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拉出椅子的动作显得有些慌忙,“请坐。”

霍芹看着他深邃的五官,居然能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她以为已经深埋皮肉下,不会再摸着它的刺,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坐下后,简衍马上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

霍芹将玻璃杯握在手心里,低垂着眼眸,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简衍。简单的简,繁衍的衍。”

发音不错,至少没有外国人那种别扭感,霍芹抬眸看向他,发现他有几分正襟危坐的意思。她笑了笑,“你中文说的很好。”

简衍点头,“特意学的。”

话说到这里,霍芹如鲠在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见面才知道,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不可能冷得下心,待他像陌生人。

“听说,他告诉你……”霍芹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说道,“是我丢下你,不告而别?”

不等简衍回答,她先摇头一笑,带着几分冷嘲,“他是人老了糊涂了吧。”

片刻,他低头眼里流转几番,然后说道,“其实我和赵嫤说的,不是真的,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他全都告诉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忙的晕头转向,差点忘记要更新……你萌好,我系周末隐形侠。

☆、34 爱情

站在人字梯上的女生身形偏瘦小,她叫姜夏,是跟着装修师傅一起来的学徒工,赵嫤坐在餐桌旁啃着油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深深觉得她和姜夏是一见如故。

于是,当看见她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赵嫤马上说道,“小夏,你休息会儿,洗个桃吃?"“不了,我这就快好了。”她回头对赵嫤笑笑,接着继续手里的活儿。

姜夏不算标致的美女,但是五官精致,笑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清爽,而且她说话让人听着舒服,做事又干净利落,反观在一旁吸着奶茶的邻居,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嫤扔掉桃核,忙说,“没关系呀,反正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今天就到这儿,你快去洗洗吧。”她肯定是不着急,巴不得进度慢下来,能拖延一天是一天。

并不清楚她所想的陶嘉倍感惊奇,因为身患强迫症的邻居,竟然能忍受事情只做一半,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姜夏被她说动,看了看面前的墙,说着,“那我就先放放……”

话未说完,先被开门的声响打断,她们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开门进来的人是霍芹。

赵嫤正想开口,身后的声音随即越过她,热切的喊道,“阿姨你回来啦!”

霍芹朝她点了点头,跟着看见坐在梯上的姜夏,不禁问道,“就你一个小姑娘来做啊?”

赵嫤刚想替她解释,就听姜夏先说道,“带我的师傅赶着去接他女儿放学,才走没多久,就剩一些零散的边,我做过很多次,您放心,绝对没问题。”

“我不是不放心……”霍芹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都五点多了,差不多就明天再弄吧。”

因为知道自己女儿的臭毛病,她又转向赵嫤,问道,“行吗?”

赵嫤笑笑,“当然可以啊,难怪我肚子也饿了。”

霍芹的目光落在另外两个女生身上,说着,“那行,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陶嘉闻言,眼睛一亮。

姜夏却是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怎么好意思!”

赵嫤立即接下说道,“就是吃顿饭,人多热闹呀。”

不好再推辞,晚上也没有要紧的事,姜夏腼腆的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楼的时候,天已是傍晚的颜色,余晖正在消逝,留下绯红的霞光。赵嫤打开副驾座的车门坐进去,闷热的气息包围上来,车座被先前的阳光烤得有点烫,她来不及扣安全带,先开了空调。

行驶在路上,冷气充盈车内。赵嫤刚刚和后座的人说笑,回过头来,就听开车的霍芹问道,“驾照都考了,想过买车吗?”

经她提醒,赵嫤这才想起,“是哦,该买车了。”

“要我陪你去看看吗?”

“我自己去就行。”

霍芹带她们来的这间餐厅,是在她回国的航班上,翻杂志时偶然看见的,装修颇具现代感,黑白的碰撞,空间隔断采用玻璃对比黑□□格的设计,恍然让人想起裙摆上的蕾丝。

走进餐厅的时候,她们还在聊着天,赵嫤感慨道,“很早就别人听说,生活的幸福指数,其实取决于邻居,当时我还不信,果然是太年轻。”

陶嘉反驳道,“你看我都自带倒霉体质了,也还是积极乐观的生活,这不是很正能量吗?所以有我这样的邻居,才能提高幸福指数。”

不明情况的姜夏始终笑着,赵嫤则是哑口无言的摇了摇头,正好这时,服务员上前递来菜单。

这间餐厅的料理风格多元化,没有限制于某个国家或菜系,看着琳琅满目,只是不知味道如何。陶嘉在最后点了一块威尔士蛋糕,并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姜夏脱口而出了句,“英国的蛋糕?”

陶嘉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赵嫤优雅的抿了一口柠檬水,低笑说道,“有一个笑话,世界上最薄的两本书,美国的历史,英国的菜谱。”

当英国这字眼频繁出现时,霍芹眼前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脸孔,如同慢镜头播放,略去了声音,也让她陷入回忆。

当年在剑桥求学的第二年,一位名叫谢尔斯·朗费罗的年轻教授,走进她的视野,他举止风度翩翩的同时,对课堂的态度又是极其严苛,因此他迷倒了许多女学生,这其中,也包括了她。

在他上课时,霍芹总是认真的倾听,课后却不会多和他聊几句,尽管他经常被女学生缠住,虽然他耐心的解答,但是不难看出他对这种情况的反感,所以霍芹不愿意成为让他反感的人,宁可不与他接触。

他是严谨而绅士,温和而内敛,好像不会对任何事物或人动心,那样的一个人,却在某天,在她的笔记本里夹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关于时间的诗,笔迹很美,用的英语是苏格兰方言。

霍芹深感困惑,但没有表态,之后连续好几周,他的课结束,她拿回自己的笔记本,里面都有一张纸,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文摘选段。她旁敲侧击过周围的同学,发现只有她收到了这些东西。

仍然记得,那天下着雨,雷声远在云层之上,霍芹抱着一摞书本,下楼梯的中途,看见那熟悉高挑的背影,终于她忍不住,追过去问了他。

而他说,那些都是他所喜欢的文章,因为她没有明确的拒绝,所以他会继续写下去,如果她拒绝,那么他会换另一种方式,追求她。

这时候的霍芹,是将爱情视作艺术品般美丽的年纪,他说话的语调,就像水珠划过罩住艺术品的玻璃,突然发现,似乎爱情触手可及。

完成学业的那天,他们正式确立关系,没过多久,她意外怀孕。他的坚持,让霍芹以为新生活即将展开,于是鼓起勇气接受母亲的身份,生下了孩子。

再后来,当她得知,朗费罗没有办法与她结婚,原因是他已有妻子,正在瑞典养病,而他的妻子无法生育的时候,他说,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唯独不能给她一个身份。

能不能为了他委曲求全,霍芹心中的答案快要浮现,接踵而来的,是他用孩子继承了遗产的消息,仿佛那件名为爱情的艺术品,摔在了地上,她正要去捡起,却被碎片割的满手鲜血。

霍芹没有等他解释,或者已经不需要所谓的解释,她最后的力气,都花在了抛下自己的孩子,不告而别。

时至今日,听着简衍告诉她,她离开后没几年,朗费罗在瑞典的妻子因病去世,他独自抚养孩子,没有再婚。

简衍说,“他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天黑如浓墨,而灯火绚烂,两者辉映下,是繁华的不夜城。

回到酒店时,赵嫤看见他已经坐在书房,垂眸敛目地翻阅文件,一字一句看得仔细的姿态。她踮起脚悄悄走过去,他有所察觉却不动声色,只是嘴角若有若无的扬起。

正准备吓他一下,宋迢先抬起头,神色不惊地看着她。赵嫤一愣,感觉没意思的呿了声,霸道地将手包甩在他的桌上,压住了他的文件,直接往他的腿上一坐。

宋迢不仅没有半分恼怒,反而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把她牢牢地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脖子。

赵嫤缩了下肩膀,将早就捏在手里的一支U盘亮出来,挥了两下,问着他,“你猜这是谁给我的?”

他眉心微拢的思考片刻,露出了然的表情,笑着说道,“拷不走,不信你可以试试。”

在赵嫤因为他跳过猜测直接给出回应,正愣住时,他又说道,“而且我相信李然知道,这么做是没用的。”

她顿时拧眉直腰,要讨个说法的架势,“那他给我这个什么意思?”

宋迢搂过她的腰身,单手挪来笔记本,将U盘接上去,电脑马上变成黑屏,接着显示一排英文提醒,已阻止外接存储设备,重启笔记本需要输入密码。

她看傻眼的时候,他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输入密码,同时说着,“所以你用了它,一定会被我发现,倘若我无动于衷,就证明这事还不足以触到我的底线。”

“他只是想知道……”伴随着宋迢的声音,她眼前的屏幕重新亮起,他继续说道,“我对你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是以便计划怎样更好的利用她,这套路玩的厉害,堪比俄罗斯套娃。赵嫤放弃的说着,“Ok,你跟他玩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宋迢不禁低头轻笑出一声,却又听她说道,“我很想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抬眸的瞬间,迎上赵嫤娇俏的笑,“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因为我在你的法国餐厅点了碗粥,还是嫌弃你办公室的那盏灯?”

宋迢稍稍抬眉,缓缓点着头想了想,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在你最近一次回国的那一天,纽约飞本市的航班。”

赵嫤一愣,歪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笑的粲然,“凑巧,我也在飞机上。”

作者有话要说:……都不喜欢邻居,只好给小宋总换对象了。【葛优叔躺沙发状态☆、35 遇见

关于最近一次回国的航班,赵嫤记忆犹新,上机前半个月,她在忙着毕业设计,把咖啡当水喝,每天都是睡眠不足强制精神的状态,就指着这趟全程十五个小时的航班,可以用来好好睡一觉。

毕业Party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赵嫤兵荒马乱的奔赴机场,本来就Check-in晚了,还以为赶不上这趟航班,庆幸空姐说有一位大人物比她更晚,他没登机,就不能关闭舱门。

乘坐的这架是宽体机客机,头等舱是两连座,分左右。

她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有个差不多六七岁的男孩,亚洲相貌,已经坐在座位里,晃着两条萝卜腿,他身上穿着航空公司显眼的黄马甲,是无人陪伴儿童。

赵嫤站在座位旁,看了看手里的机票,应该是她的靠窗座位,现在被那小孩儿占领着,她回头打算叫来乘务员处理,想想算了,反正睡哪儿都一样。

当时她没有注意在飞机上还有宋迢,也是情有可原,因为身边坐着一个熊孩子。

那位比她更晚Check-in的大人物,由VIP接待的地勤引领着登机,正好,就在她低眸坐下的瞬间,从她的身旁走过。

坐下的宋迢微微仰头,闭目养神,身边的艾德已经翻开笔记本,两手放在上面不重地敲击着键盘。

没一会儿,头顶响起端庄的女声说着起飞前的广播词,空姐走过来,在男孩身前蹲下说道,“小朋友,我帮你把安全带扣上。”

赵嫤看着那小男孩玩闹似的扭来扭去,不肯配合空姐,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只盼他别影响她睡觉。

然而,在飞机滑入跑道,缓缓起飞的时候,熊孩子就开始发功了。

他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扯着嗓子的声音,比爬升时高分贝的噪音,还让人头疼。赵嫤堵着耳朵,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直到飞机进入巡航阶段,他才安静下来。

看见赵嫤拉起座椅下的垫,空姐贴心的递来厚毛毯。解开缠绕的耳机线,塞上耳机,把毛毯往身上一盖,戴上眼罩,万事俱备,她平稳的呼吸,准备入梦乡。

紧接着,隐隐约约听见身边的男孩,嘴里不停发出咻咻的声音,赵嫤拉下眼罩,看见他手里捏着从杂志里撕下来的一页纸折的飞机,高举着手,挥来挥去的玩。

赵嫤翻了个大白眼,把音乐的音量调高,拉起毯子盖过脑袋继续睡。

不多时,遇到强气流,机身颠簸的厉害,广播响起,男孩兴奋地用手掌拍着嘴巴,发出猿类的喊叫声,周围的乘客都被吵得受不了,尤其是坐在前面的外国男人,不耐烦的合上报纸,直腰按了一下服务铃。

但是现在乘务人员不便移动,所以暂时关闭了空乘服务。他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转过身来,用英语对男孩说了句请安静,明显没有什么用,男孩不仅没有安静,反而拉起耳朵,伸着舌头发出怪声音,再用中文对他叫嚣,“黄毛怪!”

宋迢紧蹙着眉睁开眼,指了下斜前方的位置,示意艾德想办法处理,然后推上遮光板,看向窗外的云层。

艾德倾身过去,正准备出言阻止那位外国朋友和那小男孩的争执,就听那边响起清澈的女声,“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她说是中文。

闻声,宋迢缓缓转过头来,却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见她的脸。

男孩扬起下巴,一字一字的喊道,“为什么!”

赵嫤阴沉着脸说,“因为很吵,因为我要睡觉。”

他仍然表情很嚣张喊着,“为什么要睡觉!”

哪知道下一秒,赵嫤就捏住他的脸蛋,把他的嘴巴捏成了个小章鱼,他一时愣住。

她压低声音说着,“你再敢喊一句。”

男孩拉拢下脸,葡萄般的眼睛瞬间聚起朦胧的水雾,红着眼眶怒视着她,不甘心的哭了。

赵嫤非但没有放手,反而不屑的说,“除了哭你还有别的招吗?”

男孩用一颗颗豆大的泪珠,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招,顺便挣扎着要打她,可惜被她轻而易举的抓住,两只合在一起还不够甘蔗粗的手腕。

赵嫤随即加重力道捏着他的脸,让他哭也哭不出声来,“你再哭,信不信我把你眼睛的缝上,以后你就变成个小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现在空姐都被绑在墙上呢,看谁来救你!”

不远处坐在安全椅上,系着安全带的空乘人员没有听见,而坐在斜后方的宋迢,不光是看见那男孩哭闹的样子,还听见了她的威胁,没忍住的低眸笑出一声。

艾德回头看了看他,有些没明白情况,不过好像那边的问题,已经不需要他出言解决,便慢慢靠回椅背。

赵嫤没有察觉后面的视线,对着男孩说道,“别人好好指正你缺点的时候,你应该静下来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有这方面的问题,不是无理取闹,只会哭着让别人来迁就你。”

她抽了几张纸巾,搓去他的眼泪和鼻涕,同时说着,“大家不想和你计较,因为你是小孩儿,谁会伤害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孩呢,当然人贩子除外。可是你总有长大的一天,当你没有了不懂事的挡箭牌,就要为你的调皮付出代价。”

“我知道小孩的天性都是相差无几,因为教育的不同,才会成为不同的人,虽然我没有资格批评你的爸爸妈妈,但是我相信他们再怎么任由你胡闹,也希望你长大能成为一个阳光又有担当的人,所以你不应该为了自己开心,吵到别人休息。”

即使她说话声音控制的很小,少了男孩的吵闹,还是能依稀听见,宋迢觉得她这人很有意思,不是站在成人的角度责骂,或者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引导,她是把自己和小孩儿放在同样的位置,跟他长篇大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赵嫤把纸巾往他手里一塞,自顾自的继续睡觉,虽然他抽抽搭搭的哭着,也不敢动静太大,显然是被她弄怕了。

接下来的航程中,男孩一直很安分,偶尔忘乎所以的大声些,只要赵嫤啧一声,他就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食物的香味唤醒了她,恰巧空姐送来了午餐,亲切的说,“您好,打扰了,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午餐。”

赵嫤坐起来,一眼扫过午餐,浓汤、酥皮羊排、半只青柠黄油烤鸡,甜点是一块布朗尼。

接着空姐问她要配什么酒水时,她没有回答,疑惑的指了指,身边眼巴巴望着她们的男孩,他身前的桌板上什么都没有。

空姐解答道,“这位小朋友是升舱上来的,不提供头等舱的餐饮,稍后商务舱的乘务员会给他送来午餐。”

赵嫤睡的脑袋有些发懵,点了点头,让她倒了杯可乐。空姐转身离开,她就把看上去格外诱人的食物,端去他的眼前,不忘那杯可乐,顺便警告他,“别吃的到处都是。”

他倒是不犹豫,拿起勺子才问道,“你不吃呀?”

“我不饿,我想睡觉,所以你安静吃饭。”赵嫤说着,拉扯身上的毛毯,疲惫的困意压倒一切食欲,没过几分钟就睡得死沉,辛亏那熊孩子识相,没敢吵她。

赵嫤再次醒来,已经是清晨。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看见身边的男孩仍在熟睡,她无奈的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找出洗漱用品起身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轻轻扣上的声音,让原本盯着笔记本的宋迢抬眸,接着视线再移向斜前方,只留下毛毯的座位,不过须臾,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飞机落地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舱门即将打开,头等舱的乘客先行下机。

艾德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听见乘务员耐心的说道,“小朋友,你要稍等一会儿哦,姐姐机上工作结束就带你下去。”

男孩撒泼打滚的就是要现在下去,又是哭嚷又是闹,空姐被他折腾没辙,正打算找乘务长。

已经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离开的赵嫤摇了摇头,然后出声道,“我带他下去吧。”

空姐张口停滞了一下,随即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她说着,“这是他妈妈的信息,麻烦您了。”

赵嫤接过那张写有姓名和电话的纸,朝男孩伸出手,“跟我走。”

他立刻抹了把眼泪,拉了下书包,就牵住她的手,生怕她食言似的。

赵嫤无语的笑了一声,几乎是被他拖扯着下机。

与此同时,艾德拎上黑色的公事包,小声说道,“宋总,可以走了。”

闻声,宋迢将目光从窗外移回,站起身。

下电梯时,他无意间看见站在前面,距离不算远的女人,一头柔顺的长发,身边是背着书包的男孩。

大片的光亮,从旁边钢化玻璃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她微微转过头,似乎在看什么。宋迢的视线先是落在她的侧脸,而后跟随她的目光,看向外面的天空,一架飞机正在跃过视野。

帮着熊孩子取了行李的赵嫤,给他妈妈打了通电话,接着陪他在机场门口等待的时候,偶然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位气质不凡的男人折身上车,虽然没瞧清脸。

坐在缓缓向前行驶的车里,宋迢抬头就看见机场的出口旁,她坐在行李箱上,不知道那男孩和她说了什么,她笑了起来,很美,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产生的很奇怪,也很自然,并没有太多的绮念,只是想着,如果下次有机会再遇见,一定要问问她的名字。

不过,宋迢有这想法的同时,就笑了。因为他认为自己不会花费心思,去记住她的容貌,并且他从不相信类似命中注定的论调,所以即使未来与她有任何邂逅,只会无疾而终。

太过笃定的结果,就是他怎么也没料到,某一天,在他的餐厅,突然听见一句,“你们这里卖粥吗?”

宋迢抬眸望去。

☆、36 太太

近商业街的4S店,即使是在周末,也不如火爆的餐馆或商场有人气,敞亮的展厅铺着大理石地砖,光洁的倒映着人影。

销售经理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两人,而他们随意的走过展示车位,似乎没有留意过哪款车,主要是在聊天,经理不敢出言打扰,脸上没有显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笑的恰如其分。

赵嫤将双手握在身后,蹙眉盯着身边的男人,“所以,你就是欣赏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领?”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意见。”宋迢磁性的声音藏着点笑意。

她张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不经意的瞥见一辆车,随即停下脚步,目光聚焦在她身前这辆矿石白的宝马M4敞篷车。

赵嫤感兴趣的挑眉,问道,“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啊!”销售经理毫不犹豫的回答,并且上前去为她拉开车门,“您请。”

“不用办什么手续吗?而且 这好像是展示车吧?”赵嫤有些疑惑的站着没动,顺便指了指放在引擎盖上的提示牌。

销售经理忙不迭一个俯身,捞走那块还写着「请勿试驾」四个字的牌子,笑眯眯的说着,“不用,我给您作担保,您放心开。”

赵嫤微扬下巴,回过头就看见那男人,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立领衬衫,袖口翻叠在小臂上,整个人特别修长挺拔,他正打量着身旁另一辆车,察觉到她的注视,很快与她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