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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清冷的街边等车,一时都无话。

车来了,我先上去,扯着微笑跟他挥手道别。

坐在温暖如春的车里,方才发觉身体早已冻僵,此刻倒象冰一样格格作响的融化开来,我忍不住双手抱肩,希望控制住发抖的自己。

偷偷回身望一眼车后,他俊挺的身影依然矗立在街边,一动不动,仿佛成了冰雕。

我的心突然一恸,视线在瞬间模糊了起来。

十五

“从首尔机场开往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第XX号航班将于今天下午X时到达…”

张婷的电话设的免提,她正在安排另一批国外同事的接机事宜。

我疑惑的问:“首尔是哪个国家的?”

张婷叹了口气道:“我真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她用这种口气说话,表明发问人是蠢到了极点,我心虚的问:“难道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不是城市?”

坐在前面的胡宏呵呵乐道:“秀妍,你的地理知识是贫瘠了点儿,首尔是韩国首都。”

我张着嘴正待反驳,张婷已经抢先道:“不要问为什么韩国首都不是汉城?”

我沮丧道:“就是这句。”

“改名了好不好,幸亏这儿没韩国同事,不然非血溅当场不可。”

我嘟哝道:“又没哪部韩剧告诉我他们首都是首尔。”

张婷不觉笑道:“原来你也看韩剧哦。”

我有点生气,“怎么,我就不能看韩剧?”

胡宏笑着打岔,“不是张婷说,我也觉得挺意外的,一直以为你跟我们是一辈儿的呢。”

我仰天长叹,“你们上有老,下有小,有家有室,跟你们一辈儿?我冤不冤哪?”

“所以说,你得活得轻松点儿,三十没满呢,搞得跟个小老太似的,什么活动也不参加,成天闷在家里,就算人不老,心境也老了。”

这句话点醒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很认真,却不料在外人的眼里,居然是这样一副尊容。

不由想起上周六去车站送周铃,她要先坐车到上海,然后从浦东机场直飞大阪。心里纵有万千不舍,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临别时,我抱着她的肩,真诚的说:“也许过不多久,我们会在大阪见面的。”

周铃淡淡一笑,“理智的说,我并不希望那样,我倒宁愿在日本听到你嫁人的好消息。”

大概周铃比我更了解自己,是的,我没有她那样的心境和决心。我也不见得真想去日本,我所要的不过是让自己活得开心点儿。既然如此,也许真的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中午去工厂吃饭,没有再见到钟俊海,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挫折,总是本能的想掩藏自己,能够屡挫屡战的人大概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了。虽然这样想,心里却还是没来由的有丝落寞。

意外的得到小唐要结婚的消息,一干人顿时来了劲,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打趣。小唐不是本地人,原则上不准备摆酒席,省却许多麻烦。可是大家都不依,叫嚣着不请客就不承认他结婚,小唐扭不过,终于答应择日隆重的请上一桌,把平日关系不错的都叫去。

“秀妍,到时你也来。”小唐颇侠义,不忘冲着埋头啃饭的我飙了一句。

我抬头微笑,“一定,一定。”

忍不住在心里唏嘘,唉,单身,又少了一个。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滑过,转眼,又到了周末。

一早进办公室,就觉得不一般,空气中弥漫着几缕香甜的气息,我的感觉一向敏锐,踱到桌前,果然有情况。

一束夸张的百合花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眼前,底下还押了张卡。

我愣了会儿神,才将那卡抽出,翻开来阅读。

送花的人是吴军,我在脑子的存储器里迅速搜罗了一番,然后忆起是在酒吧替我挡酒的那位,不觉微微一笑。卡上的内容很简单,约我今天晚上一起用餐。

张婷和几个工程师一路唧唧喳喳的步入办公室,看到站着的我和桌上硕大的一捧花,不觉惊叫起来。

“秀妍,你妈摆的桃花阵终于见效啦。”

我无视他们好奇的目光和咄咄的问话,泰然自若的找了个茶杯去洗手池接了些水过来,将花插进去,放到公共区域,拍了拍手道:“这叫有福同享。”

“到底谁啊?说说嘛,你真要急死我们呀?”张婷快跳脚了。

我扬了扬眉,“说什么呀?萍水相逢,你们也不认识。”

“那,至少可以介绍一下个人情况吧,我们替你把把脉。”任伟十分热忱的接口。

我笑拒,“这种事,自己把脉就行了。等我搞明白了,再向你们汇报,可以不?”

“有没有约你啊?”张婷直奔主题。

我点头,然后思忖道:“是不是得给他回个电话。”

我边说边去取话筒,看在他替我挡酒的份上,我也该答应的,多温柔的帅哥。

张婷一把按住我的手,恶狠狠道:“姐姐,要矜持,懂不,等他打电话给你。”

我笑着投降,有个恋爱专家在身边还挺管用。

电话适时的响了,一办公室的人都兴奋得什么似的,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接起电话,温柔的接听,没想到是老板。

还是那个余音袅袅的F1项目,本来说好这季度把借的钱打给工厂的,老板一算帐,发现预算严重超支,于是又恬着脸让我再找一回财务经理看能不能往后挪一个月。

“反正下个月就进Q2了,他们一定不会这样急着用钱。”

我完全没把握,再怎么是一个公司,也不能这样言而无信。

“听说你和他们财务经理关系不错,我对你有信心。”老板难得口出戏言。

我极其不悦,压低嗓音冷言道:“我和钟经理也只是普通同事,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这事儿我做不了,你自己直接找他说去。”

老板久经沙场,立刻知道自己说话方式不对,赶紧道了歉,又晓之以理,从部门的大局谈到我的个人能力,零零总总说了半个小时,无非是想让我就范。我真是纳闷,明明是自己有理,怎么说着说着,又成他教训我了,看来老板这个职位,道行浅的真做不了。

我无比郁闷的给钟俊海写了封邮件,说明了情况,谁知到下午三点都没收到任何回音。无奈之下,给他拨了电话,还好,他在办公室。

“请问,给你写的邮件看到了吗?”我用的是最公事公办的口气,客气而温婉,毕竟有求于人。

“直接来我办公室谈吧。”他冷冷的抛过来一句,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挂了。

我悻悻的搁下听筒,在心里愤愤的回了一句,“算你狠!”

在位子上呆坐了几分钟,才蓦然醒悟自己居然有些怕见到他,真是撞鬼了,怕他干什么,就算他要给我难堪,我是公事找他,他也不能怎样,顶多不帮忙,我没什么损失,反正该做的都做了。

干净利索的站起来,跟张婷招呼一声,就直奔工厂而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钟俊海正在手提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字,看也不看我一眼,嘴皮子上下一碰道:“先坐一下。”

态度如此倨傲,好吧,为了工作,忍了。

我坐进会客椅,双手交握在腿上,静候着他。

终于见他合上了电脑,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目光炯炯的盯住我。

我命令自己毫不怯懦的迎视他近乎挑衅的凝眸,感觉不亚于一场内功较量。

正当我又开始有心堵的征兆时,他却突然毫无保留的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玩斗眼?”

我噗哧一声笑起来,所有微妙的紧张都于无形中消弭。

“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他闲闲的问,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律的轻敲。

我懒得废话,“该说的邮件上都说了,就等你给主意了。”

他掀了下眉,微笑道:“看起来,你老板很善变。”

我耸耸肩,“你现在了解我工作多辛苦了。”

他沉吟了一下,“不过这件事,不太好办,你也知道,年初是大家控制钱最谨慎的时候,进出的每一笔都算得很清楚,而且维修部本来也不算工厂这一块,去年借钱就很花了一些心思,如今要拖,只怕以后再想借,这边不太肯通融。”

我思量着,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表示理解,“如果实在为难,我就跟老板打声招呼吧,反正他让我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成了最好,不成也在情理之中。”

事情很简单,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起身要告辞。

“别急着走,没谈完呢。”钟俊海止住我。

我只得重新坐下。

“吴军约了你?”他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饶有兴味的望着他,“你好像很闲,还有功夫管这种事。”

“恰恰相反,我很忙,所以你最好认真回答我每一个问题,别打太极。”

“对不起,钟经理,我不是你的下属。”我含笑作答。

“哦,是啊!”他向后一仰,“看来你并不希望今天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鉴于对他的了解,我很相信他的破坏力,所以识趣的投降,向他一摊手,“问吧。”

“你答应他了?”

“为什么不呢。”

他用力抿一下嘴唇,身子略向前倾,气恼的问:“你既然可以考虑他,为什么就不肯考虑我?”

我想了想,微笑道:“如果你跟他一样,是个纯粹的陌生人,我一定优先考虑你。”

“说到底,你就是在意我跟温静的事。”

我点头,“可以这么说,温静爱你,我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我更不想趟这个混水,搞不好,我跟温静连朋友都没得做,我不希望几十年的友谊毁于一旦。”

“那你就无视我的感受?”他仿佛心上压着一口郁气。

“我对你的友情至死不渝。”

他大笑起来,语气却近乎咬牙切齿,“秦秀妍,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冷血。”

“你不是也说了,人只有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他顿了一下,哼道:“真后悔教了你这句。”

我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谈开了,就想把话讲清楚,免得以后再纠缠不休。

“阿海,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突然对我产生了兴趣,可是我现在不是19岁,而是29岁,我不想玩感情游戏,只想要一个真实的婚姻,可以让我有完整充实的生活。至于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都觉得你应该认真一点,最起码,和温静的事,要好好考虑,给她一个交待,否则,对你们双方都不好。”我痛快淋漓的表述完,期待的看他。

在我的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如果接受他,我会很轻易的爱上,但我害怕有一天发现他的心里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就像温静那样。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宁愿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过一份安定平淡的生活,至少伤不了自己。

钟俊海却定定的望着桌面,并不接口,若有所思。

良久,我不想再奉陪,起身走向门口,才听到他在身后缓缓的说:“愿你度过愉快的一晚。”

声音有些诡异,我没加理会,径直推门离去。

十六

晚上七点半,我准时来到绿茵阁餐厅。

吴军早已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等候,见我进去,立刻含笑起身相迎。今天的他和那天在酒吧见到的似乎不太一样,穿了一件藏青色的V字领羊绒衫,显得老成了许多,但仍不失优雅的气度。

“秦小姐,你很准时。”

我小心翼翼的埋进绵软的沙发,嫣然道:“职业习惯而已。”

吴军颔首微笑,“这很好,看得出来秦小姐不是矫柔造作之人,很多女孩都以让男人等为乐。”

他的话让我无从回答起,只好报以一笑,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对着他,心里还是有些拘束,眼看着他帮我细致的斟上热茶,然后轻轻将壶置于桌边。

“来,看看,想吃什么?”他把一本大大的菜单递过来,我只得接了,一页页的翻看,说实话,我是最不会点餐的,以前跟同事朋友出去,从来只带张嘴去,如果问我,要求很简单,不辣即可。

“来个泰皇炒饭吧。”我如释重负的合上菜单递了回去,餐厅推荐的,应该不会太差。

吴军接过,叫来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个海鲜焗饭,咖啡,水果色拉若干,又替我叫了一杯橙汁和一客冰激凌。服务生一一记完,即去准备。

这种跟陌生人共餐的经历于我并不少,以往不管对方让自己多么起腻歪,出于礼貌,总是要没话找话的撑到餐毕,然后打死不再见第二面。每逢那种情景,就觉时光委实难捱。

今天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倒是没让我有太多别扭的感觉,虽然以貌取人确实庸俗,但却是人的本性。

我打量了一下左右,随口道:“你选的位子真不错,还能看街景。”

吴军听了挺高兴,“你喜欢就好。这里气氛不错,我常常来,也坐这个位子,最爱看外面的人来人往。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很少见得到这样的热闹,有时独坐在餐厅一个下午也见不到几个人,难免觉得寂寞,还是回来好,到处都透着亲切。”

我瞅了眼窗外,在灯如白昼的映照下,这条繁华的街道果然人流穿梭无休,其实是看惯了的景象。我没留过洋,很难体会他所说的那种寂寞。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没来由的叹了一句。

同样的景致,在不同的人看来会有完全相异的感受。

吴军先是一愣,然后朝我会心一笑,我的神经也略微松弛了下来。

“秦小姐是学中文的?”

我一抿嘴,自嘲道:“是啊,念的中国古典文学,因此难免会有酸腐之气,旁人很容易辨识。”

吴军摇头,“不能这样讲,其实中国很多典籍里的道理到了今天还是非常有用的,正如你刚才所念的那句,人要真能堪破这一点,就可免去为名利所累的苦恼。”

“可惜,古往今来,能做到的没几个人。”我接下去道。

“所以才会更加觉得老庄的难能可贵哦。”

我莞尔,心里有淡淡的喜悦,无论他说的这些是否出于本心,但至少有一个不错的开头,比起以往直奔主题的互相交待职业,学历,家庭背景的感觉要好很多。

餐点陆续上来,我们边吃边聊。

想到吴军的背景,我忍不住说:“最近发现,回国的留学生越来越多,象我们公司就有不少,简直可以成立海龟派。”

吴军认同,“一则在海外谋生也相当辛苦,尤其在精神上往往得不到认同感和归属感,二来,国内经济发展越来越快,机会也多,连老外都视这里为投资的热土,纷纷涌了过来。不过,想留在国外的人还是不少的,我记得临毕业前,我们还就是否回国这个话题争论过,我跟俊海都是主张回来的。”

“你和他很熟?”我一直对他和钟俊海的关系存着好奇,那次在酒吧也没机会多了解。

“我们在同一间大学,但所修专业不同,他财经,我机电。但因为是同乡,走得格外近些,俊海跟我很投缘。”

我失笑,感觉他们不像一类人,眼前的吴军十分沉稳,但钟俊海,光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就颇令人受不了。

吴军继续道:“俊海是个很随性的人,他可以花整宿的时间研读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课题,也可以跷了课去游山玩水,但是每次考试,从来不会fail,是个人物。”

听他的口气,对钟俊海颇为欣赏。轻笑了一下,他又道:“不过,他最令我们羡慕的倒不是学业,而是有一个既出色又专情的女朋友。不管俊海玩得多离谱,始终不离不弃,对他坚信不移,在我们的圈子里传为佳话。”

“温静。”我脱口而出。

吴军略一扬眉,“你也认识?”

“当然,我和她是同学,也是多年的好友。”我淡然道。

果真坚信不移么?想起温静在网络上向我倾吐的那些烦恼,心里不觉黯然。一个有所辜负,一个不断忍让,无非因为一个不爱,一个痴心。

吴军是个沉稳内敛的人,说话不温不火,但并不枯燥,总能找到令对方感兴趣的话题,餐用到一半,我已完全适应了他说话的风格和所营造的轻松谐趣的氛围。

“我们班上有个巴西同学,人很热情,对中国也一直好奇,所以经常跟我们一起聚会聊天。巴西人一谈足球就兴奋,自豪得不得了,我们就逗他,还有阿根廷呢,他就着急,说阿根廷球队不如巴西队,然后要拉我们去踢球,俊海最幽默,说踢足球不如去打乒乓,哈哈!”

我也跟着笑,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吴军脸上的神情由意外到喜悦,随后立起身来。我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钟俊海正闲闲的朝这边踱来,脑子嗡的一下涨大起来。

“真巧,没想到你们约在这里,我刚好路过。”钟俊海双手插在裤袋里,笑眯眯的瞥了我一眼。

我没起身,只朝他僵硬的点了下头,直觉来者不善,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吴军热情的招呼。

钟俊海挑挑眉,假意谦让,“不会打搅你们吧?”

“怎么会。”吴军一招手,服务生立刻赶到。

钟俊海也不客气,在吴军身边坐下,顺口道:“听说这里的牛仔骨很不错,我要一份,另外给我一杯拿铁咖啡。”

我皱眉看着他,目光中隐含威胁,如果他是存心来破坏的,秋后算帐我决不手软。

他点完了东西,带电的眼神火热的向我扫来,然后读出我眼中的意思,居然毫无惧色的朝我挤挤眼睛,我忍气吞声的低头喝汤,一口气没喘匀,呛着了,连连咳嗽。

钟俊海居然关切的伸手过来替我捶背,一边话中带话,“不就多一个人吃饭么,至于激动成这样。”

吴军见状,面色变得微妙起来,我顿时气不打一处,粗鲁的推开他的手,自己平息了狼狈,对吴军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在镜子面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忍不住吓一跳,双颊泛红,目露凶光,哪有半分淑女的雅致,全是钟俊海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