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问筠一样,萧南逸身上也穿上了整齐的礼服,宽带大披,绣金织锦,头上戴了官冠,一派的端庄严整。

忽地,萧南逸把那礼服宽敞的袖子往上一撸,礼服的下摆往腰间一別,提拳就欲往平安那里冲了过去…幸得萧府的下人们很有经验了,萧问筠一声咳,那往日里做惯了的那几名下人就排成了一排,挡在了萧南逸的面前,劝道:“老爷,您还要去宫里呢,再迟时辰就赶不上了”

这几名下人异口同声,整齐划一,齐齐一声吼,终于把萧南逸吼得清醒了几分。

平安看着他们老鹰捉小鸡,又迷惑了:“老爷怎么了?最近喜欢玩儿这个了”

萧南逸听了,跳起身来,差点冲破了下人们的防守。

幸而萧问筠掩嘴打了一个呵欠:“爹爹,你还走不走啊?不走的话我就回房了,这劳么子礼服穿起来真是让人浑身都痒”

萧南逸这才把撸起的衣袖重放了下来,将衣摆从腰间抽了出来,正了正衣冠,往轿子边走了去,边走边道:“回来再收拾你”

平安耳尖,离他老远答了一句:“好咧,老爷,等你回来,平安再和你玩…”

听了这话,萧南逸上轿之时,脚一歪,差点跌倒了,幸而旁边的仆役扶住了,这才能走进轿子坐定了。

一路无话,萧府的两顶小轿由众仆役凑拥着,抬进了皇宫正门东直门,再由东真门广场直入,直抬到了乾武宫前边。

乾武门的广场之上,早聚集了数十顶官轿,萧问筠看得清楚,这些都是豪门功勋之家的官轿,而乾武门的广场之上,早列满了明黄色的皇伞,伞下布席,席上列满各色鲜果茶点,五毒饼,雄黄酒等。

按照常理,萧问筠先到后妃席给皇后贵妃请安之后,再被领到家眷席落座。

她随着宫婢往广场正中央的最大的那方黄伞走了去,只见黄伞下面,皇后坐在正中央,左边是刘贵妃,右边原是平妃的位置,但因平妃已被贬为嫔,因而由一位面孔陌生的妃子顶了,萧问筠垂头跪在铺垫上随着其它的命妃行了大礼,正待站起身来随那宫婢离开,便见有宫婢急急而来,低声笑道:“萧姑娘,请随奴婢来,皇后有请。”

萧问筠便随着那宫婢往主席走了去,行走到皇后跟前,便听皇后笑道:“给萧家的布个座儿。”

左边是皇子们的位置,而右边,却是两位皇女的位置,那宫婢便把座儿布在了皇女的下首。

第一百零四章 至恶至邪之物

萧问筠感觉到了四周围传来的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欠着身子在座位上坐了,更感觉到几道目光从左边皇子们的坐位处透过了帷纱横扫了过来,她把头垂得更低了。

“很少见姐姐这么欣赏一个人的,看来这萧家的当真很合姐姐的心意?”刘贵妃轻声一笑,慢慢地把面前的茶盅拿起,轻饮了一口茶。

皇后望着席间垂头坐着的萧问筠,见她穿着深色礼服,绣金线的立领将她的脸衬得更为细小,和两位皇女坐在一处,竟是豪不逊色,不由想起六公主来,如果她还在,今日也是这般模样,不由轻叹道:“妹妹,想当年,她被抱入宫晋见的时侯,我那六儿还在呢。”

刘贵妃手一颤,那杯茶差点儿失手打翻了,勉强笑道:“姐姐又想起六公主了?姐姐有二殿下在身边时常陪伴,把往日不顺心的全抛在脑后才是。”

皇后沉默半晌:“不知道怎么了,近日我时常作梦,总梦到了以前,感觉本宫身边依旧有三位皇儿相伴,太子在我榻前读书,辰儿则在地上玩耍,而六儿,则在摇篮里呀呀而语,一切沥沥在目,清晰得如在眼前一般…”

刘贵妃心底冒起一阵寒意,只觉有股凉气从脚底心直冒了出来,仿佛有人在案台底下直望着她,朝她的手心吹着冰冷的气息,告诉她:我们既已走了,你怎么能跑得了?

“妹妹,你怎么啦,脸色青白青白的?”皇后道。

刘贵妃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事,姐姐。”

闲话几句,皇帝便摆驾而来,众人行了大礼之后,皇帝便落了坐,由司礼太监领着,开始祭拜天地。

男宾这边由皇帝领着文武重臣以及三位皇子,由女宾边则由皇后带领后宫诸妃以及朝廷命妇。

有太监抬着祭礼用的白玉龙形雕件缓缓而来,将雕件抬上了祭台,正对着东方摆好,莹白的白玉龙在阳光下发着柔柔润光,染成绿色的檀香木四足圆座被雕成浮云升起的模样,更使那人一般高的白玉龙如要破云而出,气象万千。

这是代表着上天之子人皇的祭器,每年的浴兰节,都要摆了出来。

炽香祭拜之后,便是由两位成年皇子各领一支舞,跳起了白鹤舞,麒麟舞。

按往年惯例,白鹤舞由李景誉领舞,麒麟舞由李景辰领舞,两支舞队各驻天坛半边,着鹤羽,披麒麟衣驻天坛而舞。

乐声响起,领鹤舞的李景誉由祭坛南边缓缓沿级而上,而戴着麒麟面具的李景辰则由北边缓上,两位皇子各领一队舞者,翩跹如天上神邸,昂扬而来,乐鼓声起,一曲《踏歌行》婉转柔长,两位皇子旋起舞袖,如回风流雪,两队舞者跟着拧腰摆臀,抛袖投足,两边舞袖如离弦之箭交相互突,鹤衣雪白,麒麟暗紫,人影穿插交梭,搭成了广袖辫成的袖桥,如花瓣一般绕着那玉雕飞龙盘旋。

编钟声响,有乐伎悠扬而歌:“散津亭鼓吹扁舟发…”

台上,李景誉和李景辰搭袖而舞,缓缓踏歌,乐声之中,两人侧身而过,李景誉忽尔一笑:“二哥,林美人还好么?”

李景辰心底一颤,凝目向他望了过来。

李景誉低声道:“我劝你,还是把那林美人送出府的好,如果不然,让父皇知道了其中关窍,只怕会使整个皇室蒙羞,如果没有地方送,就送到我的府上,我悄悄儿地转卖了,赚的钱和你对半分?”

李景辰牙咬得咯咯直响:“你敢”

李景誉微微一笑:“二哥,你相不相信,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就揭穿了此事”他放低了声音,“和你走在一起,我都觉得龌龊”

此时,舞步正跳到两人舞袖相接之处,李景辰再也忍不住,一掌打了过去,正中李景誉的面门,李景誉被打得嘴角出血,却脸上露了古怪之色,身形摇摆:“二哥,你这一拳,在桃花庵的时侯,我便想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形摇摆,往后倒了去,那倒跌之处,却正是那白玉石制成的雕件摆放之处。

舞队被冲散,台下传来了倒吸气声,但因这到底是皇家场所,因而没有人失礼惊叫出来。

众人看得清楚,李景誉踉跄后退,撞倒在了那雕龙之上,他撞过来的力量极大,那雕龙承受不住压力,遥遥往后倒了去,那雕龙倾山玉倒一样地摔在地上,如隆冬之时的寒冰碎裂一般,那玉龙一寸寸地碎裂…

此时,众人才发出惊呼声,有人惊道:“那是什么?”

原是晶莹纯白的玉雕龙,却如剥开皮一件,碎裂之处,露出了里边阴沉黑默的颜色,而那黑郁之色随着外边玉皮的剥落渐渐显露于人的眼前,却是阴郁凶狠之极的兽头,似龙非龙,竟有几分人相,仿佛地狱恶物。

“天,那不是龙,是烛阴”左相吉翔天惊道,“还不快将那物从祭坛上弄下来”

有侍卫急急地奔上了祭坛,扯下帷纱,摭挡住了那渐渐露出全身的恶物。

随着它身上那层薄玉剥落,它的形状,堂下的人都已经看得清楚,人面蛇身,口中衔烛,正是烛阴,这传说中能连接阴阳的怪兽,它的一只眼连着阴间,一只眼连着阳间,被它看一眼就会给恶鬼附身,久之会变成人首蛇身的怪物。

这是至邪至恶的巫蛊之术

玉龙代表的是皇上,是人皇,那么它诅咒的是什么温暖的阳光依旧从头顶撒落,照得近处的明黄碧瓦竟是暖意,可众人只觉得如置身于冰窖寒地,连遍地铺金的暖阳都不能温暖半分。

透过重重的帷纱,萧问筠把台上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楚,心也渐渐沉入冰冻,这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在她重生之时,在桃花庵内,李景誉正想着激怒李景辰,使得李景辰被皇帝不喜,那一次,被她阻止,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今日,这一幕还是发生了,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事态变得比桃花庵那次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

原来,前世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因为她而转变,反而变得更为凶险?

她看清了那玉雕崩裂,露出来的里面的那只恶兽,那种苍茫无依之感忽地填塞进了整个胸膛。

那恶兽也由玉雕而成,只不过那玉雕是用那矿石的玉,颜色暗沉,金华隐隐,却恰到好处地显示出那烛阴的凶狠与恶毒。

与在百花宴上藏于糕点之中的那只恶猫是一模一样的材质她忽地明白,李景誉早已知道了那破庄子里的秘密,这些日子他每日装成的忙碌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他早已暗暗布下了一张网,将李景辰,萧家,甚至于李景乾等等都圈了进去,而这只烛阴,便是那张网萧问筠望着那被薄绸遮盖的烛阴,那凶恶之极的眼神似乎透过了薄纱向自己望来,在向着自己冷冷而笑,吸魂夺魄,毫不留情就如李景誉,如前世一般的残忍冷酷,可将一切都当成他掌中之物,任意拿捏取舍。

而她自以为能改变前世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假象。

她只觉头顶的阳光穿透顶伞照在了自己身上,带来烈火炽烧般的痛疼,可心底却极为冰冷,冷得仿佛掉入冰窟。

侍卫急急地把那绸制包裹的恶兽抬下了祭坛,受伤的李景誉被人用软轿抬了下去,祭坛上只留下了李景辰,萧问筠看清了他脸上的张惶之色,如碎雪融冰,瞬间崩溃。

不但他意识到了这碎裂露出来的烛阴会带来什么后果,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会摧枯拉朽,摧毁所有所以,广场上人虽众多,却来去无声,只听得衣裳索索,环佩叮当。

正在这时,后妃坐处传来了惊呼声,萧问筠望过去,只见皇后闭目昏倒在了椅子上,又惹得一阵慌乱,软轿被抬了过来,皇后被宫婢扶进了软轿,抬进了偏殿。

有御医匆匆而来,进殿观诊,来来去去的宫婢脸上如幕色沉沉。

萧问筠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此一来,更加证实了这烛阴巫术的功效。

皇后的病不是见好了么?

在她将那解药递进宫里去的时侯,不就应该好了么?

为什么又复发了?

她站起身来,向偏殿而去,却不想头昏目眩,几乎跌倒。

冷卉一把扶住了她,担心地道:“小姐,您还好吧?”

萧问筠任她扶着,来到偏殿,殿前有人把守,不准人进去,萧问筠正无计可施,却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婢纤巧走了出来,对守门宫婢道:“这是萧家姑娘,娘娘正准备宣旨请她进去呢”

那宫婢这才低声应了,准许她进门。

萧问筠转过屏风,只见皇后斜斜地倚在矮榻上,原是红润晶莹的脸色,如今已变成如纸一般的煞白,纤巧脸有凄色,低声道:“姑娘,趁娘娘还清醒着,你快些过去和她说几句吧。”

第一百零五章 惊变已起

萧问筠忙走了过去,欲跪下行礼,哪知皇后摆手道:“你过来,我的儿…”

萧问筠忙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她的手柔软衰弱得仿佛没有了骨头一般,原本活生生的生命正如流水般地流逝。

“为什么会这样?”萧问筠喃喃地道。

“那药是你送进来的,是么?并不是萧侯爷请的名医,是么?”皇后一连问了两句,便气喘不已,“我早该想到了,你和子柔一样…”她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筠儿,我可以叫你筠儿么?这些日子,我老梦见他们,感觉自己要去见他们了…”

萧问筠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娘娘,不会的,不会的。”

“你别怪自己,本宫的命几个月前就没有了,幸而有你的帮助,才使得本宫延长了些日子,老天爷心底有了定数,认定本宫在这世上富贵荣华享得太多,所以终要收回本宫这条命了,其实在两位皇儿死的时侯,本宫就想随着他们去了,可本宫还有辰儿,这才支撑了下来…”皇后勉力凝注眼神,“筠儿,这一次,你可要小心啊,本宫可能帮不了你了,本宫好怕,好怕,你落得和之柔一样的下场,本宫不想你们萧府因为皇室再有人丢了性命,当初的之柔,为了我…可我护不住她,始终护不住她…”她的眼泪顺着面颊一滴滴地落下,落在滑软的衣襟上,浸湿了锦绣织就的卷叶纹花草,“筠儿,你怎么办呢?萧侯爷能不能护得住你?你不该因为我而让他们掂记…”

萧问筠哽咽不能出声:“娘娘,你放心,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

皇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她转头望过去,“辰儿呢,他去了哪里?”

纤巧道:“皇上把二殿下和三殿下叫去问话了…”她迟疑道,“宫里面的大门全都封了起来,不准人出去。”

皇后闭了闭眼睛,沉沉地道:“烛阴…竟然用烛阴来布下这么大的局,难道他们不怕,不怕国运祸坏?”

萧问筠低声道:“他们早就无所顾忌了。”

皇后一下子握紧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捏得生疼生疼:“筠儿,你告诉萧侯爷,要他早做准备”

纤巧脸色沉重:“娘娘,皇上调了大批人马过来,将所有的朝臣都隔开了,勿必使人不能暗通消息,奴婢劝娘娘还是稍安勿燥,千万别做得多错得多”

萧问筠也道:“娘娘,纤巧姑姑说得对,此时,只有以不变迎万变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有人传喏:“刘贵妃,三殿下驾到。”

“他们怎么会来?”

不是说皇上下了旨意,不准人四周围走动么,怎么他们会来?

萧问筠望了皇后一眼,只见她脸上也现了沉重之色。

萧问筠站起身来,避到一旁,便听到刘贵妃略有些悲悯的声音响起:“姐姐,妹妹来迟了,实在因为誉儿受了伤,我这个做娘的一时心急,光顾着让御医去瞧他的伤了,等省过来,才来姐姐这儿探望。”

刘贵妃与李景誉行了大礼,这才在宫婢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了。

萧问筠也上前,向刘贵妃和李景誉行礼。

刘贵妃望了她一眼,道:“姐姐对萧家姑娘可真看顾,病成这样了也不忘了把她留在身边。”

李景誉却是只将视线扫过她的面容,不发一言。

萧问筠只觉得他那一眼如寒冷冰刀,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皇后疲惫地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必是雷霆震怒,正是要妹妹在皇上身边相助之时,妹妹怎么跑来我这里了?”

刘贵妃叹道:“姐姐,皇上记挂着您呢,我又不如姐姐那么的干练,所以被皇上指到这里探望姐姐,千叮咛,万嘱付的,一定要妹妹仔细照顾姐姐。”

萧问筠的心更沉了下来,听刘贵妃的语气,皇上竟是连皇后都猜疑了么?

只听刘贵妃又道:“姐姐,皇上也怕您身在病中,难免脑中会糊涂一些,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将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放了过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脸色变得更白,喘息几声,几乎要昏了过去,纤巧忙走过来给皇后端了杯水,扶着她饮下了,她这才平静下来,微微地笑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到,妹妹做事也做得周到。”

刘贵妃笑道:“姐姐不必担心,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但宫里面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姐姐安心养病就是了,至于二殿下,正被皇上招了问话呢,皇上怪他太过鲁莽了,估计也就要他别再到处走动,又伤了什么人,等皇上消了气儿,定会让他过来看姐姐您的。”

皇后声音虚弱:“多谢妹妹在皇上面前替辰儿说话…”又转过头望着李景誉的脸上,“誉儿,你的脸可有大碍?”

李景誉拱手向皇后恭敬行礼:“母后,御医替儿臣敷了些药,早无大碍了,多谢母后关心。”

刘贵妃脸上俱是忧色:“姐姐,您可得快些好起来才是,这六宫之内的事,还是要姐姐才能做得了主,皇上虽将执掌六宫之权暂且交给了妹妹,但你是知道我的,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的…”

皇后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妹妹,这几日,就劳烦你了。”

李景誉道:“母妃,咱们还是别打扰母后了,母后定是想着二哥的,不如咱们尽量向皇上请求,让他早些过来探望?”

刘贵妃这才站起身来,向皇后行礼告辞,两人相携而去。

等他们走后,萧问筠走上前来,见皇后卧躺在床上,沉默不语,忙上前握了她的手:“娘娘,别担心,这不是还没有弄清楚么?定不会牵扯到二殿下的身上的。”

皇后眼色沉沉地向萧问筠望着来:“筠儿,我并不担心辰儿,今日发生之事,辰儿最多也就是个鲁莽行事之罪,日后或许会被皇上不喜,我担心的是萧家,是乾儿啊”

“四殿下?”萧问筠惊道。

“他们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筠儿,你想想,平妃娘娘被贬,就给了皇上一个理由猜疑乾儿心中或许不满,再加上那烛阴,我只是望了一眼那烛阴,那材质竟是和许多年前那只恶猫一模一样…当年之事还未曾了结,今日又出此事,对方是要把一干人等置之死地啊,筠儿…辰儿被皇上不喜,如果乾儿也出了事,他才有可能取得最后胜利”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喘息不已,“虽则本宫不知道他们布下了一个什么大局,但本宫知道,宫里面又要揭起无数腥风血雨了。”

由皇后的嘴里证实了萧问筠早已明白了的想法,萧问筠不由心底一片茫然,仿佛又置身于了前世那场大雪之中,自己跪于雪地之上,透骨的寒冷沿膝而上,浑身如冰冻一般。

她定了定神,终于问道:“娘娘,您的病不是好了么?为什么又发了?”

“原是好了的,御医也说大好了,可这两日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多梦了起来…”皇后低声道,“本宫百般的防范,哪里知道,也还是躲不过他们的暗箭伤人,就如多年前一样,幸亏有之柔,才能保得了我们母子两条命,而另外的三个孩子,至始自终都不能保住了。”

“除了您的孩子之后,另外那个,是永妃的孩子?”

“是的…本宫也知道,这一切都和景德宫有关,但本宫当年和之柔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查出些微的痕迹出来,反而惹得皇上怪我昏聩,更是看重他们母子,反倒害了之柔一条命。”她握住萧问筠的手,“筠儿,本宫对不起你们萧家…看如今的形势,他们终不会放过萧家的,本宫在宫内多年,什么样的风雨都经历过,但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本宫最防范的人,本宫有时侯甚至感觉,他们的狡猾多智,这世上无人能比,也无人能够治得了他们”

萧问筠终于明白了前世李景誉为何想尽了千方百计要置萧府于死地,原来,逝去的娘亲在多年前就对付过他们了,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萧南逸后来的动作,才让他们终于下手“筠儿,本宫只想告诉你,你能避开就避开这场大祸吧,如果避不开,也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别小看了他们”

萧问筠沉沉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娘娘,我一定能帮您找到彻底治愈您的良方。”

皇后没有想到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一心一意想的,还是自己的病体,不由心底升起一股暖流:“筠儿,本宫不打紧,再怎么着,也会撑了下去,绝不会在他们面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