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有人往这边而来,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理其它,就放花径深处跑了去!

李景乾一身光裸着,插着腰表示着一种雄纠纠气昂昂的态势,以不输了气势,直至见到萧问筠的身影消失在了花丛之后,这才急急忙忙地避到了花丛中,拿个树枝把身上挡住了,大声地道:“秦慕唐,你给小王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李景乾再大叫一声:“秦慕唐,本王知道是你弄的鬼,你快给本王滚出来!”又隔了良久,只听得某株花树后传来沙沙之声,秦慕唐一身青衫,从花树后闪了出来,来到李景乾身边,恭敬行礼,很是迷惑:“四殿下您怎么啦?怎么能不穿衣服呢?”

他左右望了望,“哎,这些个下人啊,就是这么不懂事,连衣服都忘记给您拿了!”

李景乾气得笑了:“你在那花树下多长时间了,小王的光裸样子看得很好看吧?瞧你那目不转睛的样子…”

秦慕唐严正地道:“四殿下你说什么?属下可没有那方面的嗜好,再说了,属下哪敢对您有半分的非份之想!”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披肩解了下来,“四殿下,你可要原谅属下,属下跟您的时间还不长,还不知道您有不穿衣服练功的嗜好,这披风,你要么?”

又奇道,“您这练的是不是素女心经啊?啊,闻练那功就要不穿衣服,以便让全身气血通行才能不走火入魔!”

他的装模作样让李景乾肚皮都快气炸了,一把抢过秦慕唐手里的披肩裹住身子,跳着脚道:“我叫你想办法拖延一下,兼之教训一下她,让她以后见了小爷就绕路走,你怎么教训的?怎么把她教训到我这儿来了?”

秦慕唐很委屈:“属下也不知道您在这儿不穿衣服练功啊!属下找了个蚂蚁窝,让人摆在了她的门口,蚂蚁从门缝里钻进去,吓得她那个叫声啊,简直是响彻云宵啊,响彻云宵,后来,属下又叫人在隔壁放了把火…”

他笑道:“你没见她拔路而逃的样子,简直把属下的肚皮都给笑破了,却没有想到,她胡闯乱闯的,就闯到四殿下这儿来了,她藏了您的衣服,哎,这连属下都没有预计到这一层啊!这不是达到目地了么,属下敢担保,她日后见了你就会避之远之!”

李景乾知道他对自己趁他落魄时趁机收入帐下不满,所以找了个机会就反抗自己一下,他原也没想过秦慕唐是个容易收伏的,于是笑了笑,慢悠悠地道:“你的计策不错,除了把小王我绕了进去之外,倒真没有破绽,只是以这萧家姐姐的脾气,以后见了我是不是避而远之,那还是未知之数。”

秦慕唐心道这四皇子果然不同凡想,刚刚还怒气冲天,一下子便心平气和了,被自己如此捉弄都似乎不在意,一下子便把刚刚升起的火气给熄了下来了,到底比他那两个兄弟好了许多,难怪小小年纪,暗地里就有那么多人来投靠…可惜的是,他年纪太小,和那萧家妹妹相差不了多少岁,虽然古语有云,英雄出少年,但自己这么个青年才俊成为一个小屁孩的属下,怎么想心底怎么都不舒服!

所以他才让这两个小屁孩斗上一斗的。

李景乾望了他一眼:“咦,小王也有些奇怪,你说萧家姐姐好走不走的,为什么就来到了我这里呢?萧家姐姐听说挺害怕狗的,小王一开始好象听到了两声狗叫,你说说,这锦食阁又不是萧侯爷早几年的府上,怎么会有狗?”

秦慕唐抬头望天,深深地思索:“这个原故,属下我也不太清楚,四殿下,要不要属下去查个清楚?”

李景乾笑呵呵地道:“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人世间千奇百怪的事多着呢,比如说有些人明明是人,却喜欢装狗咱们也不能抱着偏见去瞧那个人,把那个人看成了狗模狗样的不是?”

秦慕唐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这个新主子的嘴不是一般的毒,简直是用毒高手,不经意间便可以让其毒深入五脏六腑啊五脏六腑!

此时,有侍婢终于走了过来了,李景乾命人去拿衣服,披了秦慕唐的披肩往亭子里走去,来到亭子里,这才发现桌子上的糕点和茶水都没有了,他仰天打了个哈哈:“这萧家妹妹做事真是从容,不慌不忙…”

秦慕唐见他额头上跳着青筋的样子,憋笑几乎憋成了内伤,脸上却是很替主子着想,愁眉叹道:“四殿下,您一心一意地替她着想,把她引到这里来,也是怕掉进那二殿下布下的陷阱,要知道那一位为了达到目的可是无所而不为的,听闻那所谓的庄子交割就在明天了,为了防止她添乱,要使她在府里出不去才好…谁知道她一点都不领情…

哎,如此不知道恩情的女子,我们还帮她做什么?”

李景乾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感觉那地板烙在脚板底冰凉冰凉的,他跳着脚道:“谁替她着想了!谁替她着想了,小王把她引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她身上泼了层糖浆的时候还器不嚣张!”

秦慕唐小心求证:“那你证实了没有?她嚣张么?”

李景乾怒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在亭子里的凳子上坐了,又仰天打了个哈哈:“完全没有作用,更嚣张了。”他回头望了秦慕唐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想笑就笑吧!”

秦慕唐左右望了望,皱眉指着刚刚来到的侍婢:“你们谁都不准笑,谁要笑了,谁要笑了,这等严肃大事,怎么能笑呢!”又一脸端严的劝说李景乾:“其实属下感觉,您表示好意的方法太过奇特了一些,使得她不太明白,所以才误会了您…”

李景乾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园风吹拂,把他身上的衣服揭开了少许,秦慕唐忙用手遮面,指了指那露出某部位的地方,示意他注意仪表,李景乾忙将披风裹紧了,脸上现了丝潮红,指着侍婢道:“还不转过身去!”待侍婢转过身了,这才道,“谁向她表示好意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局,小王我才懒得理她呢!”

秦慕唐很是赞同:“原来是属下会错意了,以为四殿下很少对一个女子这么注意的…有俗话说,越是在意的,就越是要欺压一番,原来不是啊,四殿下全是为了大局,才亲自动手拖延她,使她不能按原计划回府,使二殿下的计划不能施行…”

李景乾跑到那转过身的侍婢那里,亲手夺了那侍婢手里的衣服开始穿戴起来,一边穿戴一边暴跳:“秦慕唐,你有完没完!小王交待的事你办完了么,还不快去!还想呆在这里看小王穿衣服吗?”

秦慕唐心里笑得乐开了花,心想终于让这不动生色的小屁孩大失常态了,脸上却依旧不露半分端倪出来,愁眉道:“四殿下,那属下去了,您慢慢穿衣,别着急,您这件好象穿反了,衣襟绊子穿在了后边了…,没有人来打扰你了…您请放心,属下定会把明天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这萧家妹子今日没事,明天定会去瞧热闹…四殿下,您去么?要不要先避避?您今天的这样子被她瞧了个通透,属下感觉你可能不太好意思见她。”

第五十九章 殿下,您露体了!

李景乾把身上穿反的衣服脱了下来重穿,额头上的青筋才刚刚平伏,又开始跳了:“去,当然去!小王会怕了她么!应该是她不好意思见小王我才对!我堂堂八尺男儿,会怕见她?”

秦慕唐不动生色地望了望他那还没长开的小身子,又比了比他的身高,心想你离堂堂八尺还远好不好?又小心望了他一眼,忽地又以手遮面,还扭过了脸去:“四殿下,要不您还是让侍婢们帮帮你吧,下面的掉下来了,四殿下,您露体了…”

李景乾手忙脚乱了扯住了将掉未掉的裤子,一声利喝:“秦慕唐,你给我滚!”

秦慕唐恭敬行礼,满脸忧国忧民而不被人理解的委屈和痛苦,转过了身,慢腾腾地往花园而去,直至转过了一丛花树,待看不到李景乾了,这才往花径深处急跑,急跑了好些步,见左右无人,才蹲在假山下面捂着肚子锤地狂笑。

萧问筠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的路,寻到了女眷的后院,冷卉正着急地在花园里团团转,又指使着锦食阁的丫环四周围的寻找,一眼见到萧问筠来到,急忙迎了上去:“小姐,您去了哪儿了,奴婢一抬头就不见了你了。”

萧问筠心里正恼火,想起今日之事全都是李景乾弄出来的,怒火便直攻心而去,直盯着冷卉:“你有没有听到狗叫?”

冷卉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把散乱的乱发理了理,道:“是听过两声,但奴婢没见到有狗啊?奴婢才想着劝您别害怕,哪知道一转眼的,您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萧问筠咬牙:“看来这狗也是人扮出来的!”她越想越觉肯定,心想这李景乾可真不要脸!是不是一门心思地想把她引去看他的光裸?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这人可真是极端的神经不正常,他刚刚的表现简直比戏子还好?再看来他是派人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弄巧成拙,把她吓唬到他沐浴的地方去了!

萧问筠越想越觉今日发生的事是许多件万万不可能的事集中在了一起了,比如说那房间里的蚂蚁,锦食阁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再也是上层人家,怎么这等锦食玉及之处就会有蚂蚁?莫名的还起了火,后花园还发现了狗叫?

“那火灭了吗?”萧问筠问。

冷卉道:“那火看起来来势汹,其实并无大碍,不过是有几本帐册跌进了香炉子里,冒出浓烟来而已,我们爬了窗,跑到花园里不久,火就被灭掉了。”

萧问筠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咬牙道:“我们先回去,日后再作计较!”

她那计较两字几乎是憋着气从牙缝里冲了出来,让冷卉暗自思量,心想这又是谁得罪小姐了?得罪了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但作为一个奴婢的本份,我也不能让小姐树立太多的敌人,于是劝道:“小姐,你也别太挂怀,四殿下年龄小,连奴婢都听说了,他一向喜欢和人开玩笑的,宫里面的宫婢都有不少被他捉弄过的!”

冷卉的话又让萧问筠回想起了上次入宫之时,这李景乾对那位别有用心的女子的戏弄,四周围阳光灿烂,她也不由深深地打了个寒颤:这小鬼着实不好对付,他和李景誉不同,李景誉每走一步,都尽落自己的眼底,可这小鬼他做什么,想什么,没有人能明白!

再说了,前一世,她和这小鬼也没什么交集,哪里会遇到这等事?

看来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连带着周围的人和事也跟着改变了?

难道是说前世的那对手改变,不成为对手了,所以老天爷又给自己树了个大敌?

萧问筠想起李景乾在水池子里时脸涨得通红的小模样,又觉不太可能,心想这么个还在变声期的小屁孩,有这么大的心机么?

她把自己年龄也不大的事全忘在了脑后了。

一番忙乱之后,萧问筠坐回了马车之上,这才记起了平安,问冷卉:“平安不是说去追那破坏马车的人吗?为何还不见回来?”

冷卉有些迟疑,良久才道:“平安早回来了,可手肘受了伤,奴婢让他先回府了。”

“出了什么事?”萧问筠疑道。

冷卉望了她一眼:“平安跟着那人,一直追到了望江阁前边,那望江阁是一个三层的木制楼阁,那里是长安街最窄的地方,一到了那里,那人便失了踪影,哪知道这个时候,便出了事,那望江阁的第三层飞檐居然忽然间倒塌了下来,将整个街道封得实实的,听说砸伤了不少行人。平安闪躲不及,也被瓦屑子划伤了。”

萧问筠心里一突,心想那里可是自己的马车必经之处,如果马车没有被人偷袭坏掉了,任由马车驶过那里,那飞檐砸下来马车正巧路过,她又是坐在马车里的,怎么可能避得过?一想及此,她身上不由冒出了层冷汗。

她隐隐感觉,今日发生之事,仿佛冥冥之中有双手在暗暗操纵,让她避过了这次的危险,可这双手到底会是谁呢?不期然地,她脑海中浮现出了李景乾那藏于水池子底下潮圌红的脸,是他么?不可能!她咬牙切齿:就算是他,她也要先报了仇,再报恩!

该回府去养马蜂了!

回到侯府,萧问筠先去查看了平安的伤势,见他果无大碍,不过手肘被瓦片划伤了,这才放下了心来,问平安:“平安,上次你盖了印章的那些小知己,还在么?”

平安有些伤感:“有些飞走了,有些还在,是不是它们不喜欢平安?”

萧问筠安慰道:“平安,别太伤心,一个知己去了,还有成千上万个知己存在,你上次盖了印的那些知己,或许不对你的脾气,但我们做人嘛,就得有契而不舍的精神,花园子里的不对你的脾气了,但我们可以往山上寻找啊,山上的野性儿足些,或许就合你的脾性了?”

冷卉迷惑,心想小囘姐是不是今日受刺囘激过甚,所以把邪火发在平安身上?让平安去找野蜂来养,这不是害平安的一张俊脸又长包,夜半起来又吓着人么?让全府的人不安,让老囘爷那声声的吼叫又直彻天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