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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已经看见裴明珠张嘴,有些什么犀利的词语就要蹦出口,却忽然有一辆轿车从我们身边驶过,速度很快,轮胎陷入旁边一个小水坑,惊起无数的水滴泥浆,那些污点在我眼里犹如示威般跳跃不停,最终,我们三人都对着车子的方向,用同样的音量异口同声说了同一个字,靠!

唯一不同的是,裴明珠和那个女孩子在骂完靠后,瞥见车尾牌号上边的那个标志,又轻飘飘的加上了一个“谱”字,逼得我当场很想问一句,那到底是什么车啊到底要有多靠谱啊。

所以用后来甘蒙的话说,我们三个人注定要相识,因为我们骨子里都那么狗腿和欺善怕恶。我不知道她这个理论是如何得来的,虽然她一而再三的阐述着我们的相遇有多么命中注定,可是我总觉得哪里别扭,大概是我一向觉得自己挺美好,结果被甘蒙用一句话就戳穿。

要承认自己不完美这件事情,确实挺自虐。

是的,被我撞到的那个女孩子就叫甘蒙,而最先与她惺惺相惜的人是裴明珠,因为在遭遇马路事件以后,她们同仇敌忾以及同声同气的样子,甚至是穿了同一个牌子的衣裳,都让裴明珠深刻的相信了那句在她看来有些矫情的话。

这世上总有另一个自己,生活在不知名的地方,感知着与你相同的喜悦和痛苦。

那时的我看着她们上一秒势如水火,下一秒兴奋的交换着电话Q Q等各种通讯工具,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也想起了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以及他当时微微皱着眉毛,故作纠结的表情。

当然,我并不知道,在那个连我自己都克制不住想念的时刻,那些思念因子疯狂在体内增长的时刻,命运已经在头顶悄无声息地抿嘴微笑,用它那只翻云覆雨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我往前进的路上又推了推。

最终去到时苑是三人行,多了甘蒙。据她所言,原本是心情不好打算逛街购物发泄的,结果遇见我们,所以相见恨晚依依不舍的跟我们来了。在出租车上,她们俩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那辆造成了我身上斑点的始作俑者。为什么她们会有心情讨论呢?因为当车子驶过的时候我站在最前方,所以泥点全落到了我身上,她俩仅仅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而那点惊吓早就随着那车潇洒的转弯摆尾不复存在!

在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惊觉自己似乎被冷落了,于是我好死不死地去找了话题想要插进去。我问,那到底什么车呢?其实也一般吧,外形没什么特色。而且也不是特别值钱吧?因为一般我认不出牌子的车都不是什么好车啊。

终于,我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激怒了裴明珠,她特别严肃愤慨地反问我,夏平安你好好想想,在大街上你除了认识Q Q最高到认识甲壳虫以外,你还认识什么?!

闻言,我也生气地高呼,还有别摸我!

语毕,裴明珠的声量比我更大,是的,你还认识出租车!

我在一瞬间觉得我和裴明珠肯定上辈子就和出租车有仇,因为每一次在车上唇舌大战的时候,我俩都能以无限奇异的方式将无辜的出租车司机牵引进来,进而让他在我们口中成为炮灰,而且我们每次都很享受。但似乎上天都看不惯我们作恶太多,所以派了一出租精英空降到我们面前。

就在我还想要继续驳嘴的时刻,那司机忽然回过头来,很轻描淡写的看了我和裴明珠两眼,那眼神真的是轻描淡写,甚至带了许多不屑,随即开口道姑娘,不要小看出租车,出租车那几个牌子估计你们认不出来,而且现在望城的出租车要办各种手续加起来,一辆都要上百万了。

然后我和裴明珠的脸色开始涨红,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甘蒙嘴角抽搐隐忍笑意,让她整个胸腔都抖动起来。

随即为了转移话题化解尴尬,裴明珠撩了撩头发,问甘蒙。

你最喜欢的车是什么?

甘蒙想了想说,刚刚那辆,卡宴。不招摇不隐于市,开这车的人一般都很有品味。

自此,我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卡宴的物种存在。所以为了证明我也不是白痴,我很自然的接下去,我最喜欢的车是法拉利!

裴明珠很嫌弃的睨我两眼,那表情在在告诉我,那你这辈子真的只有喜欢了。表情鄙视完她还嫌不够,最终轻启她的朱唇温柔地对我道。

夏平安我答应你,等我买到法拉利就开它来撞死你,让你安眠于法拉利的轮胎下,变相完成你的愿望。

我的雀跃生生被哽住,最后只得欲盖弥彰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安眠于法拉利车主的怀抱。。。

我们不成样子的聒噪,终于结束在司机冷冰冰的两个字,到了。

时苑这名字听起来特别像某服装公司,实际上它是一家大型杂志社,隶属于与它同名的,望城最大出版集团,市面上许多热销的青春杂志以及人文地理都是它旗下的产物。

我和裴明珠念的是中文系,无聊的时候自学了一些PS和排版,现在大四马上开始,各路人马都急着找实习地,所以时苑的招聘实习生编辑广告打出来的第一天,我便在夜晚,拖着裴明珠将学校里的张贴画,很无耻的撕走了,目的是不让更多人看见来与我相争。

回到寝室,我眼巴巴地望着裴明珠卖萌,最终她也用她水灵的大眼睛对我眨了几下,然后轻蔑的挥一挥手。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那语气好像是在打赏小厮,偏我还真的很狗腿的欣然接受了,甚至特别肉麻的作势要去亲她。

人家好爱好爱你的!

其实,我只是觉得,实习经验对裴明珠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她毕业后的工作问题,父母总会替她张罗好一切,所以我很心安理得的掠夺了她同我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一直把许多事情想成理所当然,以至于忘了要感恩,同时忘了,她也会有伤痕,哪怕我看不见,哪怕我还来不及发现。

第17章 我那么的想见他。那么那么的。

来面试的人依然很多,绝大部分是女性。

我走在中间,裴明珠和甘蒙分别左右两边为我开路,她俩一边扭着腰臀,一边盛气凌人地对着前方挡路的人群坦然自如地说话。

面试官来了。让让。

语气乃至动作都如出一辙,让我差点将那两张精致的脸也重合在一起。只是她们这幅坦然的样子却让我特别忐忑,因为我生怕谁会突然跳出来,带上几个保卫指着我们说,把这三神经病拉出去。但是看来,上帝在某些时刻还是比较眷顾我们的,在听到面试官三个字所有人都还真乖乖让了道。

我顿时小松了一口气,抬眼直视前方不远处,便看电梯门缓缓打开来,一个人从里边快速走出。我在他的右手方向,只险险看见一个侧脸,而且对方还带了鸭舌帽,所以我看得不真切。

瞬间,有什么认知条件反射的窜进我脑子里,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认错,但不管有没有认错,下一秒我已经提起脚步,朝着那个方向飞奔了起来,我甚至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突如其来的行为让裴明珠吓了大跳,她来不及拖上还云里雾里的甘蒙,也踩着她的高跟鞋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

跑出时苑的大楼,我有些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追上,只见那人已经上了一辆摩托,呼啸着驶离我的视线。于是我扯开嗓子,毫无形象地对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

北广!

可是追着我上来的裴明珠,在听见我声嘶力竭的呼喊时,突然就停了下来。

她站在我背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半晌,我转身,见她满脸悲悯的望着我。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冲她笑笑,想要化解这气氛,于是我说明珠好巧啊,北广居然也到望城来了。

接着,我看她嘴唇似张欲合,最后终说出一句。

夏平安,你个懦夫。

她的话犹如一道雷从头顶瞬间劈下来,电力直镀心脏,让我整个人连着意识都开始麻痹。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自从硫酸事件以及许灼消失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我每天让自己看起来比以前他还在的时候更快乐更没心没肺,我想要告诉所有人,许灼,他只是代表了我青春里的一场荒唐而已,我付出了该付的代价,那么他就是应该功成身退,而我继续我的如花人生,我假装他对我的影响只是那么一点,一点点。可是这个人的出现,却将我所有伪装好的情绪凿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是的。北广和许灼关系太近了,就像我和裴明珠一样,总是会竭尽所能地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活,哪怕被怀疑是蕾丝边。所以那人如果真的是北广,那便很自然的让我联想到,是否许灼也到了望城?

我如此激动,以至于我刹那忘记了还有一场面试在等着我,那是我千方百计都想要进去的地方。

原来,我是那么的想见他,那么那么的想见他。

我在想,如果当时的我立马长出一对翅膀,我铁定会扑腾着全速朝那个疑似北广的男孩飞奔而去,然后像当年我死不要命地为许灼挡在陆家公子的车轮前那样,挡在北广面前,歇斯底里的问他许灼呢?那个混蛋他有没有和你一起来?!

而这一切,终究幻化为臆想,最终只余下被扰乱心绪的我,以及恨铁不成钢的裴姑娘。

就在我和裴明珠都快要在沉默里窒息而死,甘蒙才跟上来,一见我俩便哎哟了一声道,两位姑奶奶,外星人来接你们离开地球了吗?!麻烦请它们将飞碟靠边停一下好不好!因为面试已经开始了,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平安你是第三个!

原本一开始,我还对面试有些紧张,现在我所有的紧张都消失殆尽了,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脑子一片空白的走了进去。面试官有三个,我压根没心思去探究那些人的长相方圆,只剩耳朵接收着外界的一切信息。结果,第一个问题就让我思想迅速卡了壳。

你对时苑这家公司有什么了解?

我一怔,之前调查的公司背景资料等等全忘得一干二净,只能想起李煜的那首望江南。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于是我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旧时游上苑。

然后整个室内寂静了有几分钟,随后我感觉有人走到了我面前,对方弯下腰,特别不客气的伸出手,翻看了我上衣处戴的名字牌,我终于不可抑制地被那人的行为将神智全全拉回,努力仰起头,便见到了正主的模样。

在看见我有些惊悚的表情后,对方似乎特别满意,甚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然后极其顺溜地叫我的名字。

他说,夏平安,看来我们有一段孽缘。

那人便是陆轻舟。

当时的我没能明白,陆轻舟口中那个孽缘的意思,我只是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脑残台言看多了,乃至于我猜测着他下一句就要说什么你还记得我么?该死的因为你的声音害得我轮胎爆胎了!你该死的居然敢让我这么丢脸还见证了我这么丢脸的时刻!我必须要折磨你!什么?不愿意?哼,你家遭遇了XXX巨变,如果你不做我一个月的XXX,就没有N+1的钱去救你爸妈!

然后我思考着我是否应该楚楚可怜满眼含泪地去回应他,结果他却已经站直身。

我记得,那天下了一场细雨过后,居然是满城薄薄的日光。

时苑总共三层楼,通体都是落地窗,所以我抬头的时刻,便见陆轻舟站在顺光地方,一室明亮笼罩在那个男子头上,以及他英俊清朗的面庞,和堆了些微笑意的眼角。

出了时苑,我有些忐忑有些抑郁地对裴明珠说,我又遇见了之前在商场门口的那个男人,看样子应该算一领导,否则也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这样轻佻。我好害怕啊!他会不会觉得是我的吼声太大才把他的轮胎震破所以伺机报复!不让我进时苑啊!

听完我的描述,裴明珠和甘蒙都无限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们是在同情我即将被和谐掉,结果她们却说,就算人家不和谐你,你觉得凭你的回答能够进去吗!

好吧,看来我想多了,这就跟小时候我总是纠结地问我妈,妈妈,你说我长大了是上清华好还是上北大好呢?我好头疼啊。而事实证明,我真的是想多了…

所以,为了被我搞砸的面试,我死活拉着裴明珠和甘蒙去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和一瓶洋酒去到学校的塑胶跑道操场,隐没在黑暗和那颗上百年的大榕树背后,不知今夕是何年。

第18章 请你找到我。

对于喝酒,甘蒙表现得比我和裴明珠更加兴致高昂,而且她花样百出,单喝啤酒和洋酒不爽,还非要混合着喝。我一下觉得戏台被抢了,明明是我应该买醉然后不省人事地被她俩拖回宿舍,结果剧情大反转。于是我不淡定了,竭尽全力去抢下她即将灌入混合两种味道的罪恶之手。

别啊,网上说酒不能混着喝容易酒后乱性!

我原本是想要要吓唬吓唬她,结果她很随意的嘁了一声回答我,这里就我们三女人你倒是乱给我看啊!

语毕,她挑了挑眉道,平安,白天你是看见了某个人才追上去的吧?爱人?情人?初恋?暗恋?

似乎是不想再给我机会翻身,所以要直中红心将我打入无间地狱。

最终,我去抢她酒瓶的手很自然的换了个角度,反倒帮着她将那些酒精混合在一起,并率先自觉英勇的喝了一口。喝完以后,前面喝的酒精和着这一处一起上了脑子。

我抬头,望了望顶上被树叶遮住的缀满稀疏亮点的黑暗天空,喃喃自语。

妳有没有喜欢过一个男孩子,有那么一瞬间,你甚至很想很想为他死。可是后来你忽然发现,其实死是没有用的。因为有些伤害对我们而言,比死亡来得更玉石俱焚,抽丝剥茧。

我知道,裴明珠一定可以理解我口中的伤害是什么,我无意要揭她的伤口,我只是难以忘记,哪怕我是个伪装高手。所以在那一秒,我甚至不敢接触她的视线。

半晌无话,中途感觉手中的瓶子被人凭空夺了去,侧头,才发现是甘蒙。她的眸在夜晚也显得晶亮,并且释放着属于她自己的光彩,这些光彩,与她身上是多么昂贵的标志全然无关。

她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说,你们要听故事么?

我摇头,说我不听,除非你换个开场白。

然后我成功地看见裴明珠笑了,她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开心。她说总是这样的夏平安,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么?那就是无论在多么煽情或绝望的情况下,你好像一只永远打不死的小强,总能原地复活。

见状,甘蒙不乐意了,因为我俩的无视,她瞬间将胳膊举得老高,作势要摔酒瓶。

老娘难得小清新要吐露真情一次!你们敢不听,上帝不会原谅你们的!

我说过,甘蒙适合生活于我和裴明珠的世界,因为她也总是能把两个没有关系的东西以特别和谐的方式联系在一起,比如她口中的真情,我们,上帝。最后她学聪明了,不再征求我和裴明珠的意见,开始自顾自娓娓叙述她的真情。她说,其实我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男孩子喜欢我,后来我有了工作,是人体模特。

闻言,我坐不住的将她打断,什么样的人体模特?是为艺术现身的那种吗?!裴明珠紧跟其后,是要摆出各种撩人姿势为艺术现身的那种吗?!甘蒙嘴角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和裴明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然后,那个男生当然是特别不喜欢我这份工作的,要我辞职。我当然不会辞职了,我一高中毕业生要什么没什么就这张脸招人待见,除了这份职业可以让我混个高薪让我和我妈过上好生活,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虽然刚开始肯定是极其尴尬的,但后来慢慢就麻木了。

而且,我爱上了那个画家。

我和裴明珠渐渐听得入神,对她口中的故事越来越进入情绪,她却忽地戛然而止。我不解,叫她继续,她很淡定的对我说,就是这样啊,没了。

接着我听见裴明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去死…

经过我和甘蒙几番将气氛推向悲情,裴明珠也加入了我们喝酒的阵营。

据说,后来我半抱着那颗大榕树死也不肯走,嘴里嚷嚷着阿奇!我是红豆!我是红豆啊555!我没有死,所以你快来找我呀!

逼得裴明珠又往我嘴里灌酒,灌得我整个人昏睡,她和甘蒙才终于将我弄了回去。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真的变成了《斗鱼》里面的红豆,而我在梦中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声嘶力竭地叫许灼,我是红豆啊。结果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他没有理我,并且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甚至清楚地感受到梦中的自己在哭泣,我依然重复着那句,你快来找我啊。请你找到我。

第二天,我是被时苑人事部打来的电话吵醒的,通知我下周一去实习,并告知每周末必须有四天工作时间,问我有没有意见。不是废话么,这就好比我用两元钱买了一张彩票,本以为完全没希望,结果被告知中了五百万,然后问我愿不愿意上几十万的税,谁会不愿意!

实习第一天,带我的人是时苑里一个比较资深的正式编辑,叫VV。她比我年长四五岁,所以行为举止之间少了轻浮,处处尽显得体。她带我去各个部门走动介绍,为了挣表现,我跟在她背后狗腿的问了一句,VV姐,那时苑是有什么地方不能随便进入的呢?比如说,谁谁的办公室什么的。

我的问题似乎引起了不小的误会,惹得VV回过头来瞄了我两眼,随即道。

陆经理的办公室在时苑总部,至于你和陆经理是什么关系竟让她亲自抽身来面试我没有兴趣,我的职责只是负责你实习期间所有的工作安排以及考核,所以别期望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漂亮的实习证明。

我特别尴尬地点头应是,不狡辩。职场达人第一条,死也不与上司驳嘴。我不怕被误会,因为她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为了庆祝我莫名其妙的进了时苑而且没有遭到和谐,我给裴明珠和甘蒙打电话说是请她们吃饭,地点我挑。听见地点“我挑”这两个字,裴明珠立即说我有事,我撇嘴抢答。

放心!这次吃饭的地方空间绝对超过100平米并且空气流通!

此言一出,裴明珠状似考虑了一下,才轻飘飘的说好吧,我觉得吃饭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这个混蛋!

晚上,我和裴明珠先到饭馆,甘蒙姗姗来迟。她穿了一身波希米亚的嫩黄色长裙,戴副深色墨镜,远远看去就像某娱乐新星附身,只是那脖子却用丝巾捂得严严实实。

她一走近坐下,还来不及等我和裴明珠吐槽,已经自发性地取下了丝巾和墨镜,很有些欲哭无泪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对我们感叹。

天啊,我今天照镜子的时候居然发现我的锁骨就快没了!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在玩儿我,后来看见她不敢置信的脸才确定,她不是在玩儿我,她是认真的。她一个人,跟爆米花似的,手舞足蹈地给我们讲述锁骨是怎样被腐蚀的。而我和裴明珠就坐在VIP的位置,听她就这个话题抱怨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一会儿无语,一会儿大笑,这整个期间,我都没有还意识到,在如此平凡却难求的小快乐面前,我人生的又一重大转折点已经开始了。

我更不知道,那个雨天,我和裴明珠站在马路中央同甘蒙紫禁对决之时,那辆从我们面前一甩而过的车主,就是陆轻舟。

第19章 实在。

去实习了一个星期后,我对周围的人有了一个初步了解,都算正常,没有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存在。我有些失望,我对裴明珠说其实我隐隐期待着在刚开始的职场生涯中,就惊为天人一场。什么样的形式都成,比如莫名其妙得到某美男子的亲睐,或者是特别极其受上司赏识。而很显然的,这两样我都没能做到。

当然裴明珠是不理我的,她只是默默地在每天早上六点一刻的时候,将我床头置物柜上那盏绿色小台灯扭开,一并抓住我的肩膀跟训练猴子似的猛摇叫我起床。请不要想着她是有多么善解人意,为了不让我迟到才这样做,在我还没有实习之前她已经这样我行我素了三年。这是她每天早上的生物钟,雷打不动,弄得寝室里除了我和她以外,其他舍友换了又换。

她起床也没有什么特别正经的事,就为了抹那么一大堆我说不上名字,甚至是记不起顺序的瓶瓶罐罐。不过裴明珠不承认这是不正经的事,她在我第一次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很严肃的指正了我,她从书桌上那个与她电脑差不多尺寸的镜子面前回过头来对我说。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正经的事情。

然后在无数次的或偶然或必然的事件中,她再一次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了我。只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不是两个人住,寝室其他人肯定是会有微词的,我承认我比较介意外人对我的看法,在我活了这么多年我一向自信爆棚的认为没有人真心讨厌我,并且我想一辈子维持住这个记录。所以我问过裴明珠为什么不干脆搬出去,她特别不要脸的一边富有节奏地拍爽肤水,一边用嘴型对我说,红花也是需要绿叶衬的。

她把其他人包括我比喻成为绿叶这件事让我很窝火,而事实又的确是这样,从那天起我就誓要向着高白美看齐。高我是没办法了,那但美是一定要的!所以我在路过学校外边的饰品店时,买了一张刘亦菲的海报来贴在墙头,每天临出门前就高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只是我很无力。因为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没能变成她。就像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能忘记一个人。

我去到时苑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以往的气氛,白色板底上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了大大的几个字,杂志社所有正式员工开会。我暗自庆幸可以偸一下懒,正想摸出手机给裴明珠发短信,VV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依旧是精致得不露一丝痕迹的职业套装,以及脸上那公式化的表情。

她从我身边走过,却又忽地停下倒回来,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我闻声抬头,她淡淡的打量了我几眼,最后说出一句,你也来。

当所有人在会议室坐定,还没有留给我诧异的时间,总编已经率先甩出一沓资料,语气有些严厉地发问。

这策划是谁做的?

然后一编辑部职员有些忐忑地举了手,虽然我还不甚了解这位总编大人的脾气,但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观察和同事之间的小话八卦,我大概猜到对方发火的时候应该会是山雨欲来风满楼。VV却在这当头倾过身,迎上对方的目光。

这份策划我看过,是经过我同意才上交的,上面提到以杂志社名义举办原创文学大赛,赛程已经晋级和奖励制度,以及同各大出版商的合作也做了统一的整理和规划,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况且,这个比赛的举办会将杂志社的声誉上升到一个新高度,也会招揽更多大型甚至国际合作商。

闻言,我即刻对VV的崇拜上升了一个高度,我感觉,这就是未来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有话语权,生活不依附任何人,铿锵不倒。

而似乎VV是总编的得力爱将,所以当她开口,对方也缓和了脸色。

没有人说这策划不好,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人核算过成本。光是奖励的额度已经快要超出正常开支,更不要说在合作项目之间的费用问题。

全程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摆设,不知道用处究竟在哪里,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下班以后要如何给裴明珠炫耀说,其实上面还是比较看重我的,为了栽培我一个实习生居然邀请我参加正式会议了诶。我的臆想才刚刚开始,VV的声音又将我拉回现实世界。

她沉思了一小会儿,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转了转手上的笔,淡淡道。

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不过,政策刚刚出台重视文化产业,所以这是个千载难逢吸引眼球的好机会,赶在别家还没有类似的活动之前。所以我的意见是,向总公司申请拨款,申请人也选好了。

编辑部实习生,夏平安。

刹那,似乎有聚光灯打在了我的脸上,一个一个缓缓亮起,等着好戏登台。

在看见甘蒙和裴明珠出现在星巴克的时候,我差点就要哭出来。我迎上前去紧紧捏住她俩的手,手心都是濡湿的汗,似乎是即将上断头台的刘三姐。

怎么办啊!要是申请失败了我的实习证明也完了!

裴明珠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压下重新坐在座位上,很淡定的喝了一口拿铁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想一想,对方也说过,如果你成功,毕业可以直接进时苑。

于是我转念一想,也对,算是人家给我的一个机会,所以我强迫自己先镇定起来,想想该怎么去应战。甘蒙对此没什么概念,她的工作是自由性的不受约束,自然理解不了这份压迫感,所以她很天真的将自己面前那包白砂糖倒进卡布奇诺里,又抢走了我面前那一带,然后对我说。

夏小安,你们领导人不错诶,你才进去没多久就想提携你了。

于是我被甘蒙说得开始有些飘飘然,我说是啊,其实VV这人也还不错的,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严厉。

甘蒙随即猛点头附和我,对对对。

那个对字刚刚落音,只听见裴明珠轻轻嗤了一声。

我顿时怒火中烧。

你哼唧什么!是不是嫉妒我啊!是不是忽然觉得高白美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有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