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周围的人变了又变,可唯一没有变的,就是父亲对她始终如一的宠爱,所以,在那一世,当他知道她被人所弃,还背上了那样的污名之后,才会气得吐血病重,萧问筠知道,自己前世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父亲了…重生之后,既使在梦中,她也时常见到的却不是父亲对她的指责,而是父亲那悲痛忧伤的眼神,那是在为她的忧伤,仿佛在说,孩子,爹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前世,她给他带了来耻辱,使他建立的功勋爵业蒙尘,使最终失控,失却常态,从而被人暗中操控,背上了谋逆大罪,从而引来这场灭门惨祸,他待她如珠如宝,却哪里知道她不过是他的灾祸。

萧问筠默默发誓,这一世,她会成为他真正的珠宝。

只不过转眼之间她又惆怅了,这一世她已打破了前世她完美的闺秀形象,恶名远扬,虽成功地阻止住了那来自于天家的俘获,但到底在父亲眼中蒙了尘,可这么做的原因,她却不能让他明白。

父亲早年战场杀敌,才建立了一身功勋,比那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子弟多了几分豁达,但这豁达能去得到哪种程度?

萧问筠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把前因后果对他仔细讲清楚,这份豁达又能维持多少时日?

她可以肯定,以父亲的精明,心中定是有许多谜团,他在等着她总的暴发,等她的胡作非为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让她彻底摊牌。

在前世她只顾着自己心中的那人,从来只享受父亲的宠爱,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有许多次,他都隐晦地提醒过自己,莫被那人身上的光环迷惑,可到底那时她已陷入了他的魔障,全听不进去,也使得父亲最后默许了他们之间的来往。

在前世,那人虽扮得仁厚亲和,但到底瞒不过父亲的眼,但为了女儿,父亲还是妥协了。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打她的主意。

可这一世,不同了,反过来,她要去保护萧家,护住父亲!

萧问筠乘着轿子再次进入长秋宫的时侯,长秋宫门前已停了好几顶软轿了,皇后病体大好,便遍邀名门闺秀进宫赏花,这是她以往身体好时常做的事,自三年的病体缠绵之后,这种赏花宴已有好几年没办了。

这种赏花宴由皇后举办,也带着考察名门闺秀的意思在里面,和桃花庵盛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桃花庵参加的闺秀众多,但凡有家中父亲有功名的,都可以参加,而皇后举办的百花宴,却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所以能来的豪门贵女,家里无一不是功勋高绝的世家,而贵女也是学识德行无一不是被人交口称赞之人,因而能接到贴子的,不过十几位而已。

人人心底都明白,能得到皇后百花宴贴子的贵女,以后的姻亲路使会顺利得许多,对贵女们来说,这不是一张邀请贴,而对她自己肯定的英雄贴。

萧问筠因以往年龄小,从来没有参加过赏花,今年第一次接到由宫内发出的赏花贴,由宫婢领着,一走进御花园的空处,便见那里已摆满了铺了锦绣的桌椅台凳,那里已三三两两坐了盛装的贵女,这些人,萧问筠都是认得的,她们一见她进来,脸上都微添了些诧色,萧问筠自是知道她们脸上的诧异由何而来,前段日子桃花庵发生之事的余祸,还遗留在她们心底呢。

萧问筠诈做不知,依旧笑吟吟地上前与各贵女见礼,那几名贵女也只得带了勉强的笑意回了她的礼,萧问筠见到她们脸上的古怪神色,笑问:“吉家妹妹不知道来了没有?”

陈爵爷家的陈惜雪掩口笑着答道:“刚刚儿还在这儿呢,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了,怕是在躲着姐姐吧?”

萧问筠笑了笑,忽视她言语之中的挑拨:“是么,那我去那边找宛姐姐说说话。”

见萧问筠往那边而去,陈惜雪转头对其它几名贵女笑道:“这萧姐姐越发地出息了,就象这御花园里的牡丹,越发地艳丽了起来。”

就有贵女撇着嘴笑道:“也不知道是牡丹,还是蔷薇呢,看起来模样都一样,可内里么…”她啧啧连声,其它贵女自是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由个个相视而笑。

她们讥诮的语声随着风声传至萧问筠及冷卉的耳内,冷卉气道:“主子,你瞧瞧她们。”

萧问筠淡然一笑:“冷卉,其实牡丹被人呵护着长大,蔷薇在野地里生长,却也活得更长,不是么?”

冷卉哑然不语,低声应道:“是,主子。”

萧问筠带着她往花径深处走去,一路上白如玉的玉兰,姿态各异的杜丹,香气艳淡的连翘,花色金黄的金钟,无不应时而开,花姿娇美,她只觉自己如穿过了秀色满园的人间仙境,身边花影疏落,香气微微,她看到了花树旁那清丽的人影,只见她穿着一件渐色的高腰长裙,竟是皇宫里才流行起来的料子暗影流光,听闻是以破得极薄的银丝线夹于蚕丝中织就,因而那布料之中便有了银色暗华,走动起来,身上如披了天上的云彩。

萧问筠见她独有一人留在花树旁,扬了扬手,叫冷卉留在原地等着,向她缓缓走了过去,还没到花树旁,她便似有所觉地转过身来,手上拈了一朵凤仙花,笑道:“还以为萧姐姐不理我了呢,哪知萧姐姐这么不计前嫌。”

萧问筠却是略略皱了皱眉头:“吉妹妹哪里的话,不过因一本册子发生了几句口角而已,哪就会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意?”

吉馨竺回想起自己那调味集给李景誉时,他忽然改变的脸色,虽事后李景誉又送了不少礼物过来陪礼,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才略缓和了一些,此时见了萧问筠,她心中疑意便又起了来,想想上一次,自己也不知就怎么鬼使神差地另要了一本书?

可得警醒些,别又被她绕了进去!

第三十一章 不带这么欺侮人的

吉馨竺一边想着,一边道:“可不知萧姐姐可用上孤本上的方子制出了梅花九品糕来?”

萧问筠叹了口气道:“那本册子啊?给我那二妹看了两日,只说是制出来了,但那上面的配制方法到底没有调味集上的齐全,所以味道有些怪,我原想着将这本和你那本换上一换,也好让她做得好一些,谁知府里来了贼,那贼人和人打斗的时候,失手把这册子丢在火里烧了,哎…覀呡弇甠”

吉馨竺好奇地道:“萧府守备森严,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问筠叹道:“再守备森严之处,也有顾不到的地方,比如说那方鼎门…”她望了望吉馨竺,“不知道你可听说过没有?”

吉馨竺也叹了一口气:“这事都传遍了,哪里没听说的,我们家的管家也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失了踪。”

萧问筠道:“业大有枯枝,我们这些豪门世家门人众多,倒真是防不胜防啊。”

吉馨竺见她来此,不过闲话家常,渐渐放松了警惕,又见她穿的戴的不过平常之物,和自己一比,就被比了下去,脸色也渐渐霁了,笑道:“只要眼睛放亮一些,总会知道这些人的好坏的。”

萧问筠也叹道:“是啊,听闻那方鼎门的映记都盖在隐避之处,总不能让人除却了衣衫一一查看,以免寒了下人们的心。”她说出这话,似有了些羞意,掩嘴道,“我又说错话了。”

阳光投于她的脸上,使她的脸光洁如镜,微微的红云升起,艳色嫣然,使得吉馨竺有一瞬间的失神,心想:其实萧姐姐也挺美的,如果不是她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又岂会披上那样的恶名?

她们这些名门贵女,哪里会不知道,要嫁个好人家,光有美貌,可是万万不成的。覀呡弇甠她们的夫婿在娶亲之前,会给贵女们一定的尊重,不会先纳了妾室等进门,但等她们当上了主母,便不能禁止夫婿纳妾,豪门世家,有什么样美丽的女子娶不到手的?

一岔岔的新人来到,单比姿容娇美,又怎么比得过来?

所以,德行与门第,才是最重要的。

吉馨竺暗叹,如果不是她自毁了名声,又岂能让李景誉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

她那个二妹妹,倒也是个极美的人儿,既如此,等自己进门之后,便让她个贵妾罢,吉馨竺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猜中了李景誉的心思,难怪他不沾上萧家长女,反而贴上庶女,原来有这层关系?

毁了名声,只怕日后连个庶女都不如。

难怪她今日打扮都不出色,自己怕也有暂避锋芒的想法吧?

她望着萧问筠,脸上带了略略的自得与矜恃:“萧姐姐对桃花庵之事也别太过放在心上,隔些日子大家又都会忘了,萧姐姐今日接了皇后娘娘的贴子,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萧问筠暗暗好笑,却是感激地道:“吉妹妹说的是,我定会约束自己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听见远远地有公公奏起了丝弦,她们便知道隔不了一会儿赏花会就要开始了,两人忙相携走了过去。

才落坐了不久,就听有公公传诺:“贵妃娘娘驾到。”

只见花影疏落之处,刘贵妃盛装而至,跟在她身边垂眉行走的,却是萧月怜,只见她身上也穿了一件用暗影流光制成的齐腰长裙,她这长裙是粉杏色,和吉馨竺粉红颜色略有不同,但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消息灵通之人,顿时众人把目光往萧月怜和吉馨竺两人身上来回的转。

刘贵妃示意萧月怜在未座下坐了,笑吟吟地道:“今日盛会,原是皇后娘娘请诸位来赏花,本宫听得这里欢声甚浓,一时忍不住,便走了过来想瞧瞧,恰巧萧家二小姐在了宫内陪伴本宫,本宫就让她陪着一起来了,你们不会在意吧?”

席间有几位贵女当既就变了脸色,但刘贵妃既是如此说了,她们怎会有多余言语,齐声答道:“贵妃娘娘前来,是民女们的荣幸。”

树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这是要把萧月怜放在火上烤!

萧问筠看着萧月怜依旧一幅无所察觉的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担心,她虽是萧家庶女,但到底也是姓萧的,希望她不要被人利用得太过,而将萧家重拖进深渊。

刘贵妃含笑的眼眸扫过全场,停驻于萧问筠身上:“这位想必是萧家大小姐了,真是生得一幅好模样,站在这花丛之中,怕是要把花儿都比了下去呢,你们两姐妹站在一起,本宫乍眼一看,当真是眼花缭乱,秀色惊人。”

萧问筠恭敬答道:“娘娘说得是,自二妹妹穿上这件长裙,连民女都差点认不出她了。”

席间众贵女此时早把对萧问筠的看低转离到了萧月怜身上,人人皆想,难怪萧家大小姐会忍不住在桃花庵教训她那妹妹了,有这么一个处处争风头的庶妹,真真丢了萧家的脸。

萧月怜哪里知道场子里风云暗涌,全身心只沉浸在喜悦中:这原来没有自己参加的份的赏花宴,居然有幸让自己参加了,任谁都知道,这是贵女的一张颜面和贴子,从今之后,便得到了皇室的认可,自己再也不用在萧府委委屈屈地活了!

她怯怯地站起身来,走到萧问筠身边:“姐姐,因受了贵妃娘娘的旨意,今日早晨妹妹便没有送清心粥给你,你可吃得惯他人煮的?”

萧问筠知道她这是在趁机告诉场上众人,她在萧府过得多么的委屈,被自己这个姐姐欺负得多么凄惨,简直在把她当下人使用。

萧问筠决定再给她一个表现柔弱的机会,于是笑道:“没有清心粥吃不打紧,反正我也不是个挑食的人,咦…”她指着案台上的红盘子道,“这不是长寿果么,我最喜欢吃的,这剥皮的钳子,我却不会使,妹妹么,常做些侍侯人的事,这钳子么,你是使得最好的,剥出的果肉不散…”

萧月怜愕然抬头,尚未开口,便听萧问筠向刘贵妃请求:“贵妃娘娘,民女和妹妹亲厚,能否让她和我坐在一桌?”

刘贵妃点头应了。

萧月怜只得留在了萧问筠的桌子边,和她同席,萧问筠侧过头道:“妹妹,这边风景比那角落里好了许多吧?咱们一边吃长寿果,一边欣赏风景…你瞧瞧,对面就是吉妹妹呢,咦,坐得近了,我倒不似你姐姐了,吉妹妹倒和你成了姐妹。”

萧问筠把钳子塞进了萧月怜的手里,示意她开始剥壳,又对吉馨竺道:“吉妹妹,你喜欢吃这长寿果么,让我妹妹也替你剥点?她的手脚可快了…”

吉馨竺正把萧月怜恨得牙痒痒的,听了萧问筠的话,就好比想睡觉的时侯塞了个枕头过来,似笑非笑:“那劳烦萧家二妹妹了。”

萧问筠把场上众人人人都问了个遍,但凡要吃长寿果的,都应承的满满的,叫萧月怜剥壳,贵女们对有此良机整治萧月怜,哪有不配合的,无不答应着,不一会儿,萧月怜桌上就堆满了空壳。

萧问筠还笑嘻嘻地转头问刘贵妃:“贵妃娘娘,您想不想试试二妹妹的手艺?”

第三十二章 枪打的就是出头鸟

刘贵妃含笑答道:“不必了,她花朵般的人儿,仔细伤了手。 ”

萧问筠皱眉道:“这倒是我顾忌不周了,二妹妹,回家后我把白玉伤痛膏给你一些,擦在手上,就不痛了。”

刘贵妃心开始痛了,她原想着自己这么明显的指责,这萧问筠再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做得太过难看,以免影响了下面的计划,哪知她全不把她的话放进耳内…她原想着把萧月怜立了出去,让她成为众矢之敌,被萧问筠这么一欺侮,这些贵女们的气全都慢慢消了,下面可就不好办了。

她会是故意的么?刘贵妃望着她一边拿了那剥好的长寿果来吃,一边笑吟吟地指挥着萧月怜剥壳…这样的手段,连在朝廷磨练多年的老臣子都只怕不会想到,这萧家长女不过稚龄,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况且,她并不知道自己下面的计划!

或许真象誉儿说的,这个女子,不过是撞巧罢了?

可下面的计划可要改改了。

刘贵妃心中虽恼怒,脸上却笑得更为和煦,又使人传了歌舞来,预计着边看歌舞边等着皇后的到来。

丝弦还没开始,传有公公传诺:“皇后娘娘驾到,平妃娘娘驾到。”

众贵女忙跪下行礼,请皇后于上首坐了。

萧问筠微微抬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左下首的平妃,她是李景乾的母妃,身穿一件素淡的暗镶银线长裙,头上戴了一支饰有翡翠羽的步摇,头顶中央簪了一朵半开的荷花,将她的容颜衬得如浮如梅花上的初雪,透着隐隐的红润。

与贵气端然的皇后和艳丽的刘贵妃相比,她就如开在角落里的幽兰,散着淡淡暗香,却使人不可忽视。 課外書萧问筠忽感觉到她的视线往自己这边扫了过来,心中一跳,忙避垂下了眼,只觉那目光如夏日里忽下了一场小雪,直透到心底。

依照以往的规矩,参加百花宴的贵女要以百花为题制作甜酥,用百果雕成各式模样的物品,以衬糕点,更题诗以考才学。

红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用双层的瓷罐暖着,以防凝结,这是贵女之中考究厨艺的高雅玩艺儿,一座酥点制作出来,其色璀璨,灼烁皓旰,可以耀目得如珠玉一般。

而酥油,由黄油加了花汁的颜色,点酥之时,将酥油软化,置于漏形的斗中,使其从小口之处流出,由人手操控按挤,滴在由果蔬糕点等制成的模型上,滴出雪岫玉台般的景象。

而雕出百兽万物衬如酥点之旁,却是要考究其刀功手势。

而间做底架的各色糕点,却是贵女们在家里亲手备好,早早地送进宫来,以备点酥时使用的。

参加百花宴的,无一不是豪门贵女,日后所嫁之人,非富则贵,她们嫁过去之后,要管家看帐,应酬见客,所以才学文采缺一不可。

今日的百花宴人人都知道其中真实的意义,对女子来说,如同男子参与殿试,所以,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萧问筠也不例外。

皇后含笑向身边的公公点了点头,宫婢们鱼贯而至,收去了点心等吃食,将点酥的材料等端了上来,每个贵女之间更用薄帐隔开,以免互相影响。

点酥是萧问筠极擅长做的,也是从小被教的第一种制点,她可以用软化的红酥以手持握,制作出精美绝伦的亭台楼阁,假山雪景,如在前世,她必会倾尽全力,以博个头彩,但这一次,她却只用红酥滴个简单的珊瑚架出来,因她知道,这个头彩,自然会有人去争的。

随着掌钟司仪锣响声响,她们四周围的薄纱被除了下来,每个人案台上制成的酥点便一目了然了,萧问筠的中规中矩,没见有多么的出色,但也不会太过逊色。

萧问筠往每个人的案台上一扫,便见到吉馨竺桌上的显然比旁边的技艺高出了好大一截,她的酥点用了许多种颜色,制出假山葱笼,花遍山野的意境,上面更有金帛贴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金厢楼阁,点缀其间,如人间仙境。

见众人的目光皆聚于吉馨竺的桌上,吉馨竺脸上不由也有了淡淡的得色。

萧月怜的绸账是最后拆下来的,围着她的薄帐一拆,四周围皆发出一声轻呼,人人都把视线又聚在了她的桌子上,只见她制作的却是泰山日出之景,旭日发出的第一缕阳光撕破重重的云层,使东方渐露了鱼肚白,将山恋染上了一层淡红,映得山恋上的亭阁镀上了一层金色,更有一轮红日跃出山恋,气势非凡。

山恋四周更以蔬果雕出各式禽鸟,点缀其间,灵活活泼。

她的酥点单从气势颜色上看又比吉馨竺的高出了不少,引得皇后目注于她,似是不认识她一般,刘贵妃忙低声禀报:“这位是萧家二小姐。”

皇后回眸望了刘贵妃一眼:“昨晚上你特意来本宫宫里,请求今日百花宴加多一人,原来就是她?”

刘贵妃嫣然笑道:“姐姐,妹妹说的不错吧,她确实有几分本事。”

皇后点了点头道:“颇花了些巧心思,呈上来看看。”

萧月怜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忙离座亲手端了那盘酥点上去。

萧问筠看清了席上众女脸上不以为然之色,心中暗叹,她枉废了自己一番心思了。

那盘酥点由宫婢托着,递送到了皇后的案台之上,皇后与刘贵妃平妃等观赏一翻,脸上都露了赞赏之色。

刘贵妃道:“这酥点虽是以酥油杂以花朵的颜色滴成,但臣妾看来,无论近看还是远观,居然与那真的泰山观日豪不逊色。”

平妃也含笑点了点头。

皇后指着山谷间奔走的野兽,笑道:“这些鹿的鹿角都做得惟妙惟肖,的确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刘贵妃含笑:“姐姐说得不错,如果她到了宫里,比尚宫局许多女官都强些呢。”

听了她们的称赞,座下贵女便个个儿露了些愧色,吉馨竺出席行礼,笑道:“娘娘,民女未曾想过萧家妹妹能制出这样的好东西来,能否将这酥山赐了下来,让我们一一瞧瞧?”

萧问筠仔细观察着刘贵妃的神色,只见她听了吉馨竺的话之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忽地明白了她为何将萧月怜推在了前边,额头不由出了层冷汗…这酥山之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木秀于林,风毕摧之。

她一开始便让萧月怜出够了风头,目地不过如此而已。

那酥山首先传到吉馨竺的桌前,吉馨竺含笑反复观赏,嘴里赞不绝口,似是极为欣赏萧月怜的手艺:“萧妹妹,我倒从未想过,你滴酥的手艺比你姐姐还好呢,制成的酥山远远望去,玲珑华美,隔得近了,还有梅花的淡淡清香,使人食指大动,来来来,你们都来瞧瞧?”

众贵女便离席来到吉馨竺的桌上,围了上去,又有贵女叫了萧月怜去,要她仔细详说这糕点的制作。

萧问筠见萧月怜兴奋得脸冒红光,只能在心底暗叹:她恐怕今日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关注吧?

第三十三 奇诡的物件

萧问筠不想被人看出不妥,缓缓往围着的场子里走了去,只听得赞扬之声从所围之处传了来,夹杂着萧月怜自恃的解说,不由在心底升起微微的凉意:先将人捧得极高,然后再使其摔了下来,前一世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这一世,却要用在她的身上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望着远方红檐黄宇之间那缓缓浮动的白云,心想,这一次,他们的利用,却不是那么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