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说要怎么办才好?”

中年妇人一幅很吃亏的样子:“要不这样吧,我就吃点儿亏,原本我是非现钱不卖的,但看在你那么有诚心的份上,就拿这茶叶蛋同你换东西?”

平安侧了头望她,紧张了,缩着脖子道:“你不是要平安拿衣服来换茶叶蛋吧,不知,平安每日要穿五件衣服的,一件都不能少一会儿都不能少”

中年妇人更肯定了这是个傻蛋,的确是个傻蛋,很明显的傻得很彻底的想法,心底不由升起了一种天下掉下个馅儿饼下来,她如果不捡,那么她也成了一个傻蛋的感觉。

于是,她笑得极为慈祥:“大娘怎么会要你的衣服呢?大娘不会要你的衣服的,就算你脱了衣服给大娘,大娘也不会要啊,这么大个大小伙子,如果冻伤了,可就是大娘的错了。”

平安松了一口气,复而又警惕了:“我的鞋子也不能给你”

中年妇人更慈祥了:“鞋子我也不要。”

“那您要什么?”平安迷惑地道?

“你手里那绣袋里的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中年妇人小心求证。

平安将那绣袋抛起,又接回了:“这个啊,是平安平时用来玩的,那圆溜溜的,平安用手指弹来弹去,很好玩啊,那圆圆的,平安用它们叠成一个又一个的门洞,让蚂蚁在门洞里走,也很好玩的,还有其它的…”平安挠了挠头,“不记得了,有很多种玩法啊”

平安皱紧了眉头思索。

那中年妇人用极为羡慕的眼光朝平安望着:“原来你有这么多好东西玩啊,想当初,大娘小的时侯,可什么东西都没得玩,大娘真是很羡慕你啊,大娘家里穷,生了两个女儿,又没有东西玩,大娘想一想都觉得心痛,这样吧,你把你玩的东西换给大娘,让大娘带回去给我那两个女儿就行了。”

平安侧了头望她,认真地思索:“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如此一来,我有了茶叶蛋送给小小姐,而你的女儿也有了好玩的东西了。”

中年妇人心扑通扑通直跳,小心试探,道:“你把那绣袋给大娘,大娘给你一大包茶叶蛋?”

平安想了想,拿两双手比了比大小,喜道:“你给的茶叶蛋多,我这包东西小,看起来我还赚了呢”

中年妇人端严地道:“小兄弟,大娘这也是看你心急,因而大娘便想,这小兄弟对小小姐这么好,定是个好人,因而大娘亏点就亏点罢”

平安伸手欲把那绣袋递了过去,中年妇人正想接,哪知他一下子又缩回了手,思考了起来:“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呢,小小姐说过,买东西是要用钱的,没听过要可以用东西换啊?”

中年妇人一手接了个空,心底那个急啊,心想这小小姐何许人也,怎么老打岔儿呢?

她心虽急,但却脸上一丝儿破绽都没有,依旧含笑:“你家小小姐没告诉你,怕是忘了,你跟我换了东西,再去问你家小姐,她定会告诉你有这规矩的。”

平安道:“那好,我回去问问我家小小姐。”

中年妇人心道你回去问人,那这包东西岂不是鸡飞蛋打了?于是,她转了转眼珠道:“那你家小姐有没有说过可以把东西卖了出去,再用卖得的钱来买东西呢?”

平安点头道:“说过,说过…”他一下子聪明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把这绣袋里的玩艺儿卖给你,你给了我钱,我再拿来买茶叶蛋?”

中年妇人喜道:“你这孩子,可真聪明,一点就透”

第一百零二章 杀机一起

平安高兴了:“头一次有人夸我聪明呢,难道我真的变聪明了…”

于是他上上下下地自己打量了自己一番,如果身边有个镜子,他定会揽镜自怜半晌…中年妇人心想。

“那您就出个价,您这包东西要多少钱?”中年妇人想速战速决,等别的人还没有发觉有位痴儿拿了包价值不菲的东西的时侯,就把那包东西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平安升出了两根手指,故作奸滑老练:“这么多行么?”

中年妇人很迷惑,试探:“二两银子?”

平安一幅你别欺侮我小孩子,把价压得那么低的样子:“当然不是怎么能那么少?”

中年妇人心底打鼓,心想他不是想要两百两吧?按他绣袋里的东西成公来看,那价值定是超过了两百两的,但问题是,自己身上没有带两百两现银那么多啊今日出门,可是来卖茶叶蛋的,又不是来卖丝绸绣品,金钗玉簪,哪会带那么多现银?

看来还是要多费些口舌,才能从这傻小子那里骗到那些个东西啊中年妇人道:“那您的意思是…?”

平安比了两个圆形:“两铢大钱”

中年妇人身子一颤,差点跌倒…是被巨大的喜悦给冲击得跌倒:今日看来是出门遇贵人,天上掉金饼啊天底下的傻子那么多,怎么就被我逮着了一个最傻的傻子呢?而且这傻子还满兜都是珠宝,这不就象是一个刚走路的娃娃抱了个金元宝在路上行走?周围还没有大人看着?不抢白不抢,不骗白不骗啊她脸上自然不露出半丝儿的欢喜来的,有些迟疑:“两铢大钱?这么多…”

平安认真点头:“对,就两铢大钱,一铢都不能少”

中年妇人有些为难:“照道理说,两铢大钱是有些多了,但大娘想着你对你家小小姐的一片孝心,便看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因而,两铢大钱就两铢大钱吧。”

她看出平安极喜欢人家称赞他聪明,一赞他聪明,他两眼就冒奇光,因而顺着他的意把他赞了又赞。

平安顺杆往上爬,道:“我要的两铢大钱可不是普通的两铢大钱,要那种熙宁重宝,我家小小姐说了,这种钱份量最重了,不象其它时侯造的钱,轻飘飘的,能用好久呢,如果不急着用,还可以用它来制一个键子玩”

中年妇人怔了一怔,心想不过两枚钱而已,你那么多要求干什么?不同时期制的钱不都是两枚大钱?都买那么多东西,难道那什么熙月重宝就能钱生钱,一不小心还生出个钱儿子来不成?

熙宁重宝,她是知道的,是先帝在世时专为王子庆生而铸的钱币,虽然价值与其它的钱没什么不同,但份量是最重的,可份量再重不也是个铜疙瘩,两枚小钱而已,那么讲究干什么?

她嘴里边自然是什么都不说的,心道还好今日为了在这儿扮得逼真,不被萧府的人发觉,带了不少的散钱出来,找两枚熙月重宝还是能找得到的,又想,其实自己平日里也不是那么贪的,但这一位手里拿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也太容易取得了,往日里要获得这么多的珠宝,说不得也要经过无数的采探,冒着被官府的人追杀捕获的危险,如今什么风险都不担,只需要两铢大钱,怎么不叫人心动?

再说了,咱们那位主子最近手头太紧,银饷可是少了许多了,加上既已入了他的麾下,以前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就不让做了,这使咱们手头也跟着紧了起来。

中年妇人一番思量之后,把散钱袋子拿了出来,开始寻找那两铢大钱了,可让她生气的是,那熙月重宝实在是难找,那一大堆散钱,只找到了一枚铜钱。

平安是个死脑筋,无论她怎么样说道,都不愿意拿另外的铜钱,坚持要熙月重宝,而且他那死脑筋死得十分的彻底:“就要两铢熙月重宝的大钱,其余一概不要,小小姐说过的,买东西么,就图个完整,卖东西也是一样,要不你拿了两枚大钱来换我这绣袋,要不咱们就不做这生意了”

中年妇人就如鼻子前边挂了根葫萝卜的驴子,看得见前面的葫萝卜,眼前要吃到了,可就是吃不到,被另外一铢大钱给逼死了她自然不好向左右周围的人相讨借的,不光是因为她来了这里没几日,周围左右的人对她都不熟,还因为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她正在骗这痴儿的东西,说不定又横生了枝节。

所以,她只得在自己兜里找了又找,终于,把素巧包铜钱的那手绢拿了出来了。

此时,平安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你是知道的,小孩子心性的人如果没有让他极为喜欢的事做,他定是会象屁股上长了钉子般地坐不住的,手也会停不住地到处乱抓…所以,中年妇人把那手帕一拿出来,平安一伸手就抢了过去了,自己动手寻找起那熙月大钱来。

他的动作极快,快得不可思议,连那以手快而闻名于江湖的中年妇人都吃了一惊,心想这世上能从自己手上抢东西的人可是少之极少,这个人是什么人?

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她杀机顿起

可她再望了过去,却只见这平安如孩子般的笑脸,全没有注意那手帕上写的如蝇般的小字,只是把那手帕里包着的散钱翻得哗哗作响。

那样澄净的笑脸,不染一丝儿尘世杂质,眼眸里没有一丝儿的阴影…她略有些迟疑,见那手帕被平安随手丢在一边,忙上前捡了,塞进了衣袖里。

却听平安欢天喜地地道:“找到了,找到了,找到另一枚大钱了。”

他一丢,把手里的绣袋扔到了中年妇人的手里,那光润沉甸的贵气仿佛透过掌心而来,让中年妇人一下子疑虑渐消。

平安收了一枚大钱入袖袋,把另一枚大钱递给中年妇人:“给,一枚大钱的茶叶蛋”

中年妇人包了三枚茶叶蛋在荷叶里,递给了平安,平安欢天喜地地接过了,喃喃地道:“还剩一枚大钱,明日如果小小姐还喜欢茶叶蛋,又可以来买,小小姐一定会赞平安,说平安越来越聪明了,会和人讨价还价了”

平安拿了茶叶蛋,往萧府前门而去。

等平安走了,那中年妇人才走了几步来到隔邻卖葱饼的老头儿那里:“刚刚买茶叶蛋的人是谁?”

那老头儿望了她一眼:“萧府的痴儿平安啊,你不知道么?”

“他是痴的?”

“当然了,不过最近好象好了些,萧府的人往日里不准他出来买东西的,他一出来买东西啊,我们可就发达了…”他极鬼崇地道,“怎么,你也得了不少好处吧?上一次,我得了个金饼”

中年妇人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含糊地道:“没有多少,只不过些小玩艺儿罢了。”

李景誉斜躺在矮榻上,任小顺子用玉锤子锤在他的身上,手里边展开了一方手帕,慢慢地道:“这就是这几日的?”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是的,是这几日萧府的动向,依属下看,她获得了萧家人信任了,他们已经相信她从宫里边逃了出来,也相信了她说的那番话。”

李景誉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挥手让小顺子侍立一旁:“她腿上的伤是本王亲自弄的,恰到好处,看起来极重,却能让她周围走动,容不得他们不信”他望了眼地上跪的人,见他依旧做中年妇人的打扮,衣襟之上满是油渍,不由皱眉道,“也不换身衣服再来?”

那人忙揭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一张小眉小眼来,豁然便是陈福,他道:“属下心底寻思三殿下可能想尽早知道消息,因而便赶着来汇报了。”

“可有被萧府的人察觉?”李景誉问道。

“没有…”陈福不自觉地摸了摸袖袋里的那个绣袋。

李景誉站起身来,在大理石地板上踱了两步,冷冷地望向他:“那个地方,有卖葱饼的,卖杂脍的,卖萝卜糕的…你可别以为只有你一人在那里”

陈福身上冒了出层冷汗,忙把袖袋子里藏着的绣袋拿了出来,递到李景誉面前:“殿下恕罪,属下私底下赚了些银钱”

李景誉并不接那绣袋,脸色和缓了一些:“还好本王知道,那人不过是个痴儿,而且痴了许多年了,坏不了咱们的大事的,如若不然…”

陈福身上冷汗直透了中衣,磕头道:“殿下,属下该死”

李景誉知道还用得上这个人,于是挥手道:“这次的事,本王就不推究了,接下来,你可得小心仔细些,别出了纰漏…”他抬起头来,脸上现了狰狞之色,“这一次,本王要将那批人一网打尽,本王说过,对不起本王的,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吃进去的银子,我要让他们用性命来还”

第一百零三章 老爷的吼声

陈福听这话,头伏得更低了:“三殿下,属下定不负所望。”

李景誉道:“行了,依本王估计,他们既知道了这个消息,两三日之内便会动手消除证据,你们可都得警醒些…”

屋内的人齐齐地应了,那声音竟有十几个那么多。

叶子初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李景誉面前行礼:“三殿下,属下应该怎么做?”

李景誉望了他一眼:“如往常一样,把他的动向及时通报就行了”

叶子初低低地应了声‘是’,又道:“可属下感觉他似乎不太相信属下了,有了些事情也不和属下说。”

李景誉冷冷望了他一眼:“本王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来栽培你,可不是听你抱怨的,他不和你说,你便要多花些功夫让他相信你,本王可不愿意养些闲人出来”

叶子初顺眉顺眼:“殿下教训得是,属下必竭尽全力。”

李景誉用视线巡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既无事,便都下去布置吧”

众人皆开口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待得屋子里的人褪得干净了,李景誉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图纸,仔细地看着,屋子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应是明亮的颜色,无来由的,却给他增添了几分冰冷阴凉,隔了良久,他才轻声笑了:“再过几日,就是浴兰节了…”

他手里的图纸飘落到了桌子上,那精心画就的龙形雕器灼灼有光。

浴兰节将至,京师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菖蒲、艾草的香味,各家各户的门上都贴上了钟馗像,无论男女,腰间都悬挂了避邪的香襄,雄黄酒的味道在整个京师的上空弥漫,使这偌大的京城处于醉意熏熏之中。

萧府一早就收到了皇家的邀请,浴兰节这一日,萧问筠做为萧府的长女,将和萧南逸一起入宫,参加浴兰盛会。

这是萧问筠成年后头一次受到皇家邀请参加浴兰节,依照往年的规矩,侯府豪门等等世家大族的家主以及家眷都会受到邀请,和皇帝及后妃一起祭拜先帝,饮雄黄酒,吃五毒饼,以驱避恶月恶日。

往年的这个节日,因萧问筠未曾成年,萧府又无主母,因而都是萧南逸一人独行的,到了今年,原本萧问筠还未到及笄年龄的,可皇后特下了懿旨,准萧问筠参加今年的浴兰节,这对于萧府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所以到了浴兰节那一日,萧问筠一大早的就被冷卉叫了起身,开始装扮了起来,将昨晚上就备好的礼服一一的穿戴好了,由冷卉扶着,往软轿走了去。

有丫环揭开了门帘,她正待走进去,眼角余光一扫,却不远处,那树荫浓密之处,平安斜斜地倚着,微垂着头,那浓荫半映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如沉如碧水之中的碧玉,散着微微的淡光。

有风拂过,使那半遮着他脸面的秀发拂起…少年如玉,暗暗生愁。

为何他身上弥漫了淡淡的忧郁?如那还没散尽的薄雾,在他周围萦绕?

萧问筠眨了眨眼,却见平安从树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又是那张澄静不染尘世的脸,她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荷叶包,心底道:原来她看错了,平安怎么会忧郁呢?或许是自己心底不安,才感觉到身边的人都不安吧?

平安,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心思的人。

平安走了过来,把那荷叶包递给冷卉:“小小姐,这是平安给您卖的茶叶蛋,中途饿了,便可以吃。”

他一说完,周围的人便都捂了嘴笑了:“平安,你当小姐要去哪里?不过几里路程,哪里就会饿了?”

平安认真地道:“今日是恶月恶日,这是用艾叶煮过的茶叶蛋,小姐吃了会趋吉避凶的。”

萧问筠道:“平安,宫里面这样的东西多着呢…”见他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失落,便柔声道,“只不过平安给的东西,定是极好的,那我便收着了。”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平安,你干什么?”

萧问筠只觉眼前的平安身形一晃,就到了离软轿很远的地方,依萧问筠的目测,不多不少,定是五十步的距离,又听平安迷惑地道:“老爷,平安没干什么啊…”

萧南逸道:“你刚才在哪里?”

“就在这里”

“胡说,老夫说过什么?”

“老爷说过,不准我站得离小姐太近,要离五十步远,老爷,您看看,平安不多也不少,刚好五十步。”

萧南逸怒火冲天:“平安,你还学会耍赖撒谎了…?”

平安更迷惑了:“老爷,平安一切都造着老爷的吩咐办事啊,老爷不是说过别让老爷看见平安和小小姐站得近,一定要超过五十步的距离,所以,老爷您一来,平安马上就离小小姐五十步了。”

萧南逸头顶青筋直冒:“你的意思,是老爷看见了,你就离小小姐距离五十步,看不见,你就不这么做了?”

平安认真的点头:“是啊,在老爷的视线内,平安肯定会遵守老爷的规矩的…老爷,您怎么额头冒了汗,还有青筋乱冒,老爷,您是不是生病了?昨晚上被子没盖好么?”

萧南逸一掌打开他好心地伸过来探体温的手,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把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平安…”

他那声吼惊得众人身边树丛上早起的晨鸟直愣愣地一群群飞起,平安极响亮极高兴地应道:“哎…老爷…”

那一声应把萧南逸胸中想要冲口而出的训斥堵在了喉咙里,怔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平安又迷惑了:“老爷,您平日里这么一唤平安,意思不是要平安和你应和么?这是平安琢磨了好几日才弄清楚的象那唱戏之时的一问一答?平安琢磨着,平安这一答的时侯,表情如果高兴些,语气响亮些,老爷下次吼起来会心底会更高兴了,声音也更响亮了。”

众人见萧南逸表情曲扭,人人皆抬头望了远处天际,默默地欣赏着风吹进耳里的声音,把他们俩的对话当成风声吹过…老爷真可怜,在平安面前吼了这许多次,以为暂时能让平安如老鼠见了猫般的惊怕,哪里知道平安以为老爷和他玩儿呢。

人生最失落的时侯是什么时侯,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之时,而是老爷遇上平安的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