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紧盯着玉佩却不伸手,萧青戎便皱起了眉,“你拿这块玉佩连同我这伴当刚才拿给你的拜贴去见你家大人,就说萧某明日此时再登门求见。”将玉佩塞进门房手里,也不等他说话,便转过身要走。

只是,一个回身,却是生生被人挡住了去路。看着离他有六七步远的李玉娘。萧青戎微微一笑,一如往常地招呼着。

李玉娘却是气个半死。虽然没有听全,可光看刚才那一幕,萧青戎分明是有所倚仗,甚至是笃定左相会见他的。明明有这样的路子,居然就这么不言不语的,难道昨天没看到他们发愁的样子吗?

冷冷地瞪着萧青戎,她抿起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连自后追过来的许山唤她都没有理睬。看着李玉娘就这样不说话地擦肩而过,许山皱了皱眉,急急地问萧青戎:“你认识左相?怎地竟不出声呢?你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他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萧青戎脸上淡然的笑容,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萧大哥,我看嫂子好象很生气啊!”身后的鲁重低声说着,又不安地道:“莫不是你从没和嫂子说过…”

“没事。”挥手止住他要说下去的话,萧青戎低下头,忽然幽幽一笑,低语道:“她若想知道我的过去,就会开口问的。如果连问都不问,我又何必拿她不感兴趣的事去烦她呢!”

脚步匆匆,李玉娘疾步穿梭在人群里。胸口闷着一口恶气,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为这么气。是啊!她凭什么这样生气呢?萧青戎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帮她是情义,不帮她是道理。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在她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呢?

脚步一顿,她游移的目光有些惊慌。为什么会这样象个孩子似的质气?就象是小时候抓着姥姥哭着问“你为什么不帮我?我是你的孙女”时一样。因为觉得那个人理所当然地会站在自己一边,才格外地无法接受那份淡漠。

难道她已经视那人的帮助为理所当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依赖着那个男人吗?多奇怪,居然认为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是可靠的…

晃了下脑袋,她轻轻地敲着自己的头。却在后面许山追上来时又冷静下来。

不管那些,现在不是乱的时候,既然知道萧青戎有门路,她不去善加利用岂不是傻透了。

和许山一路商量着回了客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萧青戎就回来了。许山冲着李玉娘使了个眼神,便找了个借口避了开。

目光一瞬,萧青戎有些古怪地笑了下,一扭头,身后的鲁重便会意过来走了出去。

缓步走近,他低声轻笑:“我有预感,你这会儿似乎会对我很好。”

是啊!有求于你嘛!李玉娘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浅笑道:“刚才是我不好…真是,受你太多帮忙,竟狂妄地以为别人应该主动伸手帮我了。”低下头,她的笑容里带出几分苦涩,“虽然你可能并不想帮我们的忙,但能见到左相对这笔生意真的非常重要。所以,请你看在我们曾经共过患难的份上帮我们引见一下左相吧!”

声音尽量放得柔婉,她只求以哀兵之姿打动萧青戎。却不想萧青戎默默地听她说完后,竟抬起头来对她一笑,“还记得那晚你说过什么吗?”看到李玉娘眨着眼,什么都记不得的表情。他的笑容更多了几分促狭,“你说:yin*你这样四处飘泊无家无业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他尖着嗓子,学着女人的腔调,让李玉娘禁不住就打了个冷颤。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似乎真是自己说过的话。眯起眼,她警惕地看着萧青戎,有些不太美妙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萧青戎看着她,笑眯眯的,“怎么?现在这样求我,算不算是有好处了呢?既然有好处,你就只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难道以为我就会应了吗?”

“你想怎样?”李玉娘又气又恼。为他话里透出的那抹轻狂而愤恨不已。

“你知道的。既然要求我,总要再多点诚意不是吗?”萧青戎眨着眼,用暧昧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活似调戏良家妇女的荡浪公子。

忍不住抱住肩,李玉娘恨恨地瞪他,“做你的白日大头梦吧!”拉开门,她气乎乎地冲出门去。

“啊…”萧青戎挑眉看着被重重甩上的门,揉揉耳朵,“用那么大力,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真是,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没意思…”

他在门里偷笑,暗为自己的恶作剧而有小小的窃喜。门外,她却是气得浑身发颤,“不要脸的登徒子,当老娘是什么人…”愤愤地低骂着,还要狠狠在地上跺上两脚,似乎脚下踩住的就是那混球的身体,踩住了还不够更要重重地碾了又碾…

“玉娘?”许山远远地看着,轻声唤了一声。走过来看着李玉娘不怎么不好看的脸色,便沉默了下来,好一会才淡淡道:“算了,这条路不通,咱们再走别的路子。就算是见不着那位左相,也还有别人…”

垂下眼帘,李玉娘静了半晌,突然一个扭身,又往来时路走去。哪怕许山在后面喊也没有停下脚步。

靠上榻上,萧青戎闭着眼假寐,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眉轻轻地掀了下,他还没睁开就被猛地被一脚踢开的门吓了一跳。“这么大火气?”

他轻声问着,看着冷眼看他的李玉娘,戏弄地笑了下,“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目光微瞬,李玉娘突然展颜而笑,美丽的脸上忽然之间就带了引人暇思的妩媚。“你想——我yin*需要对你表现多少诚意呢?”

第一卷宅院 第八十五章 **?

第八十五章 **?

闻言一怔,萧青戎失笑出声:“我很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表现你的诚意的。”

“你想我怎样表达呢?”李玉娘轻轻的笑着。目光柔媚如丝,直如绕在指尖的青丝一般似要缠上他的心。似乎是无意识一般,她的指尖抵在唇边,不知是唇轻啮着指,还是指轻触着唇,微微张合的红唇闪却着珍珠一般的光泽,透出一股yin 靡的暧昧。

从来没有看过李玉娘这样的神情,萧青戎哑然无语,竟不知该怎样地回答。在他的印象里,就算是李玉娘真把他的话当真了,也不可能会真的答应。就算真的答应了,大概也是含泪带怨,满腹委屈,壮士就义赴死的愤慨…眼前这样,真的不是他所能想到的。

看着他,李玉娘俏皮地歪着脑袋,“或许,我该去换一件漂亮的衣服,香汤沐浴,或者戴上我最漂亮的首饰,用最惑人的熏香还有最艳的内…”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抬起手摸上萧青戎的脸,“你喜欢吗?那样的诚意是不是更好?”

目光相对,她的脸与他的只隔了不到一指,她的唇微微张合,似乎在下一秒就会亲上他的。指尖亲昵地抚弄着他的耳垂,她俯近,轻浅的呼吸喷在了的耳根处。

突然之间,就觉得浑身燥热难安。萧青戎张了张嘴,想要推开李玉娘却又有些不敢碰到她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就颠倒了过来,他渴望而又畏惧地看着眼前蛇一样妖媚充满诱惑的女人,极力压抑着骚动的身体,可心底的某处,欲望在疯狂的叫嚣…

“玉娘,不…”

“嘘…”她轻声嘘着,指尖封住他的唇。“我真的想表现得很有诚意的…真的,我有很努力,很努力。可是…

”脸上的笑突然消失,李玉娘眼中迸射出暴怒的光。在萧青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猛地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你当我是什么人?老娘会为了一笔生意就卖身?萧青戎,你TMD的看错人了!”

暴出粗口的女人一脸铁青,怒目相视。仿佛刚才那娇媚娇艳的人儿只是萧青戎的幻觉。可是萧青戎却是吁了一声,竟这样笑了出来。

被他笑得一愣,李玉娘恨声骂道:“怎么?被打傻了?要不要我再多打几下帮你回回神。”

抬手摸着脸,拇指划过有些发木的嘴角,果然,指尖沾上一点血迹。看着李玉娘,他突然往前走了两步。

李玉娘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转身跑掉,萧青戎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个王八蛋,碰我一下试试,我不…”骂了一半的声音突然顿住,李玉娘愕然地看着低下头在她右手指尖轻轻吹着气的萧青戎,一时合不上嘴。

“你最好闭上嘴,要不然我会当你在诱惑我。”萧青戎低声笑着,抬起眼看着李玉娘紧张地合上嘴巴,便轻轻一笑,又低下头去用手轻轻地揉着她的指尖,又轻轻地吹着气。很小心的,带着种笨拙的认真…

心尖就那样轻轻的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浸入心房,让她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可只是一瞬间,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你,真的不是被我打坏了脑袋?”

萧青戎笑着抬眼白了她一眼,把指尖插进她的手掌,手掌相对,十指相握,亲密而暧昧得让李玉娘眼角直跳。他却似平常地轻轻摆动,带动她的手腕。然后微一用力…

“啊…”李玉娘低呼出声,刚要骂人,萧青戎已经抬起头道:“还痛不痛?”

“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打过他后,手上确实是有些痛的。“你真的不是被我打坏了…”轻咳一声,她收回没说完的话。有些尴尬地道:“就算…两不相欠好了!我打了你,只当是你调戏我的代价。我也不会再追究,以后还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

“你以为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嘴角轻扬,萧青戎忍着笑,还没有松开的手一带,李玉娘就身不由己地仆进他的怀里。

慌乱地用手撑着他的胸口,李玉娘恼道:“你还要怎样?都说两清了,要不是你——那样,我怎么会打你啊!”

“我——那样?难道不是你来——那样的吗?”暧昧的低语,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吹着气,“一开始,是真的想来表达诚意还是本来就打算耍我的?”

目光一瞬,李玉娘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萧青戎也没有再追着问,只是轻轻地用手背抚弄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不管是什么,以后不要在我之外的男人面前露出那样的妩媚,我会发狂的…”

“你…”李玉娘刚说出一个字,就已经被萧青戎牵着手直接推出门去。

“再留在这里可是很危险的。”他的声音在门后低低地传来。

李玉娘怔在门前,抬起手却又顿住。真是,到底还是搞砸了是吗?

正在自责,门却突然吱地一声打开,萧青戎探出头来,“明天要一起去吗?只有你,和我。”

“你答应带我去见左相?”眼睛一亮,李玉娘的脸都在放着光彩。

“嗯。”萧青戎淡淡地笑着,“我想,我等不及你来问我了。”

有些不解,李玉娘看着面前再次紧闭的门,奇怪地皱了皱眉。虽然事情有些出入,可到底还是达成了最初的目的不是吗?

虽然没有详细说出事情的经过,可许山却仍有些谨慎地看着她,“你是说,萧青戎只允许你一个人同行?”声音一顿,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既然是这样,那事情就要全拜托你了。还有,万事小心…”看李玉娘扬起眉似乎是有些疑惑的表情,他并没有解释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话。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头来道:“小蒲,他…嗯,总之,不要太伤他。”

“小蒲?”有些莫名其妙地晃了晃脑袋,李玉娘低声嘀咕:“难道我讲得还不够清楚吗?伤?啊啊,那小子真是幸运,怎么没有人来说:不要伤了玉娘呢?!”撇着嘴,她捏着拳头乱挥了几下,却又突然停下。用左手托着右手,她端详着指尖。突然间,脸就那样红了起来。

虽然一样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这一晚竟然*梦连连。暧昧的,诱惑的,浪漫的…

那些依稀相识的面目。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她也不过是个正常的女人,就算胡思乱想了,也很正常,正常…根本不用这样心虚吧!

收回目光,李玉娘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真不能带着许大哥去吗?我想他比我更会做生意…”在萧青戎奇怪的凝视下,她收了声。目光有些游移。却不敢落在他的脸上。

奇怪地扬起眉来,萧青戎若有所思地笑了下,“你昨天也应该看出来了,我和那位左相大人有些秘密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而你,我想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的一切。”突然俯近脸,他盯着她正色地道:“玉娘,你从来都没有深究过我是谁,或许是好奇过的,却从不追问。可是现在,我不想再等着你追问…”

“不想等着我问?”那就是要主动让她了解?李玉娘咽了下口水,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许大哥昨夜还在叫她小心…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车门飘了过去。手按在座位上,她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下身体。

可是刚一动,萧青戎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不要逃!我也不许你逃。玉娘,不要当我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不要吓我!”咬着唇,李玉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不要让我卷进你的世界。”

“你已经在了不是吗?”收起笑容时,萧青戎总似换了另一个人。带着淡淡的疏离的味道,让她觉得陌生。在心底生出几分怯意,“我没有在你的世界,而是你闯入了我的世界。”

她带着些颤音的声音让萧青戎失声而笑,就在他笑的那一瞬间,李玉娘暗暗松了口气。

“或许吧!只是,不管是你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我都不会再放你走。”虽然是在笑着,可声音里充满了霸道。“玉娘,我不瞒你。从前我有过不少女人,也从没别哪个女人真的放在心上过。象我这样的人,就象你说的一样,到处飘泊能有什么未来?就连小蒲都可以大声质问我‘敢说娶你’吗!是啊,我没资格说那些话。因为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给你幸福。可是,哪怕是这样,我也不想放手。不想、不想再让别的男人看到你的妩媚…”

李玉娘眨着眼,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想过萧青戎竟会向她这样表白。这样的真…让她无法再象之前一样笑着当他是在玩笑或是不正经地调戏。

“我、我不知道…”她低喃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时觉得心底隐隐地喜悦,一时又觉得很怕。她知道。她对这个男人有些感觉。不同于对陆五一刹那的心动,这个男人…她想,她是有些喜欢的。哪怕明知道不是最适合她的,而且更不是个好时机,却没有办法象对蒲安一样直接了断地拒绝。

“萧青戎,你…我…”她涩声喃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卷宅院 第八十六章 世事一场大梦

第八十六章 世事一场大梦

车身一震便停了下来。李玉娘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便僵在嘴边。她张开嘴,还要继续时,萧青戎已经伸手掩住她的唇。

“不用那么快就给我答复,我们有很多时间渐渐地去想。”忽然微微一笑,“至少你没有象对蒲安那小子一样立刻就和我说什么朋友亲人的一套。听着,玉娘,我不是蒲安那小子,所以别想我接受那样的说辞。在你身边,我只能是你的男人而不是什么朋友之类…”

“真是霸道!”李玉娘忍不住低喊出声,陷入暧昧情绪的思想略回了神。连瞪着萧青戎的眼睛都变得清明。

萧青戎看着她,却只是轻笑:“很好,看起来一会儿见了那位左相也不会忘了此行的目的。”

他这样一说,李玉娘算是立刻回过神来,眨下了眼便不再多说什么。现在不是心乱的时候,不管怎样,都等到见完左相再说。

下了马车,正好看到鲁重正往下搬一个箱子。那是一个铁箱,看起来颇重,当初萧青戎搬上船时,她还真心以为是象蒲安说的运私货呢!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当初答应随我出海就已经打算来拜访这位左相了?”她沉声问着。眼神里多少带了些谴责的意味。或许,萧青戎之所以上船,也不过是利用她来高丽…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萧青戎就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李玉娘一愣待要闪开却被他扳着面孔正视他。“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想什么,都只要记住,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好。”

眨着眼,李玉娘一时没办法完全消化他话里透出的讯息。目光转处,瞥到鲁重上扬的嘴角,她忙抬手推开萧青戎的手,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如果是私底下,她倒还可以无所谓,可到底是外面…等等,难道她竟已经习惯了他的碰触,竟…

甩了甩头,她越发心虚地不敢去看萧青戎。虽然没去看,却仍总是觉得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同昨天的待遇完全不同,左相门前那恶劣的门房一脸灿烂的笑容,卑躬屈膝之态就差跪下叫“大官人”了。虽然心事重重,可李玉娘瞥见那门房脸上献媚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挑眉冲着他一笑。那门房的目光移到她脸上,怔了下,脸上的笑僵了僵,却还是弯腰侍候着他们走进大门。

迎他们进门的管家显然也是看到那门房脸上的表情,却只作不知。一路引着他们往前走,笑着道:“这位官人,我家大人已在厅中相候多时。”

萧青戎漫声应了。虽没什么表示,可脚步却加快了几分。让李玉娘有心细看一下周围环境都不能。其实,这左相府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院子宽大,木架构铺着青黑色瓦片的房屋,除此之外就再看不到其他,没有假山奇石,没有奇花异草,没有清波镜湖也没有那些亭台楼阁…高丽的丞相府甚至比杭州一个暴发户住的庭院还没有品味。

沿着青石路,一路前行,人刚踏上大厅外的石阶,里面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急促地唤道:“可是文瑄来了?”

李玉娘目光一闪,扭头看着萧青戎。只觉他带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凄伤,“是我,先生。文瑄来看你了。”疾步而入,就在他推开门的刹那,门里传来“哐铛”一声。

李玉娘跟进门里,先看到的便是一个看起来总有六十来岁的长者,只见他须发皆白,面容苍老,却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无比,看起来很给人以年轻的感觉。

萧青戎默然而立。与那长者四目相对良久,然后突然间矮身跪了下去,“先生,文瑄来了。”

那长者也就是高丽现任左相宋忘神情激动地望着萧青戎,脚步刚一动,却绊在倒在他脚下的一张矮几上。还是萧青戎见机快,“腾”地一下跳起身扶住了他。

宋忘紧紧抓着萧青戎的手,仰头相望。眼中尽是深沉的痛与无尽的怀念。仿佛透过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容又见到许多年前那个曾与他同窗为友的年轻人。

“很多年了啊…”一声低叹,他脸上便现出悲伤,连明亮的眼睛都似突然之间黯淡了下去。

目光一转,他看看在他看过来时含笑施礼的李玉娘,又去看萧青戎,忽然就笑了:“可是,连文瑄都已经成大人了,我这老头子怎么可能不老呢?要是你爹他…”幽幽一笑,他拖了萧青戎的手,挥手吩咐下去:“去告诉夫人,我于花厅设宴款待贤侄夫妇,请她也来作陪。”吩咐完又扭头道:“我这夫人却是高丽女子,虽也是身份尊贵,却到底…可惜了,若是娘子还在…”

“师母她…”萧青戎看着宋忘脸上难以言喻的哀伤,声音一顿,再不忍说下去。

李玉娘在旁看着,虽然并没有人特别来对她讲,却也看明白这位左相与萧青戎的关系远比她之前所想的更为亲密。不过,他们的关系越亲密只会越对她的计划有益。

花厅设宴,仍是典型的高丽风格。高丽的食物,高丽的榻榻米。高丽的女主人和侍女…跪坐于席,竟是找不到半分宋风,让人几乎怀疑这里住的到底是不是一个宋人。

“原本大王还特意请了工匠,要为我建一座园林的。却被我拒绝了。远离千里,隔海相望,既然已经决定要忘记,那倒不如就忘得干干净净。”沉声低语,宋忘突然又笑了起来,看着李玉娘笑道:“贤侄怎么会想起带着新妇来看我这老头子呢?”

听到“新妇”二字,李玉娘不禁一怔。她知道宋时长辈唤儿媳妇作新妇的,哪怕嫁进门十几年也照样是新妇。可这两个字来形容她?抬手摸着发鬓,她突然意会过来为什么有这样的误会。为了方便行事,她一直都是梳着已婚妇人的发式。想来这位左相大人就是看了她的发式才误会了她和萧青戎的关系。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而萧青戎侧目看了她一眼,眉毛一掀,却是笑了。“不瞒先生,文瑄无用,这些年一直飘泊于江湖。现在年纪渐长,也知道之前竟是蹉跎了岁月,所以便同娘子想试着做做生意。”

“贤侄竟是做海商了?”宋忘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笑道:“也好!做商人强似做官。虽然我对那匹夫有很多不满,可他看重经济学问,认为利可兴国这一点我倒还是很赞同的…”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一顿,忽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果然是老了,都说过要忘记的,竟又提起往事。”说着,便向李玉娘慈祥地笑笑,“新妇,莫要笑老夫。这人老了老了竟是记性越来越好,越是久远的事记得越清楚,反倒是现在的事儿倒忘得快了。”

李玉娘正在侧过脸低声答着一旁那位高丽夫人的友善相询,听到问话。便立刻抬头笑答:“何必一定要忘记呢?人若是没有了回忆,生命岂非太过无趣…”顺嘴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回忆不记得更好吧?

有些忐忑地看向宋忘,却见他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地低低一笑。再抬起头竟是转开话题。

萧青戎便叫人把那铁箱搬了过来,“先生,我知大宋朝有些东西你定还是喜欢的。”铁箱一打开,宋忘便猛地站起身来。

李玉娘转目看去,却见那铁箱里竟是满满的一箱子书。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甚至还散发着新墨的味道。

宋忘的指尖抚过那些书脊,带着些微的颤抖,“很久没有见到来自大宋的书了。你知道,现在虽是通航了,可这些书却是禁止贩运来高丽的。连圣人都说‘有教无类’,可偏偏那些酸儒却仍认为边番小国没有学习圣人之言的资格!”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宋忘便一顿,平缓了下心情对着萧青戎笑了笑。

萧青戎神色却是如常,大概做多了违法犯纪的事情,这偷运禁书出国也就不算什么了。伸手自里面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他笑着捧上前道:“先生请看,这是苏学士的新词。”

“老苏的新词?”宋忘的眼睛一亮,接过词集,还未翻看便叹道:“贤侄可知,这高丽国中,人人都以能咏苏词为傲。真是可悲可叹,隔海千里,老苏的词尚是受人追捧,苏迷无数。可在大宋,号称文化华邦,礼仪之国的大宋,老苏却连做一首新词都要被人监视着。何其荒谬何其可悲?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没有象‘乌台诗案’这样的文字狱了。”

低声一叹,他苦笑道:“我想老苏也是觉得冤的。宁愿如我如你父一般倒在政治争斗中,也不愿被小人诬告以诗词入罪吧?!”

翻看着词集,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手背。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嗓音吟唱着。

他的吟唱和现代人朗诵诗歌完全不同的感觉,也没有象李玉娘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人一般摇头晃脑,他只是那样缓缓地吟着,带着一种极奇妙的节奏,仿佛是在唱一首动人的歌曲一般充满了令人心动的旋律…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听那沧桑的声音吟唱着这世上最感人的诗词,李玉娘突然之间也觉得从心里漾出淡淡的凄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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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宅院 第八十七章 萧青戎的过去

第八十七章 萧青戎的过去

事情比李玉娘所想还要简单,甚至她原本想要说的那些说服之词都一句没有用上。不过是萧青戎平淡地提出了要求,宋忘点头答应而已。甚至宋忘还提出将于家中设宴,请高丽的太子来家中赴宴为他们引见。虽然并不是见到大王,可是能见到一国诸君,对李玉娘他们的计划已经是绰绰有余。

然到最后,李玉娘都没有知道这位左相的本名到底是什么,却是能感觉得出他对萧青戎是真的视作子侄一般关心。这不是坏事,至少在这之后,他们在高丽国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一场欢宴,虽然更多的是感怀与回忆,却也算宾主尽欢。

别了宋忘,坐上回程的马车。李玉娘默默地看着萧青戎,没有说话。更或者,她其实很怕,怕自己控制不住好奇而问到了一些她不应该的秘密也说不定。

抬眼看着她微笑,萧青戎似乎竟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所以笑得格外邪气,“明明是好奇的,为什么不问呢?不过,这次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萧青戎握紧她的手,淡然道:“我想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也想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李玉娘打了个冷颤。从没有象这一刻一样,清醒地认识到这男人的霸道与侵略性。如果一旦开始,不管是走到哪一步或是最终有什么结果,都将不是由她来掌控的。意识到这一点,她开始不安起来。这种不能控制不能作主的无力感,真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其实,我并不那么好奇的…”

“不好奇?可是你的眼神不是这样告诉我的。”萧青戎低笑着,手指轻轻抚上她半合的眼眸,动作极其轻柔,可李玉娘却突然害怕他突然戳瞎她的眼睛。明明知道他不会伤到她,可却仍然被那突然闪过的念头吓得不能动了。

整个人,都被他的投落的阴影遮盖。她只感觉到萧青戎正在轻轻地俯下身来,他的指尖如蝶翼般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李玉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发抖,莫名地战栗着,象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无法去回避,更或者是根本不想回避,在心底深处,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低叫着什么魅惑着她无法动弹。

唇上,轻浅的碰触。温热着,柔软的,那样的浅啄,一下深过一下…他的唇柔柔地含着她的,象是在吸吮玫瑰上的晨露。透着淡淡的酒气的湿热侵入她的口腔,蛇一样灵巧舔噬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处软肉…

一阵眩晕,她只觉得浑身都热,近似本能地反应着他的热吻。脑子里抹糊的闪过类似“原来法国湿吻不是法国才有的吗”那样古怪的念头。

不得不说,萧青戎是个高手。他的吻,是那样的火热那样的霸道那样的深切那样的富有技巧,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完全地投入其中,直至整个身体都为之燃烧。

李玉娘浑身发软的倒在他的怀中,眼神恍惚,几乎不知身在何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个吻,带给她是怎样的一种震撼。仿佛燃烧一样的激 情,让她的身体滚烫,充满了难言的欲 望。女性身体的本能,仿佛就在这激 情的一吻之中得到了复苏。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大概是那种整个身体都被女性荷尔蒙浸透的感觉吧?

她的脑子有些空,甚至什么都记不起。当她再次回复神智时,才发觉自己是倒在萧青戎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两条手臂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腰上,仿佛他们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以这样亲密的姿态相拥到现在一般。她受惊似地缩手,却被萧青戎拥得更紧。

然后,她才觉察出他是在说话,用低沉的声音述说着他的过去。一个很象是古装电视剧的过去。

在大宋,治理国家的并不仅仅是皇帝,而是一个皇帝和一群士大夫。甚至做皇帝的曾经说过“与士大夫一起治天下”这样的话。

每个朝代,总是会有一些被当时或是之后的人称作奸党的群体。朋党之争这样的事情在权力争斗中总是不可避免的。大宋,自然也不能。只不过因为大宋特殊的政治环境,这时的朋党之争不是在太监与大臣或是武将与文臣这些从本质上就完全不同的人之间进行的。事实上,终宋一朝,几乎没有象其他朝代一样出现可把持朝政的大太监。

大宋的朋党之争,是一群文人之间的争斗。可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政治斗争仍是残忍而可怕的。尤其是新旧两派大斗法,当新派势力完全受到皇帝陛下的支持时,旧派的人物就如同长草被镰刀拦腰横割而过一般纷纷倒台。

虽然大宋朝,很少有文臣被判死刑,多是流放贬斥之类的处罚。可政治斗争激烈时,在台面下无辜惨死的人却是无法避免的了。

象萧父还有这位远离大宋逃到高丽连本名都要遗忘的宋忘就是其中之二。

李玉娘默默地听着,目光却没有离开过萧青戎的脸。离得近,她可以看得清楚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虽然那淡淡的笑始终都没有消失过,可当他说到在贬斥岭南途中全家除他之外尽被所谓的流寇杀害,甚至连同行的旅人都不幸遇难只留下一个孤女时,李玉娘还是在他的脸上发现出深沉的痛。

不自觉的,她伸出手抚过他轻轻抽搐着的眼角,抚过他微颤的面颊,却不曾说半句安慰的话。

伸手握着她的手,萧青戎默默地与她对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久久地凝望着。仿佛只是这样的凝视着对方,就已经明了对方全部的思想。

嘴角微翘,萧青戎忽然说出了一个名字,“家父的名讳。”

或许曾是在宋朝很有名很有影响力的大人物,可对李玉娘这样非专家学者的普通人来说,却是陌生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萧青戎笑了,抵着她的头,他低声道:“记住这个名字,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你是谁?”眨了下眼,李玉娘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淡淡道:“对我而言,你只是萧青戎。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了。”

“过去?”萧青戎忽地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一个人的过去永远都不会过去。就象你和先生说的,一个人没有回忆,生命岂非无趣?那些回忆,将永远都影响着那人的一生。象你,象十娘,象我…我们,都是被过去所困住的人。”

一时无言,李玉娘默默地凝视着萧青戎的脸,过了很久,忽然幽幽一叹:“或许吧…”原本还碰触着他身体的手缓缓地缩回。她冷淡地转过脸去,沉默地看着车门。

萧青戎眯起眼,正要说话,马车却停了下来。李玉娘甚至没等门开,便伸手推开门跳了下去。

“玉娘,”萧青戎低声唤着,看到她的背影微微一僵后却立刻毫不犹豫地快步向阳光里走去。

没有再出声喊她的名字,萧青戎独自留在昏暗的车厢里,垂下眼帘看着车门处投入的一线阳光,缓缓蜷起了手指…

当李玉娘把将要面见到高丽太子的消息告诉许山和蒲安时,看着两个人兴奋的笑容,也不禁微笑起来。只是这笑只是浅浅地牵了下嘴角便已敛去。眼角瞥见无声无息走进房中的萧青戎,她垂下头,只作不见。耳边听到许山感激的言词,也只是浅笑。

“玉娘,这次多亏了萧壮士相帮,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如何答谢吧!”许山的话让她猛然抬头,目光和萧青戎望过来的目光一对,便又转开。

“许大哥说得是,不知许大哥是什么意思。”笑盈盈地看着许山,其实她心里多少是猜到些许山的意思的。

果然,许山目光一瞬,已经笑道:“我的意思是想送萧壮士一成干股。这股份就从我这里出四成,你和小蒲一人三成就是。不知玉娘的意见如何?”

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意见,根本就没有去看蒲安。蒲安呶了下嘴,也没有说话。虽然他仍然讨厌萧青戎,可是却知道许大哥说什么做什么一定都有他的用意。出海掌舵他是强项,做生意他却还差着许大哥和李玉娘许多,反正听他们的总是没错就是。

李玉娘一笑,平声道:“一成干股我是赞成的,只是如何抽股许大哥还是听我的吧!你和小蒲一人出两成就是,其余的我出。”看许山还要说话,她便道:“许大哥不用和我客套了,毕竟现在我占的份子是比你们两个多的,自然该是由我多出些的。”

就算是这样重新分配了,她依然占了四成四的,而许山和蒲安不过是各占了两成八和一成八而已。而且就算之后有什么变故,她也有把握萧青戎会站在她一边。

许山皱眉,只说这样委屈了李玉娘,只是在李玉娘推了几次后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头几人把事情定了,转头去看萧青戎却只见萧青戎站在一旁抱着肩只是似笑非笑地瞥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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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宅院 第八十八章 一条船上的人

第八十八章 一条船上的人

许山的心里“咯噔”一声:只顾着和李玉娘商量。竟都忘了问问这位正主的意见。莫不是萧青戎竟不愿意受他们这一成干股?不成,就冲着他和那位左相的关系,也得把萧青戎和他们绑在一起。与其说这干股是给萧青戎的,倒不如说是给那左相的。相信李玉娘也是知道这道理的。

心里想着,他便扭头去看李玉娘,却发觉李玉娘竟是扭过头去默不作声。虽然奇怪,这时候却已经无暇多问,他笑看着萧青戎道:“萧兄弟,怎么看你都是比我小上几岁,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

其实从外表看来,许山和萧青戎都是二十五、六岁上下,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大差距。可是为了拉近关系又不至于被萧青戎压下一头,许山刻意地加重了“兄弟”这个词的语气。

“萧兄弟,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你,我们委实不知要如何走过来了。我们几人对你心里都充满了感激之情,无以为报,只有抽这一成干股与你。”看着不为所动的萧青戎,他的笑容便有些尴尬,“ 这一成干股听来似乎并不多,可海运的利润却是极大的。据我们初步估计。光是来往高丽这一条航线,每次的利润少说也要万贯。就是一成干股,萧兄弟也要成富家翁了。”

萧青戎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他,却扭头看着李玉娘,淡淡地笑问:“你觉得如何?”

李玉娘望着萧青戎,神情颇有波动。许山的用意,聪明如萧青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是不愿意受束缚还是觉得被利用了而愤怒?李玉娘一时不知萧青戎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只是低下头,涩声道:“谁又会嫌钱少呢?”

萧青戎看着她,忽然就笑了。“是啊!谁会嫌钱少,这世上会咬人手的钱都有人拼了命地要呢!”看看许山,他沉声道:“既然许大哥有如此美意,那萧某就愧领了。”

他这一脱口,许山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应该的应该的。”又扭头招呼着李玉娘和蒲安,立刻写了文书,直接把三人的部分股份转到萧青戎名下。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在场的几人却都心知肚明,以后的高丽商路就要全靠萧青戎与那位左相的关系了。而萧青戎从此以后也就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夜渐深沉,大堂上聚满了饮酒观舞取乐的人。在大堂的一角,斜靠着身后的柱子,萧青戎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旁边桌上正大声拼着酒的鲁重等人。待他们消了声,才收回目光,又仰头望向安静的楼上。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上面李玉娘的房间。那扇紧闭的门里静悄悄的,似乎是主人已经睡去。

手中一纸契约,萧青戎用指尖摩挲着右下方三个指痕中最小的一个指印,脸上现出淡淡的忧思。

突然之间觉得有些烦躁。他合上眼,用头轻碰着身后的木柱。他以为自己是了解女人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看不穿李玉娘究竟在想什么。真是挫败,第一次对女人动真情,竟是受到这样的冷遇。

是他太过急躁,吓到了她?可是他知道,不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在马车中的那一吻,他分明感觉得到她的动情。甚至还用那么怜惜的眼神看他,可为什么片刻之后就抽身离去,走得那么决然,只把他一个人丢在爱情的沼泽。

猛地起身,他不理身后鲁重的低唤,直接上了楼。可站在门前,却又冷静下来。手撑在门上,他把头抵在木棂上,听着房里浅浅的呼吸,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丝怜惜中却又夹杂着怨怒的苦笑,“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难道我这么不值得你放在心上吗?”低喃出声,眉却忽然掀了一掀。

凝目看着门。他的笑变得有些古怪。“既然睡了,那就睡个好觉吧!或许,我可以与你在梦中相会。”轻柔地低语,他转过身,却仍难掩有些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