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杜拉的眉梢微微挑起,琥珀色的眼眸中充盈着令人难以解读的神色,似乎正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刘芒将枝条都收集在了一起,将它们接成了长长的两条,随后又将头巾剩下的部分绷紧绑在了两根枝条之间,看起来倒有点像半个船帆。但这样还不算完工,刘芒犹豫了一下,又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用枝条的另外两端穿过了外套的袖子,随即拉上拉链,将这一头也绷紧。

一个简易的担架就这样做成了!

阿布杜拉显然并没有料到她会想到这一步,所以在看到担架完工的时候的确吃了一惊。

“本来有两件外套就好了,可惜不够用,另外一半只能用你的头巾代替了。”刘芒边说边试了一下担架的牢固度,对着他微微一笑,“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完全静止了,到处只有淡淡的沙粒在月光下飞扬。这些不起眼的沙子真是世界上奇妙的事物,它可以化身为暴虐致命的恶魔,也同样能幻化出最为浪漫的景致。

隔着漫天的飞沙,阿布杜拉静静凝视着她,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原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也有着坚强的一面。虽然她并不是那么起眼,却又隐隐有些耀目的光芒,就像是夏日里的一丛新绿,让人心生舒畅之意。

他觉得自己还真是第一次体验-----像此刻这样被感动的感觉。

第101次逃婚19沙漠里的绿洲

之前的一番折腾消耗了刘芒大量的体力和水分,她很快又体会到了嗓子冒烟的感觉。但这里四周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外,连一片仙人掌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抬头望了阿布杜拉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薄薄的嘴唇早已开裂,显然也是缺少水分,看上去并不比她好多少。

“阿布杜拉,没有仙人掌我们该怎么办?”目前的情况下,她只好求助于这位熟悉沙漠的专业人士。由于身体里水分流失的太严重,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烟熏出来般沙哑。

阿布杜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

刘芒正想再问些什么,目光无意中一瞥,正好看到了一样令她毛骨悚然的东西-----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

她口中立即发出了一声低呼,想离这东西远点,谁知一站起来就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又跌坐回了原地。

阿布杜拉倒是眼前一亮,顺手拿起了离他比较近的那把弯刀,以一个优雅有力的姿势将它掷了出去!只见弯刀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将那只蝎子钉在了沙地上!

刘芒的眼中不由露出了崇拜的光芒,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王子殿下的身手还是那么敏捷。难道这都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吗?

“吃下它。”他接下来的话却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她的头顶。

她神色僵硬地盯着他的脸,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我说,吃下它。”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刚才你已经消耗了太多水分。这样的你,是走不到绿洲的。”

“我不吃!”刘芒这次的反应比之前喝野狐狸血时可强烈多了。生吃蝎子!天呐!这,这实在太可怕了!她就算渴死饿死也吃不下这么恐怖的东西!

阿布杜拉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将蝎子和弯刀都拿过去。随后他用弯刀切掉了蝎子的头部和尾部,将蝎子砍成了三块。

刘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这比你想像的要容易。闭上眼,只要把它当成是你喜欢的食物就好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低缓又温和,“你不是要活着走出这里吗?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你才想放弃?刚才你不是还有勇气要帮我一起出去吗?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吃下让你恶心的东西难以忍受,还是让爱你的人为你伤心更难以忍受呢?我想你会作出一个成熟理智的判断。”

他的话犹如一粒尖利的石子击中她心脏最柔软的部位,是的,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她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又怎么能在最后一步前轻言放弃呢?

只是蝎子而已,只是生吃而已,只是恶心而已。这一切比起生命的珍贵,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伸手捡起了那看上去惨不忍睹的蝎子碎块,闭上眼将它们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在咀嚼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急速涌了上来,又被她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将那恐怖的东西吞下了肚子,她似乎觉得喉咙中的炙烧感似乎得到了一些轻微的缓解。当她抬起眼时,正好对上了阿布杜拉的视线。

他的脸沉浸在淡淡的月色之中,那双张扬又不可一世的琥珀色眼眸中折射出一点幽暗的深褐,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芒。他的神情虽然还是那么冷酷,但当他专注地看着某样事物时,隐隐却能让人感觉到某种心动的温柔。

周围沉淀着疲倦的安静,时间就在两人的无声对视中悄然流走。

“我,我们该继续往前走了,”刘芒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急忙将那个担架拖了过来,想让阿布杜拉躺上去。

“你确定你可以?”阿布杜拉略带怀疑地挑了挑眉。

“可以,一定可以,就算是拖我也会把你拖出这里。”她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我现在已经有了蜘蛛侠的力量了。”

阿布杜拉脸上那冷峻的线条一瞬间变得柔软和起来,眼底划过了一丝明晰短暂的笑意。

就在刘芒准备扶起阿布杜拉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很特别的铃声。在一片空旷的沙漠中,这铃声听起来格外清脆动听,好像有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是驼铃声……”阿布杜拉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一定有骆驼在附近。这么说来,骆驼的主人也应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芒就惊讶地看到有一头高大的骆驼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而且那头骆驼看起来跑得颇为悠然自得,在经过他们面前时还很淡定地抛了一个“媚眼”。

她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原来骆驼跑起来可以这么快!

紧接着,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没过多久,就在刚才骆驼出现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头骆驼,但这次的骆驼上竟然还坐着一个白袍男人!

天呐,是个活人!她一时激动地难以自抑,迅速在大脑中搜寻出了一句打招呼的阿拉伯文,用尚存不多的底气冲着那个男人大喊大叫起来,“asalemualekum!”

这也是她唯一会说的一句阿拉伯文。

那个白袍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急忙赶着驼骆跑到了他们的面前,对着阿布杜拉就是叽哩咕噜一大串,阿布杜拉也立即回以了同样的叽哩咕噜语。

“怎么样,到底他是谁?”刘芒着急地问着,这阿拉伯文她真的比火星文还难懂!

阿布杜拉不慌不忙地给予了解答,“他是住在绿洲的贝都因人,因为要捉回逃走的骆驼才进了魔鬼沙漠。这一带他很熟悉,很快会带我们到绿洲。”

这最后一句话在刘芒听来简直犹如天籁之音,她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说,这个人能带我们到绿洲?我们得救了?”

他轻轻扬起了嘴角,“对,真主保佑,我们得救了。”

只要有水,沙漠中就会有绿洲。

如果一看到绿洲两个字,就立即将它和郁郁葱葱,苍翠茂盛这些赏心悦目的词语联系起来,那无疑是大错特错完全错。

这里的绿洲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偏僻冷清的小村庄。放眼望去,到处沙尘弥漫,一片荒芜。植被品种也十分贫乏,唯一能称得上绿色植物的恐怕就是那些椰枣树了。状似棕榈叶的绿色叶子下悬挂着一串串金黄色的椰枣,黏乎乎地粘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身为游牧民族的贝都因人过去住的都是帐篷,根本就不讲究住宿条件,也没有先进的技术来盖房子,所以搭建的房屋都极其简陋,基本上都是用黄褐色土坯搭起平顶小屋然后再加一个院子,每个院子里或多或少都拴着几只骆驼。

在阿拉伯人的眼中,骆驼的地位可是至高无上的。

尽管这里的一切和想像中相去甚远,但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能出现这样的地方,对处于绝境中的刘芒他们来说无异就是人间天堂了。

白袍男将阿布杜拉和刘芒两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家里,并给他们拿来了一些清水和食物。贝都因人的房间里也同样是空空荡荡的,只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小矮桌和几张坐垫地毯。

刘芒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又干又硬的阿拉伯大饼,双眼不禁大放绿光,那神情就和看着一桌满汉全席没什么两样。现在的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风范,先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水,然后就抓起一个大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结果因为吃得太急,还差点给噎着了。

她赶紧又灌了几口水,在脱离“险情”后侥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不然吃了那么多苦,最后却栽在一个大饼上那实在也太不幸了。

反观人家阿布杜拉殿下,王子就是王子,即使是在这种饿得两眼发花双腿发软的情形下,他还是保持自己该有的贵族风范,慢慢地吃完了一张饼。

此时此刻,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只听见了两人------吞咽食物和喝水的声音。

吃着吃着,刘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霍然抬头朝门外一望,差点又再次噎着了。嘴唇边的大饼屑也无声地飘落……

狭窄的门口居然挤满了村子里的那些人,男女老少全都有,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写着好奇这两个字,女人们用面纱半掩着脸小声的笑,小孩子们干脆跳到了窗台上将脑袋往里凑,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

不过无一例外,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比矿泉水还要更纯天然的笑容。

刘芒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热切关注的感觉,这无疑让她想起了国内动物园里的猴子大哥们。但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很难像猴子大哥那么镇定自若地将东西吃下去。

“他们只是好奇而已。没有恶意。”阿布杜拉在一旁开了口,这也是他到了绿洲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尽管声音还是非常暗哑,但听起来似乎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放慢了狼吞虎咽的频率,这才有了一点空隙时间回答对方。

“我知道,可是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对不对……”刘芒实在没办法不把自己和猴子大哥联系起来。

“平时这里几乎就见不到外人,现在不但来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异族人,他们自然会很好奇。要知道,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阿布杜拉看起来对这种情形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还给她解释了一下。

听他这么说,刘芒心里稍微释然了一些,再加上肚子继续抗议,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干起了填饱肚子大业。阿拉伯大饼刚出炉的时候又软又香,但这里可能是使存放已久的关系,吃起来不但又干又硬,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当然,这会儿就算是块石头,刘芒也照样能啃下去。

在吞完三张大饼后,刘芒终于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命看来是捡回来了。

就在这时,那位白袍男人也推开了堵在门口的人群,匆匆走进了房间,手里还拿着一些木板和黑乎乎的糊状物。他进来先和阿布杜拉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天书,王子点了点头之后也回以同样的火星文。而刘芒唯一能听懂的就是那句谢谢。

接着,那个白袍男就开始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抹在了王子的伤腿上。接着王子又问了几句话,在听到白袍男人的回答后他的神情似乎凝重了几分。

“阿布杜拉,这是什么?你的腿到底有没有事?不会影响行走吧?”刘芒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未来的一国之君因为救她而落下个什么后遗症,那她还不被这些白袍哥哥们剥皮抽筋?搞不好还影响中阿两国的友好往来呢。啊……简直就不敢想下去……

阿布杜拉哪里知道她的脑袋里在转着什么念头,只是以为她单纯在为自己担心,胸口不知怎么就一暖,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是这里的村长扎义德,现在正在用贝都因人的传统土方给我接骨。”

“传统土方?那会不会有后遗症?这里难道没有和外界联系的方式吗?最好还是让特别救护队什么的把你送到正规一些的医院吧?”刘芒边说边联想着电视上看到过的情形,很多拯救沙漠脱险者的纪录片不都是出动直升机什么的吗?

阿布杜拉垂下了眼睑,脸上掠过了一抹复杂又奇怪的神情,“这里地处偏僻,和外界联系很少。每个月有一次,会有商队来这里和村民们交换一些食物,这也是他们和外界的唯一联系。”

刘芒的心蓦的一沉,急忙又问道,“那商队们可以帮我们传达消息啊……”

“不错,他们可以。”他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只不过,这个月到达的商队昨天刚刚离开了这里。”

第101次逃婚20王子殿下的新仆人

比起高调宣传名声在外的奢华之城迪拜,阿联酋的首府阿布扎比就显得保守低调了许多。但是作为全国主要的石油采集地,她的经济实力远远强过任何一个酋长国,在整个国家联盟中占据着最为重要的地位,就连历任总统也几乎都是由阿布扎比的酋长担任。

身兼国防部长的阿布扎比王储失踪的消息一传来,立刻就惊动了整个总统府。酋长萨利赫在严密封锁消息的同时,也迅速派出了大批手下去查探王储的下落。

紧邻着黄金海岸线的总统府,是一座典型的阿拉伯风格建筑。此时在融合了波斯和中亚风格的阿拉伯拱顶下,正坐着一位表情肃穆的老者。他看上去约有五十几岁,刀刻般硬朗的脸部线条隐隐透着一种难以亲近的威严,琥珀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比鹰更锐利的光芒,浓密而整齐的络腮胡子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沙漠民族的彪悍。

无论是在大楼的楼身,高耸的墙面,还是街旁的灯箱上,随处都可以见到这张冷硬肃穆的面孔。

在禁止任何偶像崇拜的阿联酋,这是为数不多的允许被张贴的画像之一。

这时,一位身材中等的白袍男人匆匆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在老者身旁弯下了腰,“陛下,目前我们已经查到王子的飞机是在叙利亚一带失去信号的,但那一带正好是飞机雷达的盲区,所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老者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紧抿的唇线难掩忧心如焚。这位万人之上的酋长大人,此刻也只不过是位普通的父亲,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而担心。

“哈里法,再多派些人去找,另外让叙利亚的军方也配合搜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王储。”酋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乏力。

“陛下,这几晚您都没有睡好,还是请早点休息吧。真主一定会保佑我们的王储。”哈里法露出了一脸的担心之色。

酋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还没联系到加麦尔吗?”

哈里法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说道,“加麦尔殿下应该还在英国,我们会再尝试联系殿下的。”

老酋长的眼中掠过一丝薄怒,“就连阿布杜拉的好朋友埃米尔都亲自赶到了叙利亚,身为哥哥的他居然联系不上……他永远都是这么靠不住。”

“陛下,加麦尔殿下这次去英国也是为了替您……”哈里法像是想要解释几句,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酋长口中的的这位加麦尔殿下,虽然贵为长子,但由于不是身份最为显赫的大王妃所生,所以一出生就注定了无法继承酋长之位的命运。

“行了。”老酋长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你先去把法国的那个投资计划书拿给我。”

“陛下……”哈里法一愣,“您还要继续工作吗?”

酋长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闪动,“尽管发生了很多事,但我们还是要一直往前走。这是----我们唯一的方向。”

将计划书交给了老酋长之后,哈里法在离开之前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只见在淡黄色的光晕笼罩下,老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翻看着手里的计划书,他的影子被映照在象牙色的墙壁上,就像是一尊稳如磐石的雕像,一座冷峻巍峨的大山,给人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安全感。

就算是多惶恐的心,在看到他的身影时也能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哈里法忽然感到眼中有些酸涩。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老酋长,他们的国家才会一直不停往前走吧。

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国,刘芒一家也同样陷入了混乱之中。和刘芒失去了联系之后,她的父母发觉不大对劲,很快就报了警。驻阿联酋的中国大使馆收到消息后也表现的相当重视,立即请求当地的警方帮助搜寻。

但当地警方除了查到刘芒何时失踪,以及一些在帆船酒店的物件之外,暂时也查不到更多的东西。

谁又能想到-------她现在正和本国的王储殿下在一起呢?

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刘芒同学此刻在听了阿布杜拉的回答之后,又被深深的打击了。本来还以为很快就能解脱,谁知还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一个月……爸爸妈妈一定都急坏了吧?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电视台里的同事领导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把她当旷工处理开除她……

一想到这些问题,刚刚获救的喜悦又很快被无尽的担忧取代了。

虽然再三对自己说要坚强一些,再坚强一些,但眼里那里酸酸胀胀的感觉还是骗不了自己。

可是,当着他的面,她不想表现出那么软弱的一面。

“父亲已经派出了很多人来寻找我的下落,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这里了。那么也就不用等上一个月了。”阿布杜拉扫了她一眼,又看似不经意地开了口。

“那倒是。”对方的话又让刘芒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小小的希望。

扎义德村长替他敷完了药之后,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出去。在门口围观的男女老少也渐渐散了开来,只有那些孩子们还依旧笑嘻嘻地盯着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说袭击你的那些人也是贝都因部落的人吧。”刘芒小声道。

王子的脸色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尽管还是有些淡淡的憔悴,但眼中的锐气却丝毫未减,仿佛一把利剑,随时能穿透世上最坚硬的盾牌。

“贝都因人原先起源于沙特阿拉伯沙漠,在公元642年的时候随着阿拉伯人进犯中东世界而拓宽了居住地。到现在为止,大大小小的部落已经超过了上千个,他们大多数都过着平淡的生活,有时也会因为部落之间的矛盾发生冲突。我的母亲就来自于实力非常强大的阿比部落。”他顿了顿,这次袭击我的贝都因人,可能是一直反对我们王族的人或是阿比部落的敌对者。”

刘芒轻轻叹了一口气,“听起来真是复杂。那你应该还没告诉扎义德你的真实身份吧?”

阿布杜拉点了点头,“虽然扎义德是个好人,但行事还是要谨慎一点的好。”说着,他的话锋一转,“等你回到中国之后,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也不要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

“你放心啦,我什么都不会记得,而且打死我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刘芒飞快地答道。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又有点闷闷的。或许是因为沙漠上一起经历的那些同生共死,就被他这么一句话轻描淡写的给抹掉了。

平民和王子的交集,果然就像扫帚星一样短暂。

阿布杜拉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情的细微变化,心里微微一动,仿佛湖面上漾开了一层轻浅的涟漪。

连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听到她说再也不会来第二次的时候,他的心里好像也有一瞬间的失落感。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刘芒想了想,还是将话题扯回了营救的问题上,“可是如果你父亲派人搜寻的话,这里应该比魔鬼沙漠更加容易……”

“行了。”阿布杜拉的面色忽然一敛,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冷漠和张扬,“我现在需要休息,你的问题也该到此为止了。出去吧。”

面对他的突然变脸,刘芒显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即往门边走去。

她可没那么皮厚,既然碍人家的眼,那就消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