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人…?

李景誉轻声一笑,只要那人在京师,他也可以使得他出现在长秋宫…到时侯,皇后那里便会百口莫辩了。

“如此说来,这翡翠簪子是落在了他的手里了?”李景誉道。

“差点落在了他的手里,你放卖的那店家,凑巧本宫派人去取些东西,见到了这样物件,拦了下来。”刘贵妃道。

李景誉心底知道刘贵妃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怕都是派人盯着的,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低声道:“幸而有母妃,如若不然,儿臣闯出大祸来了。”

“你心底明白就好,誉儿,你要什么,便跟本宫说,宫里面的东西全都是有典可查的,既使卖去了外邦,也不能落人把柄。”刘贵妃道,“如今皇后身体病弱,仿佛她身上的福气也渐渐消褪了,等到她福气殆尽,没有人去查这些了,你再将这东西拿了出去,也不会有人理你。”

“母妃说的是,这些日子,宫里面是非多,母妃可得多注意些才是。”李景誉道。

刘贵妃将视线投于他的身上:“誉儿,你老实告诉我,这烛阴布局,当真是万无一失?”

李景誉淡淡地道:“母妃,这人间的甘夕福祸是岂是常人能够左右的,母妃对此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誉儿,当年因狻狁咒太子之事,宫里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今儿又出了烛阴之事,本宫实在是怕又牵连开来,到了无法收拾的田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刘贵妃脸色暗沉,“只要我们多等些时日,长秋宫便会大变,咱们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李景誉声音拔高:“等?你叫我怎么等?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本王说过,对不起本王的人,本王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刘贵妃被他如寒冰一样的眼眸一扫,心头略惊:“誉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凡事理应隐忍才是。”

“母妃,咱们要忍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李景誉道,“不,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知道他们联起手来,从本王手里骗了多少银子?”

刘贵妃见他一双眼寒冰似冰一般,心底无由来地打了一个冷战:“誉儿,如此兵行险着,我只怕咱们会惹火上身…”

李景誉道:“母妃怕什么?那萧家既已被皇上软禁,皇后病体泱泱,眼看时日无多了,至于老2,在祈福台上来了这么一场,再加上往日里的名声,父皇岂会再信他?而老四…”他嘿嘿冷笑,“我倒是要多谢他和萧家连手,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给我,如若不然,我怎么能把那私运的矿石牵连到萧家?”他直直地盯着刘贵妃,“母妃,塞翁之马,焉知祸福,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刘贵妃听了他的话,心底稍安,拍了拍他的手臂:“誉儿,既如此,本宫就略放心一些了,只是皇后已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本宫实在是怕…”

李景誉道:“母妃怕什么?她既使身体能好得了,也逃不脱本王接下来的布置,试问一下进了被废进冷宫的皇后,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本王说过,凡事都要万无一失才好”

刘贵妃放下心来,脸上带了些冷意:“誉儿,有了你这句话,本宫彻底放下心来了,你说得没错,咱们十几年的隐忍,终于要到头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人报永妃当年的医录无端端地失了踪,你说,这是不是有人在暗底里查找当年的证据?”

李景誉皱了皱眉:“那医录里有什么?”

刘贵妃道:“誉儿,你还不相信你的母妃么?既使是他们将这医录偷了去,也找不出什么来的,重要的东西,连同当年重要的人,都已灰飞湮灭。”

李景誉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他望了刘贵妃一眼,“母妃这些日子也警醒一些,有些不需要查找的,以前的旧人旧事,让它乱在心底就好,毕竟这眼前的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刘贵妃心底一惊,抬起头来,却见李景誉眼眸冷得似冰一般,散着淡淡的寒意,她垂下头来:“誉儿,你在怀疑什么?母妃和你切肉连着皮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放心…”

李景誉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如此甚好。”

素巧望着屋顶那的缠枝牡丹图案,一那一朵朵大红的牡丹图案在刺绣的青底上盛开,铺得整个屋顶繁花似锦,富丽堂皇,既使是一个羁押罪囚的场所,但因是宫内,却也富贵皇华,不比它处。

可这宫里的蝼蚁,是不是比外边的要好?

素巧问着自己,为了当这能穿着锦衣玉食的蝼蚁,将一切都抛在脑后,这是对还是错?

无来由的,她想起了萧府那人纯净如泉一般的容颜,正因为他,她才能立得大功,能继续当这宫里的蝼蚁。

因为她那条被割开了皮肉,露出骨头的腿,所以她才能被萧家长女怜悯,才会被她留在了萧府,而全无一丝防范。

因此,她才能在花园里遇到他。

那个时侯,他正拿着水壶小心地浇着花园里的花,一边浇,一边和花树讲话:“你今年几岁了,有十岁了吧,那我得多给你浇些水才行,这样才能长得高大。”

他是一个痴儿,她是知道的。

但她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有琴弦在风中弹奏拨弄,低低地闯进她的耳内,她拨开花丛,便见到那夺人心魂的容颜,半掩的秀发丝丝垂落,却丝豪摭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气质,半开的花儿在他面颊两边盛开,质纯如玉,薄薄的唇微微地开合,专注的却是一株没有生命的花树。

初一开始,她没有想着利用他的。

他很寂寞,她看得出来,所以,他才会和花树说话。

而她,也很寂寞,要忍受在萧府里随时被揭穿身份的危险,所以,在所有人的面前,她都戴着一张假面具,尤其是在对她好的人面前。

也许这人那清澈而不染尘世的目光吸引了她,所以,头一次,她和他讨论起了花树,她告诉他,通过花树的横段面可以揭示出这花树有多少年了,两人竟相谈甚欢。

她没有想着利用他的,但他却把自己的行踪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和盘托出,包括今日悄悄去了老爷的书房,想拿张纸来折纸鹞玩儿。

他还把那张偷偷拿出来的纸给她看,告诉她,这张最大,最轻,折出来的纸鹞一定能飞得很高。

她看清了那上面的笔迹,以及上面写的内容,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不敢相信,这样大好的机会会让她得到了。

这是能置萧南逸于死地的罪证

而她知道,这个痴儿的武功很高

她已经和外面的人联系过了,就在明日,主子就要对萧家动手了,她望着面前这喜悠悠对一张纸如获至宝一般的痴儿,忽地心生一计,她将脸孔调整成惊慌失措,告诉他,这张纸的做用是什么把这张纸放回到萧南逸身上,他才会除却了身上附着的脏物…这种鬼神之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那痴儿却相信了,真将这张檄文放到了萧南逸的身上,她想,这张檄文已经搜出来了,萧府就快大祸临头,而她的主子,便会再登高位,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不再作蝼蚁?

她想起那不通世事的痴儿,心底忽有些抱歉,但随便想,也许这一辈子,他也弄不明白是他的错,才将萧家拖进深渊,这样也好。

弄不明白,他便不会伤心烦恼,象她,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要做。

素巧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静静地想,还有多长时间,她才能从这里出去?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轻轻地磕击…每日送饭的时间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重杀机

果然,有人打开了房门,将盘子里装着的饭食递送进来,见她来到,低声道:“这些是娘娘赏给你的,你好好儿的用吧。”

素巧心领神会,把盘子端进了屋子里,她将房间里的灯光调亮了一些,取出其中一个糕点,掰开了,露出那糕点里面的字条,她看清了,却有些失望,那上面写的,无非是要她静待佳机,定会转危为安。

她将手里的纸条放进了灯火上烧毁,拿起糕点正想吃,却听门外有人道:“本妃奉了皇后娘娘懿旨,来审这素巧,你们且在门外候着。”

门外的人齐齐地应了,房门呀地一声打开,因屋外的阳光倾泄入内,使她有些看不清楚房门口站的人…那几个人从光影之中走了进来,先前的一位,她终于看清楚了,不由心底一颤…

萧问筠带着淡淡的表情望着这位缩成一团的女人,心想为何自己又犯了这么一个大错,又对这样反复摇摆的人生了同情怜悯?她扶着平妃在宫婢摆好的椅子上坐了平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素巧,轻声道:“素巧,你可知道,本妃为何而来?”

素巧垂头道:“娘娘,奴婢所知道的一切,都向皇上禀报了,奴婢实在不知娘娘为何而来。“平妃笑了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她转眼朝桌子上望了过去,瞧见桌上了糕点,示意宫婢拿了过来,“这些,是你那主子送过来的吧?”

素巧道:“奴婢不知。”

平妃轻声道:“这糕点的味道想必很好,可吃了下去,就不知道好不好了…”

有宫婢拿来一个鸟笼子,鸟笼子用细蔑制成,里面站了一只小小的金丝雀,那宫婢打开了鸟笼子,将糕点掰碎,一点一点地喂在那小鸟的嘴里…

素巧见此情形,心底冰凉,正感惶惑不安,却见那鸟吃了那糕点也没有事,不由放下心来,道:“娘娘想似什么?还真以为有人对奴婢这名如蝼蚁一般的人下手?”

平妃微笑不语,转头朝萧问筠道:“萧姑娘,你不是要说一个故事给她听么?”

萧问筠垂头应了声是,一只手把那鸟笼提起,走至素巧的身前,逗弄着那金丝雀:“它现在自然是好的,给它吃食的人又岂会那么不小心,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让人查了出来?”她将鸟笼放在桌上,“到了这鸟儿不中用了,讨不了人欢喜了,只要略燃上一些普通的安息香,它吃下去的东西和那熏香混和,便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它…”

安息香被宫婢点燃了,青烟袅袅,隔不了一会儿,整个室内都充满了那青烟的香味,是素巧熟悉的香味,她记得清楚,这安息香的功效:安息香,味辛,香、平、无毒。主心腹恶气鬼。

可当萧问筠把手里的鸟笼子送到了那青烟升起之处,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金丝雀便摇晃着跌倒在了鸟笼子底部。

素巧看清了那金丝雀刚刚还灵活的双眼变得绝望而冰冷,就仿佛看见她自己往后的模样。

她哆嗦着嘴唇向萧问筠冷笑:“你使出这样的计策来,想从奴婢嘴里得到什么?”她指着那盘糕点,“你使人送来了这盘糕点,又在奴婢面前演了这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奴婢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萧问筠叹了一口气:“这糕点我可以派人送,但这糕点里藏着的字条,可不是我叫人能仿冒得了的,况且这样的下毒方法,匪夷所思,又岂是我能办得到的?”她叹了口气望着素巧,“其实这人到底是谁,我想你心底已经清楚了,到底你给她办了许多年的事,也素知她的手段。”

素巧脸色青白:“不,她不会这样待我的,你拿以往要胁奴婢的手段来威胁奴婢已没有用了,皇上不会相信你”

“这是你那主子告诉你的吧?”萧问筠道,“那香襄之事既已被你反口一咬,那我再怎么向皇上辩明陈述,都已枉然?”

素巧恨恨地望着她:“奴婢对皇后忠心耿耿,是萧家狼子野心,因奴婢发现了床底下的香襄,这才将奴婢劫持”她膝行向平妃,“娘娘,当日皇后也在场,平妃何不向皇上禀明,要皇上亲自问皇后看看奴婢所说的是否属实?”

萧问筠等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不向皇上禀明此事,平妃却是知道的,全因为此事已失了先机,皇上的疑心一起,先入为主地认定了素巧所说事实,加上时隔多日,如果此时皇后再向皇上叙说那日实情,不但帮不了萧家,还会使皇上疑心起皇后来。

当年宫里发生的那件案子,不也是这样?

一步走错,便步步行错。

到一最后,皇后不是输在了真相上,而是输在皇上的毅心之上。

平妃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对素巧道:“今日我们来,却不是为了这件事…”她叹道,“你既是在皇上面前已做了证了,那我也不多做纠缠,此事是皇上定下的,要审问,也得由皇上审问,今日我们来,却要要问你另外一件事…”

素巧松了一口气,垂头道:“娘娘要问奴婢何事?”

平妃侧过头去,向萧问筠抬了抬下额,萧问筠从宫婢手里取过了那本医录,递到素巧眼皮底下:“这医录当中丢失的一页,想必你已收得严实?”

素巧愕然抬起头来,如见到鬼一般望着萧问筠:“你怎么会知道这事?不,没有人知道…你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萧问筠笑了笑:“你之所以这么笃定你那位主子不敢将你怎样,全因为你手里有了她的把柄,不是么?这医录,是永妃娘娘的,永妃多年前病重身亡,当年那姓陈的医师想必发现了什么,在这医录上写下了永妃的医案,那姓陈的医师已然身亡,这医录便成了证据,关键的一页,已经被人撕了下来,这撕下那页的人,就是你吧?”

素巧连连摇头:“不是的,奴婢不知道你说什么”

萧问筠轻声叹道:“那你想不想知道,这姓陈的御医当年是怎么死的?”她指着那鸟笼子,“和这只雀鸟一样,以为自己能安然活命,却哪里会想到,他的性命其实捏在人家的手里”

素巧顺着她的手指往那金丝雀望了过去,见那金丝雀身躯早已变得僵硬,连羽毛仿佛都黯淡了起来,她哆嗦了嘴唇连连摇头:“不,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他手里掌握的证据,难道会比你的少?但到头来却还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地步,姑姑怎么就不明白呢?”萧问筠目注于她,“姑姑喜欢擦以红蓝花为材料制成的口脂吧?这医录被撕去的一页,撕口老旧,我原以为是因为撕除的时日太久了,所以裂口变得残旧,后来才发现,是有人在撕落之时,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声响,用嘴里的唾液染湿了那医录而至,因而那口脂的颜色便落到了那断裂之处,而这宫里面,喜欢用红蓝花口脂的人并不多,妃嫔们不会用,因为她们常用的,是玫瑰,金花等制成的口脂,而低等宫婢所用的,却是山花胭脂,余下的,就只剩下姑姑这样的人了,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素巧强抬起头来:“你这是无端猜测”

“其实是不是无端猜测,只要查一查姑姑在丙寅月甲子日那一日的行踪,看看姑姑那一日是不是在书阁附近办事,就能知晓了,但是很凑巧的,我居然查到姑姑那一日去织绣房领了长秋宫的宫女服,而且去了半日的时辰,而织绣房就在书阁旁边…”

她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如她当日在自己后头跟着一般?素巧战栗不已,瘫软在了地上:“不,不会的…”

萧问筠笑了笑:“如果姑姑的主子知道了姑姑藏着的这样东西,怕是姑姑的下场比这金丝雀好不到哪里去,姑姑体内那药的份量不多,他们想要灭口只得缓缓为之,姑姑总有办法保得了性命的,但如果知道了,你说说,他们会不会放缓了脚步?”

素巧喃喃地道:“奴婢不过为了生存而已,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

“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自己将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萧问筠一声冷笑,“你惯会审实度势,这一次,可得看清了形势才行”

素巧绝望地抬起头,从地上站起来就想扑向萧问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奴婢怎么会处于如此的境地?”

萧问筠被她一把扯住了衣襟,却端立不动,望着她:“素巧,虽然是因为我,你才到了这样的境地,但你要明白,如果没有我,你的下场会更惨,你以为你帮着他们做事之后,他们便会放过你么?”她指着那只金丝雀,“你会无声无息地死去,你想这样?成为这深宫之内的一缕孤魂?”

素巧缓缓地放开了手指,滑倒在地:“奴婢不想,不想的,奴婢宫外还有家人,他们正等着奴婢回去。”她抬起头来,“你要从奴婢手里得到什么?”

萧问筠道:“那张撕去了的医录,你藏在哪里?”

素巧脸色苍白:“我给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姑姑,我不能给你担保,如今萧家落得这样的境地,既使我能给你担保,你又能相信么,但你要明白,如果景德宫取得了胜利,你命不保矣,而如果萧家能够脱困,你总能保得住一条性命,既如此,你会让他们得惩么?”

素巧垂下了头,半晌不语,萧问筠耐心地等着,因为她知道,她会被自己说动,她是一个左右摇摆的人,如香巧一样,有着趋吉避凶的本能,在她们的心底,所谓的忠诚,是要权衡利弊,左右思量的。

果然,素巧慢慢地褪下了手腕上的铰丝金镯子,那镯子是用一顶顶花盖形状拼嵌而成,小金条攒出一个个花瓣的素边框,素巧缓缓地拧开了镯子上边其中一个花盖,露出了中空的管子,她从头上拔下银钎子,慢慢地拨弄着,缓缓地从那管子里拨出了一个细长的纸卷儿出来,那纸卷儿摊开了,便是那被撕去的医录。

萧问筠见她竟是随身携带,也不免愕然:“这东西,你随身带着?”

“是的,因为奴婢知道,无论奴婢放在哪儿,都不会安全…”她抬起头来望着萧问筠,“你说得没错,当日奴婢偶尔知道永妃娘娘的病有问题之后,为求自保,奴婢便去查寻证据,翻查到了这份医录,才知道了永妃病亡的真相…”

萧问筠就着灯光仔细看那页医录,良久才抬起头来,眼底有震惊之色:“想不到他们露了如此重要的证据…?”

素巧道:“现在您明白奴婢为什么收藏得这么严实了吧?有了这张医录,不但能弄清楚永妃之死,而且还牵连上了当年病亡的三位皇子”

“难怪那位姓陈的御医到最后逃脱不了被杀人灭口的命运,如此大胆的医录,却被保存了下来,岂不是奇怪?”

素巧道:“奴婢却听说,这份医录原有两份,陈御医死的时侯,带了一份在身上,被景德宫派人毁了,这一份,却完整地夹杂在乾书阁的饮食名录当中,奴婢也是去了那里好几次,才找到的,奴婢那日傍晚去的时侯,还发现书阁有人,奴婢为了不让人发现,这才用口水打湿了医录,悄悄地撕了下来。”

萧问筠沉思道:“这医录为何会有两份,你又从何得知?”

素巧低声道:“奴婢偶尔翻阅皇后娘娘以前的抄录,发现了夹在抄录里的纸条,那上面有一个陌生女人的笔迹,上面讲了这件事,奴婢把这纸条悄悄地藏好了,没给皇后娘娘看,私底下去寻找医录…”

平妃和萧问筠对望了一眼,平妃叹道:“想不到她还是尽力做了安排,只可惜却无力回天。”

萧问筠奇道:“娘娘知道是谁写下了这纸条?”

平妃沉默不语:“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萧问筠只得将满腹的疑惑按下,回头对素巧道:“你说书阁有人,可看清楚是什么人?”

素巧为求自保,如今已是言无不尽了:“依奴婢看,那晚进书阁的人并不是在找着这样医录,而是在翻看书阁里面的书,奴婢看见他就着月光读书,整晚整晚地都没有走出去,因而奴婢也不能出去,直至天亮,他才离开了。”

萧问筠皱眉道:“你可看清那人是谁?”

“奴婢不清楚,那人脸上蒙了面罩,身量很高…”

萧问筠心里一突,无来由地想起了平安,想起他在字语行间透露出来的,说他那些日子一直在书阁查找书籍,会是他么?

会有这么凑巧?连素巧都遇得到?

萧问筠眼间浮现出平安那干净澄静的笑容,摇了摇头,心想,也许这又只是一场巧遇?

“素巧,这页医录你既已拿了出来,本妃便会保你一条性命,本妃虽不能将你释放,至少,不会再有人送那能置人于地地的饭菜进来了。”平妃道。

素巧伏地磕头:“娘娘,奴婢感激不尽。”

平妃点了点头,示意萧问筠和她一同出去,来到外间,又用皇后派来的人替换了原来的守卫,更将原来的宫婢全都调换了,这才和萧问筠一起走出了这间院子。

“你放心,此事皇后既然已经插手了,皇上既便想要置萧家之罪,也会反复思量,如今我们更有了这医录在手,事情会有转机的。”平妃拍了拍萧问筠的手背,轻声道。

“多谢娘娘宽慰,民女怕只怕又会横生枝节,这医录能证实当年永妃之死和景德宫有关,但并不能洗脱爹爹的罪名。”

平妃叹了口气道:“有这医录在手,他们一定会有所顾忌的。”她端详着萧问筠,“乾儿告诉我你的一切,本妃还有些不相信,如今见了你审问素巧的样子,才知道,我们这些人竟都被你骗了。”

“民女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萧问筠低声道。