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华!”我正要潜进河里,余光瞥到李念念,缠裹她的头发已经消退,脸上漾着带着安详的笑容,慢慢沉入水中。

一瞬间,我懂了!

月饼不说那些话,李念念不会受到刺激导致精神错乱;月饼不把她击晕,李念念也不会轻易被魃缠住。

月饼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内疚。

月无华,你这个这个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拼命自责的混蛋!

我抱着李念念上了岸,使劲吸了口气正准备跳进河里,忽然看到身前的树影里,有一条瘦长的人影。

“南晓楼,你好。”

声音说不出的别扭,既像女人,又像是男人故意捏尖了嗓子。

我抬头顺着树影看去,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迅速躲到树后。我心里一凛:“李文杰?”

“果然聪明,不愧是真正的异徒行者。”树后响起拍掌声,“当年我们有些耐心,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十九

换在平时,我肯定操刀冲过去,眼下却进退两难。魃中了月饼的桃木钉和爆蛊,最后一点力气把他拖进水,我现在下水时间还来得及。可是李文杰突然出现,想都不用想,根本不可能让我营救月饼。何况我怎么可能把李念念自己留在岸上?

“月无华中了魃的尸怨,大罗金仙也活不了。”李文杰语调更加奇怪,根本不带丝毫情感,“幸好被发蛹包住,不但死不了,还能复原,就是需要点儿时间。当年我在瓜州江里找到被发蛹包裹的魃,活了千年不死,也算是科学界一大发现。”

我不明白李文杰说这些话的意义,但是知道他没说假话,心里有了计较,月饼暂时没有危险,当即回道:“废话少说!”

“含怨而死的女人,临死前遇水木化成魃。发为人之精气根本,以怨成形护主。很多墓中女尸,死后头发依然生长,加以时日,也可成魃。”

我心里暗暗盘算,李文杰这个王八蛋这种时候居然有心思跟我科普魃的来历。正准备假装打断他的话分散注意力,一刀把他搞定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直接来个水落石出也不耽误救月饼。这么想着刚要动手,李文杰“嘿嘿”笑道:“南晓楼,不要有别的想法,听我说完。”

“自古以来,盗墓分为官、民两类,不仅仅是为了墓中那点儿明器。据说,寻到魃,食之,可长生,这才是目的。土族对此深信不疑,这也是上次行动的时候,其余七族坚决反对土族加入的真正原因。换做是你,也不愿意身边有几个以吃怪物长生为信仰的人做队友吧?其实土族大错特错,他们哪里知道,吃了魃不但不能长生,反而会尸毒入体,成了守陵尸,这算是防盗墓贼的一种守墓方式。”

我心说“五十步笑一百步”的理由总是能自欺欺人,忍不住嘲讽:“你们在沙漠似乎也是靠吃人逃出来的吧?”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活着总比死了好。”李文杰口气很不以为然,“如果我们都死了,又怎么会有你和月无华?”

这句话很难理解,我勉强能听懂几分,忍不住心头狂跳:“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跑题了,到了终极任务,你们会明白。只有异徒行者才能完成所有任务,我们犯的错误是太心急,认为另辟蹊径跳过异徒行者这个环节,也可以找到完成任务的方法。”

“我寻到魃,发现任务目标就在发蛹里,麻烦的是怨气实在太强,根本无法取走目标。我只好利用金陵先天格局产生的阴祟,布下五位纯阳阵,把它养入秦淮河。由魃食祟,以祟消怨。还特地用绣花鞋下了符咒,只要穿上鞋的人会中幻觉,心甘情愿没有怨念成为魃的食物,用阳气加快抵消怨气。没想到弄巧成拙,魃的戾气越来越重,根本无法接近,由此死了不少伙伴。唉,可惜…”

我想到河里的那些人骨,心说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些所谓“伙伴”十有八九是中了你的幻术,下河当了炮灰,还腆着脸敢说“可惜”?

“把月无华捞出来吧,加快时间完成所有任务,时间快来不及了。这次迫不得已出现,是不想任务失败…”

李文杰接着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就像是手机信号不好,话筒里断断续续全是杂音那种感觉。

我一下子明白了,几步绕过那棵树,地上有一串脚印,树杈里架着一个人偶娃娃,血红的嘴开合着“咿呀咿呀”含糊不清。我心里懊恼,先入为主的认为李文杰就在树后,却没想到“借物传形”这一层,就这么白白放他跑了!

“借物传形”属于幻术的一种,源自于“玉女喜神术”,施术者利用自己的血远程控制人偶做出完全相同的事情。简单来说,血涂在木偶哪个部位,就能做出施术者正在做的事,最远距离是四十九丈。古代心术不正的术士,利用这种法术坑骗百姓,借此招摇撞骗获取私立。两晋时期被明令禁止,通晓此种法术的术士要么被杀,要么隐姓埋名,渐渐演变成了魔术戏耍,现今国内只有三个著名魔术师会使用。

按照“借物传形”的法门,李文杰肯定是边走边说,此时已经远在一百五十米以外。夫子庙格局错综复杂,找是找不到了。

我憋了口气跳进河里,按照第一次落水的记忆游过去,果然看到隐隐亮光。包裹月饼的发蛹架在人骨堆上面,魃被一根竖起的骨茬穿透,眼眶兀自流着絮状物,早已死了多时。

骨架里还有一个开了盖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一把古玉钥匙,正是这玩意儿放着光,看来就是李文杰所说的任务目标。

这个场面多少有些恐怖,我肺里气不多了,板着骨架够到钥匙塞进裤兜,拖着月饼上岸,用军刀割开发蛹。

月饼闭目沉睡,伤口居然痊愈了,脉搏正常,心跳平稳。我摸不清门路没敢乱弄,正要翻开月饼眼皮看看瞳孔,月饼忽然说道:“不许人工呼吸。”

月饼冷不丁这么一下子,差点没把我吓得直接跳进河里:“你丫诈尸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南少侠,你的脑子有时候真是让我无语。”月饼摸着脖子从发蛹里坐起来,“李文杰明明用了借物传形,你居然没反应过来。”

我这下子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的?”

月饼扬扬眉毛:“我在发蛹里恢复得很快,耳力比平时灵敏很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是没法动弹干着急。”

“也就是说,你早就醒了?”

“嗯。”月饼老老实实点着头,“大战一场累了,多歇会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这才觉得全身酸痛,累得肌肉直哆嗦,索性坐在地上:“他说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懒得分析,只有两种选择,”月饼把那堆头发卷巴卷巴扔进河里,抱起李念念扭头就走,“一是放弃任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二是继续任务,百折不挠水落石出。”

我掏出古玉钥匙摩挲着,摇头苦笑。

有些路,开始走了,无法回头。

“月饼,咱把李念念送医院?”

“当然是宾馆!两个大男人,抱着一个昏迷的美貌少女进医院,估计会有热心群众报警吧?”

“咱们抱着她回宾馆就没热心群众了?”

“总不能扔这儿吧,”月饼挺了挺脊梁,“我一定把她治好。”

二十

为了不太扎眼引起麻烦,进宾馆前我和月饼一左一右架着李念念,偷偷摸摸往电梯溜。好在服务员后半夜也是困了,趴着打盹儿压根没注意。我们做贼一样把李念念带进屋,往床上一放才算是松了口大气。

“她要是一直醒不了,咱不能守一辈子吧?”我还是第一次和女人共处一屋,尤其是躺着的女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南瓜,君子色而不淫。”月饼拿着根烟却不点着,估计是怕熏着李念念。

“你哪只眼看见我色了?”我拿干松衣服去洗手间换着,“要不是我,你十有八九还在发蛹里追忆过往。”

“李文杰说的找到魃可以长生那个事儿,估计是说发蛹的这种功能,而不是真的长生。”

我换好衣服出了洗手间:“裹在头发里就算活一万年,还不如死了算了。”

正说着话,李念念直挺挺坐了起来,眼神呆滞地左右张望,目光停留在我和月饼身上,突然眼睛一亮,双手在衣服上胡乱摸着,面色越来越惊恐,嘴巴微微张开,憋了几秒钟,才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救命啊!臭流氓!”

这玩笑开大了!

月饼脸红得像快猪肝,两只手摸着裤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满脸堆着笑结结巴巴道:“我…我们…”

“滚开!别碰我。”李念念往床角一缩,甩起枕头砸了过来,“快来人啊!”

我被枕头砸了个正着,耳膜几乎被李念念的声音刺破,心里叫苦不迭,也不知道宾馆隔音效果怎么样?这要是招来了警察,小半辈子清白就算交代了,跳进秦淮河也洗不清。

人慌无智,我抱着枕头想一把闷住李念念让她别出声的心都有,至于会不会失手闷死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还是月饼反应快,运足气咬牙瞪眼:“闭嘴!”

李念念惊住了,半天才回过神:“你…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包里有钱,银行卡,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求求你们放我走,我不会报警。”

“这是你的么?”月饼从背包里摸出那双绣花鞋。

“是…”李念念抓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下午在夫子庙买的。”

“谁卖给你的?”

“天下文枢牌坊底下的照相摊。”

我隐约捕捉到一条线索:难怪能从相片墙里找到线索,或许那个老板就是李文杰。

月饼摆出一副“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值得相信那就是我”的认真表情:“我们真得没有恶意,请相信!请把下午买鞋的经历说一下,这很关键。”

也许是月饼特真诚的帅脸起了作用,李念念居然点了点头,讲了买鞋的经过——

李念念是无锡人,考到南京财经大学,今年刚上大一。下午约了闺蜜到夫子庙刷小吃,结果闺蜜临时有社团活动,她本想改天再来,想想团购搞活动不吃可惜,就自己去了夫子庙。

路过那个照相摊,她偶然看了几眼,老板忙不迭推荐拍张照留念。李念念没什么兴趣刚准备走,老板拿出鞋子,说了句“绣花鞋真好看”。她心头一阵模糊,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糊里糊涂穿鞋试着大小正合适,就掏钱买了。

剩下的事情,李念念什么都不记得,再清醒过来就躺在宾馆里了。

当着李念念不方便说,我和月饼根据这番话暗自分析,估计是表情挺凝重,李念念又害怕起来:“你…你们到底是谁?”

我想到一件事,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给李念念发了个红包:“看微信。”

李念念警惕地瞪着我,从包里摸出手机紧紧攥着,偷偷瞄了一眼。

我又发了一个红包:“第一个红包8.88,第二个红包88.88,我发的。”

李念念的嘴巴又张成“O”型,惊诧中不忘收了红包,随即满脸兴奋:“你是羊叔?你是活的?真有南晓楼?那你一定是月无华了。我的天啊!”

我和月饼尴尬地点了点头。

“啊!”李念念从床上跳了起来,惊叫声再次刺入我的耳膜,“月饼…月饼,好帅!你的头发怎么这么短?你不是斜刘海么?你真会蛊术?哇,果然一米八多…送我一枚桃木钉作纪念好不好?我要和你合照发朋友圈!”

李念念语无伦次地激动着,月饼手足无措地傻站着,我满心失落地郁闷着…

难不成我是隐形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眼瞅着李念念都要冲月饼怀里了,我干咳一声:“小李啊,跟你说个事儿。”

二十一

我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讲完,当然关于月饼大义凛然舍己救人这段儿故意忽略不提,李念念睁大了眼睛居然更兴奋:“我被李文杰催眠了?我成了你们这段经历的女主角?好幸福哦。”

我心说看年龄也就差个五六岁,怎么脑回路构造就两样了呢?正不知道怎么接口,倒是月饼从窘劲儿里爬出来了,扬扬眉毛:“这件事情希望你能保密。”

“阿西吧!你真的会扬眉毛哎!”

月饼两条眉毛“嗖”的平了,伸手要摸鼻子,举到半空放下了。我差点没把肺叶笑出嗓子眼,又觉得不太合适,假装一本正经:“小李,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好玩。等我们把所有环节琢磨明白了,第一时间告诉你。这样吧,先回学校,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保密。”

李念念可怜巴巴地皱着鼻子:“四点多,寝室回不去呢。”

我立马没词儿了。李念念眼睛骨碌碌转着,“噗嗤”一笑:“你们俩不会真是…”

“一起斗地主吧!”月饼再也忍不住了。

斗到天亮,李念念其间问了不少事儿,我们捡着不重要的事说了说。李念念以“保证不说出去”为条件合了影,手机软件叫了辆出租车。出于安全起见,我们把她送上车,叮嘱一旦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电话,这才挥手作别。

她喜滋滋的状态,根本就没把昨儿的经历当回事,心真大。想想也是,她始终处于被催眠过程,根本不知道做了什么,当然也不能感同身受,就当我讲了个诡异故事而已。

月饼总算能抽烟了,狠狠抽了一口,两道笔直的烟柱从鼻孔喷出。

“我输了二百多。”我摸摸钱包一阵肉疼,“你呢?”

“去趟夫子庙,”月饼没说输多少钱,“不愧是财经大学的。”

二十二

再到夫子庙,虽说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天亮了看得真切,得月台的黄铜头像蒙了块红布,正上方还镶嵌着一弯铜质弯月。

月饼比量着弯月大小:“我终于明白龙都那句话的真正意思了。”

我也正好想到这件事:“早明白能节省多少弯路。普通话很重要啊!”

“丛林之神”的那段经历,龙都解释了西夏文的含义是“晓楼残月,金陵遇水”。现在想想,那个“水”应该是“祟”,只不过龙都的方言太浓,我们想当然认为是“水”。

围着夫子庙溜达了几圈,我们分析着李文杰的目的,其实昨晚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只不过有些疑点需要继续完成任务才能彻底弄明白。始终被人暗中监视控制的滋味不好受,我们聊了几句也就没了兴趣。

游人渐渐多了起来,照相摊子也开张了,换了两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我们去套近乎聊了几句,才知道昨天压根没出摊儿。由此推测,李文杰心思阴沉得实在可怕,每一步的布局都缜密严细,想在金陵找到他,估计是不可能了。

我正郁闷着,月饼突然顿住脚步,直勾勾地望着昨晚遇见魃的地方:“南瓜,我懂了!”

“李念念会有危险?”

“不!”月饼狠狠捶着胸口,“我做错了,咱们都错了!”

“你丫快说,别没头没尾的半截话。”

“魃,头发,长生,三段画面,李念念,李文杰,幻术,你明白了么!”

月饼的话如同一道连锁闪电劈开我的脑子,把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我的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李念念,真的是…”

“这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咱们错了!”月饼深吸口气平复着情绪,“李文杰,等着吧!”

以下是我和月饼相互讨论补充推理出来的真相——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遇水积怨,变成了魃。李文杰带领“八族”罗布泊铩羽而归,明白了“天命难违,终极任务必须由真正的异徒行者完成”这个道理。

他在瓜州寻到魃却无法获取任务线索,这柄古玉钥匙。也有一种可能,他就算拿到钥匙也不能完成任务。于是他在金陵建造了“五位纯阳阵”,养魃入秦淮河,以祟豢养把它变成厉兽,保住古玉钥匙不被别人偶然得到。

魃吸食祟过多,体内阴气过剩,需要阳气互抵。整件事最关键的一点就在这里!

昨晚遇到魃,它最初的目标是用头发裹住李念念,而发蛹不会伤人,反而是救人的法门。也就是说,魃并无恶念,它在秦淮河待了这么多年,不得不以活人为食,本性却是纯良。当它看到绣花鞋和李念念,知道这是李文杰准备的食物,趁着李文杰不在,准备把李念念保护起来。

我和月饼却以为它要伤害李念念,动手之后月饼负伤,魃用发蛹护住月饼治疗,却被月饼用蛊术爆死了。

再反过来推理,李念念买了绣花鞋的时候被李文杰催眠,中间的过程无从而知。李文杰把绣花鞋摆在河边,控制李念念在恰当时辰过去成为食物。魃在河里看得明白,制造了李念念跳水的虚景,类似于“凶路”经历中的死亡重复,提醒能看到景象的人。

我们在河里看到的三段画面不是李文杰制造的幻觉,确实是犀角点燃,魃受到感应,展现出来的前生画面。

我们看到魃恐怖的外形,先入为主认定是凶物,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也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得到任务线索。

二十三

“美丽的事物总是容易得到更多的眷顾;丑陋的事物总是蒙受不公正的偏见。”月饼倚着护栏望着秦淮河,“咱们错得太离谱。”

我想起昨晚和魃的战斗,居然是它想拼命保护我们,而我们却要杀掉它,觉得很荒唐。

“换做是谁在当时的情况,都会像咱们那么做。”我虽然这么说,心里堵得难受。

“也许吧。”月饼仰头伸了个懒腰,“对它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我不去想李念念是否和那双绣花鞋有前生今世的纠葛,只希望她遇到“李甲”,不要再出现不可逃避的死亡诅咒。

月饼懂我的想法:“它死了,怨气散了,诅咒也就解除了。”

“对不起!”我对着秦淮河双手合十。

但愿寂静的秦淮河,是魃最好的归宿。

尘归尘,土归土,生命不休,如同这条千年古河,生生不息。

“南瓜,把五位纯阳阵破了吧。”月饼摸了摸鼻子,“一切都结束了,就不要在把金陵的祟吸到这里。万物都有存在的意义,谁也没有权利控制彼此的生死。何况万一有体阴之人夜游秦淮,看到祟也不是好事。”

我默算着五位纯阳阵的方位,推出了阵眼位置。

至于怎么破的阵就不多说了,阵眼在哪里,其实很明显。经常去夫子庙的细心游客,也许会发现有一个标志性的东西略微有改变。

回到宾馆,月饼从手机里调出下一个任务的照片。

湖水中竖着三个竖点,右侧一座长桥,远处群山起伏,左右两山各立着一个塔状建筑。

也许是这段经历导致心情低落,脑子跟不上趟儿,我和月饼分析了半天没有得出所以然。正好李念念微信报了平安,我顺手把照片发过去。

不多时李念念回了信息——

这肯定是临安西湖,中间是三潭印月,那座桥是断桥,两座塔是夕照山的雷峰塔,宝石山的保俶塔。去年高中毕业,我们去临安玩了几天,印象很深刻呢。

月饼百度了临安西湖的风景照,两相对比,相差无几。

下一站,临安!

(异闻一:金陵夫子庙,秦淮河畔得月台,悬挂着一方铜质欧式人头像,正对东方,与得月台的整体风格非常违和。奇怪的是头像白天用红布包裹,只有在夜间露出真容。

异闻二:金陵游舫幽影。网上可以搜到许多拍摄到幽影的照片,多出现于城堡、老宅、废楼、古地、灾难现场。有些人坚信拍到了幽灵,有些人则认为是PS或者特效制造的后期效果。难以解释的是,许多照片年代久远,根本没有PS、特效的可能性。在这些照片中,有一张拍摄于金陵秦淮河一条游舫,照片中很清晰地能够看到,左边第二排座位情侣并肩而坐,在他们的肩膀中间,多了一个长发人头的后影。)

第八章 天空之城

一、手脚冰凉者,不分男女,切勿睡前饮用雄黄酒!

二、梦中打鼾者,不分男女,切勿面对面相拥而眠!

夜间熟睡,梦中醒来,发现枕边恋人变成了一条蛇,细碎鳞片的蛇头正枕着你的胳膊,长长信子扫着你的脸庞,你会害怕么?

如果这时恋人醒来,看到你的脸,惊恐尖叫,为什么?

“月饼,这也太冷了吧。”我缩缩脖子,捂着手呵气,“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么?天堂要是冷成这样,也不怪七仙女下嫁牛郎,好歹有个人能抱着睡觉取暖。”

月饼也冻得够呛,使劲抽着鼻子:“冬天下江南太遭罪了,天寒地冻,蛇都冬眠了,人还要靠一身正气。也不知道当年白娘子和许仙怎么过的日子。”

从金陵出发到临安当天就到,我和月饼寻思着临安好歹在金陵的南边,多少能暖和些。为了赶时间也没添置衣服,结果到了临安,顿感寒气透骨,立马跑小卖部买了几瓶二锅头当液体暖气。

我提议先找个宾馆寻个馆子好吃好喝一顿,养足精神再执行任务,月饼轴劲儿上来了,非要直奔西湖。我嘴里不情不愿,心里明白月饼是对李文杰动了真怒,通过任务找到他的蛛丝马迹,于是打了个Taxi到了西湖。

虽说天冷,西湖游人虽然比旺季少许多,可是也颇为壮观。路上我们分析这次任务应该和三潭映月、断桥、雷峰塔、保俶塔有关联,索性到了西湖也没废话,月饼沿途搜索细节,我研究西湖的格局走势。

根据《汉书?地理志》记载,“钱唐,西部都尉治。武林山,武林水所出,东入海,行八百三十里。后又有钱水、钱唐湖…”临安古称钱塘,西湖最初名为钱塘湖。之所以称为西湖,一是因为钱塘湖位于临安西边,白居易的《西湖晚归回望孤山寺赠诸客》和《杭州回舫》这两首诗中,称其为“西湖”。北宋以后,名家诗文大都以西湖为名,苏轼的《乞开杭州西湖状》,则是官方文件中第一次使用“西湖”这个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