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都低头不语,用竹条搅动着茶壶。一股迷幻的香味飘出,月饼脸色一变:“南瓜,别喝!”

我已经喝下茶水,脑子阵阵晕眩,龙都在眼前虚化成好几个,手脚根本没有力气,再也抬不起来,晕了过去…

二十三

醒来的时候,我的脑袋疼得几乎裂开,一时间懵懵懂懂不知身在何方。

突然,我回忆起昏倒前的一幕,急忙起身,脑袋撞到了悬挂在帐篷顶端的防风灯。

我居然躺在昨晚在河边扎起的帐篷里。

“月饼!”

“鬼叫什么,大清早的。”月饼在帐篷外说道。

我更拿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帐篷看到月饼就着二锅头吃方便面。

“醒了?”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做梦!

“龙都在茶里下了迷药,把咱们送回来了。”

“为什么?”

“也许是不想咱们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想着龙都讲述的细节:“月饼,那两个老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每一段历史传说中都有他们俩?”

“我不知道。”月饼表情有些奇怪,“刚才,我又去了一趟山坳,尸体和财宝都不见了。树身的字也没了,就像做了场梦。”

我这才注意到埋藏张明夏的叶冢位置一片平地,走到河边向里望去。

河水清如许,鱼戏碎石间。

韩家三人的尸体,也不见了。

“或许是龙都带人收走了。”月饼往水里扔了个石子,水纹激荡,慢慢平静如初,“这样才能开始真正平静的生活。”

“月饼,如果按照龙都所说,这片森林里应该有两棵金丝楠木。咱们只见到一棵,另一棵在哪儿?”

“咱们已经见过了,”月饼盯着张明夏死去的地方,“万物有灵,皆为生命。这一点,人类真的不如他们。”

清晨的风,清凉温润,山林如玉,万物苏醒。

树木、鸟兽、鱼虫,用生命维护着自然平衡。人类探索开拓自身生命进程的同时,不断摧毁着这个世界最古老的主人,从不回报。

正如张献忠的六言圣谕所说——

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别纠结了!下一站,金陵!”月饼扬着羊皮卷,“咱们俩的名姓都出现在喻示里了,老天安排的还不够大啊?”

“应该回去看看第五本书的喻示,再做决定!”我难得比月饼稳当了一次,口气很是斩钉截铁。

月饼摸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送到我面前:“南少侠,出发前我就把图拍下来了。喏,和羊皮卷上的字一模一样。”

我尴尬:“你赢了!”

月饼无奈:“唉!智商是硬伤。”

我岔开话题:“月饼,你摸鼻子,真是被蛊气熏坏了嗅觉?”

“对啊,怎么了?”

“难道你扬眉毛是被蛊气熏坏了眼?”

“哦,纯属个人习惯,就图一帅。”

(“金丝楠木失踪之谜”2014年9月,国内著名植物教授带领学生在西南某省原始森林进行植物类别区分判断的野外实践,九天后在某著名网站公布了“发现千年金丝楠木”的消息,引起社会各界高度重视。消息发布的第二天,教授又于该网站发致歉贴,承认判断失误,发现的古树并非金丝楠木,而是与之类似的小花楠,并附上全体队员在小花楠前的合影。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网站论坛讨论帖多如牛毛。社会舆论纷纷指向该教授,认其有故意隐瞒真相,私自占有楠木经济价值的嫌疑。

在众多讨论帖中,有一个帖子提出很奇怪的观点:“既然是全体队员的合影,那么照片是谁拍的?”

异闻一:中国最后的火枪部落

贵州省有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岜沙苗寨,是苗族的一个分支。

岜沙汉子镰刀剃头,祭拜古树,腰佩腰刀,肩扛火枪。宾客来临时,男子吹奏芦笙、芒筒,女子用牛角杯敬上拦门米酒款待。

岜沙苗寨现有478户、2300多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岜沙女子绾偏髻、插木梳,黑色对襟衣有鲜艳的刺绣;岜沙汉子人手一把火药枪,出门时随身佩戴,因此有“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之称。

岜沙男子到了18岁时会把头发扎成辫子绑于头顶,称为“户棍”,终生保留,四周的头发会剃光。

据说这是迄今为止中国所能见到的最古老的男性发式。

异闻二:人脸花

贵州荔波原始森林深处,生长着一种形状酷似人脸的怪花。此花极为罕见,只盛开于入夏第二个月的农历十五。据说见到此花的人,七天内必生大病,故此当地山民对人脸花敬而远之。一旦遇到,立刻回家用米酒擦洗身体,祭拜树神,方可消灾。)

第四章 冥婚

婚礼禁忌:

一、盲年不宜婚嫁;

二、新人正值“太岁年”、“太岁月”、“太岁日”不宜婚嫁;三、新娘衣服忌有口袋;

四、新娘结婚当天,不宜穿旧鞋;

五、新郎上门迎娶,新娘临行前流泪不舍是好兆头(留下“水头”旺父母),过门当天切记不能流泪;

六、安床时,要把床置放正位,忌与桌子衣橱或任何物件的尖角相对;

七、参加婚宴的亲朋好友不要在婚礼现场扇扇子;八、新郎新娘不要带动物形象的饰物;

九、新娘进男方家门,应一步跨过门槛,或有新郎抱入新房;十、许与柯、陈与胡、徐与涂、叶与萧、周与苏姓氏者,不宜婚嫁;

十一、结婚的农历日子最好不要挑单数;

十二、孕妇不宜参加婚礼!

确定了目的地,我和月饼收拾着帐篷行李,边忙活边研究“晓楼残月,金陵遇水”的含义,琢磨半天也没整出个所以然。月饼上网查了金陵近期的新闻,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月饼本着“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战略方针,准备进山坳再搜索些线索。韩家三人葬身河底,现在不知所踪,人骨隧道又阴气森森,我心里老大不愿意。转念一想山坳里满是金银财宝,顺手捡几个零落儿,不图发财留着当玩件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万一找到什么文献手札,还能当素材写进小说,于是硬着头皮趟过了河。

谁曾想进了山坳,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金丝楠木、“张献忠宝藏”?

要不是昨晚在山寨喝了大酒,到现在还是满身酒气,我们俩的脑门留着个揪辫儿,其余地方剃得锃亮,活脱脱山间土著造型,我更相信是做了一个梦。

守着空荡荡的山坳,月饼再没言语,堆了三个土包,削了木头当墓碑,刻下韩家三人的姓名。我围着土包洒了一圈二锅头,挨个插了三根烟权当香烛。

这几年目睹了太多生死,虽然不至于麻木,大痛大悲的心情却越来也难体会。沉默了半天,追忆着和韩家三人的日常重重,我愈发觉得人生不过如是,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抔,不免意兴阑珊。

回到营地,我靠着行李坐下点了根烟,细思龙都的讲述,有个问题始终想不通。

“月公公,为什么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因为,”月饼阴着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人难当,坏人易做。”

远空湛蓝,云缓风轻,浓云遮日,几缕阳光汇成金线透射而出,渐渐淡成半透明的白光,终于融进天际。

我触景生情:“人生很多时间都在白云苍狗,只有一瞬间学会成长…”

“别矫情了,”月饼背起行李挥挥手,“出山吧,要下雨了。”

我本来还想趁着有感觉写个140字的微博,再发个朋友圈刷刷存在感,让月饼憋得心里没着没落,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干嘛。

突然,微信提示有红包,我顺手一点,0.01元。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我抢了五块三毛二!”月饼喜滋滋地滑动手机,“南少侠,这就是人品!”

我这才看到红包来自刚被拽进的微信群,群名是“童鞋们都来啊”。

群主是周博文,四川人,发了个100块钱的大红包。群里咋咋呼呼冒出一堆抢红包的大学同学,发着诸如“谢谢老板”、“跪地膜拜”、“陪你睡觉”的图片。还有人没抢到红包遗憾“错过了一个亿”,起哄让群主再发几个。

我纳闷了:“博文这哥们儿上学时可是出了名的瓷公鸡,今儿怎么转性子建群发红包了?”

“这还用说,看群名就知道了,十有八九要结婚了。”

月饼在群里回了个笑脸,我发了句“群主好帅”,说道:“咱这不是刚毕业么?这就结婚早了点吧?”

话音刚落,周博文又发了个红包,屏幕“唰唰唰”地显示一堆人抢红包。我一愣神,屏幕快戳破了也没抢到,连忙查看大家的手气,月饼居然又抢到了,9.33元!还是个手气最佳。我那个别扭劲儿无法形容,发了三个哭脸表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人周博文定于农历十一月初七与苏佳妍女士举行婚礼,希望同学们届时莅临参加。”

顿时,群里一片祝福声,三块五块的红包冒出不少,就是没人提参加婚礼这事儿。周博文估计也挂不住脸,来了句“不强求哈,就是童鞋们凑一起叙叙旧”。

众人抢着红包为博文的大度点赞,“工作忙”、“下个月有事儿”、“在国外回不去”、“不巧正好有同事结婚”的理由接踵而出,上演了一出“人海众生相”。

我手忙脚乱抢着红包:“月公公,你丫神算啊!咱去不?”

月饼有些犹豫:“远倒是不远…”

光看昵称不知道谁是谁,有个叫“剑南春哥”的哥们@我,酸溜溜来了句:“南晓楼,你都当上大作家了,天南地北采风,肯定有时间封个大红包参加咯。”

我半真半假回道:“贱人!”

“别不是和月无华忙着在一起没时间来?嘿嘿…”

众人起哄:“好基友,一被子。”

反倒是把周博文结婚这事儿晾一边儿了。

“去!不差这几天!”月饼狠狠抽了口烟,“南瓜,进城置几身行头,整得立正点儿!”

我斩钉截铁:“中!再买点葛根备着解酒。那个剑南春哥但凡敢去,小爷非把他喝得‘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月饼瞅瞅我,欲言又止。

我肚子里窝着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月饼摸着脑袋上的揪辫儿:“要不要买两个假发带着?”

周博文是四川白贡人(我和月饼的经历太过惊世骇俗,通常我都会把地名做隐晦处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白贡号称“恐龙之乡”,又称“千年盐都”,自东汉章帝时就生产井盐,北周武帝因盐置县设镇,在历史中是中国最富庶的城市之一,也是抗日战争时期全国捐款额度最高的城市。

我和月饼上大学时天南地北四处跑,和周博文虽是同班,交集不多。印象中周博文白白瘦瘦,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平日少言寡语,基本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大酒都没喝过一次。

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和月饼馒头虽然不会蒸,但是气还是要争几口。出山理了个发,买了身牌子货,气势汹汹日直接杀向白贡。

一路无话,赶到时正是结婚当天上午。导航到周博文发的酒店地点,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彩筒、鞭炮、礼炮摆放整齐,就等新郎新娘来了喷花放鞭点炮。

我和月饼下了车,刚走出停车场,酒店里乌压压跑出一群同学。

“我就说吧,”大夯挪着二百多斤的满身肥膘走在最前面,“南瓜月饼,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肯定一水儿来。”

同学们“哈哈”笑着七嘴八舌。

“你们别不是真在一起了?连发型都是情侣型。”

“这房车一百多万吧?南瓜买的还是月饼送的?”

“要是出柜了群里说一声,发个大红包庆祝庆祝。”

“月无华,你可是我们女生的男神,宁直不弯呀。”

大夯冲上来对我就是一拳:“没想到我就是剑南春哥吧?你们俩我太了解了,不下猛药不治病。”

“敢情你们都私下商量好了啊?”我挠着刚理的锅盖头,听着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玩笑,突然感觉好久没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月饼还是一副高冷模样,远远站着抽烟不吭气,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走,咱们先入席!”大夯招呼着同学们,“今儿好好喝一顿,等博文来了再好好闹闹新娘。”

“大夯,”月饼摸出两个红包,“我们俩还有事,临时赶来,份子钱随上,酒就不喝了。”

大夯指着胸前的迎宾胸花:“月无华,既然来了,喝不醉就想撤?门儿都没有!”

月饼也来了兴致:“行!那就听你的。”

就这么说说笑笑进了酒店,初冬季节,中央空调暖风开得挺高,进屋就冒了一头汗。只听声浪“轰”的响起,整个大厅一百多张桌子,宾客们坐了大半,嗑着瓜子喝着茶,还有两桌拿着扇子扇风,等着婚礼开始。

更尴尬的是,我这精挑细选的一身行头,居然和司仪撞了衫。

我臊了个满脸通红,故意岔开话题:“月饼,看不出博文家挺有钱,大场面啊。”

大夯听见了,撇撇嘴满脸羡慕:“解放前,博文家世代盐商,瘦死骆驼比马大,这点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我眼前一黑,上学时我还以为博文家境困难,平时多少帮些忙,真是“郭靖遇到小叫花,不知黄蓉有座桃花岛”。

月饼忽然顿住脚,四处打量着:“南瓜,陪我上个厕所。”

“这事儿还要俩人一起去?”大夯指着门厅右边,“右转倒头。”

我心说月饼你丫又不是“半大小子,没人就哭”,啥事儿都找个伴,老大不情愿跟了上去。

月饼压低嗓音:“南瓜,我觉得不对劲。”

我不由觉得好笑,“你丫别疑神疑鬼,同学结婚而已。”

“今年是盲年,日子是单数,博文正犯太岁,周苏不通婚,”月饼扬扬眉毛,“还有两桌人扇扇子,结婚禁忌犯了不少。”

这些禁忌说起来还有个讲究。

民间以无“立春”为“盲年”,指的是立春之后才过农历新年的年份。之所以有“盲年不结婚”的说法,指的是“婚年无春,鳏寡遇纷”。至于日子选单数,原因是单数日结婚会“孤一人”。

犯太岁也就是本命年,与喜事犯冲,结婚会有血煞之灾,不过这也要配合生肖。属相的相刑有三刑,分为子鼠、卯兔相刑,为无礼之刑;寅虎、己蛇、申猴相刑,为恃势之刑;丑牛、未羊、戌狗相刑,为无恩之刑。

具体到婚配,简单来说就是这几种属相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否则会祸起萧墙。只要避开这几种属相,太岁年结婚倒也没什么大碍。

至于周、苏不通婚,源自于民间“许与柯、陈与胡、徐与涂、叶与萧、周与苏”不得联姻的禁忌。若触犯了这一禁忌,会“生歹子”。这和古人在婚配观念中畏惧“不藩”、“灾乱”、“不殖”、“不伦”是一个意思。具体原因千说百论,最值得信服的说法是这几个姓同宗同族,触了“同宗族不婚配”的大忌。

东北的鄂伦春族,也有“关魏葛”、“吴孟”不通婚的禁忌。

中国某著名行业有一女子,从如日中天到突生横变,仅短短几年时间,就是犯了此种忌讳。

在婚礼现场扇扇子,是民俗里“扇为散”的说法,不是个好彩头。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事情虽然巧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禁忌虽然值得注意,不过只要“人正气全”,哪里来的那么多霉头?

“月饼,回头咱们去博文家闹洞房,在枕头底下压点儿小玩意去去晦气。”我看出来月饼没心思上什么厕所,“改改风水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月饼眯眼看着进酒店的宾客:“我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会儿你看看桌子摆设。”

我点头答应正要回大厅,酒店门口传来吵闹声。

“格老子,红包都给咾。堂客肚里有娃,就不能进去嗦?”

转头一看,一个二十六七的男子扶着挺大肚子的孕妇嚷嚷着为什么不让进去。大夯满头大汗解释,孕妇参加婚礼是忌讳,不但妨了新人,对肚子里的娃也不太好。

大厅里走出一人,远看和周博文神貌相似,跟大夯低声几句,让夫妇进了婚宴。

我和月饼看到那人手腕的一样东西,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进了大厅,月饼直接去了同学席。同学们拿着手机正互相扫描微信二维码,招呼月饼加个好友。月饼摸出手机搁桌上让他们扫着,远远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了点头,装作四处看景儿,绕着大厅走了一圈,演算着四相、五行、八卦方位。

通常来说,懂点门道讲究老规矩的家庭,会在婚礼现场根据风水走向布置酒桌,讨个好彩头。最常见的是“双鱼合拢”(新人双方父母分居宴会最前方左右相邻,取意“和睦相处”)、“百鸟朝凤”(新人席居于中央,象征“八方来贺”)、“木秀于林”(新人席突兀于宴席最前方,寓意“尊贵显著”)三种布置方法。

大厅人声嘈杂,空调暖风开得猛,温度极高。我一圈走了下来,尤其是路过那两桌扇扇子的宾客,脑子乱哄哄有些晕眩,胸口憋得喘不过气,心里却越来越糊涂:婚宴怎么会这样布置?

我对月饼打了个手势,回到酒店门口。放行孕妇的那个人,胸口挂着“亲友”胸花,正站在门口石狮子旁张罗事情。我又瞥了一眼他的手腕,右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

那个人见我站在门口,满脸堆笑说了句川普:“你是博文同学?有SA子事情哦?”

我不想和他多说,摇摇头示意没事儿,站在一边闷头抽烟。正好又来了几个宾客,他忙不迭地招呼客人,对我也没有太在意。趁着空当,我仔细看了看,除了他的手腕上那个东西愈发刺眼,言谈举止并没什么异常。

“叔,正找你呢。酒水那边您去催催,眼看人坐满了,酒水还没摆齐全。”大夯满头大汗从大厅跑出来,“南晓楼,这是博文的亲叔,周一和。”

周一和天生一副笑模样,笑眯眯扔了句“刚才就认识了”,从兜里摸出婚礼流程单,进酒店打电话联系负责酒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