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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妍,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某个人的影子?他时不时牵绊着你,让你这么多年都举步不前。”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我承认自己一向迟钝,尤其对不太愿意谈论的事情。

他极缓慢的说出了三个字:“卫黎军…是么?”

犹如一枚炸弹准确的投向心间,轰然爆响。

一直以为这三个字对我无法再构成伤害,可是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连同自己继往的惨痛历史被牵扯出来,仍然具有很大的杀伤力,那三个字和它所代表的含义已经几乎成为我近30年来的人生旅途上一座难以逾越的碑,高高的伫立在我面前,提醒着我曾有的失败和痛楚,令我无法见到阳光。

时至今日,我已无法分清到底是当初爱的太深,还是被伤的太深而到今天还念念不忘。

我面无人色的回视钟俊海,原来他都知道。

可我也不想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的,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送我回去吧。”我无力的靠在位子上。

钟俊海没有动,他不再看我,目光投向车窗外,在昏暗的灯光中沉寂了片刻。

“秀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拉你出来吗?”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和缓了许多,“我想让你走出那堆阴霾,你在里面埋得太久太深了。你总说自己没人要,可你有没有真正问过自己的内心,你的眼里何曾真正看得见别人。”

我怔住了,这一直是我扪心自问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

“人生短短几十年,会遇到一些人,也会不得已的放弃一些人,只有做到拿得起,放得下,你才能真正去拥有。你看看你现在,嘴上跟人油嘴滑舌,内心却拒人千里之外,固执的哀悼一段不值得你珍惜的感情,任时间一年年的流逝而不自知,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仿佛被击中了心事,我顿时哑然。

我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这些道理其实自己也明白,但是此刻经另一个人的嘴巴说出来,似乎更具有震撼力。只是,我从不知道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在我心里,钟俊海一直是个对什么都胜券在握,满不在乎的人。

我蓦地发现自己鼻子有些发酸,暗恼自己的矫情,轻轻吸了口气,想吞咽掉那一点软弱,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在异常寂静的空间,我的每一丝响动都不会逃过他的耳朵,他在昏暗的灯光中掉过头来扫了我一眼,喟然说出了最后一句:“人只有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我终于想到要回应了,清了清嗓子,望向他,“你呢,你做到了吗?”

心里忽然掠过温静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孩来,忍不住想借此机会盘问,我被迫在他面前显示了脆弱的一面,多少有些不平衡。

钟俊海原本俊秀严肃的脸上一下子打散了凝重,重新换上惯有的笑颜,“好好谈你的问题,怎么又扯上我了?”

我不服气道:“这样很不公平!”

他睥睨着我,“世界上的很多事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这些道理是不是你从自身的经验教训中归纳出来的呀?”我狡猾的婉转相问。

他似乎忍着笑哼了一声,单手作了个打住的动作道:“别妄想从我这儿挖出什么八卦,我不吃这一套。”

我气愤不已,缩回自己的位子上,闷头不再说话。

钟俊海连瞅了我两眼,才笑吟吟道:“好好把心情收拾一下,我们就进去,忘了相亲那回事罢,就当是纯粹来玩的,难得你妈妈也支持。”

我鼓了半天嘴,终于还是扑哧一声漏了气,心里却感觉松快了许多。

跟钟俊海在一起,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他小时候就是个很好的玩伴,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是。

十四

我去过的酒吧很少,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这大概和以前跟的老板有关,他不喜应酬,尤其是光怪陆离的娱乐场所。我爱屋及乌,自觉自愿的将此条作为禁忌拉到自己的准则中来,因此几乎不染指任何与之相关的地方,虽然感情没有开花结果,但有些习惯却无形中保留了下来,懒得再改。

酒吧给我的印象永远是喧嚣,嘈杂,任何人置身其中,都可以放肆的张扬自己的个性,借着灯红酒绿,扯下一切累赘的面具,用金钱去买醉,即使只是一晚的轻松,也是瞬间的释放。

所以当我跟着钟俊海走进这间门面小小的酒吧,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昏暗灯光和迷离的人群时,心里还是掠过了一些小小的惊讶。

整个吧间不大,暗红色的基调配着简洁明快的装饰,深色的木质桌椅,看似随意的隔三叉五的摆放在各处。九点还没到,来客不顶多,但也占去了近一半的位子。低低私语的人群,时不时传来浅笑声声。耳朵里萦绕着柔美的《致爱丽思》,一拐眼,原来角落处有架钢琴,一个长发美眉正沉浸其中,弹得如泣如诉,虽然乐曲老调了点,但比起要人命的摇滚,这样的气氛已经很令我感动了。

钟俊海一亮相,就有好多人高声和他打招呼,看来确实是他们的专场,即使声音大点儿,也不会引起旁人的反感。钟俊海颇随意的一路走过去,笑意盎然的应付着各路问候。大多数的寒暄都没什么新意,无非聊聊天气,谈谈近况,说说故人。我是作为他的昔日同学兼现任同事被介绍的,众人虽然免不了好奇,但碍于新人,即使想开玩笑,也得把握一点分寸。我知道微笑是最好的武器,所以一味挂着笑,向任何套近乎的人点头示意,其余就不归我管了,反正不认识。好像也有人偶尔提起温静,钟俊海只是淡淡的带过,并不多作解释。

我们在角落的一个二人座的圆桌前坐下,即刻有服务生殷勤的先奉上清茶两杯,紧接着问喝什么酒。

钟俊海问我,“你能喝么?”

我虽然很少喝酒,但来了酒吧还滴酒不沾,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便道:“来点啤酒吧。”

于是钟俊海点了两扎啤酒。

他扯起笑容对我说:“今天再跟你做回黄花鱼。”

我不禁莞尔,眼光好奇的穿梭于吧间的各色来客。

“这些都是你认识的?”

“嗯,很多是一起留过学的,也有一些回来才认识。”他忽然凑近我,神秘道:“看上谁,明说,我带你去搭讪。”

我作色迷迷状浏览了一圈,道:“都不错,有点犯晕。”

相似的情形很自然的在脑海里掠过。大学时和同学去专门的丝绸一条街挑方巾,花花绿绿的门面一一选过去,眼中所见是好几万条不同花色的丝巾,直选到头晕眼花,脚底虚浮还是没有确定下来。看来贪心确实不是件好事。

“你又笑什么?”钟俊海不解的看着我问。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说这个典故,身旁就有个黑影矗立过来,挡住了几分光线,我们俩同时举头望去。

我再次展开万能的微笑,因为不认识。钟俊海倒是站了起来,手上用劲拍了那人的肩一把,大声道:“吴军?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吴军也是一脸笑意,他长着绝对称得上英俊的五官和一张即便已经过时但看了仍不讨厌的国字脸。两人闲扯了几句,忽听吴军说:“俊海,这个妹妹很漂亮。”

我微怔,该不会说自己吧,仰头一扫,果然见他目光清亮的看定我。

钟俊海飞快道:“她不是妹妹,比我大。”

我本来妩媚的笑容略僵了一僵,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帅哥,我真有可能伸出自己的玉腿,让钟俊海尝尝我二十多年功力不减的扫堂腿。不提这句他会死么?

听完钟俊海对我三言两语的介绍,吴军十分有内涵的朝我点了下头,眼里的好感藏都藏不住。我也是好几年没见着这么优质的帅哥了,不觉心神荡漾,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老仰着脖子看人,不是很礼貌吧。

吴军一见,笑意更深,他似乎思量了一下,随手在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我,“希望以后还能有缘见到秦小姐。”

我慌不迭的接过,目光随意一瞥,也没看清是什么公司,头衔好像是技术总监什么的。心里直犯嘀咕,按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回敬一张名片?果然,面前的帅哥接下来道:“如果秦小姐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要一张你的名片?”

我连声道:“好,好。”一边抓过包来上下翻腾,很久没给人发过名片了,我甚至对包里是否有名片都没把握。

幸哉,终于在包的一个小夹层里翻出了仅有的两张,我摸出一张,因为常年不用,边角都有点磨损了,但总比没有强,恭谨的递了过去。眼瞅着帅哥十分珍惜的将其放进自己的衣袋里。

“那么,不打搅你们了。”吴军很绅士的退场。

我这才注意到钟俊海一脸的不高兴,是不是因为那张破不垃圾的名片让他觉得没面子?反正也是丢我的人,跟你又没关系。我偷偷瞟了一眼远去的吴军,心情骤然大好。这一晚真不错,前有钟俊海给我上了堂心理课,接下来就有顺眼的人撞过来。

服务生把啤酒呈了上来,两个硕大的杯子,盛着满满的黄色液体。

我低头啜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难怪有人说这是猫尿呢,一点没错。我有点懊悔要了这么大一杯,肯定是喝不光了。

“真难喝!”我断然道。

“酒呢,不是让你品尝美味的,是用来灌醉了人套真话的。”钟俊海悠然的小口饮着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谬论!”我脱口而出,忽然念头一转,遂笑道:“要真是那样,你快快喝,我倒想听听你肚子里装了什么秘密呢。”

“嘿嘿,我酒量好,灌不醉的,倒是你,要小心。”他半真半假的望着我,呵呵浅笑。

我撇了撇嘴,“我有什么秘密啊,有你不也已经知道了么?咦,你凭什么对我的事这么了解啊?说,是不是温静告的密?”我一想到他掌握了我最软弱的一面,心里就没来由的别扭,再怎么说,小时候我们在任何方面比拼都是不相上下的。

“我雇了私家侦探,把你的情况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切,你有病啊!”我自然不相信。

他一脸的淘气,双眸汪着笑却深不见底,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炫惑人心,我心里蓦地一动,很轻的。不觉皱了下眉,镇定一下,好像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他迷惑,真是不可思议。

“说真的,你能不能对温静好点儿,老这么分分合合的,我都替你们烦了。”我很正色的说。

钟俊海掉开目光朝吧台处望了一会儿,才又转过来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对她没感觉,但是出于责任或道德,还是要跟她在一起对吗?”

我有点呆,“你对她没感觉?你们这么多年了都…”

“事实上,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因为我们都清楚,温静从来没拿他当过哥哥,她是真心实意的爱他,“我曾经尝试过,只是,还是没办法产生所谓的男女之爱。”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叹气道:“早知如此,你就不该去招惹她。”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没道理,因为自始至终,都是温静主动在向他靠近。

果然,钟俊海闻言,苦笑一声,“招惹?你这个词用的真是…我连你都不敢招惹,又怎么可能去招惹她?”

然后,我们两个同时愣神,钟俊海猛地低头灌啤酒,我象傻瓜似的看他灌啤酒。

许是喝了几口酒,我脑子里有点转,犹如几千只小蜜蜂围住了头顶嗡嗡乱飞,赶都赶不走,哪里还会思考。

恰在此时,酒吧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有人高声邀请钟俊海过去拼酒。一群衣冠楚楚的人在酒精的催化下终于褪去了文雅的装饰,开始肆意寻欢。此刻,钢琴声早已偃旗息鼓,一个寥寥三人的摇滚乐队正在酒吧正中间的舞台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灯光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由明转暗。

唉,原来,所有的酒吧都一样!

钟俊海早已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失神了?”

我拼命眨巴双眼,以确定刚才是不是在做梦,抑或是酒喝多了,耳朵有点失灵,看他一脸的怡然,我估摸着后者的成分比较大。

钟俊海显然是要拉我一起去,还在那里游说:“在人多的地方显得太孤僻,会被人认为矫情,而且你要是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过不多久就会有人来和你套近乎的。”

我终于灵魂归位,赫然道:“我倒是希望有人来搭讪呢!”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顺从的站了起来,尾随其后去了那个异常热闹的圈子。

他们在玩猜拳游戏,输了的人要罚酒。我们刚过去,就被热心人让道至阵线的最前沿。

一看桌子上摆满的一杯杯啤酒,我直发怵,“我不太会喝酒耶。”

在场的多有怜香惜玉之人,很快,有人拿了个稍小的杯子过来,往我面前一放,朗声道:“秦小姐初次见面,我们不为难,输了的话就喝小杯,总可以了吧。”

盛情难却啊,我不好再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不输。可是心里素质实在欠佳,当着这么多俊男倩女,分神也不是我的错啊!当我第三次举起酒杯举向唇边时,想必脸部已经扭曲得不行,因为终于有人想英雄救美了。

吴军离我不远,不知道他是一直在那个位置还是慢慢挪近的,反正此刻,他的手不长不短,刚好伸过来,很潇洒的截下我手里的杯子,笑吟吟道:“我来替秦小姐喝吧。”

顿时,一桌人象点燃的干柴火似的噼里啪啦的熊熊燃烧起来,叫嚣声不绝。

这,这也有点太那个了吧,我顿时窘得脸发红,但看周围的人都泰然自若,于是也只好继续雄纠纠气昂昂的屹立着,其实是脚灌了铅,虽然在公事上叱咤风云惯了,却很少遇到过这样暧昧的场面。

钟俊海忽然道:“老喝酒没意思,换点别的罢。”

于是有人提议,谁输了谁就出去拦一辆车,告诉司机自己是神经病。

这个建议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说有创意。

钟俊海在喧哗中低头对我道:“这回留神着点儿。”

我想说,还不如喝酒呢,这个更要命。

十二万分的当心,总算没当出头鸟,第一个倒霉蛋是姓冯的一个小伙子,他在众人的推搡下惨叫着奔出。

大家兴奋的拥在窗边观看,眼瞅着他拦下一部车,凑近司机不知说了些什么,离得远,听不见,但贸贸然被人拦下来,想来司机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小冯完成使命归来,游戏继续。

我倒霉催的还是不幸中雷,成了第二轮的炮灰,我用近乎乞怜的眼神看向钟俊海,难道真要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无限同情又无可奈何的看向我。

“愿赌服输哦。”不知谁嚷了一句。

这回连吴军都沉默了,毕竟太没面子。

我几乎是哭丧着脸走出酒吧的,在街上立了一会儿,清寂的街上居然一辆车都没有,真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

我心里开始恼恨起钟俊海来,好好的一个夜晚,本来我大可以在家吃了晚饭,安安静静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看会儿书的,现在倒好,站在冷飕飕的夜风里,就为了告诉一个路过的司机,“我是个神经病!”简直莫名其妙。

终于有辆车开了过来,我控制住心跳,脚力虚浮,强打起精神对它招了下手,那车逐渐放慢了速度,朝我靠来,我依稀能看见车内一个男子的轮廓。在酒吧的外面有人招手,怎么都能让人想入非非。

万一他把我拉上车怎么办?我胡思乱想着,眼看那车已经近了,脸部表情越来越僵硬。

这时,胳膊猛地被人用力一拽,我还没从迟钝中回过神来,耳边就已经响起钟俊海的声音。

“傻瓜,还不快走!等着挨骂呀!”

我顿时醒悟过来,跌跌撞撞的被他拖着往斜刺里冲。

远处酒吧门口已经有人在喊:“无耻啊,有人耍赖啦!”

我们撒开腿疯了似的一通乱跑,唯恐被人追上,速度赛过两只过街老鼠,心情既紧张又刺激。

我跑得脚抽筋,可是钟俊海还是死死的拽了我继续朝前冲,头昏眼花之际,我还有闲情回忆他小学时长跑的情形,那叫一个菜,得多少女生在他必经的路上给他呐喊鼓劲,他才勉强跑到终点。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几年外国的牛排才生猛起来。

我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喊:“停,停…我跑不动啦。”

他终于松开了我,我们面对面的喘息着,然后肆无忌惮的狂笑,直到笑弯了腰,再一次陷入窒息的状态。

“现在怎么办?”我喘息甫定,仍觉得没笑够。

“反正是不能回去了,不然非被他们油煎了不可。”他伸展了一下腿脚,在人行道旁的围栏边坐下,然后才发觉自己臂弯里还挎着我的大衣和皮包,于是懒懒的一伸手,“拿去!”

我啧啧称赞,“真是聪明孩子!做什么事都顾着首尾。”顺势在他旁边也坐下,经过这一路的长跑,还真有些累了。

“穿上吧,小心着凉。”他对我抬抬下巴。

隆冬的夜晚冰入骨髓,即使经过刚才那样猛烈的运动,身上的热度也仅维持了数分钟而已,此时阵阵寒意袭来,我赶紧套好了衣服,举目望去,漆黑的夜空,一弯星月如钩,皎洁寂静,宛如画中。

我不觉感慨,“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钟俊海哼了一声,回应道:“是呃,的确值得纪念,秦秀妍又咬了我一口。”

我脸一红,不觉伸手过去,“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他闲闲的挽了袖子,身子前倾,把带着凉意的手递到我面前。

我有些汗颜,居然咬的还是他那只有旧伤的手,一圈白色印迹早已象烙印一样生了根,新的齿印重叠在白印之上,泛出微红的肉色,我不觉愧疚的抚了一下,希冀这个能够褪掉。

有浅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一股异常陌生的气息骤然逼近,我赫然抬头,他的脸已近在咫尺,眼中所见唯有他漆黑的双眸,如这夜空般深邃无边,又似星月那样明亮清澈。

心里蓦然紧张起来,仿佛觉察到危险,我堪堪的将脸别过一边,人也随之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手腕却被他牢牢扣住,紧接着,毫无防备的被他扯进怀中。

我狼狈的挣扎,无奈他的手臂力道很强,全然不似往日的斯文。

“秀妍!”他只是唤了我一声,头便猝然俯了过来,温热的唇先是在我嘴边轻轻一触,然后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吻了下去。

我的心被惊诧和混乱所充斥,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潜意识里竟有小小的喜悦,挣脱出理智的束缚,象泡泡一样冒上来,我疲于打压,直至屈服,不知不觉中,双臂已经缠上了他的脖颈。

当寒冷的感觉再度袭来,我睁开了双眸,惶惑的望向眼前的人,他眼里的神色令我心悸,虽然澄澈依旧,却似有压抑不住的火焰在深处灼烧。

我不安的轻推他一下,试图挣脱他的掌控,却被他更紧的拥在怀里。

他的唇恰好俯在我耳边,“秀妍。”这低颤的一声呢喃让我浑身一震。

我终于缓慢而有力的推开了他,“对不起。”

他盯住我,仍似不死心般的追问:“是…因为温静?”

我点头,又摇头。

“我没想过会跟你这样。”

“那你希望这样吗?”他步步逼近。

我困惑的在心里自问,是啊,我希望这样吗?

六年级的暑假我们三人去爬山的镜头突然浮现在眼前。

天很热,坑坑洼洼的山道上,钟俊海走在前面,温静其次,我殿后。他不时回头讲上两句玩笑话,好让我们忘却这酷热和乏累。不期然脚下踩空,顺着山道跌滚了下去,伴随着温静的尖叫,我健步如飞的冲下去,将他扶起,他咧着嘴还在满不在乎的说笑,我明白他是不想让我们担心,但膝盖已然蹭破了皮,红红的一滩血触目惊心。我心疼不已,皱着眉伸手去兜里摸索,恰在此时,温静抢上前来,手里捏着一方干净的手帕,再自然不过的给他包扎起来。我默默的退向一边,看他们两个相互安慰,一时兴味索然,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

就是这样,一次次退缩,一次次压住心里的朦胧,直至麻木,直至所有的感觉都成为蝴蝶标本一般被永久的合在少年时期的纪念册里,这么多年,没再想过要去翻动。

隔了那么多重山水,却没料到还会有这样一个问题在等着自己,你,希望这样吗?

唯有苦笑,也是在心里。不再是豆蔻年华时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少女,现在的我,在感情的问题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为求得一份内心的安逸与平实。那翻过去的一页,再要翻回来,也早已变味,还徒增口舌,如今的我们,不过是在别人那里曾经沧海之后的孤男寡女。

“不,我不希望。”我平静的面向他,淡淡的答,省却许多的解释,心中翻过的波浪,想必他也明白。

钟俊海凝视我的眼里热潮一丝丝的褪却,最后,化为他唇边一道冰凉的笑意,俊脸在月色的映衬下益发苍白,他静静的坐着,几乎成为一尊优美的雕像。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妈妈一定还在等我。”

他没有动,维持着坐姿,沉默良久,几乎令我疑心他没听见。正要再开口,他却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自然的神色。

“我送你回去。”

我善意的提醒,“不用,我打车好了,你喝了酒,最好也打车,别自己开了。”

“好。”他简短的答,口气有些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