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筠道:“此次之事,秦老板是关键,总得跟他说得清楚明白才行,至于二殿下…”她见李景辰挺秀的眉毛都倒竖了起来,这才慢悠悠地道,“也是缺少不得的,所以…我们要仔细商量一下才行。”

李景辰听了她慢悠悠的口语,早已不耐烦得不得了了:“那你倒是快说啊!”

萧问筠却不理他,转头望向秦老板:“秦老板,听闻你不但雕玉的手艺极高,而且散于在金上刻字,无论多么细小的字,你都能刻上,且有一门织金的手艺,能将破得极细的金丝编织成极薄的帛金?”

秦老板听她如数家珍地把自己的所长一一道来,不由也有些自得:“小老儿蒙行内同行赞誉,封了小老儿一个名号,称为十巧手的,便是在下了。”

萧问筠在心底想,可惜就是容易为利所动,前世是这样,这一世又是这样,前世,不是因为你织出帛金,并在上刻字,使之与皇后的帛金相似,再加上那方玉石被栽赃到了萧府,使萧家和废了的皇后扯上了关系,又岂会让皇上震怒,全不顾爹爹立下的大功?

前一世,萧问筠不明白为什么这玉石和帛金会使皇上震怒,连爹爹立下的赫赫战功都不能抵其罪,到了今世,她发现那册中藏着的帛金,反复思量,这才明白,原来冰冻并非一日之寒,许多种原因造成了萧门的灭门惨案。

而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爹爹发现了李景誉暗自的图谋,使得李景誉终于将萧府立成大敌。

这一世,起码此事改变了,这块帛金与玉石,李景誉已然不能利用。

萧问筠舀出那块薄薄的织金,递给秦老板:“你能织出这么薄的帛金来么?”

秦老板一见这页比纸还要薄上几分的织金,眼里冒出了奇异之色,双手俱在颤抖:“这种工艺,名叫彩云织,其意思便是用辗得极细的金线织帛,其织出的帛金比竹纸还要薄,中原已经失传了,想不到小人今儿得以见到。”

萧问筠自是知道他能织出来的,十巧手,其中的意思还有一条,就是渀冒他人工艺能以假乱真…这汇玉阁的雕玉大家的作品不少,可玉是真的,至于是不是那雕玉大家所制,那就不得而知了。

萧问筠道:“你织出这薄金之后,在上雕刻一幅地图,雕得详细些,听闻你家有一处废弃了的大庄园,因那里土地贫乏,无农物产出,早已没有人居住,据闻想要卖了出去,也没有人买?”

第四十八 沉于温柔乡时,要注意点儿影响

秦老板擅长以假乱真,经常也下套子赚人银钱,听萧问筠这么一说,早明白了她心中想法,语音都激动颤抖了起来:“大小姐的意思,是把我那大宅子的住地刻在这金帛之上?”

萧问筠点了点头:“与金有关,当然得用金帛刻字,如若不然,有谁能信?”

李景辰也明白了,拍掌大笑:“此计当浮一大白…虽然我还有点儿不明白你这意思,但光看秦老板眼里冒出的绿光就明白我那兄弟这一次大难临头了。”

萧问筠心想这李景辰可真够掌握大局的…别的事一概不理,只要让李景誉吃亏上当他就显得无比的高兴!

他就不理我们其实此时做的事也比较作奸犯科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要他这张保护伞,她也不会找他了。

“你做得了么?”萧问筠问。

秦老板把那帛金拿过去拿过来地反复查看,深思:“织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上面的字小老儿一个都不认识,难道要把那地图上的地名也刻成如此的字体?再者,萧大小姐要想以假乱真的话,那金帛最好织出来是金灿灿的,最好做旧,做成在地底下埋藏了许多年的样子。”

萧问筠放心了,知道他既是考虑得这么的具体,心中起码也有了九成的把握了,于是点头道:“剩下之事,由你来决定吧。”

她忽地脑中急闪,心道前世李景誉给萧府栽了那么大一个赃。这一世,她也给他挖了那么一个大陷阱了,不如把这个陷阱做得再大一些?

只不过这却不能让李景辰知道了,等他走后,她再向秦老板吩咐罢了。

李景辰此人不计小节。想来也不会调转头来查问这些细节。

如此一想。她便对李景辰道:“二殿下。民女所说的意思就是如此,到时侯还要您多多配合,逼使他出大价,等秦老板帛金制好之后,我再使人通知你在何时何地行事?”

李景辰便站了起身道:“如此便好,这里既没有我什么事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拱了拱手,往门外走去,边走边笑:“老三啊。老三,这下你可惨了。”

萧问筠从帘子后望着他的背影,忽想起一事。问道:“二殿下,你身边的林姐姐可好?”

李景辰怔了怔,转过头来:“她自是在王府,你问她做什么?”

萧问筠想起她和林美人廊下的相遇。总觉得那林美人有些不妥,但着实又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妥来,只得压下了心中那股怪异之感,道:“没什么,上次在皇后娘娘那里见了她,只觉亲切,想再见见她。”

李景辰慢吞吞地道:“她处于深宫,只怕不能和萧大小姐相见。”

萧问筠心中那股怪异之感又升了起来,望着那珠帘相隔的男子,阳光从门外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皎皎如玉,身材修长,不染一丝阴影。

“那就算了,此事关系重大,希望二殿下不要与任何人说…”萧问筠道,“民女就是怕二殿下沉浸于温柔乡时,为讨好美人,被人枕头风一吹,便掏心掏肺的,什么都说了…”她再叹一口气,“其实么,二殿下不懂女人,女人对有些神秘感的男子会更为看重一些,那些什么话都对人说的男人,反而更易被女人看成傻子一类的人的。”

萧问筠知道这李景辰你跟他苦口婆心地交待还不如用激将法激他一激,所以,她把语气调得极为轻淡,果让李景辰怒道:“我是这么不守信的人么!你放心,此事除了我自己之外,谁都不可能从我嘴里掏出一个字去!”

萧问筠悠悠一笑:“如此甚好!”

李景辰摔了帘子走了出去,真至他去得远了,萧问筠这才转头对秦老板道:“你把上面的地名,翻译成挈丹文字刻了上去,如此一来,也显得真实一些。”

秦老板兴致勃勃地道:“好,萧大小姐想得周到,这么一来,更显真实。”

真实么?萧问筠心道,她不过把前世他给萧府带来的一切,全都落回在了他的身上而已。

。。。。。

李景誉盯着脚底下跪着的侍卫,满脸都是怒火:“你说什么,一个工匠,你居然跟丢了?”

那侍卫伏首道:“三殿下,属下已经跟得极为小心了,那姓杨的工匠出了汇玉阁之后,属下便带了几个人一直跟着,可他渐渐往山里去,来到一处叫鬼石峡的地方,那地方山石众多,而且地形复杂,属下跟到那一处,虽是百般防范,但他几转几转的就不见了踪影,属下们也迷了落,直至天亮才能回来…”

李景誉一脚便踢了上去,将他踢倒在地:“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他不过一名工匠,身上又没有武功,你们怎么就会跟丢了呢?”

那侍卫忍了痛重跪下了,小心地道:“二殿下,属下办事不力,知道您会责罚,因而只能将功补过,属下向四周围的山民打听了,说这名工匠住得虽然偏远,但时常会下山来买些用品,因此并不难找,只要我们守在他常来常往的地方,自会等得到他!”

李景誉气哼哼地道:“只有这样了,如果你们早次失手,可别怪本王不客气!还不快滚!”

那侍卫忙爬起身来,往屋外退下。

李景誉怒气未消,想起白日里在汇玉阁受的气,顺手拿起一个杯子,就往地面摔了下去,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却把刚刚那位从窗口翻了进来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忙伏地道:“三殿下,属下来迟了?”

李景誉望了他一眼,见他眼波敛艳,心底厌恶升起,皱眉道:“唤了你戌时过来,现在都亥时了,干什么去了?”

叶子初抬起眼波,留恋地往李景誉身上扫了一下,这才道:“属下想向他打听一下今日之事,所以来迟了。”

李景誉道:“他可有说什么?”

叶子初道:“也没说什么,就显得很高兴,说让您亏了一大笔钱…”

李景誉道:“这段日子你可得仔细些,他的一举一动凡有不妥的,都要向我汇报,可别误了本王的大事!”

叶子初低声应了,秀眉微扬,轻声一笑:“二殿下,属下办事,哪有让您失望过?属下这条命都是二殿下给的,属下自然得报答二殿下…”

他的容颜在灯光照射下如映着霞彩的水波,动人心魂,李景誉心底升起一阵厌烦,淡淡地道:“那么你先回去吧,别让他察觉了。”

叶子初一愕,伏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终回过头道:“二殿下,属下不好么?”

他纤白如玉的手指扶在镂空雕花的窗户边缘,纤长的身姿如风中摆柳,让人见了忍不住便要揽入怀内。

可李景誉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本王对这个不感兴趣!”

叶子初虽是男儿,此时却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含怨作嗔地望了他一眼,一拍窗棂,往窗外落了去,直至到了窗外,脸上的媚色才消失不见了,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清冷如冰,渗出几分阴森出来: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么,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寻多些机会罢了。

。。。。。

冷卉把手里的萝框放下,抬头望了望窗棂处的月光,又望了望倚着矮榻看书的萧问筠:“小姐,夜深了,该睡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夜已经深了?你去前院看看,平安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