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杭嘴角似浮起一丝笑意,眉心舒展而开,转头对微月道,“潘小姐,既然有区总管来接你,那就在此一别,到了京城,若有需要帮忙的,可使人来跟我说一声。”

微月福了福身,连声道谢。

待谷杭带着他的侍卫离开之后,微月才走向那位区总管,“区总管,叨扰您了。”

“小姐切莫客气,是少爷来信吩咐小的,一定要到天津来接您。”

“幸好章嘉想得周到,若是不然,她就要和谷杭一道进入北京城,到时候是非可能就不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诧异

在天津歇了一晚,微月他们在第二天才乘车往北京城去。

来接微月的,除了区总管,还有一名媳妇娘子,这两个人都是区家的家生子,因为区家只有章嘉的母亲一个女儿,陪嫁自然是非常丰厚,只是不幸早逝,便将嫁妆暗中交给了区总管他们打理,待章嘉长大之后再交给他。

区家世代,是佛山的大户人家,家产也殷实,区老太爷过世之前,交代了区家信得过的管事总管,要他们认章嘉为主子,好好服侍他长大成人,且除了祖产还给族里之外,其他所有家产都留给了唯一的外孙。

所以,章嘉其实身家比她想象的还有丰厚。

这些事情都是章嘉跟她提过的,也是为了让她在京城能够有所倚靠。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章嘉的交代,微月总觉得区总管和李家的媳妇子对她都特别尊敬,好像真将她当成自已的主子了。

“小姐,少爷吩咐小的,要到天津接您,若是让您和贝勒爷一同回北京城,只怕是??????”出发到京城的时候,区总管跟微月解释着。

昨日因为微月精神疲倦,区总管只是尽快安置了客栈,并没与她多交谈。

“我明白,幸好有你们来接我呢,不然我也是不知所措。”微月甜甜一笑,一副娇憨的样子。

区总管听着,心中对微月已经有了些好感,从昨天的浅谈到今日观察的所言所行,他都心中有数,本来还担心这位救了他们小少爷的小姐会不会是个骄纵不好服侍的女子,如今看来,倒是温和柔善得很,莫怪少爷一再要求势必照顾好她。

从天津来到京城,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因为照顾微月有了身孕,马车不宜行走太急,一路上也是停停歇歇,微月对于区总管他们的体贴感到十分窝心。

虽然她以天真娇憨的一面与他们相处,并不是不真心,而是她觉得出门在外,锋芒切不可太露,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更明白这个时代的女子在外生存有多难,何必凡事自已出头,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留名清史,更加没有野心去改变历史,能够平平顺顺度过这一生,她亦足以。

嗯,好吧,作为历史小白的她,也不知道这段时期的历史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现代思想作崇,总觉得女人得有自已的私房钱才安全,所以即使知道方十一对自已好,她也不愿意放弃在外面做生意的想法,当然,她只是当幕后的,永远都不可能站到台面来。

马车在一处砖木结构的四合院停了下来,黑漆两扇大门,门上有一对黄铜门钹,两侧贴有对联,屋瓦用的是青板瓦,正反互扣,檐前装滴水,微月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大宅门,这也太大了些吧。

看来章嘉远比自已想象的还要有钱。

“小姐,请。”区总管命了小厮放下踏板,请微月下车。

微月对区总管笑了笑,扶着荔珠的手下车,大宅门外已经站了数个衣着鲜丽的丫环,见到微月的时候,都盈盈福了一礼,“小姐。”

这排场可真有点大??????

微月心中暗暗想着,自已不过是寄人篱下,怎么搞得像正主子回家一样了。

从大门进去的是门房,正对面是外厅,左右两边是倒座和车房,微月并没有在外院多作停留,而是被一群丫环簇拥着来到内宅。

内宅和外院以一道垂花门区分开,这宅子的垂花门油漆得十分漂亮,檐口椽头椽子油成蓝绿色,望木油成红色,圆椽头油成蓝白黑相套如晕圈之宝珠图案,方椽头则是蓝底子的菱花图案,两边倒垂的垂莲柱头的雕花纹更是油漆得五彩缤纷。

微月住的院子是正房,匾额的题字娟秀好看,应该是女子的手笔。

区总管在微月身后解释着,“小姐,这是少爷特地让小的给您安排。”

微月看着匾额上的字,玉堂院。她想,她会喜欢这里。

区总管还给微月安排了两个丫环照顾起居,分别是金桂和银桂,看着都是伶俐通透的姑娘。

就这样在北京城住了下来。

在玉堂院住了几天,养足了精神,微月开始对外面向往起来,只是如今外头大雪纷飞,她即使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行动。

她让荔珠去磨墨,也该写信回去跟章嘉和吉祥报平安了,顺便也问了广州府的一些情况,当然,她也想知道方十一现在的情况。

信写好之后,便托区总管使人送去驿站。

而自五天前与谷杭在天津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回到北京没呢。

微月靠着枣红绣金丝的大迎枕倚在热坑上,陷入了沉思,想以前的生活,想至今还没告诉任何人的关于方十一的身世,想潘微华的死因,想了许多许多??????

最后只是成了发呆状况。

不自觉地,微月将手放在腹部上,已经微微隆起了,虽然外表仍然看不出来,她却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在自已的子宫里一天一天长大,那种感觉真是很奇妙。

“小姐。”厚重的呢绒帘子一动,荔珠走了进来,嘴里呵着白气,“奴婢方才去找区总管的时候,见到外面来了两个人,好像是要来找章嘉少爷的。”

微月挑了挑眉,“是什么人?”

“奴婢也不知,区总管不在,是李管事在应付着。”荔珠刚说完,金桂的声音就在外面传来。

荔珠撩起帘子,“金桂姐姐。”

金桂手里捧着填漆托盘,跟荔珠点了点头,笑着对微月道,“小姐,今儿早上您吃得少,厨房给您炖了些燕窝粥呢。”

微月失笑看着她,“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当猪养着呢?”

本来大家还担心微月会吃不惯北京的吃食,后来见小姐除了不太爱油炸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不太挑,厨房每日也变着花样给她进补。

至于阿婵夫妇,因为不想拂了区总管的好意,便没有打算将玉堂院小厨房的厨娘换掉的念头,却又想着自已身上除了章嘉的五千两再无其他余钱了,没钱不好生存,微月便打算让何山到外面开个小茶楼,专门卖广州小吃的。

所以这两天阿婵和她丈夫何山便一直在外面的小茶楼转溜,也算是所谓的市场调查了。

“小姐有了身孕,可不能马虎。”金桂取出瓷碗,给微月盛了一碗燕窝粥。

微月娇憨笑着,刚要从金桂手里接过燕窝粥,呢绒帘子被掀开,银桂走了进来,脸上有些难看,“小姐,外面??????索绰罗家的大姑娘要见您。”

北京这边对小姐的称呼和广州的不一样,未出阁的女子都是称为姑娘。

“嗯?”微月愣了一下,没听明白。

银桂低声解释了起来,“那是少爷的姐姐,索绰罗老爷的侧室所出,前些天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以为是少爷回来了,今天硬是要见少爷,区总管已经跟她解释了,说来的是区家的亲戚,她也不信,还找人架住了区总管,就要往内宅找来了。“微月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她之前暗中调查过章嘉的身世,其父索绰罗都翰是礼部尚书兼都统观保,十八年前,都翰的父母做主让他娶了区家的小姐,只是自已却在外面养了外室有好些年,还在正室之前生了一儿一女,可以说,区家小姐之所以会早逝,和这个外室如今成了侧室的女子有很大的关系。

“她要找章嘉作甚?”章嘉早在八年前他母亲过世的时候,就被他父亲送到佛山区家住了,照理来说,那侧室所出的儿女跟章嘉应该没什么感情才是。

金桂和银桂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愤色,银桂道,“还不是那外室看上姑奶奶的陪嫁了,所以才让女儿和儿子一直来打探少爷的消息。”

微月想起第一次遇到章嘉的情形来,当时章嘉为什么会流落在广州街头,她是一直都没机会问的,一个是不想多管闲事,一个是还想让章嘉留在隆福行帮忙。

如今她将章嘉当是自已的弟弟,他的事情,她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们一直来打探章嘉的消息?什么时候开始的?”微月问道,已经起身让荔珠给她换一套衣裳。

“自从三四年前他们知道少爷承继了老太爷的家产之后,就一直没消停过的,还说什么要接少爷回家,少爷若是想回那个索绰罗家早就回去了,少爷可才是索绰罗家的正经嫡子。”银桂道。

荔珠给微月换上一套八成新的浅黄色裙摆处绣着水纹的月华裙,上身罩着嫩绿色坎肩,袖边绣着白缎小花,金桂还拿来一件狐皮披肩,白色镶珍珠的衣领衬得微月莹润白皙的小脸更显得精致好看。

已经有守院门的小丫环急急跑来传话,那索绰罗家的大姑娘已经进了垂花门,正往这里来了。

“那就将这位姑娘带到茶厅吧。”微月眼睛弯了起来,笑得纯真可爱地说道,“咱们先去花厅等候贵客。”

说着,已经自已撩起了呢绒门帘,往茶厅走去了。

金桂和银桂对视一眼,才急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监视

索绰罗敏佳奉母命来带回离家多年的弟弟,想到这个章嘉,她心头就蹿起一股怒火,要不是他额娘,她母亲也不会委屈成为阿玛的外室那么多年,且如今还不能成为正室。

她才刚进了垂花门,正想找个丫环问问那章嘉在哪个院子的时候,就有一个官话说得有些怪调的丫环迎了上来,“姑娘,我们小姐正恭候您大驾。”

敏佳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疑惑,难道章嘉真的还没回来?

来垂花门迎接敏佳自不是别人,正是荔珠,她看到敏佳身后有两个打手妆扮的男子,便笑着到,“姑娘,这里面是深宅内院的,男子不方便进来。”

敏佳挑了荔珠一眼,抬了抬手,那两个打手便退出了垂花门。

荔珠礼貌客气地欠了欠身,领着敏佳往玉堂院的花厅走去。

微月在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正拿着蜜茶在悠哉游哉地品着。

敏佳走过来的时候,眯眼打量了微月一阵,才皱眉开口,“你是谁?”

金桂面无表情地开口,“这是我们家小姐。”

“我要见章嘉!”敏佳冷哼一声,一脸的骄纵。

微月放下茶盅,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章嘉不在京城,不知姑娘找舍弟有何要事?”

敏佳立刻嫌恶地看着微月,轻蔑道,“你算她哪门子的姐姐,难不成章嘉死去的额娘在外头生的?”

听到她侮辱自家的姑奶奶,金桂和银桂脸色沉了下来,“不许侮辱我们姑奶奶。”

微月眉心微皱,眼底掠过一丝清寒。

敏佳衣袖一挥径自坐了下来,眼睛一转将茶厅的摆设看了一眼,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忍不住心中暗想,这个章嘉果然如额娘所言,家产指不定比索绰罗府还要殷实,莫怪他不屑索绰罗家的地位,情愿一个人搬到外面去住。

如果能将章嘉劝回了索绰罗家,那这些产业是不是也就索绰罗家的了?凭着阿玛对额娘的宠爱,指不定将来这些就是她和大哥的了。

只是章嘉数年不曾回家,也没有书信报平安,是打算和索绰罗家断绝关系了吗?那么眼前这女子又是谁?

微月看着敏佳脸上神情细微的变化,唇瓣就扬起一个甜美的笑意。

敏佳眼角瞄到微月的笑容,立刻摆出骄矜清高的姿态来,“章嘉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

微月让丫环捧茶上来,柔笑问道,“姑娘如何称呼呢?”

敏佳抬手拨了一下鬓角,她身后的丫环立刻回道,“我们姑娘是索绰罗家的大姑娘,小字敏佳。”

“啊,原来是索绰罗家的大姑娘,有失远迎,怠慢了怠慢了。”微月惊讶地开口。

“少跟我兜圈,章嘉到底在不在京城?”敏佳指着微月,态度十分嚣张跋扈。

微月淡淡笑着,端庄温文,整一个传统大家闺秀的模样,“章嘉是敏佳姑娘的亲弟,他如今在何处,难道你不知道?”

“为何你会住在这里?”敏佳避开微月这个问题,浓黑的眉毛紧皱着。

就在这时,区总管匆匆赶了过来,外头天气寒冷,可他额头上却显出汗来,可见有多着急赶来。

微月站了起来,看向区总管的眼神多了几分的关切。

区总管给微月行了一礼,十分惭愧,“小姐,让您受扰了,少爷本身吩咐小的,觉不能让索绰罗家的人打搅您的。”

“你这个狗奴才,难道本姑娘是瘟神不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女子,竟然就说是我章嘉弟弟的姐姐,莫不是你们这些奴才想要吞了主子的家财,故意整这么个女人出来的吧。”敏佳听着区总管言语里的意思,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

区总管挺直了腰板看向敏佳,“姑娘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就算如此,这也是区家的家财,与索绰罗家何干?难道索绰罗老爷当年说的话如今已经不算数了?还是姑娘可以为令堂做主,离开索绰罗家,那么我们少爷自然就会回去,倘若不然,这区家的家财,我们少爷在何处,几时回来,旁人未必管得着。”

微月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章嘉的父亲说过什么话。

敏佳的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自已是瞒着阿玛来的,要是被阿玛知道了,肯定是被责骂的,不如先回去商量大哥好了,再想办法对着区家这些奴才。

她狐疑地看向微月,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也不知和章嘉是什么关系,模样长得是不错,该不是章嘉的??????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要想想法子了。

“姑娘,不知还有何指教?”区总管见她看向微月,马上就送客了。

敏佳哼了一声,有些讪讪然地离开区家大宅。

微月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对区总管道,“区总管,这是章嘉的家姐?”

区总管本来是佛山人,所以微月和他说话的时候,多是以粤语交谈。

区总管低头思索了片刻,担心这种情况以后会不断发生。

有些事情先跟小姐说一下也好,少爷也在信中提过,若是有索绰罗家的找上门来,小姐有疑问的,皆可实情告之,可见少爷对小姐是极为信任的,于是他便道,“索绰罗都翰在娶我们姑奶奶之前,原来瞒着家里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因为门户不对,又跟区家定了亲,所以不敢先纳为妾室,直到我们姑奶奶进了门两年,有了身孕之后,才发现都翰那外室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女儿也有两岁,姑奶奶的性子贤惠宽容,因不忍都翰的亲生子流落在外面不得认祖归宗,便让他将那外室纳进来当妾,谁知道那外室竟然还不同意,说除非是当侧室,否则??????”

微月在心底叹了一声,竟还有这么嚣张的小三,是仗着有索绰罗都翰的宠爱和为他生了一儿一女,所以才敢跟章嘉的母亲对着干吧。

“区总管,难道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派人在外监视你们么?”

不然怎么会在她刚到京城没几天,索绰罗家就马上知道了。

“因为少爷当年在被索绰罗都翰送到佛山时,曾立誓,如果都翰不将那侧室赶出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回索绰罗家。”区总管叹息道,“少爷不回去,对那侧室自然是有好处的,所以前几年他们对我们还是不理不睬的,不知道这两年怎么就盯上了,想必是知道姑奶奶和老爷留给少爷的家财不少,心里打起了歪念主意。”

微月点了点头,“那索绰罗大人知道自已的妻子女儿派人在监视你们吗?”

区总管摇了摇头,“小的也不清楚,因着少爷不在京城,所以也没在意他们监视不监视的。”

所以住在这里,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且如今不同以往,为了小姐,小的断不会像以前那般视而不见了,一会儿小的便给索绰罗都翰备一份大礼。”区总管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微月笑着问,“是给索绰罗家大姑娘的拜访回礼吗?”

“我们区家向来礼尚往来。”

第一百八十章 出街

第二天,索绰罗都翰就收到一份大礼,来自区家,是为了答谢这四年来,他们索绰罗家对他们区家的暗中保护,也答谢他们一直以来对少爷的关怀备至。

都翰收到大礼的时候,就想明白自已的儿女和侧室这些年做了什么,对于嫡妻的死和嫡子的有家不愿归,他一直心中怀有愧疚,所以对待章嘉的态度上就比其他儿女多了几分的宽容,却没想到自已最宠爱的妻子却背着他去监视章嘉。

当下,他就立刻回了内院,对着侧室哈达氏发作了一顿,也惩罚了敏佳,并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监视区家大宅,也不许再去打扰章嘉。

微月得知区宅外面的暗哨被撤走了,心里也舒坦了一些,猜测那位都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也不是真的那么坏。

到京城这么多天,微月至今连玉堂院的院门都没踏出过,天气已经放晴,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成丝,树上凝结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烁着如钻石一般的光芒。

“小姐,您怎么不去找白姨娘呢?”荔珠给微月送来手炉,低声问着。

“也不知如今她生活如何,已经托了区总管去打探了,应该很快知道我娘在哪里。”之前收到白姨娘的信中,并没有说明她住在北京哪个具体位置,而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轻易找不到白姨娘的。

“若是找到白姨娘了,小姐,您会搬走与白姨娘同住吗?”荔珠问道。

微月轻轻一笑,“这里挺好的。”

白姨娘没有告诉她住在北京哪里,很显然就是希望拥有一种全新的生活,她又何必去打搅呢?

荔珠便不再说什么,给微月煮了一壶茶之后,在一旁跟金桂给未出世的孩子做鞋子衣裳。

这种吃饱了睡,睡饱了闲坐的生活又过了几天,微月觉得自已如今真是成了一个古代宅女,不禁二门不迈,连对外头的消息也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的北京城究竟什么样?似乎清朝的北京城有分为八旗,只知道自已是住在城西,却不知在哪个旗的辖区内。

嗯,如今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多走走对自已也好。

念头刚起,她便来了兴致,招呼着金桂和荔珠她们陪她上街去。

“小姐,何家的媳妇子来了。”微月充满兴致的声音刚落,门帘一动,银桂走进来传话。

金桂和荔珠对视一眼,看着微月掩嘴笑着。

“你俩都别笑,一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就上街去走走。”微月边说着边下了热炕,并对银桂道,“让阿婵进来。”

“那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的午饭准备得如何,再使人备车去。”金桂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小棉鞋,笑着起身。

微月往炭盆丢了几片桔皮,“行,等一下咱们都一块出去。”

银桂打起帘子,阿婵低头走了进来,笑呵呵地给微月请安,“小姐。”

微月见她冻得连鼻子都红了,便让她坐到炕上来,荔珠给她送上一杯热茶。

阿婵喝了一口热茶,身子暖了起来,却不敢往热炕坐下,而是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小姐,我来跟你商量一件事儿的。”

“是不是茶楼的事儿有消息了?”阿婵夫妇虽没有卖身给微月,却因为微月对他们夫妇二人有恩,所以他们是把微月当是主子看待。

如果不是微月当时带携他们,他们又怎么会有银子给乡下的儿子治病?又怎么能养活乡下的老母小儿小女?

“找到了一家,铺面不大,却因是在闹市里,那原来的东家因厨子走了,生意做不起来,所以想把茶楼转出去。”阿婵低声说着,眼睛一直看着微月,想听听她的意见。

“茶楼开了几年?”空气中有淡淡的桔皮香味,微月换了个坐姿,最近缺乏走动,腰板都有些僵硬了。

“还不到一年的光景,在周围附件刚有了些声誉,且也是做广东吃食。”阿婵道,眼睛闪忽着兴奋,看来是对着茶楼很满意。

微月眼角轻轻扬起,浅色的双瞳有抹流光一闪“嗯,这倒是赶了个巧,那东家也是广东人?”

“是浙江人,只是请用的那位厨子是广东的,上个月回老家去了。”阿婵道。

“那这位东家出多少银子才愿意把茶楼卖出来?”微月问道。

阿婵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干笑了几声才道,“本来是出了三千两,后来听到我家那位也是个厨子,还是从广东那边来的,便说不愿意买了,但想请我家那位去掌大厨。”

“不过我家那位没有答应下来,还在和那位东家斡旋。”阿婵急忙道。

是怕自已误会吧,微月笑着睇了她一眼,“让何厨子也不必跟那人多费唇舌,晾着他几天,自然就愿意把茶楼盘出来了。”

“小姐说的是,这茶楼的事情急不来。”阿婵附声道。

阿婵却有些愧疚,就算是每日无所事事,小姐也照样给他们夫妇发月钱,在这种流离在外的生活,他们不为小姐做点什么,又怎么过意得去,“其实那茶楼旁边也有一家铺子在出租的,就是原先做的是杂货的生意,若是要租下来开茶楼,装修上的花用就??????”

微月笑道,“不如一会儿去看看好了。”

阿婵应了一声,看到微月的肚子,却又迟疑了,“小姐,您有了身子,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

“不就是出去走走,能劳累到哪里去?”微月笑了笑,让银桂将炕桌搬来,“现在先吃午饭。”

阿婵被微月留在屋里和荔珠她们一起吃饭了。

外面阳光明媚,吃过午饭后,微月带着几个丫环就往繁华闹市去了。

她前世曾经到北京旅游了一次,只是眼前大小四合院星罗棋布的老北京,却与记忆中的有很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