孝的人,应该不会偏信她一人之言的吧。

方许氏还想劝微月,“少奶奶,你见到十一少之后,可要好好认个不对,十一少对你这么好,一定不会怪罪你的,以后别再吃什么避子丸就是了。”

总是提到孩子,方许氏想起自己这么多年还不曾受孕,眼角忍不住湿润起来。

微月见了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便道,“你放心,我会和十一少好好解释清楚的,事情并非如夫人所说的那样。”

“少奶奶,你是年纪小,所以不懂得其中悲哀,我嫁给相公已有几年,身子也不见得有什么问题,就是一直没有怀孕,我......我好几次都劝相公收个通房,生个一儿半子也好,偏偏相公也不着急......我这是急在心里啊,所以才希望你要懂得珍惜。”方许氏哽咽道。

微月心一凛,方家其他几位少爷之所以没有子嗣,那是因为潘微华......并不是几位少奶奶的问题啊,可这个要她怎么跟方许氏说呢?虽然她对潘微华并无姐妹情深的感情,但是在外人眼中,她们始终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不适合节外生枝了。

“可有找大夫脉过?”她问着方许氏,心里也替她难过,古代有多重视传宗接代这个问题,她是很清楚的。

“找过了,都说没问题。”方许氏道,眼底浮起一丝疑惑,“我就觉得奇怪,我自己不能受孕便罢了,怎么连大少奶奶和四少奶奶也不能呢?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可有让大夫也给五少爷脉一下呢?这生孩子的事情是双方的,不只是你的问题。”微月含糊提醒着,心中希望凭着古代高明的医术,能治好其他几位少爷。

只可惜她并不清楚潘微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然也能让大夫对症下药了。

方许氏听了马上就惊呼出声,“那怎么行呢,这......这让相公以后如何在外面行走。”

微月忍住想捂额的冲动,“这种事情又不是要你到处去说,你以你的名义请个高明精通这方面的大夫到家里,只消在纱幔里伸出手来,外面怎么知道是个什么事儿?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总要什么方法都试上一试的。”

方许氏有些动心了,她确实也很想生个孩子,“我得回去商量相公。”

微月笑了笑。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方许氏才告辞离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是又如何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广州的冬天虽然不会下雪,但寒冷在度也不亚于北方,这里的冬天是带着潮气的冷。

不管是什么时候,微月都非常不满广州的冬天,特别是下雨的时候,屋里的光线有些沉暗,窗棂只开了一条缝,角落的暖盆袅袅燃起轻烟,随着烟雾的扶摇直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奢靡且令人振奋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是从床边高几上的彩色飞禽镂空香炉散发出来的。

床板轻微地震动,纱幔随之摇摆。

唔嗯的暧昧声音从床上传了出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压着一个瘦小的身板,在用力地顶着,嘴里发出满足的喘息声。

他身下的人儿,乍一眼以为是个绝色小美人,再一看,却是个十三四岁的男童,白皙秀美的脸还末脱稚气,却见他紧咬自己的拳头忍受着那中年男妇直捅着他的后庭。

那中年男子正是那富德,他粗喘着,身上全是汗水,身下的动作却粗暴强硬。

突然,房门被用力的撞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闯了进来,直接冲到床前,扯开纱帐,看到里面的情形,脸色更是灰白如死。

“你又在我屋里玩小倌,”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闯门而放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洪松吟,她瞠大眼瞪着富德,耳后又将喷火的目光转到那个小倌上,几乎想杀人!

在兴头上被打断,富德一身的热火无处可发,那小倌早已经吓得拉起被子,躲到床的角落去了。

“贱人!谁准你进来!”富德见了那小倌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更是奇痒难忍,不由得反手甩了洪松吟一巴掌。

洪松吟尖叫出声,“你敢打我?”

富德冷哼一声,“对着你,我还有不敢的事情。”

说着,一把将洪松吟扯了过来,对着她身后的香草吼道,“给爷滚出去。”

香草吓得脸色一白,立刻转身告退出去了。

洪松吟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嘶的一声,她的衣裙已经被富德扯开,身下传来一阵胀痛。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尖叫了起来,两脚用力地踢着。

富德却被她撩得欲望更加旺盛,也不顾她尚末准备好,就这样发泄了出来。

一旁的小倌表情木然地看着他们,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拿我那么多银子,不过是想让你对付潘微月那个贱人,你却什么也办不到,你还有脸在我这里玩小倌......”被富德一顿发泄之后,洪松吟衣裙凌乱披在身上,目光愤恨瞪着在穿鞋的富德。

那个小倌早已经被打发了出去。

富德穿戴整齐,冷冷地扫了洪松吟一眼,看到她脸颊呈现出灰色的苍白,心中一阵厌恶,“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是你能指使的?那什么潘微月,背后有贝勒爷和索绰罗家的大公子在撑腰,你还想陷害人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洪松吟紧紧抿着唇,脸上血色全无,为什么那个潘微月运气总是这么好?明明就只差一步了。

你不是新柱将军的左膀右臂吗?就这么没用?“洪松吟忍着身下的不适走下来。扯住富德的衣袖嘶声问道。

富德用力一甩,抬脚往她心口踢了过去,”贱人!别以为给老子暖床了几天就把自己当是个东西。“洪松吟心口一疼,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锈味。

富德扬长而去。

香草急忙进来,扶着洪松吟,”小姐,我们离开广州吧。“洪松吟一口血喷了出来,面目狰狞地可怕,”要我就此罢休,不可能!“香草哭着道,”小姐,这富德也不是个好人,你这样拿老爷留你的私产贴给他,亏的不是你自己么?“”我就算一无所有,也要拉着潘微月一起死!”

另一厢,女牢里,紫荆环抱着双腿,一个人躲在角落,右边脸颊被刺了字,看起来特别突兀狰狞。

不知道绯烟和汤马逊是不是已经得救了,她已经自首了,他们应该就没事了吧。

自己的命是绯烟救来的,为绯烟牺牲自己,她是在所不辞的。

真希望能看到绯烟的孩子长大成人,她本来还想着到时候能服待那孩子的......

“开饭了,开饭了!”外面阴暗的通道传来脚步声,两个牢头给罪犯送吃的来了。

“快吃啊,明天你们可就要去伊犁了,有的吃就吃,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儿呢。

并非牢头在吓唬她们,而是伊犁地方偏远,在中国的西北部,新疆西面,极冷的地方,一般南方人很难适应那里的气候。

紫荆从牢头手里接过两个肉包和一碗稀粥,心中一阵苦涩,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吃到肉包子了,想到明天之后自己可能再回不到家乡,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牢头看了紫荆一眼,叮嘱她要将肉包子都吃了,才往下个牢房走去。

紫荆重新回到角落里,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咕咕叫了起来,她喝了一口稀粥,暖和了一下胃,将肉包子撒开一片一片吃了起来。

吃完一个包子,她看着手里的第二个包子,犹豫着要不要留着明日在路上吃。

对面同是要发配到伊犁的犯人早已经吃完两个包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紫荆手里的。

她急忙大口地咬了起来,还不如这时候吃饱了,被抢去就不值得了。

对面的人撇了撇嘴,不再看着紫荆。

紫荆却已经停住了咀嚼,怔怔地看着肉包里面。

那是......

她转过身子,将肉里的纸条拿了出来,字迹有些晕开,但还是能看得清楚。

一字一句读完,泪已千行。

字条写得不多,却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的愚蠢连累了绯烟,紫荆忍不住嚎啕大哭。

“大人,罪妇有事要报!”她大声喊了起来。

福建那边已经解禁了,微月在家中等了几日,却仍然没有等到方十一回业,广州的消息。

这些天,她除了听刘掌柜回话,关于隆福行的事情,也见了在番遇负责烧窑管事的刘坤义,是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也是因为白姨娘对他有恩,所以才全心要回报在微月。

报恩不报恩的,对微月来说,并不十分看重,毕竟刘坤义想要效劳的人并不是她,她需要时间,让这些人开始冲着姨娘而来的人,完完全全是真心跟着她的。

“小姐,小姐,九少爷来了。”微月正在看烧窑那边的账册,便听到荔珠激动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账册,眼底闪过喜色,方亦浔回来了?那方十一呢?

“小姐,九少爷来了,在大厅吃茶呢。”荔珠眼睛闪亮充满希望,十一少应该也回来了吧,这样少奶奶就能回到方家了。

这些天,她都被小姐要求不要再唤她少奶奶了,她真怕少奶奶对十一少心灰意冷了。

微月心情掩不住的欢喜。已经急步往前院走去了。

“少奶奶,“看到微月走来,方亦浔已经起身拱手一礼。

”九少爷,什么时候从福建回来的?这一路你辛苦了。“微月还礼,招呼他坐了 下来,面上看起来却是没有刚刚的激动了。

这一路从内院走来,她是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来找她的会是方亦浔,那方十一呢?

方亦浔腼腆地笑了笑,”昨日刚到广州。“”福建情况可是很凶险?“微月问着,就是不提方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